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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滑落的瞬間,趙興雅聞到了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青草香,似乎還有淡淡的花香。睜開眼楮之後,一個小小的身子已經護住了她,然後她似乎坐在了草地上。一個穿著粗布破衣服的小男孩扶住了她,焦急地說到︰「小雅,你不要調皮了,萬一劃傷了臉,你想學歌舞都選不上了。」

趙興雅沒有回答小男孩的話,她覺得有點頭暈,等她慢慢睜開眼楮就看見了漫天如雪的東西飄散開來,這是什麼?趙興雅伸手接了幾個小白點,發現這些白色的小絨球像棉花一樣潔白,里面卻有像灰塵一樣的細小黑點。

「你怎麼了,小雅,是你說要來看柳絮飛的樣子,你說你喜歡這種不冷的雪花。」小男孩說到。

原來是柳絮呀,重生的第一天很是美好。春風吹得柳絮迎風舞,恰似瑞雪兆豐年。看著滿天的柳絮雪,趙興雅可沒有興趣詩興大發,她趕緊模模自己的臉蛋,很女敕,就是沒有什麼肉,再看看自己的小手,還好自己的運氣不錯,現在還是個小女孩,應該不會超過七歲吧。

小男孩看見趙興雅這個樣子可嚇壞了,他趕緊扒拉一下趙興雅小小的身子,檢查趙興雅有沒有什麼地方受傷,擔心地說到︰「我沒看見你剛才爬樹撞到哪里了,你不可以跟我爹娘告狀,不然他們不會給我吃中飯的,要知道我現在就很餓了。」

趙興雅一臉迷茫,不知道該如何接話,現在她急需提示,她現在幾歲了,在哪里呢,身邊的小孩子又是誰。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吆喝聲︰「石頭,你在哪里呢,還不幫娘背柴火,就知道玩,今天中午不要吃飯了。」

原來這孩子叫石頭,趙興雅在曇嫵珍的自述中看到,她幼年的時候,身邊有一戶奴籍監護人。她主人的所有奴僕都姓包,所以在姓氏上區分不了戶名,只有通過名字來記住。這個石頭應該是監護人家的孩子。曇嫵珍從小就立志要成為貴婦人,自然是瞧不起這些下等的奴籍,即便是他們在照顧她,真心愛護她。

趙興雅沒有階級觀念,她認為王侯將相不是靠血脈傳承,靠的是讀懂成功的規則。個人的力量有限,要想辦成大事就必須通過團隊完成。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販夫屠狗之徒多出忠義之士,這些道理李水寶很早就跟趙興雅說過,趙興雅本人也覺得在山溝子里的人比現在城市里的人更可以信任。于是趙興雅做出了一個決定,先把身邊的人團結起來。

那孩子叫石頭吧,我就叫他石頭哥哥好了,他看上去有七八歲了,以我二十年的智慧想套些話是很容易的。趙興雅打定了主意之後,對著小石頭說到︰「石頭哥,你比我大幾歲呀,我記得你今天是八歲了,我會算數的。」

天哪,一向把自己看成賤民的小雅叫自己哥哥,這是她剛才把頭摔壞了?石頭真的很驚訝,不過看見小雅賣萌的表情,這個小男人還是忍不住說到︰「雅兒,你不舒服呀,我今年九歲了,你和小主人的生日差不多,你上個月才吃了五歲的面。」

原來這個身體剛剛滿了五歲,第一件事情總算打听清楚了,趙興雅像小女孩一樣甜甜地笑了起來,把石頭這個半大的孩子都看呆了。雅兒雖然只有五歲,可大家都說她是個美人坯子,這樣的人以後應該侍候貴族老爺們,石頭知道自己是奴籍,永遠只能是雅兒身邊奴才。可小雅對他笑了,他覺得就是為了小雅死了也值得。

還沒有等毛頭小子感覺完原始的愛情萌動,一個干瘦的婦人就拖著一大捆樹枝來到了他們跟前。婦人看見趙興雅趕緊簡單地行了一個禮,然後說到︰「石頭,你趕緊把柴火拖回去,你爹等著熬黍米粥。這是青柴,不好燒,只能將就一點。只要能有幾個大太陽,就能把柴火曬干。我要帶著草兒收點柳絮回去,再不保暖總比沒有強。」

什麼世道,奴籍的人居然要收柳絮當棉花用,這種東西的縴維和蘆花應該差不多,可怎麼能代替棉花的保暖功能呢。古時候不是有個孝子穿了後母用蘆花填充的棉襖為父親趕車,被凍得連馬鞭都拿不住,被父親發現,還懇求父親不要趕走繼母,不然全部的孩子都沒人照顧。這個故事不管怎麼說旁證了不是每種縴維都能保暖,人不是沒有辦法怎麼會用柳絮去當填充物。

趙興雅對那個婦人說到︰「嬸子,我也可以幫忙的,柳絮不暖和,不能用來做被子和棉衣。」

這聲嬸子讓石頭娘驚呆了,小雅的高傲是他們都知道的,她平時肯站在奴隸的身邊都難得,現在居然叫一個奴隸「嬸子」,這種稱呼是這邊沒有的。石頭媽回過神來救有點擔心了,雅姑娘是不是中邪了,這片柳樹林里面是不是有精怪。

石頭娘說到︰「雅小姐,你是不是遇到了精怪,我去告訴管家,找一個法師給您驅邪。」

趙興雅可不想見到什麼法師,她趕緊說到︰「石頭娘,以前是我不好,現在我知道了,只有你們是真心對我好的,以後我們彼此多照顧一些,日子都好過。」

石頭娘被感動地瞬間落淚了,趕緊抱住了趙興雅說到︰「雅兒小姐,我真的很感動你會這樣說,看來你是長大了,懂事了。從前你母親就沒有嫌棄過我是奴隸,我和當家的都受過你母親的恩惠,會誓死保護小姐,但願你母親的在天之靈會保佑小姐將來能有個好歸宿。」

趙興雅听石頭娘這麼說,心里可高興了,如果這家人都是自己的幫手,以後自己辦事就方便多了。于是趙興雅又露出了小女孩的天真表情,對石頭娘說到︰「以後我叫你石頭娘好不好,我知道尊卑有別,要是我在外人面前對你們太客氣了,管家大人應該會管的。」

石頭娘覺得小小姐講得很對,她說到︰「你叫我石頭娘,叫我當家的石頭爹就可以,至于對石頭和草兒你千萬不要客氣,小姐是原配大夫人的媵生子本來就比我們高貴許多。」

趙興雅點點頭,石頭被他娘指使著把生柴弄回家了,一個九歲的孩子肯定背不動那麼多柴火,還好有兩個同樣身份的小奴隸一起幫了忙,這樣柴火才被弄回了家。本來石頭娘要請人用背簍轎子把趙興雅送回去的,可趙興雅不肯,她堅持跟著石頭娘收集低窪處的柳絮。那些白白的柳絮,縴維的質量比蘆花可能會好一些,但決不能做成衣服,但做成坐墊之類的填充物倒也不錯。這片柳樹林很大,收集幾斤柳絮沒問題。

一個大女人帶著兩個小姑娘很快就收集了三大包的柳絮,在勞動中,趙興雅好好觀察了一下這對母女。石頭娘是一個能干的女人,草兒很害羞,她是個七歲的小姑娘,卻一點沒有兒童的天真爛漫,一直很小心的干活。沒有人權的地方,這是趙興雅對天禧大陸的第一印象。

眼看就要到中午了,石頭娘擔心石頭爹用沒有殺青的柴火會煮不熟稀飯,于是她回家的步伐就更快了。柳絮很輕,石頭娘把趙興雅手里的包讓女兒拿著,自己則抱起了趙興雅往前趕路。趙興雅覺得很溫暖,就像當年阿媽抱著她趕山路一樣。

沒有經過晾曬的柴火果然不好生活做飯,石頭父子為了做好午飯弄得滿臉烏突突的,很是搞笑。看到他們父子這個樣子,三個女人都笑了,連害羞的小草都露出了小女孩的微笑,那種笑容才是孩子應該有的天真。

笑過之後,石頭爹端出了一張小桌子,上面擺著一小碗像小米干飯一樣的東西,兩個小碟子里有像豆干,花生米一樣的菜,還有一碗湯。他對趙興雅說到︰「小姐,您的飯已經送來了。管家大人說,現在青黃不接,要節省開銷,小姐將來要學歌舞,不能長胖,所以這段時間就少一些份例。」

看著如此劣質的伙食,趙興雅覺得很悲哀,當媵妾的女兒很可悲,才五歲的女孩子就被減肥,這日子可難過了。她一臉愁苦地準備把這些劣質食品吞下肚子,這時候石頭娘很自然地開始給自己家里的人分飯,她給石頭爹撈了一大碗略稠的稀飯,然後又分了三個黑乎乎的餅子遞給他。石頭也有一碗粥,可餅子就只有一個了,至于她自己和草兒就是一碗數的清米粒的稀飯,每人半個餅子。

趙興雅看見石頭娘這樣分飯都驚呆了,奴隸的日子可真苦呀。干活的人就吃這些嗎,不行,我一定要讓石頭一家過上有溫飽的生活。趙興雅簡單扒了幾口飯菜,就對石頭娘說到︰「這些我吃不下了,讓石頭和草兒分掉吧,對了,我的份例是怎麼算的,以後我想省下點,讓你們好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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