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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法的棍子碗口粗,亮光亮光的,十板子下來,蘇老夫人額頭冒了一層汗,氣喘吁吁。

單媽媽立即上前去攙蘇老夫人。

蘇老夫人喘著氣把棍子遞給了單媽媽,單媽媽恭敬地捧著家法棒子,一邊叫了雙喜過來扶蘇老夫人。

雙喜扶了蘇老夫人坐在椅子上,然後倒茶。

孫氏痛得死去活來,如死人一般躺在地上,似是動都不能動了,只有嘴角的鮮血往外冒。

武媽媽掙了拉著她手的雙菱與雙珠,手腳並爬爬到了孫氏的旁邊,「夫人,夫人。」

她想摟住了孫氏,不想剛是伸手踫了下她的手臂,孫氏就劇烈地痙攣了下。

武媽媽立即收回了手不敢去觸踫了,抬頭看向蘇華檢與蘇老夫人求道,「老夫人,國公爺,求求您們開恩,求老夫人派個人去請個太醫來給夫人瞧瞧。」

蘇老夫人喝了兩口茶,這覺得歇了口氣,但也沒有理會武媽媽的話,而是看向單媽媽說道,「去安排了人來,送夫人去祠堂面反省三日。」

竟然還要去罰跪?這三日下來,夫人保住了命,只怕也是剩下半條了!武媽媽心驚肉跳的,哭著就磕頭,「老夫人,求求您饒了夫人吧。」

孫氏卻沒有動靜,嘴角嘔著血,目光定定地看著蘇華檢。

蘇華檢端著茶杯小口小口地品著茶,面色都沒有改變過,似眼前的一切他也沒有看到一般。

孫氏只覺得心如是生生剮了一般。

這冷血無情的,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妻子受罰,眼皮都不動一下!同床共枕這麼多年,雖說沒有蜜里調油,可也算是相敬如賓,可他怎麼沒有點惻忍之心?一句求情的話都不幫自己說!

雖她是繼室,可也是他明媒正娶娶回來的妻子啊?

為他生兒育女的妻子啊!

身體上的痛,遠不及孫氏心底的痛。

他怎麼能如此冷漠無情?不顧念一點夫妻情分?

就算是不顧及一點夫妻情分,便是看在一雙兒女的份上,也該為她求個情,說句話啊?

過往如是浮光掠影,在孫氏的面前一一閃過。

孫氏緩緩的有些明白了過來。

這些年來,蘇華檢是不太過問後宅之事,她做得好,是她的職責,做的不好,蘇華檢也不會因為她是他的妻子而心軟,自然是不會為了她跟老夫人求情,甚至會自己出手懲罰了她,如上次幽禁她!

孫氏心里如是下起了雪,冰涼冰涼的,然後凝結成了冰,凍得她全身都發冷。

孫氏看向蘇華檢的目光由祈求希望,到了然,嘔了一大口血出來,目光緩緩地漫上了點點的絕望。

孫氏立即收回了目光,轉而看向蘇老夫人,「母親,是兒媳錯了,兒媳願領罰。」

說完還想趴著給蘇老夫人磕個頭,可身上實在是痛得厲害,動一下就呲牙咧嘴的冷汗直冒。

「夫人,您別動,奴婢替您給老夫人磕頭。」一旁給武媽媽咚咚的就朝著蘇老夫人磕了三個響頭。

「謙兒的將來就被你活活給坑害了!」想到如今孫玉雪的樣子,還不能動她,蘇老夫人的怒氣是半點都沒有消,「你看看你把謙兒媳婦弄成了什麼樣子?謙兒可是你親生的兒子,你就是這般對自己親生兒子的?」

「母親,是兒媳錯了,是兒媳該死,兒媳心甘情願去祠……堂反省,還望母親……您攔著點……謙兒與瑤兒兩個些,他們兄妹年輕,性子急,要是有差錯,您提點些。」無意也好,有意也罷,孫玉雪的腿都是她一手推的,她自己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孫氏忍著痛,額頭的汗水如豆,抬頭看向蘇老夫人咬牙說道。

孫氏是個聰明人,見蘇華檢無動于衷,視而不見,她立馬把希望寄托在老夫人的身上,于是提了蘇謙與蘇瑤兩人出來,就是希望蘇老夫人能看在蘇謙蘇瑤兄妹的份上,能寬恕她,不能寬恕也希望能夠罰輕些。

孫氏知道孫玉雪的事,老夫人是怒極了自己,今日自己又是洗干淨了脖子送上了門來,還不好好嚴懲她一頓?但蘇謙與蘇瑤是蘇家的子孫,是她肚子里蹦出來的,老夫人又向來疼愛兩人,所以,孫氏心里還是抱幾分希望的。

听了孫氏的話,蘇老夫人的眉頭蹙了下,看向孫氏的目光也沒有那麼銳利了,語氣沒先前那麼冰冷了,緩和了一分,「他們兄妹是蘇家的子孫,我會看著點的,你,這三日好好反省反省!」

說完對單媽媽說道,「給她找些傷藥出來。」

蘇老夫人是打定了主意好好教訓一番孫氏,要月兌她幾層皮,但想到蘇謙與蘇瑤兩人,蘇老夫人的語氣和態度還是軟和了些。

但也沒提及說請大夫來,但是這語氣軟和了些,還讓單媽媽拿藥,于這孫氏去了祠堂,要是身體不好,那孫氏自己還可以叫武媽媽去請大夫,一般來說,這去祠堂反省,就是罰跪,莫說是看大夫,便是人都不能輕易見的。

開始孫老夫人是決心要教訓孫氏,便是武媽媽開口哀求了,她也沒有緩和半分。

「是,母親,兒媳定會好好反省的。」孫氏明白了蘇老夫人的意思,流淚說道。

「奴婢替夫人謝過老夫人。」武媽媽在一旁磕頭。

「把人抬下去吧。」蘇老夫人點了下頭,朝找了藥膏出來的單媽媽揮了揮手,又加了一句。

加了一句。

單媽媽應了去叫了婆子進來,把孫氏抬了出去,武媽媽朝蘇老夫人與蘇華檢磕了頭也跟了出去。

自孫氏被打,蘇華檢沒有說過一句話。

「好了,你累了一天了,回去好生歇著吧,府里的事情有我,我還能照看一二的。」蘇老夫人扭頭朝蘇華檢說道。

見他臉色不好的樣子,忙問道,「看你臉色不好,是不是有憂心的是事?」

是不是有什麼憂心的事,蘇老夫人也沒有追問,想著他們剛來的時候,正是差不多晚飯的時候,于是扭頭看了眼外面的夜色,關心地問道,「吃了晚飯了沒?」

「嗯。」天氣熱,蘇華檢沒胃口,但又怕老夫人擔心,就說自己吃了。

「那就好。」蘇老夫人點了點頭,「我看這孫氏是這些年日子過得太順心了,是該吃些苦頭……不過看在謙兒和瑤兒兄妹的份上,你也別太苛了她。」

希望經過這次,孫氏目光能更長遠些。

「辛苦母親了。」蘇華檢道。

「只要你們好好的,蘇家長長久久的,百年之後我去見你爹也算有個交代了。」蘇老夫人嘆了口氣說道,「可惜了,謙兒如今是被孫玉雪給綁住了,真真是造孽……」

這孫玉雪,動不得。

不僅不能休,還得好好待著她。

不能休,不能死,這就如同是個死結。

蘇老夫人想著自己的寶貝孫子就這麼被一個不能生,不能行走的廢人綁著,就覺得一口濁氣堵在胸口,抑郁難當。

「是兒子無用,讓母親您費心了。」蘇華檢給蘇老夫人續了些茶,說道,「總是有辦法解決的。」

蘇老夫人又嘆了一口氣,「嗯,希望如此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再不濟,就拖個十幾二十年,到時候孫玉雪是容顏老去,而孫子卻是正當盛年。

孫子還能博個有情有義的好名聲!

還有一個可行的辦法,最好由孫玉雪自己,或是孫家來提。

蘇老夫人蹙著眉頭,沉吟了一下,又與蘇華檢說道,「玉雪那孩子成了這樣子了,我蘇家不能做那讓人戳脊梁骨的事,但這謙兒身邊總是要有人伺候他,為他打點生活起居,這一般的通房侍妾自然是做不到妻子那般好的,而且,謙兒總不能有嫡出的孩子吧?可玉雪又是是佔著正妻的位置……。」

「母親您的意思是……?」蘇華檢若有所思。

蘇老夫人道,「玉雪如此,我們自不會虧待了她,但她如今還要人照顧,怎麼伺候夫君?所以,我想給謙兒娶個平妻,但這個最好是由玉雪先提,或是由孫家來提,但是,這也不急。」

這孫玉雪剛出事,就給急著給蘇謙娶平妻,這也不好。

蘇華檢斟酌了一番,點頭,「為了他們好,這確實是上上之策。」

平妻的孩子也是嫡出。

一般是商戶人家小門小戶才會娶平妻,但是如今孫玉雪情況特殊。

如此既能保住了孫玉雪的正妻位置,保住了蘇謙和蘇家的名聲,還能讓蘇謙膝下有名正言順嫡出的孩子。

一舉數得。

確實是好辦法。

蘇老夫人臉上涌了一抹笑容,「我瞧著如蓮這孩子性情溫婉,溫順,是個不錯的,年紀也差不多,又是親戚,與玉雪關系也好,又是親戚,知根知底的,我瞧著她很不錯。」

平妻,在正室前到底是低了一頭,何如蓮雖是庶出,卻是何家的閨女,蘇華檢思付了一番,也覺得不錯,于是點頭道,「那這件事就按母親您的說的辦,孫家那邊……我會與大舅兄先通氣。」

蘇老夫人頷首,「回頭我會與孫氏說,玉雪那,就由她去說。」

「祖母,父親,母親怎麼了?」蘇謙與蘇瑤兩人得了消息,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

「大呼小叫的,你們母親沒事。」蘇老夫人道。

「我听說祖母您動了家法。」蘇瑤急問道,「母親呢,她回房了嗎?」

「你們母親犯了錯,祖母罰了她去祠堂反省三日了,你們兩個不要去打攪她。」蘇華檢沉聲道。

「可是母親身上有傷呢!」蘇瑤擔心。

「你祖母自有安排,你們兩個管!」蘇華檢語氣很是嚴肅。

蘇瑤不敢再說,見如此,蘇謙也只好問了問孫氏的情況。

大動干戈了一番,蘇老夫人倦得很。

說了幾句,蘇華檢與蘇謙蘇瑤起身告辭。

蘇華檢囑咐了蘇謙與蘇瑤兩人一番,就去了外院的書房。

雖是擔心,蘇瑤與蘇謙也只能各自回了房。

……

「這幾日,是不是天氣太熱了?還是有金吾衛那邊有什麼事讓你難辦了?」蘇瑾睡了,清寧伸手揉了揉蘇斐微微蹙著眉頭,柔聲道。

最近幾日,不經意之間,她總能見著他蘇斐蹙眉,眼底都帶著輕愁,也只有在她和瑾兒面前,他才會開懷。

蘇斐伸手握住了清寧的手,然後把她拉到了懷里,揚眉一笑,輕輕說道,「天氣熱,我瞧著最近皇上的臉色更不好了,就有些擔心,至于金吾衛那邊,沒有什麼事,也沒什麼能難到我的,你不用擔心」

耳畔傳來蘇斐有力的心跳聲,清寧有片刻沉默,然後說道,「皇上是真龍天子,有神靈庇佑,你不要太擔心。」

「嗯。」蘇斐低頭看著清低頭看著清寧說道,「對了,皇上想見見瑾兒,明日皇後娘娘會派人過來傳口諭,宣你進宮。」

「好,我會準備好的。」清寧點頭。

「今日孫玉雪把母親給推倒了……」清寧與蘇斐說著孫玉雪與孫氏的事。

「嗯,這一報還一報。」蘇斐心不在焉地隨口說了一句,手揉捏著她縴細柔美的腰線。

「瑾兒剛睡著呢,別吵醒了他。」夏天褻衣輕薄,隔著薄薄的衣賞能感覺到他掌中炙熱的溫度,清寧氣息有些不穩,臉泛桃花。

蘇瑾晚上要吃兩次女乃,所以一直跟著他們睡。

「吵不醒他。」蘇斐臉不紅心不跳,如水墨一般絕美的眉目,卻是越加的風華無限。

清寧臉上的桃花愈加嬌美。

心里想著她與蘇斐晚上歡好的頻率高,等蘇瑾再大點,晚上必須得讓乳娘帶了他睡。

「世子,夫人。」門外傳來忍冬的聲音。

丫頭剛都退了出去。

忍冬這個時候來,應該是有重要的事。

清寧一個激靈,褪了下去,從蘇斐的懷里爬了起來,然後下了地,理了理衣裳,汲了鞋子下了地,輕聲道,「進來吧。」

蘇斐也起身坐在了床上。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清寧走到了房中的桌旁,伸手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然後又給蘇斐倒了一杯走了過去遞給他,低聲問著進門的忍冬。

「世子,夫人。」忍冬福了福身,然後壓低了聲音說道,「老夫人對國公夫人動了家法。」

清寧與蘇斐對視了一眼,然後問道,「怎麼動了家法?那母親她現在如何了?」

這動家法是多大的罪啊!

「國公爺回來的時候與國公夫人吵了一架,國公爺說要休了國公夫人,國公夫人就跑去找老夫人做主,不想老夫人說國公夫人她身為主母,行事魯莽,差點就害得我蘇家名譽掃地,讓二少爺名聲受損,于是對她動了家法,如今被罰去祠堂罰跪了。」

借口。清寧眼眸一眯,呲之以鼻。

不過是找個借口發難孫氏罷了。

是什麼呢?

自然是因為孫玉雪。

因為如今的孫玉雪蘇家不能輕易動她。

蘇老夫人向來疼蘇謙這個孫子,可孫玉雪卻是這個樣子了,蘇老夫人肯定會心有怒火,所以這怒火自然是發在被孫玉雪氣得送上門去的孫氏身上了。

事情一步步比自己預想的要更好了。

可,這還不夠。

還不夠把當年的事掀開來。

蘇老夫人涼薄卻也非常的理智。

蘇斐神色沒有變,淡淡地問道,「三天嗎?傷勢如何?」

「夫人是鮮血淋灕,被抬過去的,一抬過去就暈了。」忍冬低聲回道。

蘇斐摩挲著杯沿,低聲道,「阻了她派人去請大夫,別死了就是了,要是她派人去孫家,就不用攔。」

清寧唇角上揚看向蘇斐,「不但不阻攔,便是老夫人阻攔,要伸手幫她。」

這火,要燒到了孫家去,要驚動孫家那位吃齋念佛很多年的孫老夫人!

「是。」忍冬應道。

「二少爺與三小姐那,也看著點,別讓他們過去。」清寧輕聲吩咐道。

孫玉雪自是不會去的。

頓了下,清寧又加了一句,「嗯,還有兩位表小姐也是。」

「是,奴婢這就下去吩咐。」忍冬屈膝轉身退了出去。

「哎,事情比我們預想的要更好。」清寧接過了蘇斐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桌上,然後走了回去,月兌了鞋子,伸手環住了蘇斐的腰,「當年的事情到底是如何,應該很快能浮出水面。」

蘇斐伸手模了模她的腦袋,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嗯。」

然後目光溫柔地看向蘇瑾,伸手模了模他的小手,低聲與清寧說道,「皇上龍體欠安,朝堂上也是蠢蠢欲動了起來,我接下來可能會忙。」

白白女敕女敕的蘇瑾睡得香甜。

「嗯,你不用擔心我和瑾兒。」清寧也目光柔和地看向蘇瑾,含笑點頭。

「陳沂已經挑了些年紀小的丫頭,等過幾日便送過來,你仔細挑幾個合眼緣的留下。」蘇斐道。

夜,如墨。

夫妻兩人說了會話,這才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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