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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章意外

三人立即起身相迎,卻被年輕的帝王先一步制止。

「不必多禮,坐吧。」拉著桑榆的手在主位上落座,看見桑榆微紅的眼眶,周武帝濃眉緊蹙,用指月復在她眼角愛憐的撫了撫,溫聲道,「父女見面本是好事,怎得哭了?」

「臣妾太高興了。」孟桑榆反握住他的手,嬌聲道。因為父親平安歸來,又因為男人讓自己與父親見面的體貼舉動,她此刻的笑容十分真摯,溫柔的眼波再沒了之前的虛情假意。

「高興就哭,怎得跟個孩子一樣?」周武帝被她看得心髒發燙,用指尖刮了刮她的鼻頭,語氣說不出的嬌寵。

看見帝王凝視自己女兒的異樣眼神,孟國公垂眸,心思浮動。同樣是男人,又與妻子感情甚篤,他如何不知道這眼神所代表的含義?皇上情牽于自己的女兒,並不是為了安撫自己而做的戲,這一點毋庸置疑。

他就說麼,自己的女兒何其優秀?皇上若是看不上,那簡直是有眼無珠!

想到這里,孟國公自得一笑,心情逐漸放松下來,與帝王談笑風生。待到午時將近,思及妻子還在家中引頸盼望,他與兒子起身告辭,由帝王親自送到宮門口。

側頭睇視表情肅穆的孟國公,周武帝微微一笑,慎重開口,「回去後國公勿要多想,只專心養病既可。朕信你,所以這軍權朕暫時不會收回。」

「皇上,蠻夷已除,微臣再無用武之地,這軍權您還是收回去吧。」,孟國公可不敢當真,立馬拱手道。

「攘內必先安外,外患已除,該是收拾內憂的時候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兩年之內我大周必有戰事發生,孟國公何愁沒有用武之地?」周武帝將手搭在他肩膀上用力一按,漆黑的眼底滿帶戰意。

內憂?除藩?孟國公心中一驚,思量片刻後拱手道,「微臣省得,自當為皇上效犬馬之勞!」連這等軍機大事也透露給自己知道,可見帝王對自己的信任。孟國公出身行伍,魄力非凡,當即收回了隱退的心思。若能襄助帝王實現大周真正意義上的統一,他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屆時再歸還軍權也不遲。

「微臣也願為皇上鞍前馬後,出生入死!」孟炎洲不甘落後,漲紅著臉開口。而今姐夫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經與父親齊平了,甚至有了超越之勢。

「哈哈,好!有此賢臣良將,朕幸甚!」周武帝大力拍打孟炎洲肩膀,笑的豪情萬丈。

因軍隊趕在過年前三天回到京中,犒賞三軍的飲宴便與皇家年宴合二為一,參宴人員囊括了軍中諸將和四品以上的在京官員,正可謂盛況空前。

酉時過半,保和殿內燈火通明,醇酒飄香,文武官員按品級高低分坐兩旁,一邊交談一邊等候皇上駕臨。坐在武將首位的孟國公身邊圍滿了前來搭訕的官員,風頭一時無兩。孟炎洲因坐在冷面閻羅閆俊偉身邊,倒免去了這些應酬。

慈寧宮內,太後見過諸位命婦,在孟桑榆的攙扶下前往保和殿參宴。像這等大型宮宴,除去一品誥命夫人,便只有庶一品以上的嬪妃才有資格參加。是以,眾妃只能用又羨又妒的目光送走孟桑榆、賢妃和麗妃。

見孟桑榆挽著太後左手,兩人一邊徐行一邊交談,態度親密,仿似尋常人家的婆媳,賢妃眸色微暗,上前兩步,想要攙扶太後的右手。屆時四人入殿,若自己落于孟桑榆身後,豈不顯得自己勢弱?

太後如何不曉得她的心思,對此等利用最是厭憎,手臂一揮便拂開了賢妃,漠然開口,「哀家還沒老到走不動路的地步,何需二人攙扶?徒讓人看了笑話!」話落,步伐不由加快幾分。

賢妃臉色紅白交替,心中又羞又惱。麗妃囅然一笑,用眼角乜她一眼,快步追上太後。四人到時,周武帝也正好跨入大殿,一身明黃色龍袍在燭光的映照下散發出金光,襯著他俊美無儔的面龐和霸氣昭彰的氣質,倒像是神祗下凡,令賢妃和麗妃雙雙紅了臉。

太後不著痕跡的睇視孟桑榆,見她嘴角含笑,眼底卻無一絲一毫波瀾,又見兒子眼眸發亮的看過來,捻著手里的佛珠暗自搖頭。這兩口子真是有趣,這趟下山不算白來!

周武帝快步迎上,與孟桑榆一左一右攙扶太後進殿,待太後落座,這才走到主位坐定。百官連忙跪到殿中山呼萬歲,場面浩大。

「免禮!」帝王朗聲而笑,略略說了幾句祝詞,示意常喜給自己杯中滿上烈酒,舉起來向孟國公致敬,而後一口喝干。孟國公受寵若驚,連忙拿起桌前酒杯回敬,君臣相宜的畫面叫百官心中各有思量。而今看來,孟國公依然是簡在帝心,絲毫沒有功高震主,受帝王忌憚的跡象啊!

隨後,帝王的舉動又加深了群臣的這一印象。只見他放下酒杯,眸色溫和的朝右下角落座的德妃看去,招手道,「愛妃,到朕身邊來。」

帝王身旁空位專為皇後而設,他此舉意義為何不言而明。孟桑榆愣了愣,感覺到側手邊賢妃和麗妃投來的冰冷視線,又見座下父親滿含欣慰的看過來,放下筷子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走到帝王身邊落座。

這是皇上給予父親和孟家的臉面,不管這背後隱藏著怎樣的深意,她都受了,作為孟家女兒,她不能墜了孟家的名頭!

女子身穿從一品朝服,向自己逶迤而來,頭上的金步搖在行進中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宛若敲擊在心上,讓他心尖發顫。周武帝漆黑的雙眼蒙上一層霧靄,將眼底熾烈噬人的情感掩蓋,伸出手,緊緊握住女人遞來的蔥白指尖,一個用力將她納入懷中,然後微不可聞的喟嘆一聲。

看見帝王毫不避諱的親密舉動,群臣紛紛垂頭,面色各異。孟父當即暢飲一杯,抹唇朗笑。

孟桑榆極力維持著面上得體的微笑,乖順的坐在男人懷里。

「桑榆,朕敬你,沒有你就沒有朕的今天。」周武帝親自給她滿上一杯桃花酒,遞到她唇邊,語氣極為慎重。也許桑榆听不懂,甚至會在心里嗤笑,但他知道自己的心意有多真,這就夠了。

這是什麼話?夢話麼?孟桑榆果然在心里嗤笑,面上卻露出嬌羞的表情,拿起酒杯仰首喝空。醇香的酒液將她嫣紅的唇瓣浸濕,顯得嬌艷欲滴。

周武帝的視線膠著在她唇瓣上,忽然就有了親吻她的沖動。殿內的喧囂勉強將他的心神拉回,他不得不轉頭,大口喝酒以掩飾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緒,看見桌上的幾盤菜肴,微微一笑,盡數推到桑榆面前。這些都是他特意吩咐御廚為桑榆做的,是桑榆近來最愛吃的東西。

看見面前的一盤桃花酒燜大蝦還有幾碟海鮮,孟桑榆心里忽然浮上了不妙的預感。

果然,男人勾唇一笑,竟不顧帝王之尊,用帕子將手指擦淨後開始細心的剝蝦殼,那悠然自得的模樣仿佛他此時並不置身于宮宴,而是在碧霄宮的偏殿里。將剝好的蝦仁放進太後和桑榆面前的碗碟,他又開始將一碟牡丹魚片的細刺剔除,一分兩半,夾給身邊的兩個女人,那殷勤的態度堪比現代最優雅高貴的紳士。

孟桑榆扶額,終于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最近經常在餐桌上試探男人,剝蝦殼,剝蟹殼,剔魚刺,這些要求張嘴就來,沒想竟讓男人養成了習慣!他該不是故意的吧?孟桑榆眼角抽搐,瞥見賢妃和麗妃投來的妒恨目光,只得囅然一笑,優雅的將男人的殷勤吞吃入月復。

周武帝慢條斯理的用帕子將手上的油膩擦掉,漆黑的眸子閃過一道精光。他不斷的縱容著桑榆的試探,不著痕跡的拉近著彼此的距離,等桑榆察覺時,她早已是他的籠中之鳥,再也跑不掉了!

帝王的一舉一動都受到了群臣的關注,他對德妃的特殊,明眼人如何看不出來?想必不久之後,這空懸的後位就要有主了!眾臣不約而同的暗忖。

宮宴過後便是賞煙花,太後還有晚課,辭了皇帝先行回宮。眾人走到保和殿外的空地上,仰頭看向漆黑的夜空,一朵朵煙花扶搖直上,在半空中綻放出瑰麗的光華,耀人眼目。

周武帝與孟桑榆並肩站在紗幔飄飛的殿檐下,仰頭貪看五彩斑斕的夜空。

有雪花飄落在臉上,融化成小小的水珠,孟桑榆毫不在意的抹去,黑白分明的眼眸被煙花染成了琉璃一般的色彩,嘴角掛著饜足的微笑,純真快樂的像個孩子。

周武帝的視線不知不覺就被她吸引了去,心髒鼓跳如雷。這是他第一次與桑榆辭舊迎新,仿佛預示著他們的未來也將如這煙花般絢爛。他不可遏制的伸出手,將她摟入懷中,用大氅密密實實的將她包裹。地上拉長的剪影融為一體,密不可分,他滿足的喟嘆,用冰冷的視線逼退群臣詫異的打量。他是帝王,想要擁抱自己的女人難道還要在意別人的眼光?

「皇上,這不合禮數!」孟桑榆不自在的動了動,男人的懷抱實在溫暖,令她感到些許眷戀。

「朕就是禮數。」男人霸道開口,沉吟片刻後低語,「正月初三,朕帶你回去省親,你好生準備。」

孟桑榆猝然回頭,睜圓的鳳目里滿是不敢置信。回去省親?帝王親自陪同?他究竟是什麼意思?這榮寵顯然太過了!

「看煙花!」男人將她的下顎扳正,指向天際,語氣無奈中透著寵溺,「這一刻如此美麗,錯過豈不可惜?什麼都不要想,只靜靜享受這一刻吧!」

男人的嗓音平靜又舒緩,帶著撫慰人心的魔力。孟桑榆順著他的手指看向天邊,慵懶的倚靠在他寬厚的胸膛上,微微一笑。是啊,這一刻如此美麗,錯過可惜!

放晴沒兩天,正月初三這天又飄起了鵝毛大雪,一夜過去,整個京城都變成白茫茫一片,哪是天哪是地遠遠看去完全分辨不清。

辰時剛過,冷冷清清的東大街就熱鬧起來,各家各戶都派出人手將門前厚厚的積雪清理干淨,以方便御駕通過。是的,今天是德妃回家省親的日子,由帝王親自陪同。東大街俱是勛貴世家聚居之地,即便帝王只是路過,各家也不敢有絲毫怠慢。至于德妃省親背後所代表的含義,有人艷羨,也有人不以為意。

良妃不也由皇上親自陪同回家省親麼?結果怎樣?不出幾天就被打入冷宮,沈家還被誅了十族。所以這事是福是禍很難說。

孟國公比別人更清楚福禍相依的道理,故而家中上至主子下到奴僕都十分低調。天還未亮,一家人就已大開府門,在門前鋪上猩紅的氈毯,冒著寒風恭候帝王大駕。

明黃色的御攆駛過干淨整潔,戒備森嚴的東大街,街道兩邊的勛貴世家均敞開正門跪迎,待浩浩蕩蕩的車隊駛過才敢起身。

孟國公府很快就到了,在禁龍衛的嚴密防護下,年輕俊美的帝王撩起衣擺,大步跨下御攆,而後親自拂開轎簾,朝御攆內的德妃伸出手。

一只白皙縴長的玉手放入他的手心,帝王不自覺露出溫柔的微笑,然後將之緊緊握住,引領佳人下轎,態度呵護備至。

兩人攜手並肩而立,一個俊美無儔,一個艷麗無雙,渾身均透著逼人的貴氣,乍一看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瞥見新任禁龍衛統領王華山投過來的黯然視線,年輕的帝王眼里飛快滑過一抹自得的亮光。

「微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孟國公上前兩步半跪行禮,他身後的孟家人齊齊磕頭。

「免禮,國公快請起。」帝王上前攙扶孟國公,態度親和。孟國公彎腰伸手,做了個邀請的手勢,一行人踏上氈毯,往正門走,卻不想一名十三四歲的少女忽然沖出人群,跪在帝王面前大聲喊冤,場面頓時凝固了。

孟國公猝然回頭,尖刀一般鋒利的視線狠狠剜向孟瑞珠。擅自將少女帶來見世面的孟瑞珠褪去一臉嬌羞之色,躲入文姨娘背後瑟瑟發抖。看見周圍開門迎駕的幾戶人家或幸災樂禍、或事不關己,或同情憂慮的目光,她知道,自己闖了彌天大禍。

「御駕也敢驚擾!來人,將她拖下去!」常喜用佛塵將少女拂開,扯著嗓子對身邊的侍衛喊道。

那少女緊緊拽住地上的氈毯,嗓音又尖又利,足足傳出去老遠,存心想將事情鬧大。「求皇上為民女父親做主,民女父親是被孟長雄害死的,他死得冤枉啊!」

周圍的幾戶勛貴人家發出驚呼聲和議論聲,紛紛伸長脖子探看。這事估計不出一日就會傳遍京城,想壓制也壓制不了。兩次省親都鬧出亂子,這也太巧了些!

孟桑榆眯眼睨視跪趴在自己跟前的少女,眸色森冷。這少女是她的堂妹,二房的嫡女孟岩雨,自小便驕矜專橫,沖動魯莽,這幾年定居邊關也沒有多大長進。看來,不害死大房,二房不會善罷甘休啊!

想到這里,她不自覺收攏五指。正握著她手的帝王立即就察覺到了她的不安和憤怒,輕拍她手背以示安撫,然後揮退上前的侍衛,俯身看向地上狼狽不堪的少女。這時候帶走少女只會讓孟家蒙羞,不若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此事了結。孟岩雨為何喊冤,他心中一清二楚。

「你是何人?」他徐徐開口,雄渾的嗓音暗含威儀,令孟岩雨心生怯意。

孟家眾人見帝王有意探究,面上均流露出恐慌之色,就連千軍萬馬中來去自如的孟國公也不自覺咬緊了牙關。

今日這事太過蹊蹺,一個幼女何來如此膽量攔阻御駕?背後定是有人授意,若此人是皇上……想到這里,刺骨的寒意由腳底爬上脊背。難怪皇上不接受軍權,只因自己在軍中威望太高,他這是要斬草除根才能放心啊!孟國公閉了閉眼,心中一片蒼涼。

孟桑榆也與父親想到了一起,低垂的眸子里滿是不甘和仇恨,被男人拽在掌心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周武帝如何猜不透這父女二人的心思,胸口說不出的憋悶難受,面上表情更加陰沉。

頂著帝王幽深難測的視線,孟岩雨重重磕了個頭,哀聲道,「啟稟皇上,民女乃左將軍孟長志之女孟岩雨。父親根本不是戰死,乃陣前被孟長雄暗箭射殺,求皇上為民女父親申冤!」

「你怎知你父親是被孟國公暗箭射殺?身為嫡親兄長,他又為何要這樣做?」周武帝沉聲問道。

「回皇上,孟長雄是為了搶奪民女父親的軍功才要暗害民女父親。此事千真萬確!」孟岩雨言之鑿鑿,就差指天發誓。

孟桑榆冷笑,鼻端噴出一股稀薄的霧氣。周武帝捏捏她冰涼的指尖,挑眉道,「據朕所知,你父親一無能力,二無膽識,能夠躍居左將軍之位全靠孟國公照拂。若說孟國公為搶奪你父親的軍功而射殺他,這話說出去莫說別人信不信,你自己相信嗎?」

孟國公悍勇無敵,戰功赫赫,全大周子民都知道。他要搶奪自己嫡親弟弟的軍功,這話說出來無疑是個笑話。孟岩雨很清楚自己父親有幾斤幾兩,此時臉色尤為尷尬,嘴巴張張合合不知該如何應對。

就在這時,一名三十歲左右,身穿孝服的婦女在一名十六七歲少年的攙扶下緩緩走出大門,跪倒在帝王跟前,重重磕了個響頭後說道,「啟稟皇上,臣婦乃孟長志之妻王氏,這是臣婦長子孟炎琦,次女孟岩雨。不管孟長雄因何要暗害臣婦夫君,這事都是千真萬確,臣婦有人證,就藏在郊外的莊子上,可將他帶到御前對質。」

沒想到竟然還有人證,能在孟國公眼皮子底下鑽空子,這背後操作之人很有些勢力。周武帝擰眉暗忖,見桑榆面色越發蒼白,指尖都在根根顫抖,不忍再耽擱下去,擺手道,「人證就不必了,」復又看向常喜,「去請閆統領,叫他將上次搜羅到的證據帶過來。」

听聞這話,孟國公心髒緊縮,撩起衣擺,自動自發的跪在帝王跟前,孟家眾人見狀也都跟著下跪。錦衣衛搜羅的證據自然是無可辯駁的,他們而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帝王裁決。孟桑榆渾身僵冷,想要把手從帝王手心抽出,卻被他死死握住了。

王氏垂頭抹淚,臉上滿是怨毒和快意之色,若孟長雄罪名落實,這國公府就要由二房當家做主了。

閆俊偉很快就到了,畢恭畢敬的將一沓密信呈上。

周武帝接過密信,甩到王氏面前,冷聲道,「孟國公射殺孟長志,確有其事。這就是他為何要如此做的原因。」

王氏和一雙兒女飛快撿起密信查看,待看清內容,驚喜的表情被巨大的恐慌所取代。

「孟長志勾結謝正豪和沈忠良,欲除掉孟國公奪取軍權,此乃通敵賣國之罪,當誅九族。看在孟國公大義滅親的份上,朕本想暗中將此事抹平,但你們非要探個究竟,朕不得不成全你們。」說到這里,周武帝頓了頓,捏捏桑榆稍微溫熱起來的指尖,繼續接口,「覆滅耶律皇廷,孟國公居功至偉,誅九族之罪可以軍功相抵,但你們一家的死罪卻是不能免的,來啊,將孟氏二房打入天牢,開春待斬!」

侍衛應諾,上前羈押三人。王氏與孟岩雨早已嚇暈了過去,孟炎琦雖不至于昏倒,可也驚恐萬狀,涕淚橫流,扒拉著孟長雄的褲腿大喊‘伯父救命’。此時他才知道何謂悔不當初。

孟長雄對二房早已仁至義盡,也看透了他們忘恩負義的本質,並不想替他們求情,可周圍人家都看著,他也不好做得太絕,當即磕頭道,「求皇上看在微臣的面子上饒他們一死。」語氣透著淡漠。

孟家人紛紛跟著磕頭。

作為孟家的一份子,父母均跪地請命,周圍又有那麼多雙眼楮看著,就算心中不願,面上也要做出仁義的樣子。孟桑榆將手從帝王掌心抽出,撩起裙擺,緩緩跪在他跟前,淡聲道,「求皇上饒他們不死。」

話雖如此,可她低垂的眸子里滿是肅殺之意。若皇上真饒了二房的死罪,她日後也必定要想辦法叫父親將二房斬草除根。有道是莫欺少年窮,王氏和孟岩雨雖然不濟,但孟炎琦卻是個極有心機城府的,能力也不弱,留下他早晚是個禍害!且今日這事背後定有人暗中策劃,否則王氏一門孤寡,何來能力將人證從邊關帶回,藏在郊外的莊子上?過了今日,必要叫父親將背後之人揪出,以牙還牙!

周武帝捏住孟桑榆的下顎,將她的小臉抬高,看見她眼底來不及收起的殺意,微微笑了。他尤記得桑榆說過的話——千萬不要小看任何人,特別是你的敵人。桑榆對待敵人冷酷的可怕,對待親近之人卻又柔軟的不可思議,正是這種矛盾又純粹的特質讓他迷戀的不可自拔。既然桑榆心下不甘,他必要順了桑榆的意。

「雖然有愛妃求情,」他用力拉起桑榆,看見她瞬間緊張的面色,興味一笑,語氣陡然轉冷,「朕也不能姑息!來人啊,將他們帶下去!」

孟桑榆不著痕跡的松了口氣,臉上卻露出哀戚之色。孟國公被帝王攙扶起身,遲疑的開口,「皇上,今日省親……」出了這事,皇上恐怕沒有再待下去的興致了。

「進去吧,桑榆很久沒回來過了。」周武帝攬住桑榆的肩膀,語氣說不出的溫柔寵溺。

孟國公連忙點頭應諾,想到自己先前對帝王的懷疑,心里萬般羞愧。這背後之人既然不是皇上,那他定要叫此人萬劫不復!

見國公府的大門緊緊關閉,門前由禁龍衛重重把守,周圍的勛貴悻然回府。還以為今日這趟省親也被攪和了,沒想皇上竟絲毫不以為意。看來德妃在皇上心里的分量不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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