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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章六十六 蛟化龍 一

「那是李爾蒙斯?」

說出這個名字時,夜翼的口吻透著驚疑,看著七色身影的目光充滿不確定。

有關當年那位戰斗暴君的資料幾乎沒有多少留存下來,所以夜翼只是本能地猜到那七色身影是李爾蒙斯,並不能十足肯定。

「那是李爾蒙斯。」杜蘭德開口了,從口吻、到臉色、再到眼神,全都透著沉凝的篤定。

杜蘭德從未見過李爾蒙斯,甚至連李爾蒙斯的存在都是听夜翼說的,可他就是確定,確定那個將少年白一拳打爆的人,就是自己的祖先,戰斗暴君李爾蒙斯!

因為當七色身影出現的時候,杜蘭德感到全身的血脈徹底沸騰了,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是不會騙人的,所以在七色身影出現的瞬間,杜蘭德就確定了︰那是李爾蒙斯,或者說,是李爾蒙斯留下的一個分身。

李爾蒙斯的身影有些朦朧,氣息之強卻是杜蘭德平生僅見。

他不言也不語,一拳打爆白之後,穩穩向前跨了一步。

隨著這一步跨出,杜蘭德臉色猛變,低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從天空跌落地面。一旁的夜翼和琴也是一樣。好不容易重新站穩腳步,杜蘭德和夜翼對望了一眼,臉色都已經變得充滿了不可置信。

一步禁空?

一步禁空!

——李爾蒙斯只隨意向前跨了一步,霸絕天地的浩瀚氣勢散發出來,巨大的威壓幾乎凝成實質,就好像一個禁空領域籠罩而下,立刻讓杜蘭德三人無法繼續飛行。一頭從空栽落到地面上。

恐怖的威壓以李爾蒙斯為心,向四面八方肆意席卷,半透明的屏障前,堆砌成山的尸骨都開始顫抖。

幾乎瞬間,杜蘭德就明白過來︰那七色補丁根本不是李爾蒙斯的真正力量。眼前這個投影分身似的存在,才是李爾蒙斯攔住所有古路的天才的手段。

「原來如此,難怪我總覺得七色補丁破碎得太輕易了……」杜蘭德在心〞shenyin〞道。

之前一行七人不算十分艱難地轟碎了七色補丁,當時還以為是因為戰斗法師出手更容易破開補丁,現在看來,轟碎七色補丁根本不算過關。真正令無數天才無法從遠古之路月兌困的,是李爾蒙斯留下的一個分身。

「如果剛才第一個上去的不是白,而是我或夜翼……」想到這杜蘭德忽然一陣陣地冷汗如瀑而下,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從白毫無抵抗之力地被干掉來看,自己和夜翼聯手上去,也還是白搭!

「杜蘭德……」夜翼死死咬著嘴唇。低聲問杜蘭德,「戰,還是撤?」

琴聞言也看了過來。

老實說她已經萌生退意了,一想到剛才白毫無抵抗之力地被干掉,就連他手的白色十字劍都被七彩色的拳頭轟碎成渣,琴就感到心一陣陣地發寒。

任何有理性的人都會在這種時候選擇撤退!

那夜翼居然還問是戰還是撤?這還需要考慮嗎?當然是撤!琴心想到。

可杜蘭德微一沉默,給出的回答卻是︰「……戰!」

「戰?你們瘋了嗎?」琴咬牙道。「別猶豫了,我們三人聯手,能逃走一個是一個吧,差距太大了!」

「逃不掉的。」

杜蘭德瞥了她一眼,輕聲道︰「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戰斗,看有沒有可能強行通過屏障上的破洞,能過去一個是一個。」

琴看著杜蘭德凝重肅然仍帶著一絲寧定平淡的側臉,張了張嘴,卻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一向自負聰明,卻不知道有些時候。一往無前的勇氣比智慧更加重要。

杜蘭德一步一步,拖刀前行。

審判領域展開,勉強將李爾蒙斯的威壓排擠開。

與此同時,杜蘭德腳下無聲浮現出紫色的階梯,他就那麼踏著階梯。硬頂著李爾蒙斯如淵如獄的沉重威壓,一路逆空而上。

「做選擇吧。」夜翼看了一眼琴,「進退只在一念之間,選什麼看你自己。」

「你選什麼?」琴反問。

夜翼淡淡一笑,笑容甚至帶著一絲輕松,直接以行動作為回答,大踏步追上了杜蘭德的腳步,與杜蘭德肩並著肩,向李爾蒙斯走去。

琴嬌美的臉蛋隱隱發顫,內心的斗爭無比劇烈,最後她猛地一咬牙,飛身追上杜蘭德和夜翼,是不是送死,她不管了!

杜蘭德在李爾蒙斯面前停下腳步。

夜翼和琴一左一右,分立在杜蘭德身邊。夜翼渾身縈繞著如夜的黑色氣流,黑刀斜指李爾蒙斯;琴的俏臉有些發白,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默默調動起所有的力量和潛力,準備拼死一搏。

兩個女人嚴陣以待,隨時準備出手,杜蘭德和李爾蒙斯這兩個男人,卻似乎暫時沒有動手的意思。

他們只是靜靜對視著。

這是跨越了歲月與年代的一次相遇。杜蘭德和自己祖先留下的分身靜靜對視了許久,微微一笑,說︰「麻煩讓開,我們要去森德洛。」

「抱歉,做不到。」

李爾蒙斯的分身居然開口了。

他口吻木然冷漠,聲音卻和杜蘭德頗為相似,沉厚微微帶著沙啞的磁性。

李爾蒙斯微微停頓一下,繼續說下去,口吻似乎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情緒,「此路不通,滾回去罷。」

杜蘭德輕輕嘆了一口氣,審判戰刀則一點點抬起頭來。他臉色有些復雜地看著自己的祖先,搖頭道︰

「抱歉,做不到。」

片刻之後,一場驚天動地的大爆炸在屏障之前轟然爆發。爆炸是那般劇烈,令整個地下溶洞都在劇烈顫抖。

轟鳴聲在深長的溶洞回蕩,經久不息。

……

……

「唔……」杜蘭德緩緩睜開雙眼,整個過程頗為艱難。上下眼皮不停地打著架,好幾次自作主張地重新合攏,旋又張開。

迷迷糊糊之,杜蘭德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在疼痛,痛楚之強烈令他忍不住再度悶哼出聲。聲音透出虛弱。

我……沒死?

杜蘭德感覺自己躺在堅硬而冰冷的地面上,視線一點點恢復,他頗為困難地微微調整了頭部的位置,這才發現自己還在溶洞之,而且就躺在半透明的屏障旁邊,目光順著高高豎立的屏障向上延伸。最後落在地下溶洞凹凸不平的頂壁上。

看來我真的沒死。

杜蘭德默默想著,心情竟是出奇地平淡無波,最後的記憶是自己、夜翼和琴聯手沖擊李爾蒙斯,印象自己沖了上去,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夜翼怎麼樣了?

「你醒了?」一個聲音響起,在安安靜靜的地下溶洞顯得十分突兀。

杜蘭德听那聲音和自己很像。大概是因為剛醒來不久,杜蘭德還有些反應遲鈍,愣了一下才意識到——

說話的是李爾蒙斯。

掙扎地坐起來,杜蘭德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就看到李爾蒙斯就在不遠處,留給自己一個挺拔偉岸的背影。

李爾蒙斯淡淡問了一句,口吻平靜卻不呆板。

他沒有回頭。而是低著頭,靜靜打量著手的一件東西,那是一柄長近來那個米的紫色戰刀,不正是杜蘭德的審判戰刀?

「我的同伴呢?」杜蘭德低聲問。

「放心,我難得放一次水沒殺人,只是打暈了她們。」李爾蒙斯依然沒有回頭,口吻隱約溢出一絲笑意,「這樣一來,有些話我才能跟你說啊,我的後人。」

說著轉過身來。含笑看著杜蘭德,那平和雅的樣,簡直和之前君臨天下的蓋世氣魄判若兩人!

杜蘭德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你……您已經認出我是李爾蒙斯家族的人了?」

「廢話,不然你以為你還能活到現在?一根筋的蠢小!」

李爾蒙斯說到這,忽然想到了什麼。凝神問道,「不過,小,你怎麼會從遠古之路出來?戰斗法師只能在森德洛誕生,遠古之路里應該早就沒有戰斗法師了才對。」

杜蘭德感到眼前的一切實在太過不可思議,自己的祖先竟然在對自己說話,而且听起來,李爾蒙斯的分身的記憶與思維俱全,就好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他定了定神,才緩緩說了一遍自己和夜翼如何遭遇黑色矮人,又如何意外被卷到遠古之路,再想盡辦法來到這里,試圖打破屏障回歸森德洛。

李爾蒙斯靜靜听完,仰天沉默了許久、許久,才用一種杜蘭德听不明白的復雜口吻說道︰「遠古之路理應已經與世隔絕,你們居然還能以那種方式跌入遠古之路,哼,還真是……不可思議。」

他又詳細詢問了那黑色矮人的訊息。

問完之後,李爾蒙斯沉默了更久的一段時間,最後用只有自己听的見的聲音喃喃說道︰「那見鬼的東西,最終還是流出去了嗎……」

臉色變幻了一陣,李爾蒙斯似乎做出了某些決定,伸手隔空一招,杜蘭德就感到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飛起,然後穩穩落在李爾蒙斯面前。

「你剛才說,你回森德洛是為了女兒,也是為了幫助森德洛打贏一場戰爭,對手則是無數黑色矮人?」

「是。」杜蘭德道。

李爾蒙斯點了點頭,舉起審判戰刀晃了晃,評價道︰「你的刀不錯,不過……還不夠。」他緊盯著杜蘭德的雙眼,一字一頓道,「就憑現在的你,直接回森德洛的話,鐵定要掛。」

杜蘭德不敢在這位傳奇近妖的先祖面前有任何傲氣,聞言欠身低頭,虛心求教道︰「您能幫助我嗎?」

「當然。」李爾蒙斯咧嘴一笑,翻手模出一個小玩意兒,杜蘭德定楮一看,發現那是一塊世界羅盤。

「呃,怎麼看著有點眼熟……」

杜蘭德想了一下,這才忽然想起,「這塊世界羅盤……不正是自己從迪卡菲洛手奪來的戰利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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