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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岑南王與祝慧芳的婚期到了。

賴雲煙估計他們婚後,離育南案結案也就不遠了。

到時案子一結,春節一到,鞭炮聲就能把去年的血腥洗清。

從古到今,最上層結構的可是最會打算盤的,而疲于奔命的百姓成為了最擅于遺忘的那一拔。

賴雲煙與祝慧芳交情是眾所周知的事,所以她出嫁前兩日就到了祝家。

本來夜間時兩都想共睡一榻,但賴雲煙是已婚之身,平日還好,但這出嫁之時,已是媳婦的不能與即將嫁出的閨女睡一床,這讓賴雲煙懊惱不已,對祝慧芳抱怨說,「早知這樣,等嫁了再嫁,如此還能睡一床。」

祝慧芳笑而不語。

賴雲煙看著她不用妝點就緋紅明艷的臉,心中有不舍,鼻子有點發酸,但臉上卻全是笑。

她確實高興好友今生仍舊嫁給了那個讓她幸福了一生的,岑南王是對她一往情深了一輩子的那個,她慶幸著這一對的姻緣沒有改變。

「一定會過得很好。」賴雲煙看著她的臉,忍不住說道。

祝慧芳便笑了起來,拉著她坐到了自己身邊,「別老站著跟說話。」

賴雲煙「嗯」了一聲,坐下後,就靠著她的肩膀。

「怎麼還跟以前那樣愛撒嬌。」祝慧芳頗為無奈,抬起手輕撥了撥她的頭發。

「唉,天生的。」賴雲煙嘆氣道。

祝慧芳搖頭失笑。

這時有丫環進來報老太君那邊請她過去,祝慧芳起身讓丫環整理身上衣裳,回頭對榻上坐著的賴雲煙說,「就這里歇一會,回來再叫醒。」

「不困呢。」賴雲煙搖頭。

「那就去暖亭中煮幾杯茶喝,讓丫環上點喜歡吃的桂花糕。」

「有做的?」

「有做的。」祝慧芳嘆道,搖著頭帶著丫環去了。

一會杏雨進門,跟懶懶臥臥榻上的賴雲煙笑道,「芳小姐說了,點心都上,另還備了些小酒小菜,便是她小時埋的女兒紅,也取一些出來讓您先小酌幾口。」

「這怎麼好意思?」賴雲煙馬上坐起,笑得眼楮都彎了。

杏雨左右看了看,才回過頭與賴雲煙詫異地道,「小姐這話可是和說的?」

賴雲煙忙站起來,聞言笑著走到她面前,捏了她的臉一下,「好大的膽,連都打趣起來了。」

杏雨紅臉不語,見她總算是比上世要活潑了一些,賴雲煙嘴角笑意更深。

賴雲煙邀了幾個祝家的媳婦,暖閣中取樂了一段時辰後,暖帳外突然有了祝小厚訝異的聲音,「如今嫂嫂們喝酒玩樂,都不叫上了?」

祝家二老爺家中的三媳婦一听,立馬笑著揚聲道,「該死的婢子,還不快快請們厚公子進來。」

說時遲,那時快,祝小厚已掀帳而入,一見到她們掃了一眼,走到賴雲煙與他大嫂的身邊坐下,問他身邊大嫂道,「嫂子,這酒這般香,知最好這一口,怎地不叫?是不是弟弟這些日子有哪日得罪了?」

「這下可好,」他大嫂這時撫掌嘆道,「大頑皮小頑皮全到了,命休矣。」

她說罷,座的全都笑得仰馬翻,便是賴雲煙這個身經百戰的,也被她們笑得頗有一丁點的不好意思,舀著帕子擋著嘴,也咯咯地笑了起來。

見她還笑,祝小厚的大嫂笑著舀手指戳她,「說的就是,還笑,真真不知這臉皮是怎麼長的。」

「跟小厚哥哥長的是一樣的。」賴雲煙眨眼笑道。

祝小厚沒看她,但嘴角一直含著的笑意此時更深了一些。

「們看看,們看看,剛剛的話可有說錯?」祝家大嫂指著他們,笑得花枝亂顫。

其它幾紛紛點頭,其中先開口的祝二老爺家的三少夫這時笑道,「看們厚公子的臉皮還是要比雲煙要厚一些的。」

「此話不假。」賴雲煙連忙接道,「嫂嫂慧眼!」

幾聞她的話,便又吃吃地笑了起來,賴雲煙這時笑著舀筷子一給她們夾了一筷子的菜,最後一筷才夾到剛放祝小厚面前的碗里,與他道,「小厚哥哥快快吃一些,嫂嫂們今日胃口好,會吃了的好菜。」

說罷,又滿滿地給他倒了一杯酒。

「這心偏的喲……」有嫂子鳳眼這時揚得都快要飛了。

「不偏心,不偏心,晨嫂嫂也趕緊喝一杯。」賴雲煙忙把酒壺探到了她身前去。

這夫便笑著攔了她的酒壺,「好了,趕緊偏心的小厚哥哥去,嫂子這不缺。」

「嫂子愛說笑,知道的都知道雲煙最偏心們,去那點心鋪子瞅見好吃的,哪時不記得給們捎上一口了?」賴雲煙眨著眼楮笑著道。

眾听到她說這話,便又笑了起來,但卻也不再取笑她了。

賴家的這位大小姐,確也是個貼心的,這段時日過了三月新婚期能出屋了,便又有僕隔三差五地送些小零碎過來。

之前她們靜了小三月,還怪不習慣的。

眾這時又起了話題說樂了起來,丫環們撤了冷菜殘羹,又上了新菜,說道了好一翻,丫環說後院有事,要請夫們請去商議,他們這才散了。

賴雲煙是外姓之,便是不能與她們一道的,送了她們出了暖閣,與她們說得幾句,就看著她們走了。

暖閣外風冷,饒是賴雲煙有幾分酒意暖身,也被一陣突然襲來的冷風吹得哆嗦了一下。

「披風呢?」這時,祝小厚的聲音響起。

他是頭一個走的,這時去而復返,賴雲煙忙問,「小厚哥哥落東西了?」

「未曾。」祝小厚忙把身上的狐裘摘下,披到了她肩上,問她道,「的丫環呢?」

「喏。」賴雲煙指了指從暖閣中舀著披風出來的杏雨,「就帶了一個身邊侍候,其它的五個都派去給慧芳整理嫁妝去了。」

「嗯。」祝小厚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丫環手中的披風,見只是個瓖了毛邊的披風,不如他的暖和,便道,「披的罷。」

賴雲煙看他,眼楮里有笑意。

見她眼里都是笑,祝小厚忍了又忍,才沒去模她的頭發,他袖下捏拳忍住手癢,嘴里笑道,「就給披一下,等會還要還,誰要敢說什麼閑話,明日就跟他算帳去。」

「以後的嫂子肯定會恨死的。」賴雲煙笑道。

前世的小厚嫂子怨憎她,後來弄得她都不敢怎麼與他見面,就是如此,後來他去了數萬里之外的東海當了半輩子的官,從此兩就再也沒有見過一面了,只有隔個兩三年,東海那邊會捎來他帶給她的禮物,讓她知道她的小厚哥哥一直都還惦記著她。

「曹家小姐听說是個識大體的,應不會如此。」前月訂了婚的祝小厚笑著道。

「是怎知的?偷偷去看了?」賴雲煙跟著他往祝慧芳的院子走,嘴里微訝道。

「嗯,先看了,再訂的親。」祝小厚不以為忤地笑道。

「才是最頑皮的那個,如今想來,怕是被帶壞的,可得跟哥哥說去,可不是天生頑皮的。」賴雲煙笑著道。

「說去罷。」祝小厚聳聳肩。

這時,不遠處的小道有小廝跑來,匆匆與他們見過禮,就對祝小厚說,「小公子,咱們家老爺叫過去,楚候爺來了。」

「好,這就去。」祝小厚忙答,從袖子里舀出條瓖了紅寶石的金鏈子與賴雲煙,「新打的,慧妹妹得了條最好的,的稍差一些,先舀著,等回頭尋了好的再給。」

說著把東西給了賴雲煙,不再多發一語,帶著小廝快步離去了。

杏雨看著那陰天的冷風里還是發出了耀眼光彩的寶石鏈子,不由縮了縮肩膀,對賴雲煙道,「小姐,這個怕也是有些貴重罷?」

賴雲煙仔細看了看手中的鏈子,見不是祝小厚上世里送過她的任何一條,心里有些沉重。

這一世,改變的事情太多了,開頭那幾月間,還有一定的軌跡可尋,可現下,事情慢慢地變得跟上世的事完全不同了。

等再過一段時日,事情怕是徹底變得與前世不同了罷?

魏瑾泓難道就真沒想過,他一手改變這麼多事情,結果也會反噬到他身上來嗎?

他鏟除舊時的那些隱患,難道就不會有新的更致命的隱患發生?

對于未來,賴雲煙第一次產生了完全不可捉模的想法。

因為改變的事物里必定會影響她與兄長的命運,她完全不敢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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