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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假道伐虢 (上)

目送著那輛騾車載著麻痦在暮色遠去,相有豹轉身回了火正門堂口,轉頭吩咐了幾個侯在門口的小徒弟關上了火正門堂口大門,這才疾步回到了二進院里邊,朝著迎上來的嚴旭低聲說道︰「嚴爺,咱們這法能管用麼?我怎麼心里頭老覺著發虛呢?」

眯著一雙眼楮,嚴旭很是篤定地點了點頭︰「相爺,這法原本就算得上是一步險棋,成不成各自都在五五之數!今兒麻痦要是能瞧明白猴兒身上的毒傷到底是怎麼回事、能治好了猴兒身上的毒傷,那自然是皆大歡喜的場面,旁的花銷咱們也就都不去計較了。可要是麻痦瞧不好猴兒身上的毒傷,找著他那棺材里伸手——死要錢的做派,再叫咱們拿著個不值錢的玩意給耍弄了一遭,他自然就得想法出了這口氣」

盡管听著嚴旭絲絲入扣地掰扯著事由,可相有豹卻依舊是有些不放心地低聲說道︰「可就算是麻痦把猴兒受傷的消息傳了出去那可也不能保準了菊社里教黑貓的那些日本人能尋上門來吧?」

冷哼一聲,嚴旭攏在袖里的一雙手輕輕捏弄著用了多少年的稱手架勢,咬牙低聲喝道︰「老話不都說過麼——山不就我、我去就山!既然他們能有這傷人性命的歹毒玩意,那咱們可也有斷人活路的要命東西!今兒晚上,勞駕相爺您陪著我走一趟暢罄園?」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相有豹頓時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既然眼下菊社丟了那只傷人的黑貓,那他們的鋪面里邊自然是戒備森嚴!反倒是暢罄園嚴爺,您這到底是老江湖的路數,尋常人可壓根都琢磨不出來的路數。您眨巴眼的功夫就謀算妥當了!」

說話的功夫,佘有道攥著兩個不過拳頭大小的藥葫蘆疾步走到了相有豹與嚴旭身邊,抬手便將那藥葫蘆遞到了嚴旭與相有豹眼前,壓低了嗓門朝相有豹與嚴旭說道︰「這里頭的玩意是我拿著金甲帶、斷腸草合著其他幾味藥材配出來的,破皮見血就能發作,三天內尋不著對癥的解藥就是個神仙難救的下場!原本的這麼歹毒的玩意可眼下為了能救猴兒。也都顧不上那許多了!」

話音剛落,胡千里也從自己屋里慢走了出來,抬手將一塊黑漆漆石頭般的物件朝相有豹扔了過來,澀著嗓門低聲喝道︰「貓咽嗓里取出來的玩意,見血封喉!」

抄手接住了胡千里扔過來的物件,相有豹看抬眼看著默不作聲回了自己屋里的胡千里,禁不住微微嘆了口氣,低聲朝著滿臉驚愕神色的嚴旭說道︰「這回可算是見識了咱火正門里當真要玩命的時候,能有多少家底了」

很是感激地朝著佘有道抱了抱拳。再朝著胡千里住著的屋瞥了一眼,嚴旭也是頗有些感動地低聲嘆道︰「猴兒這孩可真是能有這麼多長輩心疼記掛著,這可算得上是個命里有福的了!」

已然是得著了佘有道與胡千里拿出來的壓箱底物件,相有豹與嚴旭壓根也沒耽誤功夫,各自換上了一身合適夜里行走的衣裳,轉身便直奔了暢罄園。

經過了那些個相姑院人一番混鬧之後,暢罄園住著的那些南來商賈倒也真算得上是撐得住場面的人物,第二天尋了人來拾掇修繕了叫撞塌的大門。照舊的出門逛街、發帖宴客,像是沒事人似的在四城里逍遙起來。各樣的吃喝用度全都照著上好的挑揀。進出的排場也都充著奢華處顯擺,見天兒還不忘了上菊社走上一遭。

也都不知道是菊社的安排還是這些南來商賈自個兒的捯飭,在暢罄園門口左近,悄沒聲地便多出來好些個官面的碎催、黑道的青皮,彼此間瞧著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做派,可明里暗地的卻是把暢罄園護在了當。就連那些個繞著暢罄園開設的相姑院,這些天也全都沒了往日里絲竹彈唱的喧鬧,關門閉戶的拿捏出來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瞅著就是知道得罪不起暢罄園人物、自個兒悄悄收斂起來的做派。

照舊是蹲在了能瞅見暢罄園動靜的那處牌樓上,嚴旭左右打量著那些個在街頭巷尾探頭探腦的扎眼人物。低聲朝著同樣在四處觀望的相有豹說道︰「相爺,您瞧出來這場面的意思沒有?」

盯著幾個裹著半舊大襖、蹲在胡同口探頭探腦的青皮混混,再看看幾處暢罄園左近在大晚上還敞著半扇窗戶透風的屋,相有豹低聲朝嚴旭應道︰「瞧著胡同口那幾個主兒的做派,該就是賽秦瓊手底下的碎催了吧?還有那幾處屋里開窗不點燈的主兒,怕就得是菊社里邊安排的人物?」

抬手指了指不遠處支著的兩個餛飩挑,嚴旭冷哼著開口說道︰「都說是同行的買賣不扎堆兒,就這麼隔街對望著的兩處胡同口兒,居然還能有倆餛飩挑打擂台?甭問,這就是你叫我盯著的那同志社的人物在這兒插下的暗樁了!」

苦笑著搖了搖頭,相有豹頗有些無奈地低聲說道︰「這可真是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原本想著來個草船借箭的路數,把四城里那些眼楮全都引到暢罄園來,也好方便了咱們去辦瑛荷妹交托的事由,可現在暢罄園外頭都叫圍的鐵桶一般,咱們想進去可也都難了?」

左右打量著暢罄園街面上的動靜,嚴旭皺著眉頭琢磨了好一會兒,方才朝相有豹低聲說道︰「相爺,這要是想進暢罄園,倒也不是全然沒法!只不過這法著實是有點兒下三濫的意思在里邊,您」

很是爽快地朝著嚴旭一擺手,相有豹毫不遲疑地應道︰「偏方治大病、旁門走通途,眼面前只要是能救猴兒的招數,您只管叫我使喚就成!」

歪著身湊到了相有豹耳邊,嚴旭在相有豹耳邊低聲嘀咕了好一會兒,方才重新端正了身形,很有幾分猶豫地看著相有豹說道︰「相爺,您看這招數您」

臉上掛著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相有豹像是叫一口氣憋在了嗓眼里似的,好半天方才朝著嚴旭比劃出了個大拇哥,吭哧著朝嚴旭應道︰「嚴爺這也真是虧得您能琢磨出來這招兒就照著您說的,咱們這就分頭動手吧!」

盡管有夜色遮掩,可看著相有豹臉上那哭笑不得的模樣,嚴旭也不禁老臉泛紅,胡亂朝著相有豹答應了一聲,轉身便跳下了牌樓,徑直朝著一處黑燈瞎火的胡同鑽了進去。

不過是眨巴眼的功夫,嚴旭已然鬼鬼祟祟地從那黑漆漆的胡同里鑽了出來,雙手也都各自捧了一團拿破瓦片托著的物事,躡手躡腳地走到了幾個蹲在另一處胡同口、正彼此間扯著些葷段的青皮混混身後,猛地吊著嗓門嚷嚷起來︰「賽秦瓊手底下的鱉孫王八,爺賞你們宵夜了嘿!」

叫嚷聲,嚴旭手用兩塊破瓦托著的物件已然猛地擲出,在半空便隨著那碎瓦歪斜灑成了一片花的模樣,劈頭蓋腦地撒落到了那幾個扎堆兒扯葷段的青皮混混身上!

黑燈瞎火之、驟然而來之下,盡管幾個在胡同口扎堆兒青皮混混已然听見了嚴旭的吆喝聲,可都還沒等轉過頭來瞧明白了嚴旭的身形模樣,一股惡臭的糞肥土已然劈頭蓋腦地落了個滿身。

怪叫驚呼之,幾個在胡同口兒扎堆兒的青皮混混頓時跳起了身,亂紛紛地從各自腰後邊拔出來鐵尺、攮一類的架勢,亂糟糟喝罵著朝嚴旭轉身逃跑的胡同方向追了過去!

差不離也就在嚴旭出手的檔口,兩塊不知道打哪處牆頭上剛摳下來的青磚,已然帶著風聲砸到了一間半開著窗戶、卻沒點燈的屋里。伴隨著幾聲驚呼、痛叫的動靜,刻意憋著嗓門的相有豹也在屋外不遠處嚷嚷開來︰「強龍還不壓地頭蛇,暢罄園地面上,哪兒就輪著了你們這些個龜孫窺視?麻溜兒的給爺滾!」

耳听著那間叫自己砸了磚頭的屋里傳來了好幾聲怒喝,相有豹腳步飛快地轉身溜進了一條黑漆漆的胡同,捎帶手的還忙里偷閑般朝著那間屋里追出來的幾條黑影又砸過去了一塊磚頭。

暢罄園周遭左近原本就胡同密布,哪怕是在大白天,說不準都能有在四城里過了一輩的老住戶走迷了方向。而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之,都不論是跟著嚴旭鑽進了胡同的那些青皮混混,抑或是尾隨相有豹窮追不舍的菊社人,都還沒等在胡同里轉上一碗茶的功夫,已然就有些模不著東南西北的方向。哪怕是有人心里頭隱隱約約覺著這像是了旁人的調虎離山之計,可再想要尋著回頭的道兒,身邊同伴連上自個兒可全都是倆眼一抹黑,一時半刻還真尋不著回頭的道路了

黑燈瞎火之,也都不知道是打哪兒來的接連不斷地飛來寫碎磚爛瓦,直打得那些個身陷逼仄胡同的的青皮混混與菊社人痛叫連連,但卻怎樣都尋不著那在黑暗戲耍自己的人物。在腦袋上多了好幾個疙瘩、身上邊沾了無數塊污漬之後,就如同守得雲開見月明一般,菊社人與那些個青皮混混,幾乎同時瞧見了不遠處一處餛飩挑上亮著的氣死風燈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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