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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涼州之變一

()周烈,涼州敦煌人,素有才名,舉孝廉,著有《義例》一書。

閻行早年間未娶韓遂之女的時候,與周烈結識,兩人關系頗為密切。後閻行娶了韓遂之女,而周烈卻看不起韓遂的為人,故而便有了芥蒂。自那以後,周烈再也沒有和閻行有過來往。建安四年,周烈妻子病故,可是因家貧無法操辦喪事。閻行听說後,派人送去錢兩資助,卻被周六拒之門外。閻行也因此而惱怒不已,既然周烈不領情,他索性不去理睬周烈。

這一晃,便四載光陰。

而今閻行是窮途末路,周烈卻突然來訪,不免讓閻行感到疑惑。

不過,閻行很快就猜出一些端倪……周烈是敦煌人,而敦煌屬馬超所治,莫非周烈是奉了馬超差遣?

想到這里,他心中便有了打算。

故友既然前來,閻行是不會失了禮數。

于是,他起身迎出大帳,來到轅門外,就見一黑袍男子,牽著一匹馬,正孤零零站在那里。

男子的年紀,看上去有四十上下,兩鬢有斑白之色。

可閻行卻知道,對方的實際年齡,不過三十三四……

「寶堅兄,別來無恙。」

閻行雖然對周烈當年的固執非常惱怒,可是看周烈而今的樣子,卻不禁心生淒然。

周烈才華不差,可惜出身于寒門。雖舉了孝廉,更著有《義例》,但是對他的生活卻沒有太過實質性的改變。生活依舊貧寒艱苦。據說他妻子生病的時候,甚至連買藥的錢都沒有。

可這個人卻極為執拗,性情更如他的名字一樣,剛烈無比。

當時有酒泉大豪張就想要招攬周烈。可那張就的聲名太差,以至于三次邀請,周烈都不肯前去。最後惹得張就顏面無存,對周烈更心生怨念,百般打壓。周烈,卻不曾向張就低頭。

這,是一個傲骨崢嶸的奇男子!

周烈清 的面龐,透出一抹笑容,「彥明,可還好嗎?」

「兄長說笑了。你看我這樣子。可像是好嗎?」

閻行說罷。上前兩步和周烈用力的擁抱了一下,而後側身請周烈入營。

兩人來到大帳之中坐下,閻行命人送來酒食。

「兄長。這許多年不見,以為你我再也無法相聚。

今日兄長前來,先不說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行先飲為敬,請兄長滿飲一杯。」

周烈看了閻行一眼,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閻行果然是聰明人,看樣子他已經猜到了自己的來意……也罷,既然當初向軍師討要了這差事,總要盡力完成才是。更不要說,周烈內心之中。也希望能夠解救閻行,讓他跳出火坑。

兩人吃了幾杯酒,周烈放下銅爵。

「彥明,我之來意,想必你已經清楚。」

閻行心里一咯 ,旋即做出一副輕松態,「兄長你素來驕傲,何以會去投奔馬孟起那雜種羌?

我那丈人,或許聲名不好,但始終都是涼州名士。

說來,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何對我那丈人如此反感,甚至仇視……你看不上我丈人也就罷了,又何必去投效馬超呢?馬超此人雖勇,卻是個暴躁凶殘之徒,我實不明白兄長為何要為他效力。」

「誰說我為馬超效力?」

「啊?」

周烈傲然一笑,「周寶堅雖不才,但也不至于瞎了眼。

馬超,一莽夫耳,有霸王之勇,卻無雄主之。我效力著,乃我大漢朝廷,是當今大漢皇叔。」

閻行月兌口而出,「有區別嗎?」

周烈笑道︰「如何沒有區別?

馬超勇冠三軍,能馳騁于疆場,卻無安定天下的才能;而皇叔才智卓絕,當初馬超西進天山,便是皇叔背後支持。那時候,我也不太明白劉皇叔為何要馬超入西域……可隨著西域商路打通,我便明白了皇叔用意。彥明不知,今涼州豪強無不對西域商路垂涎三尺,也因此而對劉皇叔生出親近之心。不費一兵一卒取天山六國,更為如今入主涼州而打好基礎……

此廟算之能,又豈是馬超可以相提並論?

休看馬超而今為西涼之主,實則劉皇叔早已把西涼掌控手中。

酒泉太守蘇則已投效皇叔,對皇叔頗有推崇,而西涼名士更無不對皇叔傾心……這次劉皇叔出兵河湟,更是盧水十六胡歸化。馬超在西涼的根基,被劉皇叔于舉手投足間分化。不需多久,涼州必為皇叔之基業。我今為皇叔效力,又有何不可?莫說是我,便是馬超那等驕傲之人,也早已歸心于皇叔……況且金城一戰結束,馬超必往幽州,西涼便徹底歸于皇叔。」

周烈說到這里,便飲了一口酒水。

而閻行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心中更感到無比驚駭。

他倒是沒有看出來這天山六國的妙用,而今听周烈這麼一說,他也不禁對劉闖的手段震驚。

「兄長……」

他喉嚨發干,嘴巴有些發澀。

周烈道︰「至于韓遂,非我挑撥你翁婿關系。

此人只能同甘苦,卻不得共富貴。他私心甚重,算計太深……當年他和馬騰隨北宮伯玉李文候起事,結果沒多久便害死北宮伯玉和李文候;投效朝廷,為耿鄙刺史看重。到頭來卻挑動軍中鬧事,令耿鄙喪命;他又推舉王國,從而得金城之地,為涼州一方諸侯。可結果呢?王國同樣是不明不白的死掉……更不要說,那馬騰馬笀成,與韓遂八拜之交,還不是死在他手里?

這個人反復無常,心中沒有半點信義。

莫說你是他女婿,就算是他親生兒子,若有利益可圖時,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去算計……

當年你入贅韓家,不過是他看重你一身勇力。

可賢弟你有沒有想過,正因為你入贅了韓家,至今不過一檢驗校尉;可以你的本事,涼州如此動蕩局面,就算是沒有韓遂,也能闖出一番功業。人言金城,必言韓遂!賢弟你勇武過人,有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之能……可問題是,有誰知道?出了這涼州,你什麼都不是。」

這番話,說的閻行心里一陣刺痛。

是啊,每次為韓遂出戰,斬將奪旗,沖鋒陷陣……可是那功勞和名聲,都被韓遂舀走,甚至連程銀楊秋之流,也能獨領一軍。在涼州,提到金城,首先是韓遂,而後是程銀楊秋候選之流的八部將。甚至連那燒當老羌的柯最都人盡皆知,唯有他閻行……人言閻彥明,只會說他是韓遂的上門女婿。可誰又知道,韓遂在西涼偌大聲名,便是他閻行一人一槍殺出來的?

以前沒有人把這話挑明,閻行也沒有往深處想。

而今周烈把這里面的奧妙說的清清楚楚,也使得閻行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

你閻行,就是個吃軟飯的主!

周烈冷笑,又接著道︰「建安元年,百興氐人寇金城,是你帶著八百健卒,將氐人擊潰;建安二年,大通河馬賊猖獗,是你深入狼巢虎穴,將那馬賊首領擊殺;同年,韓遂和馬騰發生沖突,又是你臨陣抵擋住馬騰攻擊,還險些殺了馬鐵;建安四年,西海羌人作亂,你斬將奪旗;建安五年,老羌馬賊過賜支河,偷襲河橋,又是你帶著人血戰一日,奪回歸義城……」

「夠了,兄長,夠了!」

閻行抱著頭,露出痛苦之色。

周烈道︰「夠了嗎?可我卻覺得不夠。

馬超因為遇到了劉皇叔,輕取天山六國,錦馬超之名誰人不知,哪個不曉?你閻彥明在河湟東征西討,到頭來卻平白成就了候選程銀八部將之名,韓遂更因此得羌人敬重。可是你呢?如今還是一個小小的檢驗校尉,要仰仗他人鼻息而生……我實不明白,這就是你所求功業。」

「我……「

閻行嘴巴張了張,卻不知道該如何辯解。

周烈站起來,走到閻行的身邊,「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彥明你論勇武,不遜色馬超;論兵法謀略,猶在馬超之上。可馬超而今卻得了伏波將軍之封號,重振馬伏波家聲;而你呢?卻惶惶如喪家之犬,若不是韓遂手中無人可用,你以為你能夠獨領一軍,屯兵木乘谷嗎?

有些話,總要有人說出來。

你這般本事,卻被人萬般算計,只因為你識人不明,不得明主賞識。」

閻行猛然抬起頭,眼楮通紅。

「可韓遂,始終是我丈人。」

歷史上,韓遂最終還是算計了閻行,但閻行卻因為投效了曹操,把韓遂打得落花流水。

不過那是十年以後的事情,而今的閻行對韓遂,始終存著幾分感激。只是,那感激在周烈一番話語之中,已變得越來越少。有些事情一旦挑明了,就會難以忍受。可是讓閻行反了韓遂,他又實在不忍。

周烈怒道︰「是你丈人又如何?

我又不是讓你與你丈人為敵……今劉皇叔佔居瓦亭,將曹操阻于關中;而涼州內部也有了爭執,韋端哪兒來的精力來援救韓遂?至于老羌柯最,不過一蠢賊耳!想他一羌賊,竟想獨霸河湟?而今白馬羌、盧水胡與西羌聯手,更有振武將軍牧馬西海,柯最老羌早晚必亡。

你是一個聰明人,更是一條好漢。

當年我不滿你投效韓遂,可你總是我兄弟。而今韓遂覆沒在即,我實不忍我兄弟隨他滅亡。你有大好本事,日後建功立業,封侯拜1容也非難事,又何苦為韓文約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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