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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宮里的內侍,蔣氏便立即派了人去國公府把消息告訴孫玉雪。

孫玉雪得了消息,頓時如遭雷擊,半響才回過神,「碧月,去吩咐他們準備馬車,我要立即回娘家。」

怎麼會這樣?

不應該是五皇子嗎?

怎麼突然就成九皇子了?

「母親。」匆匆回了孫府,孫玉雪急急忙忙直接去了蔣氏的屋子里。

蔣氏的屋了正是堆放了良嬪賞賜的綾羅綢緞,金銀首飾,珍珠瑪瑙,流光溢彩,光彩奪目。

蔣氏也正是看著這一屋子的賞賜,心里忐忑,皺著眉頭不知道如何是好。

「母親,怎麼回事?怎麼會是九皇子?是不是哪里出錯了?」孫玉雪進了屋,讓屋里的人都退了下去,然後走過去坐到了蔣氏的身旁,問道。

蔣氏扭頭看向孫玉雪,搖了搖頭,「這事來得太突然了,你父親與大哥已經派人去打听了。」

「傳旨的內侍有沒有說什麼?」孫玉雪繼續問道。

「他們都是人精,他們嘴里的話哪是那麼容易套出來的?」蔣氏嘆氣,「這可真真半路殺出個九皇子。」

孫家上躥下跳,不就是想抱住五皇子的大腿嗎?

結果,五皇子的大腿沒抱住,倒是九皇子自動把腿伸過來了給他們抱。

要說,這是天大的恩賜。

可孫家這幾個月的動作,九皇子與良嬪會不知道嗎?

明明知道他們孫家想要把女兒送去五皇子府里,卻是九皇子與良嬪捷足先登,殺出來半路截胡?

是為了齊國公府吧?

蘇家與國公府是姻親,可是蘇斐卻是與五皇子交好啊。

孫家自是要與蘇家保持一致。

難道九皇子想通過孫家來扭轉乾坤?

這娶蘇家的蘇瑤不是更有底氣?

五皇子,五皇子妃是沒有表態,可孫家卻是與五皇子妃的娘家人表過態了的,嚴家定會孫家的話與態度遞給五皇子與五皇子妃的。

這良嬪下了懿旨,要把女兒納給九皇子做側妃。

那嚴家與五皇子,五皇子妃還不認為孫家腳踏兩條船?

兩邊下注?

真真是孫家里里外外都不是人了。

左右,這表態是應該的,可是自己確實與五皇子表了態,可被九皇子給攪合了,將來要是九皇子成事自是好的,若四皇子成事,孫家到時候表態,表忠心投誠就是了,要是五皇子成了事,孫家還不被整死?

想想,蔣氏都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也不知道九皇子會不會記恨孫家給五皇子這邊示過好。

「是不是有人在中間做了什麼手腳?」孫玉雪皺著眉頭,說道。

「誰知道呢?這朝堂上的事情從來都是風雲詭異。」蔣氏說了一句,問道,「你婆母和蘇老夫人是什麼態度?」

「我哪顧得上啊,我一听了你送過去的消息就急急忙忙趕回來了,母親祖母肯定還不知道呢。」孫玉雪說道。

想著這主意都是孫玉雪出的,孫氏不由得惱火,伸手拍了下孫玉雪,「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要不是女兒拾掇,他們也不會生出這樣的心思來。

孫玉雪也沒有想過會發生這樣的變化。

作為蘇家的兒媳,縱使她不喜歡蘇謙,心里沒有蘇謙,可在國公府里孫氏與蘇老夫人面前還是恪守著兒媳婦的禮節和孝道,向來是端莊有理的兒媳,可在向來疼愛她的親生母親蔣氏面前她就不想忍了,孫玉雪頂了一句回去,「女兒還不是為了孫家著想。」

蔣氏伸手又是拍了下,「好,都是為了孫家著想,可如今良嬪娘娘下了旨過來了,也不知道五皇子那邊會不會由此而恨上我們孫家,早知道今日,我們就不該與五皇子府那邊有所接觸。」

這要是恨上了,不等到將來,就是現在以五皇子的身份和地位,隨便捏個由頭出來,也夠孫家吃一壺。

早知道如此,就該好好抱牢齊國公府這棵大樹就好了。

「什麼該不該的,這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母親,您是不知道,上次我的孩子又掉了。」孫玉雪眼里泛起了淚花,「孫家要是一味地靠著我婆家,早晚他們要是把我怎樣,父親母親您二老又能拿他們如何?」

「啊,什麼時候的事?」蔣氏驚愕地拉起了孫玉雪的手,上下打量著道,「怎麼出了這麼大事,你也不跟我說?」

「有些時候了,蕭清寧生產後的第二日,我的孩子就沒了。」孫玉雪恨聲說道。

「那不是三月?都三個月了,你怎麼才說?」蔣氏上下仔細看了看孫玉雪,見她臉色紅潤,倒也是放了心。

「我怕你擔心,所以就與你提。」孫玉雪道。

「你這個傻孩子,這麼大事情怎麼能不提?你怎麼就這麼命苦呢?」蔣氏眼淚帶了淚花。

女兒長得是傾國傾城,從小自己與老爺都寵她,可這出嫁了,成了親,怎麼就這麼不順,連掉了兩個孩子,真真令人擔憂。

「你婆母和祖母知道嗎?」蔣氏又問道。

孫玉雪點了頭。

「那……她們怎麼說?」蔣氏皺著眉頭擔心地說道,「不然,你就自動給謙兒納兩個出生高點的貴妾吧。」

「母親是說,讓我與謙表哥外放幾年,可我不想離開京城,這去了外地,我要是生不了,那到時候還不是庶出的孩子,與京城又有什麼區別?」孫玉雪頓了頓,「至于祖母,她沒說什麼。」

蔣氏想了片刻,方點頭說道,「你姑母她這是為你打算,為了你好。等謙兒外放,你就隨了去,過了三五年,帶了兒子回來,也就沒人說你的不是了,你的腰桿也能挺直。」

蔣氏完全贊同孫氏的想法。

這嫁了人,生了兒子,在婆家腰桿子也能挺得直直的。

孫玉雪面無表情說道,「外放的事還沒著落呢。」

「謙兒要外放,對于國公爺來說還不簡單?」蔣氏囑咐說道,「你盡管放心好了。」

听了蔣氏這話,孫玉雪笑了。

這都三個月了,可關于蘇謙外放的事,半點風聲都沒有。

由此可見,她公公是不贊同。

不然,這麼長的時間,不是應該有點風聲了?

斐表哥也是甩手不管的。

「蘇家與孫家是姻親,所以斐表哥與公公應該也會打探的,回頭我回了國公府,要是有了消息,我就派人過來給你說。」孫玉雪說道。

「也好。」蔣氏點頭。

良嬪這旨下得突然,良嬪為什麼會為九皇子選了孫玉琦,這自是蘇家打听起來要好。

說了會話,孫玉雪就提議去看看孫玉琦。

于是母女兩人帶了丫頭婆子去了孫玉琦的院子。

孫玉琦的房門緊閉,一眾丫頭婆子站在門外,急得團團轉,卻又都不敢進去,見蔣氏與孫玉雪來了,忙行禮,「夫人,大小姐。」

「你們這是怎麼了?二小姐呢?」蔣氏不悅說道。

「夫人,小姐關在房里不許奴婢等進去。」

「一群廢物,二小姐若出了什麼事,你們有幾個腦袋可以掉?」蔣氏怒罵。

「母親,先進去看看妹妹吧。」孫玉雪勸道。

蔣氏點了點頭。

一旁的丫頭忙推開了門。

孫玉雪與蔣氏走了進去。

孫玉琦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一雙眼楮大大地睜著,一眨不眨地,偏眼神卻空洞得沒有一點神采。

「琦兒。」蔣氏大駭,急忙奔了過去,模著孫玉琦手腕,見她手是溫熱的,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琦兒,你這是怎麼了?身邊也不留個人,把人都趕了出去,你這孩子,有什麼話就與娘說!可不能憋著,這萬一憋壞了身子,可如何好。」

「妹妹,你怎麼了?是不是哪不舒服?」孫玉雪坐在了旁邊,也關切地問道。

孫玉琦走了進來,行禮。

孫玉琦眼珠子轉了轉,看向孫玉雪,一句話都不說,就是那麼看著。

孫玉雪被看得心里發麻,笑著說道,「妹妹,你這是怎麼了呢?有什麼湖啊,就說吧,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就請太醫來個你診脈。」

「是啊,你哪里不舒服了?」蔣氏拉著孫玉琦的手說道。

靜默了一番,孫玉琦眼眶一紅,眼淚就如是決了堤的水,「沒什麼,我就是心里堵得慌,只是有些羨慕姐姐。」

「好了,好了,別哭了。有什麼委屈跟娘說。」蔣氏扶了孫玉琦坐了起來,然後拿了帕子給她擦著眼淚。

孫玉雪也是拉著孫玉琦的手,就笑道,「姐姐有什麼讓妹妹羨慕的?妹妹以後是有大出息的,妹妹該笑。」

「這是哪門子的喜事,妹妹這要去給人做妾,換做是姐姐,你能笑得出來嗎?」孫玉琦抽會自己的手,抽抽搭搭地回了一句,又拉著蔣氏的手,抬頭哭著求道,「母親,我不要嫁,我不嫁。」

「妹妹,你怎麼能這麼想來?這九皇子的側妃,那是上了皇家玉蝶的,這地位尊貴,誰敢說你不是?」孫玉雪笑著看向面容嫻靜秀雅的孫玉琦說道。

「那也是不還是妾?」孫玉琦紅著眼楮看向孫玉雪。

「琦兒,木已成舟,這件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這兩個月你就安安心心地等著出嫁吧。」蔣氏勸道。

這良嬪娘娘都下了旨,孫家能怎樣?

只能乖乖地把孫玉琦嫁到九皇子府去!

雖是納側妃,良嬪娘娘把日子定在八月,倒也是給足了孫家面子。

「母親,您就是偏心,從下就偏心,從小只要姐姐想要的,有什麼要求的,母親,父親都會想方設法地應了姐姐,只當琦兒是個擺設,從來都關心琦兒……,今日要是姐姐,母親父親肯定會想法設法地幫姐姐解決了吧!母親,難道只有姐姐是您親生的女兒,難道琦兒就不是嗎?琦兒是撿來的,是抱來的嗎?」孫玉琦滿臉淚水,仰頭看向蔣氏大聲哭著說道。

蔣氏頓時氣得渾身直哆嗦,一個巴掌揮了過去,「你,你……!」

孫玉琦捂著被打紅了的臉,驚愕地看著蔣氏頓時哭成了淚人。

孫玉雪扶住氣得渾身顫抖的蔣氏,看著孫玉琦怒道,「你怎麼能和母親這樣說話!你要母親怎麼辦?要父親怎麼辦?抗旨嗎?你要讓整個孫家的人都陪葬嗎?你是孫家的女兒,孫家養了你那麼多年,你就這麼報答父母的?逼著父母抗旨不遵?」

孫玉琦捂著嘴,嚎啕大哭。

「好了,你別這麼說琦兒了,琦兒也是心里難受。」蔣氏回過神來,拍了拍孫玉雪,又是讓人拿了濕帕子,給孫玉琦擦著臉,溫和說道,「好了,琦兒,你也別哭了……心里有什麼話,說出來就好了,你姐姐也是為你了好,才會這麼嚴厲說你的,你別怪她,你們就兩姐妹,以後可要相互幫襯著……」

孫玉琦咬唇沒有再說話。

蔣氏與孫玉琦言相勸了一番,等她不再流淚了,才囑咐了丫頭好生伺候著,然後才離開。

出了孫玉琦的院子,孫玉雪也就與蔣氏,告辭回國公府,「母親,那我就先回去了,等有什麼消息,我就派人回來告訴你了。」

「嗯,走吧,路上小心些。」蔣氏囑咐了一句。

孫玉琦坐著沉默了良久,才是吩咐了自己的大丫頭,「你仔細去打听一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大半年的時間,母親帶著她頻頻在定國公府的女眷面前露面,她只當是父母要把她嫁給定國公府嚴家。

婚約大事,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所以她向來乖巧,又是自己的親事,她也羞澀,所以也沒有問過,也沒有讓丫頭去打探多。

可,這怎麼就成了九皇子的側妃?

孫家雖不是勛貴,可也是京城有名的世家,更是與齊國公府是姻親。

她不是出身底的庶女,她是孫家的嫡女。

孫家正正經經的嫡女,哪有給人做妾的道理?

她不懂朝廷的風雲,可她也懂得,要是良嬪娘娘與九皇子要打算借著孫家來拉攏國公府,那大有其他的法子,定要婚姻來綁定的話,大有其他的法子,例如讓投靠了九皇子的官員為自家子弟來求娶自己便可了;不一定要納了自己為側妃,雖是皇子的側妃,說得是好听,可那也是個妾。

除非,孫家……

想著大半年來,自家母親的舉動,孫玉琦越想越是心驚。

難道……

其實,孫家帶她在嚴家的女眷面前露臉,其目的不是嚴家,而是——五皇子!

孫玉琦想著,臉色緩緩變得如雪一般的蒼白,六月的天氣卻讓她覺得渾身發冷。

孫玉琦不由得拉了被子裹住了自己,搖頭在心里告訴自己,不是那樣子的。

父母兄長雖是更寵愛長相傾城的姐姐,可對她也是百般愛護的。

怎麼能舍得讓她去做人妾室?

不會的……

……

侯府,清寧住的院子是每天有人打掃的,知道女兒帶著外甥回來小住,李芸娘早兩天就吩咐了人把用的都換上了新的,把被褥也翻曬了一遍。

李芸娘到了垂花門親自接了清寧與蘇瑾,從乳娘的手里接了蘇瑾,親熱了一番,才是與清寧往里走。

丫頭上了瓜果,點心和茶。

夏天穿得少,蘇瑾手臂,腿白白的,如是蓮藕一般,眼楮如點漆,黑黑的,揮著雙手笑著,臉上的笑容純潔無邪,李芸娘抱著蘇瑾舍不得放手。

「母親,瑾兒沉著呢,讓他在炕上玩吧。」清寧笑著說道。

「不累,這是我親孫子,好些日子不見了,我可是想得緊。」李芸娘笑著搖頭。

清寧就隨了她去,看向一旁的兩個弟弟,「來,弟弟,到姐姐這里來。」

「姐姐,姐姐……。」蕭儀正,與李儀昊兩兄弟已經會走路,也會說些簡單的字,听了清寧的話,兩兄弟就搖搖晃晃地往清寧撲去。

清寧哈哈大笑地摟住了兩人,各親了一口。

蕭儀正眨巴著眼楮看向李芸娘懷里的蘇瑾,哧溜一下從清寧的膝蓋上滑了下去,笑著搖晃著往李芸娘走去,「弟弟。」

李儀昊見哥哥如此,也是哧溜下了地,往李芸娘撲去,「弟弟。」

清寧與李芸娘哭笑不得,隨即哈哈大笑。

「這是小佷子,不是弟弟。」李芸娘笑著糾正說道。

「弟弟。」蕭儀正抬著頭。

「弟弟。」李儀昊也站在哥哥的旁邊,叫一句。

「咿呀呀……。」見得兩個小舅舅,蘇瑾揮著手,咿咿呀呀地很是高興。

「等再大些,弟弟就會明白的。」清寧笑著說道。

「這兩個臭小子。」李芸娘笑著罵了一句。

李芸娘把蘇瑾放在了坑上,蕭儀正與李儀昊趴在旁邊,弟弟弟弟地叫著,很是高興。

蘇瑾揮手蹬腿,咿咿呀呀的也很是高興。

清寧與李芸娘坐在旁邊說了會話,到了中飯時間,吃過了中飯,三個孩子還是興致勃勃地在說著。

「你去睡會,瑾兒要是困了,等會就睡在我這邊,左右這兩臭小子等會也要睡的。」李芸娘對清寧說道。

清寧點了點頭,去了自己的院子。

進了屋,剛卸了釵環,讓茶梅與玉簪下去,還沒上床,忍冬就走了進來,道,「夫人,良嬪娘娘為九皇子納了孫玉琦為側妃。」

不是想著五皇子?怎麼會是九皇子,清寧抬頭,「良嬪嗎?」

孫家上躥下跳的動作,自是瞞不過清寧與蘇斐兩人的眼楮。

「嗯。」忍冬點頭,「良嬪娘娘也與皇上通過氣了的。」

這麼說皇上那邊也是點了頭的!

清寧撫了撫衣袖,淡聲吩咐忍冬說道,「去查查良嬪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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