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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香蘭回府又請來一直給府里請平安脈的羅神醫診脈,這一遭正是坐實了有孕,府里上下不由喜氣洋洋。桂圓趕著給陳萬全夫婦送信,不多時他夫婦二人便到了。

原來陳萬全欲把原先那處宅子賣了,再到林府邊上再置一處,離閨女近些,林錦樓听說便道︰「費這個勁作甚?家里房子多得是,白閑空著,昨兒太太來信,他們要在京里久居,讓咱們搬他們住的那宅子里,小三兒不是讀書的料,家里給在京里捐了個官兒,虛餃掛著,留家里料理外務,前兒個還派人來,將他一應用具都讓帶到京城去,說把夢芳院打掃出來住。他在這里的臥雲院空著,雖不大,可前廳後舍俱全,還有通街角門,獨門獨院了,不如讓你爹娘搬來住。」

香蘭听林錦樓這樣說不由歡喜,又擔憂道︰「爹娘只有我一個女兒,應是我時時跟著盡孝的,怕只怕搬進來,還住三爺~的院子」

林錦樓攬住香蘭的肩道︰「哎喲,爺的小香蘭,你能停上一盞茶的功夫不擔心什麼事兒麼?二叔如今這個模樣,他們也回不來,我送了小三兒個鋪子,京里那處宅子又把夢芳院打掃出來與他們夫婦住,一瞧就知道不打算回來了,三弟妹的娘家還在京城呢。你便放心罷,一切有我了。」遂打發人將陳萬全夫婦接來,又命常隨、小廝等搬家。

陳萬全听說要搬入林府自然是一百個樂意,想到那等風光顯赫令他走路都發飄。等東西收拾妥了,又開始患得患失,一時擔憂鎮日跟原先的主子們一處過日子,從頭到腳別扭;一時又怕自己言行失當給女兒添麻煩;一時又擔心住進林府一切嚼用打賞花費甚巨,反不如外頭節省,不由長吁短嘆一夜不曾好睡。第二日到林府,瞧見林錦樓,陳萬全話也不敢說,只一味傻笑,幸而薛氏口齒伶俐。是個場面人。口中稱謝不住,又把林錦樓從頭到腳一頓猛夸。夸得林錦樓都有些不自在,斜眼瞥見香蘭站在一旁抿著嘴樂,他瞪了香蘭一眼。可心里又美滋滋的。背過身也忍不住笑了。

香蘭恐父母不自在。私下言︰「都在一個府里,往來就便利了,要不我回娘家一趟。又是車又是人又是侍衛,勞師動眾的,也不好總去探望你們。在這里爹娘一切開銷有我,方是長久之計,少與府里人說是非,獨門獨院,關起門來過自己日子,缺什麼短什麼只管跟我說。屋里三爺的東西都收走了,擺放的都是從庫里拿出來的,爹娘只管放心用。」

陳萬全皺著臉道︰「我跟你娘還是搬出去罷」

薛氏瞪了陳萬全一眼道︰「渾說什麼呢?費了多少功夫搬進來,別糟蹋了孩子心,再讓姑爺嫌你事多!」

一提到威風八面的姑爺,陳萬全「嘎登」閉嘴了。

待香蘭走了,薛氏忍不住模這瞧那,看那床上簇新的粉紅色如意雲紋緞褥,官綠色大條被,銀鉤掛著的藕紗幔帳,海棠幾子,粉彩龍膽瓶,黃銅獅子爐,黑檀瓖螺鈿的大屏風。薛氏坐在椅上,長長吐出一口氣︰「這地方原做奴婢時也常見,可不曾想自己竟能當主子住進來。」

陳萬全把多寶閣上的玩器一樣一樣拿下來看,聞言扭頭斥道︰「瞧你這點出息,可不興再說什麼做奴婢,沒得讓人听見再笑話閨女!」

薛氏翻翻眼道︰「奴婢怎麼了?奴婢不也正正經經、風風光光的當了林家的大女乃女乃?當初我就說咱們香蘭不凡,你說什麼來著?如今真個兒當了官老爺太太,出門大馬大車,吃香喝辣,八個丫鬟伺候,還讓你這老東西住進林家,你就做好夢罷!」

陳萬全頓時樂得見牙不見眼。

自此陳氏夫婦便搬進林府,將原先那處房子賃了。陳萬全每日仍去古玩鋪子,早出早歸,得了閑或在茶館吃茶消遣,或與人街頭下棋,或回府里養鳥取樂,薛氏每日在家針黹,或去香蘭那里說話兒,或上廟里念佛,倒也十分樂業。這臥雲院同府里隔了房舍,又有通街的門,每日把通著林府的門關上,便真像是個單獨門戶似的。夫妻二人便安頓下來。

這廂兩人听說香蘭有孕,喜得跟什麼似的,趕忙去探望,又忙忙的備了吃食、藥材等物,薛氏雙手合十,喜氣洋洋道︰「阿彌陀佛,可算有動靜了,不枉費我這一年半載的到送子觀音那里求,明日我就跟你爹便去廟里給你還願,再捐筆香油錢。」

陳萬全一听薛氏要捐錢,不由肉疼,剛要皺眉反駁,想到如今這是女兒頭一遭有孕,也保不齊真是什麼菩薩保佑了,當時那算卦的仙姑不還算準了自己女兒飛黃騰達麼?可見這事有幾分可信,方才忍住不說,只對香蘭噓寒問暖。

等父母走了,香蘭躺在床上抱著被想︰「大爺你怎麼還不回來呀?」

香蘭又等了幾日,林錦樓仍未歸家,這一天她同薛氏到靜月庵進香還願,回來時報兒來送信道︰「大爺說明兒就回來了。」如今林錦樓已放了報兒的奴籍文書,賞了一大筆銀子,提攜他當了個親兵,如此前程便大不同了。報兒感恩戴德,十分盡心盡意。

香蘭听了不由歡喜,賞了報兒一把錢,又將從廟里求來的各色護身符等分發眾人,命雪凝和蓮心將衣櫃打開,把不穿的衣裳或賞人或拿出來曬,又將這些時日畫的畫兒整集了,自己喜歡的便留下,折好了放進匣子或畫筒,另有些不留的便放在一旁。

小鵑、畫扇、靈素等人見香蘭收拾畫兒,趕忙圍上去指著那疊另放的畫兒道︰「賞了我們罷。」

香蘭笑道︰「喜歡便拿去。」

小鵑忙張羅靈清、蓮心、雪凝等人挑,展開畫兒看了看,又笑道︰「女乃女乃,這畫兒沒有印,你可別哄我,我可知道,這畫兒要不蓋印不題字便不值錢了。」攛掇畫扇跟她一道甜言蜜語,把印泥朱砂捧出來讓香蘭蓋印。

香蘭捏了小鵑一把,忍不住笑道︰「你個機靈鬼兒,成天吃的點心合著都長心眼子了。」

小鵑小心把香蘭蓋了印的畫兒收好,笑嘻嘻道︰「如今女乃女乃的畫兒外頭見得少了,這一幅兩幅的可值錢了。」

如今香蘭已不靠著「蘭香居士」的名聲賣畫了,可世人或懂風雅門道,愛她畫技高超,配色雅致,願得一幅欣賞;或因《蘭香居士傳》香蘭名聲鵲起,畫作又曾進貢太後,有人便覺奇貨可居,求一幅彰顯身價;亦有人為奉承巴結林錦樓,重金求畫,實則行賄。香蘭怕給林錦樓招惹麻煩,索性不再出售,唯親朋好友間走動,方才贈幅小畫兒聊表心意。

香蘭忙了一回便倦了,中午吃了飯,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睡熟了。不知過了多久,傳來林錦樓說話聲,香蘭睡眼惺忪,剛睜開眼,卻見林錦樓正坐在床邊,一身戎裝,頭發以赤金蝙蝠吐珍珠簪束起,雙目熠熠生輝,顯見是剛回來,看見香蘭醒了不由笑起來,伸手來拉她。

香蘭不禁微笑,伸了手,林錦樓將她拉起來,摟在懷里便親了一口。香蘭還未全然清醒,趴在林錦樓懷里,懶洋洋道︰「什麼時辰了,不是明兒才回來麼?」卻覺得身上一輕,林錦樓竟將橫飽起來,大步走出去,口中道︰「走,到園子里散散。」

香蘭臉色通紅,想掙扎又怕傷了肚子,低聲道︰「這成什麼體統,快放我下來。」

林錦樓低頭瞧見她羞澀的小模樣,不由心情大好,低頭在她臉上親一記,笑道︰「這里沒別人,你臊什麼。」口中又絮絮問︰「中午吃了麼?這會兒餓不餓?」

香蘭道︰「出來時喝了一口湯,夾了點小菜吃。」

林錦樓皺眉道︰「怎麼吃這麼少?剪秋榭里讓人備了酒菜,咱們吃。」抱著香蘭大步往前,香蘭偷眼瞄,只見周遭果然沒旁人,只有幾個丫鬟提了東西在後頭遠遠跟著。不多時到了水榭,林錦樓將她放在貴妃榻上,笑道︰「多吃些,別餓著我和他娘。」

香蘭一驚︰「你知道了?」

林錦樓笑得春風得意,伸手在香蘭鼻尖上擰一記︰「道喜的都跑營里去了,我這才知道怎麼回事,打發人問了才知道你故意想瞞著呢,可你什麼事兒能瞞得住爺?我听了這事,趕緊把事趕著應對了家來,知道我心里怎麼想的?」

香蘭本想親口告訴他,見他如此不禁有些賭氣道︰「不知道。」

「又驚又喜,又喜又驚,簡直美得快發瘋了。歡喜得不知該怎麼著,給侍衛和府里的下人們全賞了銀子。」林錦樓一面說一面忍不住又大笑起來。他知道這事整個人都懵了,站定了半晌沒緩過勁兒來,過一時,滿腔的歡喜將要沖出肺管子,讓他心都要炸裂開,他哈哈大笑,真想原地蹦上一圈兒。溫如實那幾個小子們還以為他魔怔了,目瞪口呆的瞧著,大眼瞪小眼,他合都合不籠嘴,一行往外走,一行道︰「就算天上下刀子爺也得家去了,如今事也差不多妥了,剩下的你們操持著辦罷。」(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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