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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人看來,他這個繼母是慈愛有加,對他這個原配嫡子照顧更是貼心,可內里怎樣,也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把事情推給她處理,最是恰當不過。

蘇斐笑容清澈,坦誠。

「這樣也不錯。」清寧點頭,孫氏能算計蘇斐,想來是不會為蘇斐打算的。

「不過也有意外的。」因皇上的態度,所以父母才會沒有伸手過管自己的婚事。

蘇斐看得明白,宋子逸與宜安郡主的婚事,皇上與皇後對對面的人兒有了幾分憐惜。

難保,孫氏不會如此抓住這個機會。

私心而論,他巴不得如此,比起其余的人,孫氏若是想算計她與自己的親事,他是欣然歡喜的。

雖是樂于見成,可卻是不願意見得她困擾。

所以,得提醒她有個心里準備。

清寧也是一點就通。

孫氏是巴不得除了蘇斐。

自是不願意給他找門門當戶對的好親事。

這樣看來,如今的自己,與人退過親,侯府又是鬧得雞飛狗跳的,更甚的是母親和離出了侯府。

如此,這樣的自己看來很符合孫氏的心意啊!

「我知道你不怕也不在乎那些傳言,你雖是有皇上的聖旨,可是眾口鑠金,可前有宋子逸與宜安郡主在前,說不得就有人會拿著我們兩個做事。」蘇斐不緊不慢地說著,頓了頓繼續說道,「雖然被人算計是很不好,但實話說,若是算計的你我要撮合我們,我心里是很樂意的,但是,這是我的感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如何想的,所以,我來約你來見,是想知道,你心里是怎麼打算的,你也不用與我客套,有什麼話與我說明白了,我才好準備下一步怎麼走。」

蘇斐說得坦誠,目光清澈得如春天的山泉水,干淨透徹。

雖不是情話,清寧一顆心不由自主地砰然跳了起來。

自己猜測是一回事,可蘇斐如此明白而坦誠地把他的心意說出來,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清寧似是能听得自己快速的心跳聲。

她沒有想到蘇斐會把他的心意如此坦蕩地說出來。

清寧低頭喝茶,微微垂下眼眸斂去眼里的神采。

蘇斐說出來,是想要與自己商量,更確切地說,想知道自己打算如何做,然後他才會打算下一步怎麼走。

這樣在乎自己,把自己的想法放在第一。

如此尊重她,讓清寧有種被呵護的感覺。

前世今生,兩輩子,除了母親一心為她著想之外,第一次有人如此重視她,如是被捧在手心的感覺。

清寧心里很是感動微微地頷首,很安靜地小口小口地喝著茶。

蘇斐看了眼清寧端著茶杯的手指,蔥蔥玉指,晶瑩剔透如白雲一般,話說了出來,蘇斐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顯然清寧的反應也不是無動于衷,這樣就好了,至少不是自己獨自患得患失。

蘇斐寧靜地看著坐在對面的清寧。

如雲的青絲,端麗潔白的面容,嬌艷如花一般的櫻唇,微垂的眼眸,卷翹的睫毛如,杏紅的春衫,櫻草黃的月華裙,豆青色的絲絛。

如初綻的海棠花一般,清雅瑰麗。

對面的清寧沒有說話,蘇斐也沒有出聲,安靜地等著,等她開口。

陽光灑了一地,能遠遠地听得見江上傳來的絲竹聲,春風輕輕地從窗欞拂了進來。

沉默了半響,清寧才抬頭,目光寧靜地凝視著對面的蘇斐,昳麗的容顏,一雙烏黑的雙眸如浸染了水的墨玉,瀲灩而璀璨,嘴角眉梢都帶著笑容。

這樣美好,尊重自己,想要呵護自己的蘇斐,讓清寧的心也慢慢地變得柔軟了起來。

蘇斐的苦心,清寧懂,她的心里很是感激。

清寧嘴角情不自禁地彎了起來,柔聲說道,「以後會怎樣我不知道,但是,我現在想做的是,與母親兩人安靜簡單地過日子。」

自己的心,她還沒有梳理明白。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清寧放輕了聲音,問道。

聲音帶了幾分她不自知的小心翼翼。

蘇斐自是能听出了她語氣里的忐忑,這是擔心他啊!蘇斐眉角眼梢的笑意濃了幾分,微微點頭,「我明白的。」

她的母親離開侯府不久,理當多陪陪她。

「至于關于你我之間的傳言,這嘴長得他們的身上,就讓他們說去吧。」清寧說道,「我現在反而擔心的是,是令堂和我祖母他們。」

侯府有心,孫氏有意,這一拍即合啊!

蘇斐不可置否地點頭,「你手里有聖旨,他們若是想成事,那就只有通過皇上與皇後娘娘……。」

「君心難測啊。」皇上能給自己下這個聖旨,當是也可能收了回去,清寧皺眉思付了一番,把手里的茶擱在桌上,展顏一笑,「不管了,許是我們杞人憂天了。」

或只是他們的猜測罷了。

孫氏想這麼做,無非是想要拿捏蘇斐,可蘇斐的妻子將來可是要掌國公府的主母,可是國公府還有國公爺,還有老夫人呢?國公爺與老夫人他們豈能坐視不管?

蘇斐莞爾,「那就如你說的,走一步看一步。」

清寧笑著點頭,雅間的門輕輕地叩響。

「小姐,菜都好了。」門外伙計恭敬的聲音傳了進來。

「那,上菜吧。」清寧扭頭說道。

門,被輕輕地拉開,幾個伙計魚貫而入,利索地上了菜,酒,然後又都退了出去。

房內,頓時菜香四溢。

清寧笑著指著桌上的三道菜,說道,「這三道菜是觀月樓準備新推出的菜式,我今日特意讓他們準備的,你嘗嘗。」

蘇斐拿了筷箸,一一嘗了一口,點頭,「不錯,香味很獨特,像是……」抬眸看向清寧,「花香。」

「對的。」清寧點頭,「你知道我平日里沒事就搗鼓花草,趁著現在是春天,花多,就讓試了試。」

蘇斐坦誠,清寧也就報之以桃,坦誠以待。

「這是里是牡丹,這是百合,這個是芍藥。」清寧跟他介紹了下,然後又解釋說道,「你放心,我問過大夫了的。」

蘇斐一笑,「我倒是不怕有毒,你既是要在觀月樓推出來的新菜式,那自是都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的。」

沒有旁人伺候,兩人都是自己倒酒,添茶,夾菜,都很是熟練。

兩人再不談前面的事情,一頓飯吃得溫馨。

喝了半盞茶,蘇斐告辭先行一步。

等蘇斐離開了,清寧喚了伙計進來,讓他去叫了茶梅與忍冬兩人過來,又叫了掌櫃的過來,吩咐了一些事情,已是西跌時分,這才起身。

到了二樓,突然從一旁伸出一只胳膊想要攥清寧。

不等身後的忍冬上前,清寧伸手,捏住了那手的命門。

抬頭,見得臉色發黑的宋子逸,清寧狠狠地甩開了他的手臂,冷冷說道,「宋世子,你想干什麼?」

忍冬皺著眉頭盯著宋子逸。

「我有話跟你說。」宋子逸臉上有著怒容。

「我沒話跟你說。」清寧冷聲道。

這一生,他們之間如今剩下的,只有仇恨。

有了宜安郡主,她都不用自己親自動手,宋家就會自己走上死路。

「難道你想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與我拉拉扯扯,讓滿京城的人都知道嗎?」宋子逸往四周的雅間望了一眼。

「我不怕,可是你不怕傳到宜安郡主的耳里嗎?」清寧冷冷地瞧著眼前這張無比熟悉的俊朗面容,人面獸心啊,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放過!

「她賢良淑德,明白我的心思。」宋子逸說道,「你不介意,那我就與你在這里說。」

他的心思?

他與宜安郡主正新婚燕爾,宋子逸卻如此有恃無恐,宜安郡主可真是如他所說的——賢良淑德啊!

清寧淡淡地說道,「我說了,我沒有話跟你說。」

「你來這里是見他的嗎?」宋子逸臉色鐵青,壓低了聲音。

清寧皺了皺眉頭,頓住了腳步。

樓下大堂傳來的說話聲,二樓的大堂里是沒有客人,只有雅間傳出來的喧嘩聲。

他這是故意等著自己?所以見得了先走的蘇斐?

宋子逸似是很滿意清寧停下了腳步。

「小姐,您與茶梅先走。」忍冬輕聲說道,語氣森冷。

「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個?」清寧輕笑出聲,「宋世子,我是自己一個人也好,還是與人約好了這里相見也罷,這都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你有什麼資格質問我?」

他跟伙計打听,她是來這里吃飯,還是觀景?或是約了朋友,可這伙計是賞銀不接,口風也緊得很,一個字都不透。

等了良久,卻見得了蘇斐的人。

宋子逸幾乎立即能肯定,她定是與蘇斐約好的!

他們怎麼可以如此堂而皇之,孤男寡女在外面約見?

她,沈清寧,是他的人!宋子逸心里頓時怒火滔天,如是妻子紅杏出牆一般的感覺。

「你不守婦道!」宋子逸低聲怒道。

「宋世子莫要血口噴人,你親眼看到我家小姐與人私通了嗎?」茶梅氣呼呼地說道。

清寧目光坦蕩,臉上一點異樣都沒有!

宋子逸頓時無言。

他是猜測,卻沒有親眼見得兩人二人相處。

「宋子逸,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有資格說我什麼嗎?不管我是不守婦道也好,還是無恥也好,你都沒有任何的資格說我半個字!」清寧輕蔑地瞥了眼宋子逸。

「你……。」宋子逸一肚子的火,卻又是無力反駁,他確實是沒有資格說她什麼。

「忍冬,給他點教訓。」清寧說著給了忍冬一個眼色。

忍冬點了下頭,倏地伸出腳,朝宋子逸的小腿踢去,宋子逸遂不及防,被踢了個正著,小腿骨劇痛傳來,宋子逸抱住了小腿,痛得冷汗直冒。

再抬頭,清寧主僕三人已經不見了身影。

一直低頭沒有說話跟在宋子逸身後的小廝,忙扶著額頭上冷汗漣漣的宋子逸,「世子,小的扶你進去歇會。」

「走吧,回府。」宋子逸只覺得自己的腿要斷了似的,扶著小廝往下走,上了馬車,那小廝見宋子逸痛得臉都白了,就讓車夫往醫館趕。

**

宋子逸回到建安侯府的時候,宜安郡主不在房里去了張氏那里。

張氏正把京城里與建安侯府門當戶對,沒有定親適婚的青年才俊都一一羅列了出來。

家世,年紀,人品等等一一俱寫得非常的詳細。

宜安郡主與她一起一一對比,然後挑了幾個家世年紀都不錯的出來,宜安郡主撿了一張,笑著與張氏說道,「母親,兒媳瞧得這齊國公府的世子很是不錯,這家世自是不必說,這長相人品才華都是一等一的好,與子瓊妹妹可說是天生一對,甚是相配。」

張氏聞言笑得臉開了花,點頭接了宜安郡主手里的紙張,「你倒是和我看到了一塊了,這蘇世子啊,我還真的是很中意他,不過……」

張氏說著微微嘆了一口氣,「不過,這人都說,齊國公世子的婚事皇上會做主,只怕子瓊沒有那個福分。」自己的女兒是不錯,可還有出身尊貴的公主,郡主,縣主,女兒哪能與天家貴女相比?

他們是早就想拉攏齊國公府了,可惜,試了幾次都無果!這一次若能成,若是能建安侯府與齊國公府結成結成姻親,有了這層關系,就算是他們不拉攏齊國公府,齊國公府里也會因為自己而水到渠成地劃入四表哥的陣營,有了齊國公府那四表哥還不是如虎添翼!宜安郡主心有算計,臉上的笑容愈發溫婉,與張氏說道,「母親,子瓊妹妹那人品,那長相,是萬中挑一的人,這蘇世子啊,您若是中意,想與國公府結下這門親事,那兒媳就讓我母親進宮與皇帝舅舅皇後舅母說道說道……。」

張氏臉上那一抹憂色頓時褪得一干二淨,伸手拍著宜安郡主的手,臉上笑容慈祥,「怎麼好意思麻煩公主……?」

「母親,您言重了,這哪是麻煩的事?這是喜事……」

站在門外阻止了丫頭稟告的宋子瓊,听得里面張氏與宜安郡主兩人的話,一張俏臉頓時嬌羞得如傍晚天際的紅霞,紅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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