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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離開

听到她竟天生患有不治之癥,韓羿如同遭到了一個晴天霹靂般難以接受,腦袋嗡嗡作響。她這麼好而且又善良的女孩子怎麼會是寒陰之體呢,怎麼會呢?難怪她的手會那麼冰涼,原來竟是這個原因。

韓羿將拳頭捏得緊緊的,兩條手臂青筋暴露,臉上神色也接連變了好幾變,最後才終于平靜下來。但是他心中卻暗自打定了主意,不管是神獸也好還是神仙也好,只要能救得她性命,自己一定要將其弄來,即便下到十八層幽冥地獄或和諸天為敵也在所不辭。

看到韓羿臉上陰晴不定的神色,知道他是在為自己擔心,林若水心中不知怎的竟有了一絲莫名的開心,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情。

不敢多想,林若水安慰他道︰「我這病只要有金棘草,縱使再過個三五載也沒什麼大問題。倒是你神魂受損,這可辣手的緊!」

韓羿哈哈一笑,顯得並不在乎,然後看著林若水道︰「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這金棘草只有這里才有!」

林若水開始還有些吃驚他怎麼會知道,後來轉念一想便即了然,如果這金棘草不是只有這里才有的話,那自己又怎麼會一個人住在這里呢。

她點點頭道︰「這金棘草十分罕有,而且在其它地方培植不了,所以我每隔三年便會到這里來采摘。還有就是這金棘草不像其它藥材那樣,它不能久存,三年一到藥性就會全失,再無半點效用。前幾次都是府中的人陪著我一起前來的,這次卻是我想一個人獨自在這里住住。」

韓羿還想再問,就听林若水道︰「好了,時間到了,該取針灸了。」

說完,她玉指如蜻蜓點水般,很快的就將韓羿身上的銀針給全部拔了出來。

韓羿起身將外衣穿好,除感覺比原來有些舒泰外,也並未見有其他效果,但想到是她的一番心意,所以也不好說出來。在她屋中坐了會兒,只見她這房間的擺設雖然簡單可是卻極其整潔清爽。一張硬木漆床,四邊垂下一簾白色蚊帳。透過蚊帳韓羿看見里面鋪了床碎花錦被,顯得極為素雅,就如她本人一般,清談如菊,卻不失芳香四溢。而在床邊則放了具瑤琴,另一邊的矮桌上擱了幾本琴譜和詩文詞集。

林若水也一直沒有說話,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看著窗外,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麼,韓羿便起身告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

在接下來的十多天里,林若水每隔三天便會給他扎一次針,然後也換了一些草藥煎服給他喝,可是韓羿感覺也沒有多大起色,只是嘴上也不便直接說出來。但林若水對自己的這份恩情卻是深深的牢記在了心頭,感動莫名。

相處的這些時日,林若水對韓羿雖然關心,可卻從來沒有問過他是如何受的傷,也沒問他是哪里人,為何也到了蠻荒古地來。因為她覺得如果他想說,不用自己問,他也會說。如果他不想說,即便自己開口問了,他也會撒個謊騙自己,所以與其這樣不如不問。

韓羿想到自己自從進到這蠻荒古地之後,盡是血腥的殺戮。而她又是個這樣與世無爭,心地質樸,純真善良的女孩兒,實在不忍心將世俗的狡詐與骯髒說與她听,這樣只會是玷污了她。所以韓羿便一直沒有說。

這日,陽光柔和,鳥鳴蝶飛。

林若水為韓羿扎完針灸後,又和他在院前的竹亭中坐了會兒。

「我來蠻荒古地快四個月了,金棘草也已經采夠了,本來打算半個月前就回去的,可是你的傷勢一直沒有好轉,我放心不下。但經過這些時日的調養,你雖比以前好些,但也沒想象中的那種效果。」說著林若水嘆了口氣,「都怪我的醫術不好。」

說著她竟是一副焦慮的樣子,韓羿見了心中甚是疼痛,當即道︰「你別這麼說,若水姑娘,你已經為我做得夠多了,你要是還自怨自艾,我韓羿真是百死難辭。」

韓羿說著語氣便有些激動。

「我本還想在這里多住些時日的,可是我怕時間再一長,我爹爹該擔心了,恐怕他會派人來尋我。」林若水有些為難的道。

想著就要和她分別了,韓羿雖然舍不得,但是轉念一想,自己又不是她的什麼人,怎麼好意思強留她在自己的身邊呢。于是強掩住自己的落寞道︰「千萬別讓家里人擔心了,我的傷其實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的,你明日便啟程吧,不用管我的。」

韓羿的身體好沒好,林若水自然是最清楚不過,知道他這樣說不過是想讓自己不要有思想包袱而已。

她低頭凝眉半響不語。

過了好一會兒,林若水突然抬起頭,不過眼中卻有些含羞,說話的聲音也是極低,像是喃喃自語︰「要是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會新月國去,我家中有好些醫書和藥材,說不定里面有治好你病的方子呢。」

韓羿萬萬沒有想到她會邀自己去她府中,心中頓時是激動的不行,一時片刻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自己現在的身體雖然沒有以前虛弱了,但是丹田中的真氣還是只有那麼一小絲,和結氣二三重天的修者沒什麼區別。別說開元分堂的方家要找自己麻煩,說不定那個跑掉了的地蜥騎尉現在已經通知到了其它騎尉,此刻正在大規模的搜尋自己呢。

所以現在離開蠻荒古地是最明智的選擇。一來可以躲避仇家的追殺,二來這也是若水姑娘對自己情誼的體現。韓羿心中暖暖的,像吃了一大碗蜜般甜美。

其實韓羿的猜想是對的,那名逃走的地蜥騎尉在找到夔罕都曉後,將任甫河和一干騎尉均被殺死的事情如實報告了後,夔罕當即暴跳如雷,須發被氣得生生根根倒立。一掌將坐前的桌子拍得粉碎,然後自己親自帶著三十名地蜥騎尉,浩浩蕩蕩,興師動眾的追尋韓羿而來。

林若水見韓羿半天沒有回答,以為他是不願意。想到自己是一個女兒家,第一次邀請別人,便被拒絕了,心中頓時羞愧難當,甚是覺得難為情至極,一張俊美的俏臉立刻通紅一片,滾燙異常。

憋了半響才細若蚊蠅的道︰「你若是不願意就算了,就當我沒說過罷。」

說完林若水轉身便準備走。

直到這時韓羿才反應過來,一把拉住她的潔白的手腕,急忙道︰「我願意,我願意。」

听到他突然答應,林若水也是喜出望外,正想說什麼時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他捏住了,不免啊的一驚,趕忙將手抽了回來。

「你收拾下,我們明天一早便走吧。」說完這句,林若水頭也不回的快速跑回了自己的房間當中,像極了一個做錯事的小女孩兒般,說不出的天真懵懂爛熳。

看著她跌跌撞撞的背影,韓羿痴痴的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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