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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真相大白,很殘酷

抓自己,是為了救她?

蕭雲不懂。

納蘭錦玉當然知道他不懂,沒等他問,就將前因後果一五一十地敘述出來,語氣冷入骨髓。

能牽手的時候請別只是肩並肩,能擁抱的時候請別手牽手,能在一起的時候請別輕易分開。

這句話,是韓雪送給納蘭葬花的,可她卻沒有切實履行,為了家族的利益與榮耀,她毅然決然地丟盔棄甲,犧牲了一個女人最為看重的婚姻,放棄了一個女人最為珍惜的愛情,也收斂了蘭質蕙心,封藏了智慧清高,甚至過去的一切一切都要連根拔起,不允許再有任何的瓜葛,即將過上一種韜光養晦到以至忍辱偷生的r 子,相夫,教子,種花,鋤草,養魚,作畫,一個人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或許在有月的時候,只能獨上西樓,望斷天涯路了。

在場的人听了無不為之動容。

蕭雲眉頭緊鎖,沉默了五分鐘,才抬起眸子,望著納蘭錦玉,問道︰「你想我去搶婚?」

「你不願意?」納蘭錦玉反問道。

「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假如我去充當絆腳石,會不會弄巧成拙。你剛才也說了,甄家在京城是鐵打的營盤,我們要想里應外合順利帶走葬花,無異于天方夜譚,更何況你們家那個老軍閥肯定也會旗幟鮮明地從中作梗,那就更步履維艱了,搬石頭打天這種不識抬舉的事情,我認為,做與不做沒什麼兩樣。而最核心一點,就是葬花的態度,誰也不知道她現在是尋死覓活寧死不屈,還是自暴自棄听天由命。對于不是穩c o勝券的事情,我歷來都不會急于求成,說句實在話,掩耳盜鈴,對誰也沒有好處。」蕭雲冷靜道。

「只要有1%的機會,我都要去嘗試。」納蘭錦玉斬釘截鐵道。

「我j ng神上支持你。」蕭雲輕聲道。

「難道你一點也不喜歡葬花?」納蘭錦玉面沉如水,一字一句冷冷道,握著折扇的手緊繃著。

「我們只有三面之緣而已。」蕭雲客觀道。

「唐伯虎點秋香,僅僅只因三笑,何況是三面?」納蘭錦玉眨也不眨地直盯著蕭雲。

「可惜我不是唐伯虎,她也不是秋香。」蕭雲微笑道,這個時候還能笑得出來,真不是個東西。

一直憋屈窩火的韓小窗終于忍不住了,沒見過被抓了還這麼氣焰囂張的人,騰地站起來,怒目橫眉道︰「娘希匹的,你以為自己是誰啊,還得我們低聲下氣地求你?虧得小花那麼喜歡你,現在她處在水深火熱之中,要你去拉她一把,還在這里推三推四的,真他媽是個老娘們。姓蕭的,我告訴你,現在你要麼做,要麼死,就這麼簡單,沒其他選擇。」

「貌似死會比較簡單。」蕭雲沉吟了會,磨磨唧唧說了這麼一句。

「……」這下不是他想死,而是韓小窗了,被氣個半死,還真是個刀槍不入的混蛋啊。

謝翹楚剛想拔出槍,就被納蘭錦玉揚手阻止,只得心有不甘地收回,可眼神還是暴戾恣睢。

萬籟俱寂。

納蘭錦玉一遍又一遍地旋轉著那把折扇,扇尾紅綢隨之劃出一道道唯美弧線,像潑墨揮毫。

忽然,他停了下來,紅綢因為慣x ng,在手腕繞了幾個圈,他直視著蕭雲,問道︰「說個條件。」

蕭雲好像一直在等著這一句話,嘴角浮起一個瓜熟蒂落的微笑,說道︰「這里人是不是多了點?」

「朱砂。」納蘭錦玉輕輕喊了一個名字。

「在,少爺。」頭上別著一朵大紅花的那個女人柔聲應道,那對勾魂眼還在向蕭雲放電。

「帶他們出去,把錢給了。」納蘭錦玉吩咐道,讓情緒不對的韓小窗起身去斟了三杯茶過來。

「是,少爺。」朱砂領命道,然後就做了個請人出去的動作,幾個人心領神會,就先走一步。

可那個小老頭卻賴著不肯走,還很自覺地跑到旁邊的一張太師椅坐下,翹起二郎腿看熱鬧。

「廣陵散人,該走了。」朱砂催促道,眼神有些慌亂,時不時偷瞟一下閉目喝茶的納蘭錦玉。

「我不走,剩下的錢我也不要了,我就想看看是誰值得你們花那麼大的代價。」廣陵散人拒絕道。

「這不是你呆的地兒。」朱砂忙走到他身邊,忐忑不安地小聲道,暗自用力扯著他的髒衣角。

「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我就不走。」廣陵散人像個小孩耍賴撒潑,說什麼也不肯離開。

朱砂咬著嘴唇,俏臉早就沒有了嫵媚的表情,嗔怪瞪著他,因為她知道,不識抬舉的後果很嚴重。

「算了,讓他呆著吧,你先出去。」納蘭錦玉放下茶杯,輕輕吩咐道,不想再無謂糾纏下去。

「是。」朱砂點頭道,再也不敢多呆半刻,因為她更知道,自己的美少爺比蛇蠍美人要恐怖百倍。

門被掩上,屋里只剩下五個各懷鬼胎的男人。

廣陵散人也不管韓小窗和謝翹楚的火冒三丈,撓撓頭,起身去給自己倒了杯茶,再回原位坐好。

納蘭錦玉只是輕輕瞥了眼,就沒再看這個邋里邋遢的糟老頭,望著蕭雲,輕聲道︰「說吧。」

沒有了旁人,蕭雲也就沒有了過多的顧慮,微笑道︰「我的條件很簡單,我要加入公子黨。」

語不驚人死不休。

正在喝茶的韓小窗被嗆到,重重咳嗽了好幾遍,那張俊臉霎時變得比關公還要紅,像燈籠高高掛。

納蘭錦玉心里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微微眯起眼楮,望著這個年輕人,久久沉默,又轉起了折扇。

蕭雲不急不躁,耐心等著答案,雖然被捆在半空已經很長時間了,但始終也沒出現汗如雨喘如牛白如霜的頹靡狀態,臉上仍然帶著那一抹清淨如竹的微笑,那種氣質風度很難群起效尤,太獨一無二了,就像在宮闈政變中,一位居高臨下的帝王輕蔑地看著那些想謀朝篡位的亂臣賊子,令人難以置信這只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擁有的人格魅力。

陷入沉思中的納蘭錦玉像似想明白了什麼,眼楮倏然睜開,死盯著蕭雲,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錦玉,怎麼了?」善于察言觀s 的韓小窗將他的神情變化一絲不漏地捕捉住,很詫異。

納蘭錦玉並沒有搭理他,只是將注意力聚焦在蕭雲身上,冷冷問道︰「你早就預料到了?」

蕭雲不出聲,只是微笑著。

「你接近小花,目的就是引起我的注意?」納蘭錦玉的目光里透著從未有過的寒意。

「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而已。」蕭雲微笑道。

「混蛋。」納蘭錦玉罵道,面無表情,原以為自己神機妙算,沒想到對方才是棋高一著。

真相大白,很殘酷。

本來不知所雲的韓小窗听到這總算有點眉目了,驚訝望著蕭雲,問道︰「你是故意讓我們抓的?」

「你可以這麼理解。」蕭雲輕聲道。

「這麼說,你跟小花之間發生的一切,都是你預先安排好的?」韓小窗震驚道,非但沒能平靜下來,反而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越想越冒冷汗,在此之前,他一直覺得這個年輕人充其量不過是長著一副好皮囊的小白臉,但如果事情的真相真的是這樣步步為營處處設陷的話,那這個年輕人也太可怕了,不必傷筋動骨,不費一兵一卒,就輕易打進公子黨的高層,傳出去,不知多少人會罵這個年輕人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瘋子。

「不完全是,跟她在左岸茶餐廳的偶遇,就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萍水相逢。」蕭雲微笑道。

「那其他兩次的見面呢?」韓小窗忽然發現這個年輕人高深莫測,自己就像是他手里的牽線木偶。

「跟她在小西湖的第二次見面,確實是我一手策劃的,那個小孩我很早就認識,他的潛泳技術是我教的,葬花是個好姑娘,我料到她會挺身而出的,剩下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至于在銀行劫案的第三次見面,就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安排的人還沒出場,就被一伙真劫匪捷足先登,得知消息後,我挺慌的,不過還好,一切都按部就班,事情解決得也算順利,葬花也安然無恙。」蕭雲選擇了和盤托出,毫無保留。

了解內幕的韓小窗和謝翹楚驚愕得呆若木雞,只有閑雜人等的廣陵散人在掏著耳朵,湊熱鬧。

納蘭錦玉的寒意愈發凜冽,目不轉楮盯著蕭雲,問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知道我們身份的?」

「還記得天堂人間娛樂城吧?」蕭雲反問了一句。

「記得,它的總經理是一個手腕相當厲害的女人,給了我一個不大不小的下馬威。」納蘭錦玉當然不會忘記這間夜店,這是他在寧州吃的第一個閉門羹,那個嬌小玲瓏卻不屈不撓的女人使他深深懂得,想打入黑龍團發跡的地方並非易事,也使他重新作出了戰略部署,即由疾風暴雨變成慢慢蠶食,所以最近這段時間公子黨變得低調許多,只是悄無聲息地將黑龍團一點一點擠出浙江。

「很抱歉,那家店是我未來岳父開的。」蕭雲露出不好意思地神s ,卻更令人覺得得意忘形。

納蘭錦玉幡然醒悟,自己曾經對那個女人亮明過身份,沒想到就成了自己落入陷阱的開端。

「朋友多了,路會好走許多。你們不用寒心,我這麼煞費苦心,並不是想蔫壞樹敵,無非就是想跟幾位做個朋友而已。我歷來都認為朋友的一拳,勝過敵人的一吻,再加上我對公子黨也很感興趣,想跟幾位攜手並進,希望幾位能ch ngr n之美,讓我得償所願。」蕭雲厚顏無恥地解釋著,一點也不覺得難為情,臉皮厚得令人發指。

「小花真心實意喜歡你,你卻加以利用,你說我能跟你做朋友嗎?」納蘭錦玉冷笑道。

「緣分就像一本書,翻的不經意,會錯過童話,讀得太認真,又會流干眼淚。」蕭雲感慨萬千,腦海里又浮現起那個清純如雪的女孩,平靜道,「承蒙她錯愛,其實我並不值得她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是一只孤鸞寡鶴,她是一只高飛鳳凰,不同的背景,決定了我們永遠只能是有緣無分,她是降臨世間的天使,理應獲得幸福,我會在遙遠的地方為她祝福的。」

「這些話,跟我說沒用,還是留著你當面跟她說吧。」納蘭錦玉平靜道,又開始轉悠那把折扇。

「這麼說,你答應了?」蕭雲是個聰明人,最懂得听弦外之音。

韓小窗冷哼一聲,輕蔑道︰「答應?做夢去吧。如果你不是還有利用價值,我早殺你了。」

蕭雲見領頭雁的納蘭錦玉保持沉默,搖了搖頭,泛起一個苦笑,只得以退為進,安靜下來。

納蘭錦玉起身,移步到窗邊,打開折扇慢慢煽著,抬頭望著天邊那抹彎月,又陷入了深思。

廣陵散人見氣氛有些沉悶,竟然跑到外面拿來了一根甘蔗進來啃,這樣的行為,還真是怪誕。

韓小窗郁悶至死,本來被這個年輕人挖空心思設局就很不爽了,還要面對這個糟老頭,娘希匹的。

很久,納蘭錦玉才對月長嘆,輕輕吟道︰「縴縴新月掛黃昏,人在幽閨y 斷魂。」

「箋素拆封還又改,酒杯慵舉卻重溫。」蕭雲輕聲接了下一句。

納蘭錦玉一顫,猛回頭,面露復雜神s ,沉吟了一會,輕聲問道︰「你也讀朱淑真?」

「我媽媽愛讀,我也就跟著品讀了一些她的詩,覺得她要比李清照略勝一籌。」蕭雲輕聲道。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能寫出這句流傳千古的詩,才情的確不容小覷,也虧得歐陽修被訛傳為原作者而聲名在外這麼長時間。」納蘭錦玉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但很快就消失不見,望向蕭雲,淡淡道,「既然你能想出這個局騙我上鉤,我認了,如果今晚你能夠安全月兌身,我就答應你加入公子黨。」

「一言為定?」蕭雲挑挑如刀雙眉。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納蘭錦玉平淡如水道。

可下一秒,他這種心境就不翼而飛,內心還掀起了滔天巨浪,因為他親眼看見吊在天花板上的粗麻繩轟然斷裂,懸在半空的蕭雲驟然墜地,可是卻好像早就準備好一樣,他並沒有摔個四腳朝天,而是毫發無損地單膝跪地,被吊了幾個小時,他終于重獲z y u了,在納蘭錦玉三人錯愕地目光下,正慢慢拆除著身上殘余的繩子。

原來,剛才是一根甘蔗橫空出世,擊中了繩子,也震斷了繩子。

蕭雲慢慢起身,松松有些發麻的手腳,微微一笑道︰「我說過,朋友多了,路會好走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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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快樂,昨晚CBA總決賽廣東取得天王山之戰,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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