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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河便著人去將玉嬤嬤和幾個婆子提來,同來的還有丫環蔓兒。

問話得到的結果跟鳳翎問得的差不多。

蔓兒似是比初時平靜許多,答話也愈發有條有理,很仔細的將她在大廚房听得,以及如何追來撞翻燕窩的細節描述給秦天河听。

兩婆子亦言之鑿鑿的指證玉嬤嬤,是玉嬤嬤把牽牛子放進燕窩里,再讓她們來熬給大女乃女乃吃。

吳嬤嬤、張嬤嬤醉的厲害,給人潑了水醒來,也證實是玉嬤嬤請她們吃酒,酒醉後一切不知。

還有鳳翎找到的夾雜在血燕當中的兩片牽牛子。

人證物證俱在。

玉嬤嬤哭著極力否認,說她根本不曾往血燕里添加牽牛子。但是所有的不利證詞都指向玉嬤嬤,使得玉嬤嬤的的哭訴看起來就是赤luoluo的抵賴。

秦天河大怒,讓人狠狠的打了玉嬤嬤二十板子。

要不是陸氏苦苦求情,加上這夜新年伊始,不宜血光,秦天河很可能會將玉嬤嬤當堂打死。

玉嬤嬤被人抬下去的時候,己經奄奄一息。

秦天河余怒未解,吩咐將其扔進柴房,年後發落,不準探視。

陸氏在瑞璇、瑞瑤的攙扶下回房。

秦天河又軟言勸了甘氏幾句,甘氏點頭,秦守文才答應要繼續留在京城,听父親的話年後入國子監就讀。

秦天河與甘氏一起又去勸解了李氏一番。

再圍爐呆坐,大家都沒了守歲的喜悅心情。

鳳翎和娘、哥哥們來京城的第一個新年。便是在吵吵鬧鬧中過去。

第二日開始秦天河便往各處拜年,又開門迎接客人。忙得不可開交。

甘氏亦如是。

鳳翎將打翻的血燕和那碗泡著血燕的瓷碗送去給常歡,請他檢驗里面的毒物可是牽牛子。

奇怪的是。常歡得出的結論,浸泡著的血燕里並沒有牽牛子,卻摻有許多種中藥,常歡所能判斷出來的有忍冬,神仙子幾種。

這種藥材都是滋補性的,無毒。

也就是說,有人用帶滋補性的中藥材浸泡血燕。

炖煮的時候,除了那兩個婆子並沒有人接觸過燕窩,由此得出的結論。牽牛子確實是兩個婆子在炖燕窩的時候,趁人不備加進去的。

可讓常歡與鳳翎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翻遍整碗被蔓兒打翻的燕窩,再找不到半片牽牛子。

也就是說,兩個婆子只往燕窩里加了兩小條比頭發絲粗不了多少的牽牛子。

牽牛子的藥效本來就弱,這樣的份量遠遠不致傷害胎兒。

這就好笑了。

玉嬤嬤費那麼大精神,冒著被發現的危險,只為了往里面加入根本沒用的兩片牽牛子?

再去問過甘氏,甘氏從來沒有吩咐過用藥材浸泡血燕。吳嬤嬤、張嬤嬤以前也從未如此做過。

而且,甘氏一向謹慎,自翠英有孕以來,只吃過胡御醫開下的安胎藥。

安胎藥中並無此種成份。

這中間還有蹊蹺。

常歡一時也說不出浸泡血燕的這些藥材的效用。便讓鳳翎將東西留下來,待他詳查琢磨過後再說。

鳳翎便順道再問了關于噩蠱之事,問常歡可有法子解。

常歡只說印象里似在哪本書里瞧過。得細找找,過幾日再給她答案。

常歡的答案讓鳳翎心里燃起希望之火。

常歡有祖傳的解毒之術。又擅于此道,簫蓉之毒或許能解也說不定。

這樣一來。簫雲便可不為洛十一所脅。

簫雲的性子,當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

鳳翎想著有些出了神。

算日程,簫雲應當己經與洛十一抵達邊城,也不知戰場上連弩的實際效用如何;戰爭無情,刀槍無眼,簫雲雖然武藝超群,但伽蘭部驍勇善戰,若是群而攻之,會不會有危險?

呆坐了許久,鳳翎才發覺自己腦中想的居然都是簫雲。

「應該是擔心哥哥。」鳳翎搖搖腦袋,那滿腦子的莫名其妙甩出去,站起身來喚了一聲「琳瑯」,才發現外面己是華燈初上。

琳瑯正在窗邊做著針錢,听得她叫,起身笑道,「小姐終于想起奴婢了啊?奴婢見你想得出神,也不敢打擾,可是擔心二公子呢?」

鳳翎「恩」了一聲,果斷的認為琳瑯的說法是對的,她是擔心秦樂文了,簫雲是與秦樂文一起出征的嘛!

「走吧,咱們瞧瞧嫂嫂去,最近不知胃口可好些?」

琳瑯應下,轉身取了件披風給她披上,取了燈,囑咐了琥珀幾句,便和鳳翎一起出了園子,往翠英的園中去。

才進門,就听得秦顯文的粗厚的男聲,「多大的事兒啊!至于這樣?」

秦顯文扭頭沖著翠英屋門的方向,邊走邊說,差點一頭撞在鳳翎的身上,煞住腳,尷尬的笑笑,「鳳丫啊,來看嫂子?」

鳳翎白了他一眼,「你又來鬧什麼?嫂子有身子,你就不能消停消停?實在要鬧,你也去別處!」

秦顯文撓撓腦袋,笑,「我只是有事兒來說說,沒鬧沒鬧……去吧,快去瞧瞧你嫂子。」

秦顯文說完,快走幾步,忽的又回頭往鳳翎身邊小聲說道,「我听人說,有身子的人要多運動,胎才能穩,跟你嫂子說說,沒事多走走,別老悶在屋里……啊,記得帶多幾個丫環,路滑,小心著些。」

「你說什麼?」鳳翎一時沒明白過來。自從秦顯文搬到前院之後,就再沒問過孩子的事情。今兒是怎麼了?

鳳翎狐疑的打量著秦顯文。

「哦,沒什麼。」秦顯文的目光閃爍。敷衍了鳳翎一句,轉頭即走。

「哥!」鳳翎叫住他。追上幾步,拉住秦顯文仔細瞧他的臉。

這段時間。她心里記恨秦顯文的沒出息,許久都沒有再正眼看他。這時看來,秦顯文竟比之前瘦了許多,眼下濃重的黑影,可見夜里沒有歇好。濃眉微擰,眼角向下耷拉,沒什麼精神。

面色黑沉,十分之憔悴。

就不像是個日日縱情聲色的男人。

「哥,是出什麼事兒了麼?你和嫂子?」

秦顯文明顯一驚。「咳」了一聲,擠出一個放浪的笑來,「我能有什麼事兒?是你嫂子想不開。」秦顯文微紅了臉,「是,是蘭花兒有身子了,我,我想著總是自己的骨血,想來跟你嫂子商量商量,咱能不能抬個姨娘……畢。畢竟……你來了也好,替我勸勸你嫂子。這事,事兒,我還是問娘去。」

蘭花兒是秦顯文新收房的丫頭。

「什麼?」鳳翎一掌拍在秦顯文的胸口。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這才多久……哥,你這還是人話麼?不行。我不同意。」

秦顯文微抬了眸子,只一瞥便又飛快的垂了眸。沒心沒肝的憨笑,提高聲音道。「你是我妹子,不同意個啥?反正橫豎娘都會同意的,爹爹不是還有幾房姨娘麼?再說了,我收蘭花兒的時候,娘也沒說啥。現在有身子了,不是好事麼?咱,咱也是雙喜臨門。」

秦顯文說完,轉身逃也似的奔出翠英的院子。

鳳翎嘆息一聲,轉頭正見得雲仙扶著翠英回房,門角邊僅留下一抹綠色的影子。

回頭再瞧瞧秦顯文離去的方向。

有些奇怪。

琳瑯也對著她蹙起眉尖,與鳳翎一般表情。

「我得找機會出去一趟。」鳳翎壓低聲音向琳瑯道,「我得親眼瞧瞧。」

秦顯文日日早出晚歸,到底在忙些什麼?

琳瑯點頭,「是。」

鳳翎便沒有再說,帶著琳瑯往翠英屋里去。

或許就像人們常說的「哀莫大于心死」,心若是死了,就不會再受傷。

鳳翎居然在翠英的臉上看到久違的笑容,她正與雲仙一起,將手邊做好的,沒做好的衣裳拿起來瞧,再品評一番,態度非常熱絡。

「這件好,」翠英正拿著件小肚兜子向雲仙笑,「圖案也漂亮,雲仙,你的手藝果然比我的細致許多啊。」

「大女乃女乃夸獎,」雲仙應了一聲,抬眸擔憂的看了一眼鳳翎。

「鳳丫來啦。」翠英似乎興致很高,又挑了件小衣裳給鳳翎瞧,一邊笑道,「很可愛吧?喲,真是福氣,丫頭們都比我心靈手巧的多。不用我操心衣裳都備到秋天的了。這要換成以前,哪有這麼好的事兒?」

鳳翎笑著在她身邊坐下,悄悄兒的打量她的臉。

頰邊淚痕未干。

鳳翎拉過翠英的手,強笑著柔聲道,「嫂子,你放寬心,府里人多混雜,你得好好兒的打起精神,護住肚里的孩子。至于其他的事兒,等孩子生下來,咱們再慢慢謀算。」

翠英臉上的笑容滯了一下,從她手里抽出手拉,撫著膝上的小衣裳,嘆道,「是啊,是該謀算。」

「哥哥說,讓你多走動走動,對孩子好。」

鳳翎想將秦顯文的關心轉告,誰知話未說完,翠英突然喊了一聲「雲仙」便將鳳翎後面的話打斷。

「你去廚房瞧瞧,我要吃的東西備好了沒,有些餓了。」

等雲仙出門,翠英又轉而拉起鳳翎的手,笑道,「這些天日漸暖了,我昨兒去回過娘,想去敬香,替孩子求個平安。你陪我去可好?」

「好。嫂子打算什麼時候去?」

「後兒吧。」翠英嘆了一聲,「是好日子。」

鳳翎應下,又與翠英閑聊幾句,看著翠英吃下整整一大碗的魚片粥,臉上有些困意,鳳翎便起身告辭。

才出了院子,轉頭瞧翠英的屋門,里面己經吹燈歇下。

翠英一直笑著,再沒提過有關秦顯文的話題。

「大女乃女乃真放寬了心啊。」琳瑯說。

鳳翎蹙眉不答。

哥哥嫂嫂都有些反常。

嫂嫂的心寬得太快,哥哥的心變得太快。

一路之上,鳳翎都在苦苦思索哥哥嫂嫂之間的問題,也不知走出多遠,一直跟在身旁的琳瑯忽的靠近她,緊張的拉她的衣袖,「快瞧,小姐,那,那是什麼?」

聲音微顫,十分害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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