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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家族深仇 第四十六章 決斷

「是你?!」

林浩好不容易才說出兩個字,這兩字重愈萬鈞,仿佛用力了全部力氣才能說出一般。

一個悄麗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玉指素臂,雪膚細腰,臉若凝脂,不正是半年前救過林浩一命的那女孩小雪是誰?

此時的她,兩手張開,站在林浩與萬成昌之間,舍身護住身後的萬成昌。但見她眉頭緊蹙,沖彈可破的臉龐上掛著一驚惶的異樣暈紅。

林浩腦中一片空白,涅磐刀在她頸部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住,再也沒有移動半分。

等了良久,小雪也不見林浩的刀砍落,閉起的眼楮才微微張開。就在這一瞬間,林浩看到了她的眼楮。

眼神里,一分悲戚,一分驚恐,一分黯然,一分淚光,還有六分說不出道不明的異樣感情,似是愛意憐惜,似是不舍迷茫,似是心痛神傷,也似是……

眼神之復雜已無法用語言來描述,但林浩卻能真實感受得到她此時的心境。

「雪兒,你干什麼?快閃開。」萬成昌本也閉目受死,但見女兒當在自己之前,不由得大聲叫道,伸手便要將她推開。

萬小雪雙手依然張開,護著身後的族人,對于萬成昌的叫喊若未聞。

「你姓萬?」

許久,林浩終于憋出了三個字,連他自己也不知他為什麼會這樣問。

萬小雪點了點頭。林浩默然不語,他的心中一切都已明朗起來。

她是萬成昌的女兒,也是萬元龍的孫女,當日自己在其閨房之中听到的那老者的聲音,正是萬元龍。只是萬元龍這人向來沉默,平時言語甚少,當日匆匆一听,林浩也認不出來。

當日受傷,自己卻無意中模進了萬家的後院,被萬小雪所救。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三大家族的人萬萬也沒想到,自己竟躲在了萬家之中。

林浩的手顫抖起來,此時的他,心中掙扎起來。如果說,復活之後,林浩的早已看破了一切,他的心早已堅如磐石的話,那麼,眼前這個女孩就是他唯一弱點了。

他救過她,但她也救了他。本來無拖無欠,但若要林浩親自動手殺她,卻是萬萬做不到的,甚至,他不願做出任何一件令她傷心的事。

「為什麼當日要救我?」

林浩終于緩緩開口說道。

「我當時不知道你的身份,而且你也救過我。」

對于眼前這個男孩,萬小雪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那天救下了他,她的確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且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但今晚,她終于知道他是誰了。

「你後悔了?」林浩看著她。

林浩沒有指明後悔什麼事,但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她會後悔救過他麼?

萬小雪靜靜的注視著他,搖了搖頭,不說話,此時,縱有千言萬語,卻又從何說起?

「啊∼啊∼」

忽地,林浩仰頭長嘯,似有心中無盡的郁悶無處發泄一般,嘯聲轟然響徹,直震得屋頂的灰塵簌簌而落。

「嗖!」

右手一揮,涅磐刀猛然向身後掃去,頓時,刀光迸射而出,身後的廳門被砍得碎木紛飛,整面牆壁轟隆隆的倒塌。林浩長嘯聲中,身形卻已沖出了大門,眨眼之間便消失在夜空之中,只余下轟然的嘯聲在廳中嗡嗡作響。

對于林浩的突然離開,萬家的人也是一呆,隨即,一種死里逃生的歡樂感覺瞬間彌散開來。只有萬小雪卻是呆呆的看著廳外漆黑的夜空,淚水,終于順著臉頰急涌流下,身子了幾下,雙腳一軟,便要摔倒在地。

萬成昌急忙搶上,一把扶住了她。萬小雪嘴里喃喃的道︰「他走了?他走了……」

林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他沖出了萬府,轉眼便又離開了龍鼎城。他只知道,自己必須離開這個城市,必須遠遠的離開她。他的腦中,不時的轉過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她的身影,縈繞在腦中。哭泣時,歡笑時,羞澀時,嗔怒時,依依不舍時……

但是,很快,腦中卻又出現了另一個畫面,父親,母親,叔伯,族人……一個個死在自己的跟前,耳旁,卻是仇人得意的狂笑聲。

兩種畫面相互交織在腦海之中。林浩只覺腦中已成了一團亂麻,一邊是深仇大恨,一邊卻是恩施情怨,站在中間,他無法取舍。

黑夜中一路猛奔,也不知道向著哪個方向,只覺兩邊的林木越來越密,到得後來,路卻越來越小了。林浩邊嘯邊跑,聲音遠遠傳出,丹田之內的元氣全部耗盡,他便以肉身的力量快速奔馳,仿佛只有一路狂奔,只有將自己弄得疲勞,方能宣泄著心中苦惱之意。

「啊∼啊∼」

嘯聲漸叫漸低,小路終于也到了盡頭,林浩沖進了灌木林中,發足奔跑著,忽地腳下樹根一拌,整個人重重的摔倒在地。

「呼呼∼」

泥土爛葉沾了林浩滿身滿面,林浩翻轉過身來,躺在樹林之中,仰看著天空,呼呼的喘著粗氣。

此時,天色已然明朗,奔跑了一夜,林浩感覺不到絲毫累意。仰臥在地上,心中百感交集。

「吱吱。」

林中,鳥兒憶開始出來覓食,幾只小鳥在林浩身旁的一株樹上飛躍著,發出吱吱的聲響,林浩呆呆的看著鳥兒,整個人一動不動的躺著。

「我現在是不是該回去殺了萬家之人?但回去後,卻又如何面對她?當著她的面,我真的能下得了手?又或者,連她也殺了?」林浩心中糾紛雜結,如同一團亂麻。呆望著天空,只胸口如同風箱一般急喘著粗氣。

良久良久,呼吸才平伏下來,但林浩的腦中,空白一片。

「我該怎麼做?」

「我該怎麼做?誰來告訴我!!」

林浩心中咆哮。但是,沒人給他答案。

忽地——

「吼∼」

林浩只覺勁風撲面而來,半年來在魔獸山脈里步步危機的環境所鍛煉出來的危機感頓時讓他身子一縮,猛地彈起,手中涅磐刀朝背後一劃。

「噗。」

刀光掠過,鮮血飛濺,偷襲的東西被一刀砍中,林浩回轉身體,見那東西是一頭普通的灰狼。灰狼腦袋被砍了一半,已然死于非命了。

「沙沙。」

不遠處的灌木林里,傳來窸窣的聲響,林浩轉頭看了一眼,只見那里竟有三頭小狼。看見那頭灰狼死在自己的刀下,三頭小狼眼中閃過一絲懼意,正要往後倒退逃走。

那三頭小狼都是剛戒了女乃準備出來學習獵食的獸齡,林浩呆了一下便明白過來,原來那頭灰狼正在教自己的狼崽狩獵,卻不幸撞上了自己,死于自己的刀下。

看著那三頭小狼,林浩心中忽然一動︰它們的母親死了,那它們怎麼辦?難道我也要殺了它們麼?但它們卻沒有攻擊我啊。

想到此處,突然發覺,這三個狼崽,不正是與萬小雪一家人的情況相同麼?當年參與屠殺林家的萬家族人已然被自己屠滅了,她們只是一些無關之人,難道真的要殺死?

看著那三頭狼崽驚惶的眼神,林浩終于搖了搖頭,「任其自生自滅吧。」

想通此點,林浩頓時明朗開來,嘆道︰「龍鼎城已沒有什麼值得自己留戀的地方了,萬家,就任其自生自滅吧。小雪姑娘,這生也不會再去見她了。」

說著,眼神忽地凌厲起來,「當年屠我林家的還有三個蒙面真凶,但他們既然離開了蕭家,自然也不可能留下什麼痕跡來的。自今以後,唯踏遍天涯海角去尋他們!」

林浩心中不再迷茫,抬頭看了天空的太陽,辯明了方向,邁步而去。

黃昏,天空的雲朵被夕陽染得通紅。

魔谷鎮上,林浩的身影漸漸融入了這里。

看著被毀掉的許家大宅,林浩長長嘆了一口氣。當日三大玄級武者大戰,許家大宅早已成為廢墟,許多許家的武者都被無辜殃及,幸存下來的人,也將許家的產業分了,各自散去。

人不在,樓也空。一切了無牽掛。

林浩在許家的廢墟上駐立良久,終于向著原東坊市方向而去。

百兵齋依然平靜如故,沒有許家的魔谷鎮雖然冷淡了少許,但卻不怎麼影響百兵齋的生意,進出往來之人不少。

林浩走進了百兵齋,直接找到羅熙主管。三天前,也就是他去龍鼎城復仇之前,曾將那赤血水蟒的蟒皮拜托給了百兵齋鍛造一件內甲的。

「呵呵,您來了。」羅熙笑迎上來。

「我的內甲呢?」林浩直接開口問道。

「昨天剛做好,請稍等一下。」羅熙主管匆匆離去,不一會,便拿著一件赤紅色的內甲出來。

林浩接過,月兌了外衣,貼身穿好後,這才披上外衣。

百兵齋的手工精良,赤血水蟒內甲穿在身上,大小剛好合適。羅熙笑道︰「這內甲可是加了紫紋精金鋼絲鍛制的,您可滿意?」

林浩點頭嗯了一聲,羅熙主管搓手笑道︰「您老拿來的赤血水蟒皮還有很多,這……這……」

「都按市價賣給你們吧。這內甲的制作費就從這中扣除好了。」林浩知道他的意思,說道。

「呵呵。」羅熙主管一張胖臉笑得菊花似的,頭點得如同雞啄米一般,「這個理會得,理會得,呵呵。」

不一會,羅熙給了林浩三張面值二萬的金龍幣的金券和三千多金龍幣。這是林浩剩余的赤血水蟒皮和幾顆魔核的價錢。

林浩接過,隨意的收入了懷中,告辭了他,便離開了百兵齋。

當夜,林浩在魔谷鎮隨意找了個客棧住下,次日,買了匹快馬,離開了魔谷鎮,開始了他尋仇之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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