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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如水調歌頭 第三十一章 都護

那邊,巴丹頓珠並沒因為李青鸞笑顏如花的嫵媚之容而心波,手里捧著的卻是另一份卷題,字體清清淡淡瘦弱而飄逸,細細看去,字里行間卻又透著一股霸氣。

見自家男人默聲不語,李青鸞便湊近去,看罷,贊道︰「龍生龍子,將門虎子怎麼也是比不過龍子吧,你瞧瞧崗腳的試卷,正如他那外表般的粗獷,真難以相信,他是你這個曾經高中狀元的文人之子。」

李青鸞的調侃語氣並沒牽引巴丹頓珠的思緒,仔細的把試卷收起,雙手捧起小心翼翼地收藏起來。身後的李青鸞又笑道︰「你這般的尊重與他,怎麼在見到他時,卻沒有表現的出來,反而一直板著面孔!」

收拾妥當,巴丹頓珠拜揖一番,面容才淡然松緩起來,淡淡一笑;「你說我這算不算帝師呢?」

「帝師?」

李青鸞面容頓時變的端正起來,是了,一旦他回到邏姿,住進布達拉宮,他就是吐蕃最大的王,不是帝師又是什麼呢?

李青鸞啞然一笑︰「夫君好深遠的想法,只是,這帝王之師,好則雞犬升天,壞,那就是累的滿門抄斬呀!」

巴丹頓珠輕攬過李青鸞的細腰入懷;「我考慮過了,一旦他去了邏姿,你們就回中原去吧。蒙古人再怎麼凶悍,三百年大禹王朝,也不是那麼輕易就滅亡的。」

李青鸞轉過身子,面對著巴丹頓珠,吐氣如蘭,眼神中怎麼都抹不去那一絲的嫵媚,她伸出娟細皓腕,用手掌輕撫著巴丹頓珠的胸口︰「邏姿明里是佛家天堂,你們藏人聖神的地方,暗里波濤洶涌,又堪比我們大禹朝王都王宮之爭。大相第桑落嘉,副相慕容天,都護尚波千,還有在康巴住軍掌握著三千騎兵的副都護班九桑布,哪一個不是厲害的角色,這真不下與一場跌宕起伏的戲劇。」

「我是吐蕃的大將軍,怎能置身事外?贊普一日未歸掌權,我巴丹頓珠也一日清靜不下來。就算是再次跟了你去大明湖畔采蓮釣魚,這心也是不安的。」……

邏姿,大相府邸。

第桑落嘉最近越發的感覺到力不從心了。馳援不丹的戰爭還沒結束,眼看已經三月了,蒙古的騎兵隨時會越過沙漠出現在康巴前線,副都護班九桑布雖然表面听命于自己,將在外,很多事情自己也是管不了的。何況,他最看重的大將軍巴丹頓珠,被自己找了個莫須有的罪名,流放到山南去了。

初春的風還是很涼。

他斜倚在厚厚的黃緞子包成的羊毛墊子,頓時又想起了老贊普臨終前的遺言,一幕一幕,像掛在眼前的「唐卡」,他必須正視現實情況,都護也好,副相也罷,都是前贊普所封,更別提在邏姿的都護尚波千,在將士們面前,他和副都護班九桑布都比自己更有權威,更受到信任,能夠調的動他們,也是仗了贊普的余威,外界越來越相信老贊普並沒有閉關,而是真的辭世了。

一旦他們真的尋上布達拉宮,這後果的嚴重性——原本動蕩搖搖欲墜的吐蕃王朝,將更加的混亂!也許會加速瓦解吧。

頭腦一股爆炸性的疼痛,甚至產生了一種幻覺,像似有無數只粗壯有力的大手從四面八方向他伸來,按他的頭,挖他的眼,掀他的坐椅,把他從大相這個吐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頂端推了下來,他像一只死麻雀一樣墜向地面……

驚恐萬分間,頓時冒了一身冷汗,整個胸腔空虛了,像一座半棵草也不長的、堆滿了冰塊的死寂的山谷。

不,不能讓他們知道事情的真相,那樣的話他的權力必定由削弱而不穩,由不穩而失去。

那時候,他就會成為無翅之鳥、無蹄之馬、無水之魚、無佛之寺、無指之手、無刃之刀。

什麼貴族世家,什麼吐蕃大相,什麼贊普身邊最紅的人,什麼才干學識,就都成了死虎的爪子。對他來說,生命還有什麼意義呢?

要達到永久的領導吐蕃,唯一的選擇就是讓他改朝換代吧!

文頓巴報門進來,催促著說︰「相爺,雨已經停了,時間不早,馬也備好了,請起架吧!」

「知道了!」第桑落嘉回過神來,邊扯開黃緞子,叫住了正要退出去的文頓巴,小聲地問︰「听到了什麼風聲沒有?」

「您是說?——」

「關于贊普——」

「噢,沒有,不會有的。」文頓巴微微一笑,為了讓大相放心,于是繼續說道︰「贊普的各種飲食照常按時間送進去,一切都安排的和他活著的時候一樣。有幾次,官員們在議事廳議事的時候,還听到贊普的佛堂里響起的木魚聲,都感到無比的幸福。」

「千萬大意不得。要盡量多一些耳目。」第桑落嘉說罷,跨出了房門,一回身, 嚓一聲鎖上了房門。這間書房,沒自己在的時候,即使是彤萱也是進不得的……

林卡包子里,刀槍林立,歌聲悠揚。剽悍的吐蕃都護尚波千盤坐在厚厚的羊毛墊子上,一面飲酒,一面欣賞藏族歌舞。

草坪上積蓄著閃亮的雨水,一個跳舞的姑娘在旋轉的時候滑倒了,疼得捂住臉半天爬不起身。尚波千拍著雙膝哈哈大笑。

陪同觀看的文臣們、將軍們、衛士們也都跟著大笑。摔傷了的姑娘疼得流出了眼淚,他們也笑出了眼淚。歌聲不間斷地繼續著。

遠遠地,一小隊人馬在大路上走過,似乎誰也沒有听到那林卡中的笑聲和歌聲,誰也不朝林卡望上一眼。

他們既不加快也不放慢前行的步伐,無動于衷地、甚至是傲慢地走著。踏在碎石上的馬蹄聲,好像在重復著一句話︰不屑一顧,不屑一顧,不屑一顧------

尚波千卻望見了這隊人馬。也許是習慣于威武的人,本能地忌恨別人的威武,他的還沒有結束狂笑的臉上又呈現出盛怒。忍不住問身邊的一小整事官員︰「那是什麼人?」

小整事手搭在包子邊望了一會,肯定地回答說︰「都護大人,那是第桑落嘉大相。」

「這樣大搖大擺地從我面前經過,故意示威嗎?」尚波千把空酒碗朝地上一丟。

「不會是這個意思,一定是又去出席什麼法會。」另一位文臣說道,「大相是個大忙人,也很能干,邏姿的很多寺廟里都見的到他的身影,咱們吐蕃現在是政教合一的王朝。他的施政才干應當說是無懈可擊的。」

說話的卻是被架空了的刑部尚書。

「夠了。」尚波千再也听不進去了,「他們顯然是侮辱我是個沒了兵權的紙老虎都護,如果我手里像副都護班九桑布,各邊疆大將軍那樣手握實權,即使他在贊普身邊再怎麼紅,也要敬畏的。等著吧,將來遲早有一天的時候,他一定會來躬身施禮的。」

待得那隊人走遠了,尚波千臉色才漸漸好轉,刑部尚書不動聲色地說道;「都護大人,您不要想得太多了,大相一定不知道您在這里。」

「好吧,我欣賞你作出的這種估計。希望他心里是尊重我的。繼續看表演吧。」

尚波千表面恢復了常態,但他心中的不快,應當說是對于第桑落家的敵意,卻無論怎樣也無法消除了。他是都護大人,是事實上掌管整個吐蕃對外征討的的人,卻在去年冬天的派兵馳援不丹的問題上,落了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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