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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驚鴻一瞥

惠州城

馬車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緩緩地向城中馳進。

耳邊熱鬧聲不斷,引得葉雨霏忍不住掀開馬車的小窗簾,側出頭去看惠州城街道的繁華場景。

街邊的叫賣聲、吆喝聲、討價聲一一傳入耳中,看著那些小吃和琳瑯滿目的貨物,葉雨霏的眼中頓時放光,嘴角的笑容也愈加明媚。

楚銳瞥見她這般,不屑地道︰「你又不是沒見過大街,有必要這麼興奮嗎?跟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似的。」

冷嘲熱諷的話讓葉雨霏嘴角的笑僵住,放下簾布,沒好氣地橫了眼頂著飛飄雪臉龐的楚銳,「你才是土包子呢!我只不過是因為接連好幾天都在荒郊野外趕路,這好不容易見到了城鎮,才有些興奮罷了。」

經過多日的相處,葉雨霏對楚銳也不再拘謹和客氣了,每次對上楚銳的冷言冷語都毫不假以辭色地甩臉子、斗嘴。而淵涼和溪涼、染陽也總在一邊看好戲地來勸架,這更是助長了葉雨霏的氣焰,讓她沒了顧忌,肆意而為。

「是呀是呀,」溪涼也道,「這終于是進城了,可以不用再吃干糧和野味了。」說著便讓染陽把馬車趕到城中最好的酒樓去,那迫不及待的樣子和葉雨霏比簡直是過猶不及。

楚銳輕笑,不過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這些天的伙食確實不怎樣,大家都有些膩了,而且也需要補充些吃食了。掃了眼桌上已經空了的果盤,微微搖頭。從宮里帶出來的水果都吃完了,真是有些想念呀。

千鶴樓

惠州城最大的酒樓,裝潢一流,富貴且不失為清雅,簡潔卻五髒俱全,菜肴更是一絕,名傳四城八鄉。

敞開的大門迎來一道黑影,眼尖的小二上前迎客,卻頓時愣在了那里,引得廳中其他的食客側目,卻見原來來的是個姑娘。

楊柳細眉,雙瞳如星,腰若尺素,豐神楚楚。素白長裙干淨利落好不拖曳,裙擺上繡著芷蘭之類的植物,上披著件棕里黑面的小衣,雙袖收緊,荷葉領口。一頭烏亮的頭發隨意的用黑色的發帶高高束起,瀟灑英氣。全身沒有任何飾物,顯得分外素淨。

青絲隨風白雲繞傲骨,素裙稍擺明月襯英姿。

女子全身上下整整齊齊,一絲不苟,唯有通過肩上系著的深藍色小包袱和腳上黑靴底面沾染上的些許泥土,可以得知,她並不是本地人,而是風塵僕僕趕來的他鄉人或是過客。

「小二,上兩道小菜和一碗白飯,順便把我門外的馬給喂了。」女子淡淡地沖愣在身前的小二道。

小二這才從驚艷中回神,「好 !」匆匆地去忙活。心中卻暗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呀,怎麼這麼多外地來的美女和俏公子來千鶴樓吃飯呀?真是讓我飽了眼福了。

女子淡淡地掃了眼整個大廳,目光在窗邊角落的一桌客人身上微微停滯了一下,便面無表情地找了張桌子坐下。

而與此同時,窗邊角落里坐著的白衣少年卻也不留痕跡地將視線放在她的身上。

坐在白衣少年右手邊的灰衣少年發現了他的打量,便用手肘輕輕踫了踫他的胳膊,好笑地低聲問道︰「怎麼了?是不是覺得這姑娘特美,被她給迷上了?」語氣中雖然帶著些許調侃,可心中卻是有些期盼的。如果他真的看上了那個女孩,那不就離我的目標近一步了嗎?

這兩個少年正是來到千鶴樓吃飯的葉雨霏和楚銳,淵涼三人也正圍著桌子用飯。

听到葉雨霏的調侃,楚銳眉頭微挑,斜了眼葉雨霏,用不屑的目光掃了掃那個女子,道︰「她很美嗎?我怎麼沒看出來?」

葉雨霏無語。那個女子平心而論是很美的,和淵涼溪涼比也能勝出一籌,是與李拂雲一個等級的美女。可是,這在楚銳這個自小就在美人堆里長大,而且自己又是個絕世大帥哥的眼里,自然也就不足以為之驚艷了。

「那你看什麼?」葉雨霏不解地問。

「看她的身份!」楚銳淡淡地道。「你猜猜,她是什麼人?」

「這我怎麼會知道?」葉雨霏看了看那個女子,「我又不認識她,就這麼看看,怎麼可能知道她的身份?」

「是嗎?」楚銳嘴角微勾,沖淵涼道,「你告訴她你看出來的。」

淵涼接到主子的命令也就放下了筷子,細細的打量起來那正在用飯的女子,不一會兒便沖葉雨霏和楚銳道︰「看她的面容應該在十七到十八歲之間,而她的打扮和眉宇間的英氣也說明了她是個江湖中人。衣著樸素用的卻是上好的料子,而且吃飯的動作十分優雅,應該是個自小就得到很好家教的人,也許是出身富家,也或許是經過特殊訓練的。」

「她身上乍一看沒有任何兵器,可其實在她的腰帶里正藏著一把軟劍,而且小小的包袱卻很重,還發出過金屬相踫的聲音,可無論是行走江湖還是出門在外的人都不會太太多銀子,而是直接帶銀票的,所以那包袱里的金屬應該不是銀子而是暗器。再加上她手上的繭子頗多,她應該不僅僅是精通劍法和暗器,會多種功夫,而且她的腳步無聲,輕功應該不錯,內力嘛,自然也不會差。所以,她該是個武功高強的江湖中人。」

「最重要的一點是,她不是琉球人,而是水月人。」

「你好厲害呀!」葉雨霏嘆為觀止,不由贊道,「淵涼,沒想到你還有這麼好的眼力,簡直可以去做偵探了。」

「偵探?」淵涼不解。

「就是破案的高手。」

淵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少主謬贊了,在公子的面前,淵涼這點本事不足掛齒的。」

葉雨霏看了眼笑得有些臭屁的楚銳,暗哼了聲,又問淵涼︰「前面的那些我都明白,可是為什麼你說她不是琉球人而是水月人呢?這一點你是從哪看出來的呀?」難道琉球人和水月人長得不一樣?和美國人與中國人一樣嗎?

淵涼解釋道︰「這姑娘這般美貌,可以與拂雲小姐一爭高下,可在琉球,無論是民間還是武林卻都沒有她的傳聞,可見她並不是琉球人。而風涼國的女子是不能出門的,地位很低下,更是不可能有這樣年輕貌美的女子跑到琉球來,所以,她必是水月人。」

再最後看了眼那個女子,淵涼又道︰「而且,她應該是來自水月國武林之城的瑞陽。」不等葉雨霏提問,便給出了解釋,「因為她身上的布料來自瑞陽的百錦莊,這種布料只有百錦莊有,別處根本不賣,而且這種布在兩個月前才出,瑞陽到這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所以,她必定是剛從瑞陽來琉球不久。」說完還不留痕跡地看向楚銳。

楚銳略帶贊賞的眼神沖淵涼點了點頭,舉著酒杯輕飲了一口,低聲問︰「你說,她的外號是什麼呢?」

淵涼略低了下眉,思索了番,才道︰「如夜星辰,似蘭上闌!」

楚銳帶著笑意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不再說什麼。

溪涼听了淵涼的話,一臉恍然大悟,「原來是她呀!」

葉雨霏看了看楚銳,又看了看淵涼和溪涼,一頭霧水地撓了撓後腦勺,「你們在說什麼呀?她到底是誰呀?」

淵涼本想解釋,可見楚銳示意她不要多說,也就只好低頭繼續吃飯了,溪涼更是不會多嘴了,這讓葉雨霏氣憤莫名。她真是很討厭這種大家都知道而她卻不知道的感覺。

瞥見染陽一臉面無表情卻眼底帶著迷茫的樣子,葉雨霏心中頓時又雀躍了起來。還好,不是只有我一個人不知道,還有染陽給我墊底呢。哼,不說就不說,我還懶得知道呢。賭氣地猛扒著飯,誰也不理。

看著葉雨霏賭氣的模樣,楚銳的眼底不經意地染上了一點笑意,突然覺得這個笨丫頭還是有些可愛的。

葉雨霏他們這邊議論那名女子的時候,千鶴樓里又來了群客人,帶頭的是個衣著華麗的公子,清秀的臉上正掛著引人厭惡的猥瑣與色-情,身後的一大幫隨從也個個帶著諂媚的表情。而他們的到來卻讓原本還很熱鬧的廳中頓時靜了下來,掌櫃的和小二們更是一臉的驚懼,似乎很擔心這幫人在他這酒樓里鬧事。可以看出,這個公子是當地的一霸。

葉雨霏正因楚銳他們的隱瞞而賭氣扒飯,卻听到一陣打鬧聲,抬頭一看,頓時一驚。

「淵涼說的還真沒錯,她還真是個武功高手呀!」目不轉楮地看著那黑衣女子在廳中與那個猥瑣公子的手下大打出手的樣子,葉雨霏眼中盡是羨慕與欽佩的神色。雖然她不懂武功,可那狠辣迅速的一招一式還是讓她感覺到了一股殺氣。

「這是怎麼回事呀?」眼見那些隨從都被打得落花流水,躺在地上爬不起來了,葉雨霏這次有空問出這個問題。「怎麼突然打起來了?」

染陽看了看葉雨霏,解釋道︰「剛才那個公子一進門就看到那姑娘,看上了她的容貌,便出手調戲,結果就……」

「結果調戲美女不成,反被美女教?」葉雨霏了解地哈哈大笑了起來。真是可惜呀,剛才只顧扒飯,居然錯過了這麼有名的惡霸調戲美女的戲碼,實在是虧了。

葉雨霏再看時,卻見那女子站在那群被打的鼻青臉腫躺在地上的人堆里,正看向他們這邊,或者準確地說,是看著她。

呃,她干嘛這麼看著我呀?葉雨霏有些不明所以。正想問,卻見她已經放下飯錢,提著包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千鶴樓。好奇怪的人呀!

「她剛才干嘛那樣看著我?」怎麼感覺她的眼神有些冷呢?

楚銳懶懶一笑,好心地解釋道︰「你看見她被人調戲還大笑,她能不瞪你嗎?」說完便起身,還在葉雨霏手背上輕拍了拍,彎來,「小心喲!」笑得一臉的促狹,讓葉雨霏模不著頭腦。

「小心什麼呀?」葉雨霏不解地問,可楚銳並不理他,直接往外面走去了。看向淵涼和溪涼,她們只是偷笑,更是讓她莫名其妙。

「少主,我們該走了!」淵涼不忍葉雨霏這般,便轉移她的注意力,拉著她起身。

「你們到底什麼意思嘛?」葉雨霏一邊走也不忘問。

溪涼無奈又無力地搖頭,實在是受不了葉雨霏的呆愣,便道︰「小心人家小心眼,算計你呀。」

葉雨霏還是不明白。只不過是笑了一下,至于就讓人家給惦記上嗎?再說了,她怎麼就知道我是對她笑,是惡意的呢?楚銳也太夸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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