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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如水調歌頭 第七十章 雪球

晶雪連綿無盡無邊,風卷起雪片打著圈兒波浪朝前推去,忽遠忽近的聞聲風凌烈的嘯突。大地光潔如玉,許是再無生靈,連鳥兒也不曾有過那般。

迎面一陣風吹來,阿牧達旺連忙閉了眼楮,任風吹,袍角飛揚。他雙手背後,面若寒玉。

來到這個世界的孤獨感悠然而升。那個世界的她們還好嗎?一幕幕熟悉又陌生的臉龐閃過,卻是那樣的模糊。輕嘆了口氣,罷了,罷了。許是再也回不去了。還想那勞什做啥?就此安下心來,隨波逐流吧。

「嘀鈴鈴,嘀鈴鈴,,,,」

如此天氣竟然還有路人嗎?第一念頭便是那虔誠的佛徒冒雪上山朝拜。阿牧達旺本想避開,許是佛經念的久了,竟是那紅塵也淡薄了許多。卻在轉身的一剎那,眼角余光一閃,一個似曾相見的身影出現在山坡下。

純白的犛牛背上鋪著錦綢犛皮,垂下掛著鈴鐺。白色的長筒靴子踩在鐙上。再上去,一席綠袍冉冉,袍角擺動。當四目相視時,那精靈靈一雙瞳孔,霞飛雙頰淡淡,含笑盈盈地望著他。

一時竟是呆在那里。

少女的笑聲銀鈴般傳來,揮舞著手中的鞭子,朝阿牧達旺一指,「嗨,牧羊的少年,我們又見面了,還記得我嗎?」

說話間犛牛便近了。竟然在這個地方遇見她這個透著神秘古怪的小丫頭。

「自然記得,誰又能忘記的了你呢?」

彤萱笑的更燦爛了,「我道你念經念的久了,六根清淨,無欲無念了。果然還是小和尚嘛!」

阿牧達旺不禁模了下頭,「你看我不是光頭。凡念未了。還有就是念著你呢。怎能無欲無念呢?」

犛牛停在阿牧達旺身旁,彤萱笑吟吟地看著他,「算你有良心。你可說了要陪著我一輩子的呢。我記在這里。」說著用手指了下心口。阿牧達旺笑了笑,心里想著,我還答應了雪衣要娶她呢。可是抬頭仰望的感覺不好,皺了下眉頭,「你不下來嗎?」

「下來嗎?下來做什麼呀?」說話間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著,嘴角微揚,似笑非笑地看著阿牧達旺。神色間那一絲高高威嚴便就此閃現。阿牧達旺甩了下袖子,「那你走吧。」

見阿牧達旺面色一閃,彤萱立時想起什麼不妥,怎能把平日里的習慣在他面前展露出來呢。隨即咯咯笑著跳了下來,香風飄來,彤萱就俏生生地立在他面前,沖著他無邪的笑波盈面。

許不是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了,心里早沒有了見到古時候美女的拘謹和靦腆,他直直地看著她,腦海里尋遍了所有用來形容和贊美她的詞句,竟是沒有。彤萱依舊笑吟吟地看著他,「阿牧達旺。我一直記著你呢。」

「啊?哦。我也一直記著你呢。」

「我叫什嗎?你說說看,說不出來,那就證明你在說謊。」

「彤萱。」

「噯!」彤萱甜甜地答著,雙手背在後面,鞭子握在手里,輕輕扭動著身體。而後目光凝視著他。心領神會的阿牧達旺又叫了一聲,「彤萱!」

「噯!」彤萱依舊甜甜地答著。

「彤萱,彤萱,彤萱,彤萱,,,,」阿牧達旺索性連聲叫著,彤萱這次卻不再應聲。只是看著他。待得阿牧達旺終于不叫了後,她突然上前一步,快速在阿牧達旺臉上啄了下,又退開。耳後明顯紅霞一閃。

阿牧達旺條件反射地伸手模了下被彤萱啄過的地方,不好意思地看向彤萱,卻見她大大方方地依舊雙手背後,身體微微前傾,「給你記得我的獎賞。」

「謝謝呀!」阿牧達旺不禁月兌口而出。誰知彤萱卻擺擺手,「不謝,不謝。要是你忘記了我。我同樣會用另一種方式處罰你的。」

看了眼她身後手中的鞭子,「是用這個嗎?」

「你說呢?」見阿牧達旺愣在哪里,彤萱又是咯咯一笑,上前拉過阿牧達旺的手腕,「好了好了,我們去玩吧。」

遠遠的兩具身影立在那里,一「字」眉,黑袍如墨。卻是耳目靈敏。

「會用鞭子抽他嗎?」

「不,會用刀子挖了他的心。」另一個說的斬釘截鐵。而他身旁的搭檔理所當然地點點頭。「小姐不動手,我會動手動。」

這一面雪坡卻是一絲風也沒用,兩人停在那里,「真不好。沒有兔子,沒有蘑菇,什麼都沒有。玩什麼呢?」

「滾雪球呀。」阿牧達旺不假思索月兌口而出。的確,這麼個地方貌似除了玩這個,還真不知道能玩什麼。

「滾雪球嗎?」阿牧達旺點頭,而後便蹲下忙開了。把雪握成團,而後開始在地上滾起來,他拱起腰那雪團越滾越大,一會就滾了個大團出來。

初時,彤萱只是看著他滾,待得那雪球滾大了後,阿牧達旺已經在那招手了,「你來呀,我們一起滾。」

彤萱便笑了,興高采烈地跑了過去,和阿牧達旺並排站著,手也搭在了雪球上。身旁佳人相伴,那蔥白晶瑩的手兒五指縴細,白的竟是血管也清晰可見。世上再也找不出這樣一雙手來了吧。

見阿牧達旺望著自己的手發呆。臉頰卻是一紅,彤萱用肘頂了下他的腰,輕聲「喂!」

「哦,哦,哦,我們開始吧。」

「好 !」

順著不是很大的下坡,兩人一路滾過去,那球體也漸漸變的大過了他們身體,由于是下坡,到是力氣並不需要太多,輕輕一推,球自然就朝下滾動。兩人呵呵笑著,緊緊跟在雪球後面,生怕慢了一步,球就此月兌了他們的手。卻不知道什麼時候,阿牧達旺的手在滾動間壓在了彤萱的手上,兩人同時一顫,四目相對,彼此瞳孔中倒影著的不就是對方嗎?

而就在他們一滯間,雪球月兌離了他們的手,骨碌碌地朝前面滾去,與此同時,阿牧達旺也握住了她的手。那個主動親了自己一口的彤萱此刻臉飛紅霞,卻也並不掙月兌手。

阿牧達旺卻是收了回來,而且雙手合十念了句「南無阿彌陀佛!」彤萱嗔眼一瞪,嬌嗔地跺了下腳,直起了身子朝前面走了幾步。卻是呆呆地看著那遠去的雪球。

「是不是如此下去就如那雪球般一去不回呢?」

阿牧達旺卻朝前面跑去,邊跑邊喊,「彤萱快追,我們定要追上那雪球。」

那雪球卻已經是滾了數丈遠了,見阿牧達旺不顧一切地追上去,她心中一定,「不管了。」便拋下一切緊跟上去。腳步輕盈,很快就追了上去和阿牧達旺平行。

阿牧達旺咦了聲,這麼快?也沒多想腳下就加快了腳步,這邊加快,彤萱也加快了,只是這次始終都落後阿牧達旺一個身體。

所幸那坡度並不是很陡峭,雪球滾動的速度並不快。兩人嘻嘻哈哈地又把手搭上了雪球上。這次兩人手的距離都刻意的拉遠了。

兩人嘻嘻哈哈的笑聲遠遠的傳開了去,空曠的雪域,管他江山社稷,管她是誰。少男少女肆無忌憚的笑著。

直到那球大到高過了他們的脖子,他們的頭頂,最後他們變成那雪球的一小半,終于是推不動了。球停在了一片平窪的地方。兩人立在哪里喘氣。你望我,我望你。隨即是一陣無拘無束放肆的傻笑。

人世間,一世光陰,卻又有幾許人兒,可以相伴而笑,一生如此?只是每日里念經修佛,爭權奪利,上班下班,吃飯睡覺,睜開眼來的每一天都仿佛與昨日一模一樣,有人感覺枯燥,有人便覺得心安,幽幽歲月,或長或短,本在人的心間。樂與不樂在你,笑與不笑也在呢!

負手,挺身,凝眸,靈魂的樂章于發愣之際若煙火般絢爛升華。巍峨的雪山隱隱延宕向亙古的遠方,听風聲絲絲線線穿梭交織夢想的圖景,看雪花紛紛滿天銀色的夢幻,捧一瓣,遙寄天涯,共此天空,點燃天地間萬千柔情都化成柔情蜜意。

靜下來的彤萱身上卻是散發出一種生畏,饒是阿牧達旺也忍不住的皺了下眉頭好奇她的身世。一定不是那死了的扎瑪古錄家人,如她這般聖潔的女子又怎會生在他家呢?

就在他思索的瞬間,彤萱又是撲哧一小,用那白皙剔透的兩根手指兒捂著了大紅如血的嘴唇,一白一紅,相差是如此的大,卻是天然的一副畫。比之那唐卡,哪有那麼好看的唐卡畫呢?

「你笑什麼?」

彤萱卻是嘴角一撇,眼楮眨巴眨巴著,「干嘛要告訴你。」

「哦!」

阿牧達旺卻不再追問。和她靜靜的站在那里。

雪花開始大片大片的飄下來。終于彤萱忍不住了,朝阿牧達旺看了眼,而後道,「你平時在寺院里也是這般的玩,這般的笑,這般的開心嗎?」

阿牧達旺認真地回答道,「寺院怎能如此,修佛養性靜心。如此這般還怎樣做個和尚?」

「你這樣不怕佛祖怪罪懲罰你嗎?」

「樂與不樂在你,開心也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佛家說修佛便是普渡眾生往升極樂世界。如果每日里都這樣開心的話,便是極樂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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