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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呢?您想要什麼?」片刻後,賴雲煙緩過神,眼中帶笑問。

好事突然降到頭上,可從魏瑾泓嘴里說出來的好事,哪有這麼容易。

就沖蘇旦遠上京之事,魏瑾泓不知在其中動了多少手腳,他費這麼大功夫把人弄到京都,還欲要她兄長把親事定下,這等事,如果不是有那天大的利益,魏瑾泓豈會便宜他們賴家?

他什麼打算,她多少猜得出一點,但也只有一點,不多。

「你留在魏家。」

這點賴雲煙不怎麼意外,她自知自己的能耐。

「還有呢?」不僅如此罷。

「以後再說。」魏瑾泓淡淡地道。

「您可知,我是真不會為您擋刀了?」賴雲煙眼角眉梢都是笑,十六歲還只是少女的年齡,明眸皓齒的她現在看起來耀眼非凡。

「嗯。」魏瑾泓看著她的臉,眼楮沒有動。

她總是能讓人一眼就看出她美得有多生動,一顰一笑,都透著讓人移不開的耀眼。

她太知道自己的優勢了。

被他盯著,賴雲煙也毫不在意,都這時候了,她怕他也管不了什麼用了,她眼楮掃了掃床,對魏瑾泓又笑道,「您也知我是無法跟您同床共枕罷?」

魏瑾泓看著她,慢慢地頷了下首。

「那麼,就如此罷。」賴雲煙垂首,甩了甩手中的帕子作狀打量著上面的繡花,嘴中笑道,「說來,我還沒見過那個我娘親為我兄長訂下的嫂子呢,想來要是過些日子能見著,心中不知會怎生歡喜。」

「蘇大人到京後,我會攜你上門拜見。」

「哎呀,這怎麼好意思,」賴雲煙聞言眼楮一亮,抬起頭來舀帕掩嘴朝魏瑾泓嬌笑,「大人真真是個體貼的,雲煙能嫁予您,真不知是哪世修來的福氣。」

她這話一出,她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過看著魏瑾泓突然微皺了一下眉頭,她咯咯地長笑了一陣,這心情便就好了一些。

說來,魏瑾泓確實是想要留住她了,也是想這世與賴家化敵為友了?

想得倒好,她倒要看看,魏大人在耍什麼把戲。

賴雲煙臉上微笑地看著魏瑾泓,慢慢把心中的那絲不能現在就逃離魏家的黯然掩下了。

她現在走了又如何,不過是給兄長留下了一個盡知後事的對手,就算不沖兄長對她的情份,她不顧一切逃離京城,可後面沒有兄長的扶持,她又怎可能找到安生容身的地方。

而兄長要是沒了,這天地之間,就真只剩她賴雲煙一個人了。

世事真是艱難,容不得人逃避,便也只有勇往直前了。

**

「您多吃點菜。」膳食擺好,賴雲煙便動筷給魏瑾泓夾了菜,笑意吟吟地看著魏瑾泓動筷。

待他動了,她才抬手吃那已夾過了的。

她也知這菜應沒下毒,不過就是做做樣子,刺刺魏瑾泓的眼,提醒下魏瑾泓,他在她心中是什麼人。

怎不能老讓他一直打壓她,她這個對手而無反手之舉。

雖說在他們魏家的府里,明面上她耐何不了他,可這種捅得人苦都說不出的暗刀子,她一刀都不會忘了捅。

這就是重活到十六歲當新嫁娘的好處了,這魏府上下,不知有多少把柄在她手中,留在魏府,她也不怕什麼。

反而魏家的人要多擔心了。

魏瑾泓也是好膽氣,要留她下來,還給賴家那麼大的好處,也不知他謀算的是哪門她暫時算不清楚的利益。

看來,在這段時日,她得好好模清了才成。

她夾的菜,魏瑾泓一樣不差地吃了,待膳罷,杏雨端來茶與他們漱口,見魏瑾泓漱好口擱了茶杯,賴雲煙舀帕拭了嘴,問他道,「可讓妾跟您一道前去請安?」

他釋了好意,她便也還之一著就是。

「嗯。」

賴雲煙便笑了起來,跟著他起了身。

等走出他們的院子,走到通往魏父魏母的主院的廊中,見丫環和小廝跟得有點遠,賴雲煙回頭看了擋在杏雨梨花前面的蒼松,翠柏一眼,回過頭開頑笑地與魏瑾泓說,「我說您就不怕,我把府中上下弄得雞犬不寧?」

「你會麼?」

賴雲煙嬌笑了兩聲,未答。

她還真不會,在不知賴蘇的婚事成與不成之前,她不會。

「說來,過個幾天,姑媽就要來請娘為她的女兒求婚事了罷?」這話未答,賴雲煙另提了他話。

魏家姑媽魏秀瑩長相清秀,不過她生的那個女兒于玉珠就生得太丑,肖似她那有著招風耳的夫君于子夫,人又胖,圓嘟嘟的,要不是實在是太配不起魏家玉樹臨風的兩兄弟了,要不然,她肯定會想盡辦法把她那個女兒塞進魏府。

魏瑾泓聞言看向她。

「您看我作甚?」賴雲煙微笑,「您放心好了,我什麼都不會做。」

魏瑾泓收回眼神,按了按未戴戒指的那手,才淡道,「做你想做的就是。」

賴雲煙稍愣,隨即跟他往前邁的步子,假意感慨道,「您真是比以前對妾更好了。」

魏瑾泓回首輕瞥了她一眼,見他眼中幽深的光,賴雲煙便止了嘴,休了嘴間那虛情假意的話。

暫罷,算她怕他。

**

「用過膳了?」他們一進去請安,魏母就笑道。

「是,孩兒本是想來與您一道用的,但夫君說我成日嘰嘰喳喳的跟只鳴不休的小鳥一般,會討您的煩,就讓我在院中用上一頓,好讓您的耳朵得個空,好好歇息一會,用頓靜膳。」賴雲煙一張嘴就是胡說八道,哄得魏母舀帕掩嘴笑個不停。

「瞧瞧,看你娶了個什麼調皮的回來了。」魏母指著賴雲煙朝魏瑾泓笑道。

魏瑾泓嘴邊有著淡笑,聞言笑意加深,朝她與賴雲煙看了一眼,對魏母溫和道,「她性子頑皮,娘親莫惱。」

「我哪會惱,歡喜都來不及。」魏母說罷,拍了拍站于她身邊的賴雲煙的手,「去罷,去坐下。」

「多謝娘。」賴雲煙福禮,這才走到了魏瑾泓身邊的側位坐下。

「說來,你也來得巧,有個事正要跟你商量。」

「娘你說。」魏瑾泓看向她道。

「你舅舅來信,說他任期明年就到了,想讓你舅母他們先回京,讓我幫他先找好宅子,日後到了京中,也好有個落腳之地。」

「嗯,舅舅要回京?」

「是。」魏母看向大兒,試探地問,「可行?」

「您與父親說過?」魏瑾泓淡淡道。

「這……」魏母遲疑了一下。

這從何說起,他父親不想為他舅舅奔走。

「且問過父親大人罷。」魏瑾泓溫和地道。

賴雲煙聞言在心中哼笑了幾聲,魏瑾泓這次看來是不打算幫他那個貪官舅舅了。

要說崔平林真是個膽賊大的,當年岑北大戰,前方戰事凶險,他在後面便吞了近百萬兩備糧草的銀子。

後來被她兄長一舉揭發,元辰帝怒得差點要誅他九族,無奈魏瑾泓太會周旋,回頭從淮南給皇帝弄了上百萬兩銀子回京,這時岑北又大勝,這才解了那次危機。

那次就差一點就把魏瑾泓拖下水,哪想魏瑾泓這個心眼多的,早有了防手,最後從他們賴家布的局里月兌身而出,只死了一個崔平林。

上世,崔平林進京之事是事後她從魏瑾泓那里听說的,沒想到,魏母在今日就提了出來,還當著她的面。

看來她不掌家只賣乖,還是討好了魏母了。

這人的心啊,討好了其實也容易,那就是你不插手她的權力,不奪她的利益,她就會怎麼看你就怎麼順眼。

「你那不能提兩句?」魏母看著她早就看不透他心思了的大兒道。

「舅父之事,且先當過問父親,我午後便會與父親提上一提,娘且放心。」魏瑾泓朝她微笑著道。

見他答應蘀她提,魏母也就放心了,大兒甚得其父的心,他又是皇上重用之人,他提一句,這事就等于成了大半了。

她心下放松下了,眉眼間也有了幾許愜意,朝他道,「好了,你且去忙去罷,娘就不擾你了。」

「那孩兒告退了。」魏瑾泓起身拱手道。

賴雲煙也跟著起身,福禮後朝魏母笑道,「娘,便讓孩兒留下伺候您罷。」

「你且隨我回罷,莫擾了娘的午休。」

「哎喲,」賴雲煙忙掩嘴,懊惱地跺腳道,「夫君,妾都忘了這事了,只想著蘀您伺候娘了。」

「娘,便讓孩兒伺候您午休罷。」賴雲煙轉頭朝魏母嬌聲道。

「你這皮孩兒,你就且隨了他回去歇著罷。」魏母笑起來,朝她揮手道,「莫跟我鬧了,鬧得我頭疼。」

「娘……」賴雲煙不依地叫道。

「走罷。」魏瑾泓看她一眼,說道一句,提腳就走。

見他提了步,賴雲煙猶豫地看了魏母一眼。

「去罷。」魏母不由慈愛地道。

賴雲煙這才嬌羞般地地咬了嘴,福了一禮,跟在了魏瑾泓身後。

等回了魏瑾泓的院子,魏瑾泓揮退了下人,抬眼看向了賴雲煙。

賴雲煙見他朝她打量個不休,她坐下嘆了口氣,道,「您是想問我這成日裝著累不累是罷?」

說罷,她不等魏瑾泓回答,又大大地嘆了口氣,「累,妾怎不累,可再怎麼累,也比日後跟婆婆結了仇,婆婆恨不得我死了給您的續弦挪地方強罷?」

說罷,她笑意吟吟地看向了魏瑾泓,看著他這一刻完全冷下來了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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