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葉之魁在京津地區開展大練兵以來,他原先在蘆台練兵時期的一干部下,大多已經被提拔為高級軍官,因而急需補充有近代軍事知識的中下級軍官。
練兵伊始,葉之魁便命令將原天津武備學堂遷入北京,改名中國國防軍事大學,地址在北京西郊原先不知屬于那個王爺的王府。
而國防大學的校長則會由葉之魁親自擔任,消息傳出,舉國沸騰。
在天津武備學堂一些教員儀器還沒有完全從天津搬遷過來之前,這邊國防大學招生辦已經先運轉起來,向全國各地發出了招生的通知。
一方面要求各省從原榮祿新政時創辦的各省武備學堂推薦優秀學員,一方面直接從社會上招生,只要能通過國防大學的考試,全國各地有志青少年都將被招入,當然國防軍自生也會推薦一些人過來。
國防大學第一年將計劃招收六百來人,十五歲以下的少年班三百人,四年畢業;十五歲以上的成年班三百人,學制兩年。
軍校生畢業之後,還要被分派到國防軍中實習一年,實習期滿後,該管協標統官出具切實考語,然後才能分派到國防新軍中補哨長、司務長之職。
學校規定的招生時間為六月一號到六月十五號,在五月25號的時候已經通過報紙等向全國傳播了出去,過時不候,明年再來。
按照葉之魁的指示,軍校自建立之日起,即標榜「軍人以保家衛國,服從命令為天職」,「軍人不問政治為高尚」,軍校大門口有葉之魁親筆書寫的一副對聯︰「升官發財,請往他處;貪生怕死,勿入斯門」,橫額為「為國者來」。
這種被後世稱之為葉氏體的毛筆字龍飛鳳舞,具有相當高的藝術性。當然,由于大家水平有限,這字沒有幾人識得,這也是葉之魁留下來的為數不多墨寶之一。
後據葉之魁手下大將見仁時吾酒後吐出來的小道消息稱,這是大元帥在屋中練了一天的字,最後才精心挑選出來的一幅最為滿意之佳作,據稱自從這幅對聯掛在國防大學大門口之後,大元帥幾次想要取下來,並且從此之後死活不肯再用毛筆提字。
自六月一號開始,早已在京中等候多時的各地才俊紛紛前來報名,使得當天的國防學校大門換了三次門檻。
吳佩孚坐在國防大學學生宿舍的床上,用向下使勁頂了頂,舉得渾身上下不舒服,沒了每日的吹號聲,沒有每日出操聲,他一時習慣不下來。
吳佩孚的思緒不由回到昨天
當時訓練之後,棚長將他留下來,叫他去向排長報道,吳佩孚自是不敢怠慢,小跑著闖了進去。
「第一鎮二協一標三營二隊一排二棚列兵吳佩孚向你報到」
看著站得一身筆直,軍禮絲毫不差的吳佩孚,那位排長滿意的點了點頭。
「嗯,先放松下來,吳佩孚是吧,多過一些書,識得一些字,加入我們武毅軍已經有好幾個月了,覺得這里怎麼樣?」
「報告長官,屬下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確定,原來自己天生就是一塊當兵的料。」吳佩孚按照新兵條令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好了,小鬼,不要和我打笑,正經點,是這樣的,知道國防軍事大學吧,大元帥親自當校長那間,我已經向上面推薦了你,希望你入校後,不要丟我武毅軍的臉。」
吳佩孚雖然二十來歲了,但是由于長得瘦不啦唧,個子不高,周圍的軍士都戲稱他小鬼,這是吳佩孚心中永遠的痛。
不過一听排長說完這番話,吳佩孚驚喜之情溢于言表,大聲保證道︰「多謝長官的厚愛,子玉一定不負所望,不丟我武毅軍的臉面。」
「嗯,下去吧,記得好好學」
吳佩孚正在回憶間,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有人在里面嗎?」低沉的男人聲音。
學生宿舍是六人間,吳佩孚由于面試入校,第一個入住此間宿舍,其他床位都還空中。
吳佩孚打開門一看,只見一名長得高大臉色黝黑,二十來歲卻披著一頭長發的男子抱著被套站在門口。
那人先對吳佩孚笑了笑,看了看宿舍,將東西放在就近一張床上,才邊擦汗邊自我介紹說道︰「小兄弟,看來宿舍就你一人,我叫陳天華,你知道小兄弟如何稱呼?」
吳佩孚看到陳天華一頭長發心中就已經不大舒服,又見他稱自己小兄弟,更是不喜,大家都差不多二十來歲,誰比誰大還不一定了。
「吳佩孚74年生人。」
吳佩孚惜字如金如是說。
陳天華有些尷尬的回道︰「吳兄原來比我大一歲,還望方才不要介意。」
「知道就好,原來當過兵嗎?」
「還沒有,但陳某心中早存殺敵報國之志。」
吳佩孚點點頭,露出一絲笑容,道︰「國家有難,匹夫有責,看你還算是條漢子,以後就跟我吳某混吧。」
陳天華聞言被自己口水嗆了一下。
還沒等他回答,吳佩孚又自顧自的說道︰「給你一個介意,先將你這一頭長發剪掉,否則明天會被教官罵。」
陳天華笑笑,不好意思的回道︰「弟剛來京中,盤纏已經用盡」
吳佩孚…
兩人又交談片刻,互相熟悉之後,陳天華覺得吳佩孚確實應該叫佩服,年紀不大,經歷卻比自己豐富多了,至少當過兵,殺過人,吸過鴉片,戒過大煙。
「吳兄,我們何不出去走走,听說這里原來是京中那位王爺的王府,我不久前匆匆走過,也覺得此地景致不錯。」陳天華看了看外面建議道。
吳佩孚自是同意,兩人走出門外,見軍校里面古樹鮮花,奇石怪木,隨處可見,不由漬漬贊嘆,軍政府還真是舍得,也對今後的軍校生活向往不已。
兩人正在欣賞間,前面卻傳來一陣小孩的爭吵聲,看過去,只見兩名十二、三歲的小孩正在前面下棋。
「不行,你不能悔棋」
「真小氣,又不是將軍,只是吃了我一顆炮就不讓重新走。」
「棋如人生,人生如棋,世上哪有後悔藥可吃」
……
人小鬼大的話讓吳佩孚和陳天華相視一笑,同時走了過去。
兩名小孩對兩人的到來視而不見,猶自爭吵不休,陳天華仔細一看,原來下的是象棋,卻是一名小孩雙車錯將軍,就要贏了。
陳天華皺著眉頭,忽然想到一招妙著,出聲指點道︰「車九平三」
「觀棋不語真君子」兩名小孩異口同聲說道,同時對陳天華怒目而視。
吳佩孚看陳天華被嗆得啞然無語,在旁捂著嘴偷笑。
「小孩,沒听家里父母說過,要尊敬長輩嗎?」陳天華半響才悶出了這麼一句話。
其中一名小孩站起來左右一看,道︰「長輩?長輩在哪?難道你說得是你自己?能者為師,你只不過比我痴長幾歲,多吃了幾年飯而已,也敢稱長輩,有本事和我下一盤,折服我再說。」
被小孩子鄙視了,陳天華心中隱隱作痛。
「好吧,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做高手。」
另外一名小孩讓開位子。
片刻,一盤棋下完,陳天華額頭開始冒汗。
「這是高手?」
陳天華無言以對,不依的要求再下一盤。
幾分鐘過後,陳天華不敢抬頭。
「我才是高手。」小孩拍拍,高傲的抬著頭,接著說道︰「先回去練個三五年再來挑戰我吧,記住,我叫蔣百里。」
「行了,百里兄,何這等臭棋簍子下什麼,還是在和我來一盤吧。」另外一名小孩示意陳天華站起來。
陳天華看向吳佩孚,欲哭無淚
「蔡鍔,你還敢和我下」
「有何不敢,方才只是棋差一著而已。」
「那好,看我不殺你個片甲不留。」
吳佩孚看陳天華大受打擊,心情低落卻硬懶著不走,不由頭疼的上前勸道︰「陳兄弟,我們還是走吧。」
陳天華聞言,一步三回頭,正要走開,卻听見吳佩孚忽然驚叫一聲。
「大元帥」吳佩孚眼尖,最先看到葉之魁,連忙行了一個軍禮,大聲叫道。
葉之魁領著幾名親衛,施施然走了過來,見是吳佩孚,笑笑說道︰「吳佩孚,吳子玉,怎麼,也進軍校來學習了?」
「大元帥還記得我。」吳佩孚一臉激動。
葉之魁打量著說道︰「當然,不久前抱著我大腿要加入武毅軍中的小鬼,怎麼會忘記。」
吳佩孚模模頭皮,傻傻直笑。
葉之魁的到來,讓正要走開的陳天華以及正要下棋的蔡鍔和蔣百里激動不已,連忙上前。
蔣百里和蔡鍔更是崇拜的看著葉之魁,沒有了方才的伶牙俐齒,緊張得話說不出來。
葉之魁見石凳上擺著象棋,心中了然,上前模模兩人的腦袋,笑著說道︰「小小年紀,便來參軍報國,實為難得」
蔡鍔回道︰「我要和大元帥一樣,將來做個大將軍。」
「有志氣,只要不怕苦不怕累,你們一定能做到。」
葉之魁又勉勵幾人幾句,便起身去其他地方,臨走之前,笑著說道︰「在軍校如果有什麼困難和意見,宿舍外面有個校長信箱,你們都可以寫信給我。」
蔣百里看著葉之魁遠去的背影,對吳佩孚說道︰「這位大哥,你認識大元帥嗎?能不能和我說說」
「可以,不過你下棋不能贏我」吳佩孚也是個臭棋簍子,趁機提出無恥要求。
一邊,陳天華不得不對他比了比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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