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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坤寧宮偏殿,孟桑榆歪在周武帝懷中,手里拿著一把小剪子,修剪一尊青松盆栽。她左右看了看,剪下一枝多余的樹杈,放到周武帝攤開的掌里。裝載垃圾的竹籃就在手邊,她卻極為憊懶,竟不肯多伸出去一寸。

周武帝斜躺在她身後,悠閑的閱讀一本詩集,待掌心滿了便順手丟進竹籃,來往數次,半點也不嫌煩。

「崢兒呢?」孟桑榆喝了口茶,又將茶杯送到男人嘴邊,待他淺飲一口後問道。崢兒大名古寰崢,乃周武帝唯一的嫡子,孟皇後所出,今年三歲。

「跟二寶去御花園玩兒去了。」男人眸光閃了閃,故作不經意的說道。

「嗯。」孟桑榆放心的點頭,拉拉男人衣袖,語帶苦惱,「我總覺得這棵松還少了點韻味,卻又看不出哪里不好,你覺得呢?」

周武帝放下詩集,將盆栽前後左右轉動幾次,指著一根枝杈道,「這一簇有些多余,剪去後方可顯出青松的勁瘦之美。」

「不會啊,若剪去,豈不是顯得這里很空?」孟桑榆用剪刀比劃了幾次,遲遲不肯下手。

周武帝也不言語,直接奪過她的剪子將那簇枝杈剪去,然後轉動盆栽展示。

「還真是啊!」孟桑榆本有些微惱,眉毛都豎起來了,看見成品後立馬露出討好的笑容。

「竟然不相信我!該罰!」周武帝摟住她縴瘦的腰肢,在她柔女敕的臉頰上咬了一口。孟桑榆嬌嗔的橫他一眼,反咬回去,剛才還中規中矩的兩人轉瞬就鬧作一團,叫新進宮女看傻了眼。

都說帝後感情甚篤,堪比民間恩*夫妻,見了真人才知,傳言到底不如現實來得震撼。

馮嬤嬤等老人早已見怪不怪,鎮定自若的將盆栽移走,免得兩人玩鬧給弄砸了。就在這時,一聲軟軟糯糯的‘父皇、母後’在門口響起,令滿面春風的周武帝立時僵住了。

他回頭一看,果然見自家兒子艱難的跨過門檻,屁顛屁顛的跑過來。

「古邵澤!你不是說崢兒跑去玩了嗎?怎麼弄了一身的墨回來?是不是你又強迫他讀書寫字?我說過多少遍了,他還小,正該讓他好好玩!讀書寫字等到六歲也不遲!」看見兒子沾滿墨水的雙手和小花貓一樣的臉,孟桑榆立馬下榻,將兒子拉進懷里好一番查看。

「五歲了(虛歲)怎麼算小?我五歲都能背四書五經了!」見媳婦有了兒子立即將自己拋到腦後,周武帝一邊申訴一邊怒瞪兒子一眼。

古寰崢像足了周武帝小的時候,一張包子臉和圓滾滾的大眼楮看上去十分可*。他看看父皇又看看母後,上前拉住母後的衣擺,乖巧的說道,「母後,你別怪父皇,是我想要讀書寫字的。」

「崢兒真乖!」橫眉豎眼的孟桑榆看向兒子時立馬換了一張笑意盈盈的慈母面孔。

「父皇說了,崢兒努力讀書寫字才能快點長大,等崢兒長大了,娶了媳婦,就讓媳婦幫母後管理宮務,母後就能天天陪崢兒玩了!」古寰崢眨眼,滿臉期待。

孟桑榆的笑容凝固了,表情囧囧有神。兒子喂,你被你爹忽悠了知不知道!你怎麼就那麼呆萌呢!

「傻瓜!要玩母後現在就陪你玩,你還小,連毛筆都拿不穩,別听你父皇的。看你這身衣服,母後都記不清它原本是什麼顏色了!」孟桑榆拉拉兒子黑魆魆的衣袖,滿臉嫌棄。

古寰崢眼楮亮晶晶的,連連點頭,小模樣萌煞個人。孟桑榆也不嫌兒子髒了,在他的小花臉上狠狠親了幾口。

周武帝全身都泛出酸味,沒好氣的說道,「崢兒是未來的儲君,身兼重任,及早開蒙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你這樣縱容只會害了他。都說慈母多敗兒,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

孟桑榆不以為意,示威般在兒子臉上又啃了一口。才三歲的孩子,什麼都不懂的年紀就被扼殺了童年,她總覺得不忍,讓兒子多玩一年也才四歲,耽擱不了什麼。

周武帝渾身的酸味更濃,狠狠瞪了兒子一眼。古寰崢依偎進母後懷中,一臉委屈的開口,「母後,听人說今年又要選秀了,選秀過後父皇就會疼新來的娘娘,不會疼咱們了,咱們還是去千佛山找皇祖母吧。母後不是說把這塊布填上咱們就能出宮嗎?崢兒都填好了,母後快看。」

小包子獻寶一樣從懷里掏出一塊明*絹布,攤開一看竟是孟桑榆收藏起來的那份空白聖旨,上面布滿了歪歪扭扭的墨團,依稀可以看出‘人之初,性本善’等字眼,邊上還留下幾個小小的黑手印。

孟桑榆奪過絹布細看,雙手不停顫抖。雖然這塊燙手山芋她也想處理了,但好歹能拿出來換一個不大不小的要求,譬如帶兒子回家住上幾天,去千佛山陪太後逍遙幾月等等,卻絕不是像現在這樣啥都沒撈到就壯烈犧牲了。聖旨變《三字經》?這落差委實太大!她接受不能。

周武帝先是一愣,繼而哈哈大笑起來,將兒子抱入懷中連聲夸贊。

孟桑榆終于在男人暢快的笑聲中回神,對上兒子希冀的黑眼珠,抽搐著嘴角說道,「崢兒真能干!母後太高興了……」

周武帝又是一陣朗笑,將面部神經失調的桑榆摟入懷中,附在她耳邊安慰道,「別擔心,這次大選我會解決,不會讓你和崢兒受委屈。我只疼你,沒有別的娘娘!」在*妻臉上吻了吻,他垂眸時眼中一片冰寒。竟挑唆到兒子身邊,某些人活膩了!

大選很快就到,這次周武帝刻意抽出一天時間,親自主持殿選。秀女們聞听消息莫不歡欣鼓舞。皇上不但能力非凡,且長相還十分俊美,三十出頭,正是男人最鼎盛的年華,又對皇後極為專情,是個不可多得的良人。

是以,這次選秀的貴女人數遠超以往歷屆,送到坤寧宮的名冊厚厚一摞,環肥燕瘦,應有盡有,即便淡定如孟桑榆也不免升起了幾分危機感。

與周武帝相攜走進儲秀宮,她看似表情輕松,實則眼里籠罩著一層陰霾。四妃跪下行禮,許久沒跨出宮門的賢妃直往角落里縮,生怕被二人注意。

周武帝與桑榆在主位坐定,揮袖叫起四妃,簡潔開口,「開始吧。」

殿外太監高聲唱名,五位秀女婀婀娜娜的跨入門檻,跪下行禮,然後粉頸微抬,一臉嬌羞之色。五人都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紀,氣質長相皆為不俗,周武帝卻只是垂眸飲茶,並不曾朝座下投去一眼。

第一位秀女站出來,孟桑榆和四妃象征性的問了些有關于身世的問題,然後便讓她表演才藝。悅耳動听的琴聲在殿內響起,少女全情投入,白皙的臉蛋散發出光暈,頗為引人。

周武帝眯眼聆听,看似沉醉,少女偷覷他表情,垂首淺笑。

家世顯赫,長相不俗,才高八斗,眾人都以為少女十成十會留牌,就連她自己也如此料定,卻沒想琴音剛落,帝王便毫不留情的開口,「撂牌子。」

那少女愣住了,好半晌才退至一旁,臉上還殘留著不敢置信的表情,眼里隱隱有淚光閃爍。接下來的四位秀女亦不乏才情相貌家世不凡者,均被帝王撂了牌子。

第一組很快就甄選完畢,第二組進來了,有姿容更甚者,卻也被一一否決。接著便是第三組第四組,直至後來,帝王竟連眼也不抬,連連揮袖道,「撂!」

小半個時辰過去,常貴附在帝王耳邊低語,帝王濃眉一皺,攬住桑榆肩膀柔聲道,「我有政務要處理,余下的女人你自己解決,嗯?」

孟桑榆早已被男人的舉動給鎮住了,心里又是驚詫又是感動,更有莫名的熱流在心間翻騰。她用力握住男人的大手,嘴巴張張合合,不知該說些什麼。

「是不是高興的說不出話來了?晚上要犒勞我,知道嗎!」男人低語,極想含住她柔軟的唇瓣廝磨,卻又礙于場面不得不忍住。

孟桑榆耳尖微紅,嬌嗔的橫了他一眼。坐在兩人下手的虞雅安將這番對話听了個八-九分,不免為兩人的濃情而震撼。三年過去了,皇上對皇後娘娘的*意不減反增,當真是奇跡。

听說皇上走了,余下秀女不但沒有失望,反而松了口氣。但她們明顯高興的太早,皇後娘娘繼承了皇上的事業,慵懶的靠倒在椅背,連連揮動衣袖,將一個又一個‘撂’字從紅唇間吐出。

虞雅安仿佛從中探得了樂趣,惡劣一笑,緊跟上皇後的節奏。宮里的女人已經夠多了,再來一批絕對會拉低她的生活水準。其余三妃也不是傻子,用手絹遮擋住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將看不順眼秀女的牌子毫無顧忌的扔到一旁。

這是大周有史以來最慘烈的一場選秀,秀女們回去時哀聲一片,落下的眼淚將神武門和東大街都淋濕了。但即便如此,眾位大臣也無可奈何,皇上手眼通天,他們不敢忤逆,且皇上沒有選中自家女兒,他們也不能質問皇上自家女兒有哪點不好?這種話,單只想想也覺得丟人。

從這年開始,每屆秀女的人數越來越少,且沒有一人成功入選。及至皇子們陸續成年需要大婚,情況才稍微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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