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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輾轉難眠

「小姐?」忍冬見得清寧臉色有些凝重,忙問道。

清寧看了眼忍冬,忍冬的臉上看不出什麼,壓下了心里的問題,語氣平淡地問道,「掉下了山坡?那她人呢?摔得重不重?」

「小姐,奴婢怕小姐擔心,所以沒等孫家的人下山去救她出來就回來了。」忍冬說道。

「嗯,你也累了,回房休息吧。」清寧吩咐說道。

走幾步,忍冬卻是頓住了腳步,轉身看向清寧輕聲說道,「為了確保小姐的安全,所以世子讓松木與柏木在小姐您跳馬的瞬間對馬動了手腳,世子後來出手也是逼不得已。」

說完忍冬就走了出去。

忍冬一出去,茶梅就走了進來,問道,「小姐,忍冬得手了嗎?」

「嗯。」清寧輕應了一聲。

「她可是真是狠毒,別說當時的小姐您,現在想起來,奴婢都覺得背心涼颼颼的,甚是害怕。就該她也嘗嘗這滋味。」茶梅是巴不得是立馬知道消息,不過想想反正明天大體肯定就能知道了,語氣帶了顯然的幸災樂禍。

清寧囑咐說道,「這事你知道就好,半個字都不許跟旁人提,玉簪與孫媽媽也不行。」

「小姐放心,我一個字都不會出去的。」茶梅保證說道,

「你回房去吧,對了忍冬淋了雨,你去在小廚房給她煮一碗生姜湯,驅寒。你們兩個今天都累了,就早點回去歇息,晚上玉簪與孫媽媽守夜。」清寧吩咐茶梅說道。

忍冬淋了雨,她習武之人該是不會放在心上,可這四月的天氣,一場雨淋下來,也夠冷的。

「是,小姐您放心,奴婢這就去給忍冬煮驅寒湯。」茶梅應聲退了出去叫了玉簪與孫媽媽進來伺候清寧。

一天折騰下來確實很累了,梳洗了一番之後,玉簪與孫媽媽伺候清寧上了床。

玉簪搬了被褥出來,鋪好在了臨窗的坑上,然後留了一盞角燈,兩人輕手輕腳地睡下了。

躺在床上的清寧听著屋外淅瀝的雨聲,想著蘇斐的事情輾轉難測。

孫玉雪那可是蘇斐的表妹,是嫡親的,孫玉雪的父親與蘇斐已過世的母親是一母同胞,而現在的齊國公夫人孫氏是兩人的庶妹。論親疏蘇斐比蘇謙蘇瑤與孫玉雪姐妹要更為親近。

可是蘇斐這般做是為何?

因為今日馬場上的事情,他給自己報仇,為自己出氣?

一個想法閃現在清寧的腦海,清寧嚇得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小姐。」守夜玉簪與孫媽媽兩人很是驚覺,一下就都臨窗的大炕上爬了起來。

「小姐,是不是做噩夢了?」孫媽媽聲音溫柔,窸窸窣窣汲鞋子下地的聲音。

「我還沒睡著呢,媽媽,我想喝水。」清寧見扭頭朝她說道。

「小姐,您想喝水就叫我們一聲就是了。」孫媽媽倒了一杯溫水,走了過去。

「好了。」清寧喝了兩口,把茶杯遞給了孫媽媽,接了玉簪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嘴角。

「奴婢還是睡在腳踏這里好了,今日小姐您受了驚嚇,晚上可能會做噩夢。」孫媽媽接了茶杯,「玉簪,你去把我的被褥抱過來。」

「媽媽不用了,我剛都沒有睡著呢。」清寧微笑對兩人說道,「我是真的沒有嚇到,你們不用如此誠惶誠恐。」

「那好,小姐您若是有什麼事情就叫奴婢一聲。」孫媽媽見清寧說了,也就不堅持,扶了清寧躺了下去,掖了掖被子把帳幔攏好,與玉簪回去睡下了。

往事如走馬觀花一般在腦海里閃現。

初見的驚艷,再次魏安侯的再見,他對自己的態度都是冷淡疏離的,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七夕晚上那靜謐的小巷子。

是國公府自己對他的幫助?

然後一幕幕,他們似是患難與共,就有了進一步的交集。

宋子逸與宜安郡主的事情,自己在皇宮里只是巧遇嗎?還有白雲庵的時候,他安慰自己的話。

還有莊子上出事的時候,他對自己的幫助。

……

蘇斐他對自己,是喜歡嗎?

這個想法在腦海中一閃現,清寧驚得心砰砰地跳,心跳的聲音比窗外的雨聲還要清晰,似是從胸膛之中跳躍出來一般。

而讓清寧更加心驚的是,今日他出手相助的時候,自己對他全心的信賴,以及自己那一刻莫名的心安,似是有他在,什麼事情自己都要憂心一般。

自己什麼時候對他如此信賴了?

清寧頓時有些心慌。

是什麼時候呢?往事一幕幕在腦海里更加清晰了起來,卻是毫無痕跡,似蘇斐卻在不經意之間,潤物細無聲一般地另自己信賴,相信了他,

這讓清寧很意亂。

蘇斐數次相助過她,救過她。

可是她從來沒有有過妄想。

蘇斐的優秀,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是毋庸置疑。

可就是如此才華橫溢,容貌驚艷的蘇斐,前世的他獲得了聖寵,可也因為斬殺了齊國公府的人背上了手段狠烈,嗜血無情的名聲,今生的他沒有沒有背上與齊國公姨娘私通的罵名,被奪了世子之位,除名逐出家門。

前世的蘇斐位極人臣,卻是落得一個冷血無情的名聲,人人談之色變。

但是今生定會不一樣。

他不再會是世人談之色變的儈子手,不會落得孤零零的下場,他現在還是國公府矜貴的世子,將來會娶一個出身名門的貴女,會幸福美滿,走一條與前世完全不一樣的路。

可,這個貴女,不會是自己。

齊國公世子夫人是將來的齊國公夫人,這人選自然是要精挑細選,家室,人品,容貌,能力自然都是要一一考究。

而且先不論國公府的態度,就說她自己,她只想這一生與母親安然快樂地生活。

所以,在退親的時候,她求了皇上與皇後一個恩典,把自己的親事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就是防範侯府的長輩為了侯府把她許給非人。

有了皇上下的那一紙聖旨,自己就可以慢慢地挑,誰都不能勉強了她。

若是以往的事情都可以忽視,可是孫玉雪的事,蘇斐的態度已經很顯然了。他難不成還是為了他自己的事不成?偏挑著自己被孫玉雪暗算自己之後。

是不是誤會了?

不是自己想的這個意思?

想,心儀蘇斐的閨秀不少,其余不說,孫玉雪傾國傾城,宜柔郡主顯貴,有如玉雪與宜柔郡主這樣的珠玉在前,清寧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荒謬。

是自己嚇了自己吧?

蘇斐心思難測,還有讓清寧心慌的更是她自己的心。

自己對蘇斐的從心底發出來的信賴,以及危急時刻蘇斐帶她的那種心安。

是該與他保持距離!

可,想著被繼母孫氏那般陷害的蘇斐,還有在白雲庵山上他跟自己說他事情的時候的那種風輕雲淡,以及他前世的孤寂。

在光鮮亮麗的表面之下,一個如此與眾人眼中不一樣的蘇斐,清寧心里有些不忍。

哎,清寧嘆了一口氣皺緊了眉頭。

又想到今日眾目睽睽之下,蘇斐挺身而出救下自己,也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子,清寧心里更是心煩意亂。

宋子逸與宜安郡主那次可是傳得天花亂墜。

想著忍冬剛才說的話,清寧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那個宋子逸,若不是因為他橫插一杠,那就不用蘇斐出手了!

沈清韻回了侯府,裴氏見得她臉色疲憊中帶著蒼白,神情惶恐,一副嚇得不輕的模樣,便是赫了一跳。

趕緊拉了沈清韻說道,「韻兒你這是怎麼了?怎的臉色這麼蒼白?是不是累了?」

女兒不是去打馬球的,只是去玩的,所以裴氏都是不擔心打馬球那樣危險的事情會有沈清韻什麼事情的。

「今日發生什麼事情了?」裴氏沒等沈清韻回答就看向看向那陪沈清韻一起去的錢媽媽,靈芝,靈草問道,女兒的表情中帶了幾分驚慌未定,這看著可不僅僅是累了的緣故。

錢媽媽躬身回道,「回夫人的話,是今日各位小姐在打馬球的時候,大小姐的馬受了驚,小姐她是擔心大小姐,小姐嚇著了。」

「母親,我頭有些痛等會回房睡會就好了。」沈清韻扯了一下笑說道,到底是年紀小,見過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加上又是舟車勞頓,又變了天氣,風一吹,在馬車上的時候就有些頭暈。

「嚇著了?還頭痛?韻兒你要不要緊?」裴氏驚得忙伸手模了模沈清韻的額頭,「這可是怎麼得了,有些發熱。荷葉,快派人去請大夫過來給小姐看看。」

說罷親自送了沈清韻回她的院子韻閣,又是親自督促著丫頭婆子給沈清韻梳洗,吩咐丫頭婆子煮壓驚茶,一頓忙乎。

這裴氏派人去請大夫,韻閣那邊的動靜也不小,老夫人那邊很快就得了消息,知道沈清韻是今日出了門的,沈清韻雖不是養在她的膝下,但因裴氏是自己嫡親親的外甥女,又有個雙胞胎的弟弟沈清鈺,老夫人對他們姐弟一向都是疼愛有加的,這沈清韻沈清鈺姐弟兩人可說老夫人從小如珠如寶的疼大的。

所以听得裴氏這邊去請了大夫,心里擔心沈清韻,于是立即吩咐林媽媽撐了傘帶了去韻閣。

沈清雨自也是帶了丫頭隨了老夫人一起過去。

老夫人都親自去了,作為新媳婦的羅水月得了消息也就帶了衛媽媽與落英一起過去。

「這好端端的怎麼就發熱了呢?要不要緊,這大夫來了沒?」老夫人瞧得床上一臉寡白的沈清韻,很是擔心。

「大夫來了,來了。」荷葉急匆匆地領了頭大夫走了進來。

大夫給沈清韻診了脈,起身對老夫人與裴氏說道,「老夫人,夫人不用擔心,小姐是受了驚嚇,我給她開一個方子,喝上一副,發發汗就退了熱就會沒事了的。」

「有老大夫。」裴氏謝道。

「夫人有禮。」大夫微微頷首便走到了一旁邊,開了方子,裴氏讓荷葉送大夫出去,時間已是晚上了又下雨,幸得方子上的藥都是常用的,裴氏自己的庫房了就有幾位,加上侯府的庫房,湊一湊也會齊了,老夫人吩咐了翠珍去庫房取。

「這發生了什麼事?好端端的怎麼會受驚呢?」安排好了後,老夫人皺著眉頭看了看沈清韻的臉,扭頭就朝錢媽媽以及靈芝,靈草,「你們幾個是是怎麼照顧四小姐的?不過是出趟門,四小姐就病倒了?」

「老夫人,饒命。」錢媽媽,靈芝,與靈葉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裴氏著急女兒,根本就注意到那婆子的話里女兒受了驚,到底怎麼受的驚,當時她沒有心思細問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如今老夫人一問,她也才想了起來,那婆子說是大小姐的馬受了驚,自己女兒才收到了驚嚇。

裴氏趕忙看向錢媽媽三人說道,「這當時的情況定是凶險吧,韻兒都嚇得病倒了,寧兒呢?她怎麼樣?有沒有受傷?你們快把事情從頭到尾詳細說下,免得老夫人擔心。」

「發生了什麼事情?今日在莊子上發生了什麼事嗎?寧丫頭怎樣?」老夫人皺眉問道。

錢媽媽頷首低頭,與靈芝,靈草一起三人繪聲繪色地把事情詳詳細細地敘說了一遍。

「什麼?寧丫頭她的馬受了驚,差點就墜了馬?她有沒有事?」老夫人聲音都提高了,「是齊國公世子出手救了寧丫頭?」

最後一句,語氣里帶了一絲明顯的喜悅。

「是的。」錢媽媽點頭,「幸得蘇世子及時救下了大小姐,不然大小姐定會摔得不輕。」

「菩薩保佑,謝天謝地。」老夫人雙手合十,可眼里的喜悅是溢于言表,心里的歡喜。

齊國公世子蘇斐啊。

在那麼多的人面前救下了大孫女,有了肌膚之親,雖是事急從權,可這有了肌膚之親,為了孫女的閨譽與清白,蘇世子該負責。

遠的不說,寧丫頭的婚事不就是因為宋子逸救了宜安郡主有了肌膚之親而吹的?

如今輪到了大孫女自己被人救了,自也就該如此處理。

蘇世子啊?

因那那一紙聖旨,老夫人無法把清寧的婚事握在手心,所以對清寧將來的親事是抱著隔岸觀火的態度。

可如今,是蘇世子啊。

齊國公府是什麼樣的府邸,那可是數代聖寵不減的權貴。

尤其是如今的世子,皇上更是寵愛,是皇上最為看重的矜貴子弟。

想不到自己退過親的大孫女會與他搭上關系?

兩人有了肌膚之親,又是救命之恩,這大恩不言謝,以身相許,不是美事一樁?

老夫人一想,頓時心花怒放,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隨即扭頭看向一旁的羅水月說道,「寧丫頭定是嚇得不輕,也不知道她到底如何了?現在太晚了,外面又是下著雨,就算了。明日你派了人去把她接回府里吧,侯府里人多,照顧起來到底是比那李芸娘要細致周到。」

羅水月心里嗤之以鼻,面上卻不顯,溫順地回道,「母親,我雖說如今是寧兒的母親,可也是後母,寧兒她的母親還健在,這照顧她,李姐姐這個親生母親定是比任何人都來得細致盡心的,更何況,寧兒在親生母親身邊盡孝也是母親您與侯爺點頭的,兒媳這進門才堪堪一個月,又不是侯府的當家人,還是一個新媳婦,這就去接寧兒回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也好拆散她們母女,沒得讓寧兒心里生了怨。」

羅水月一番話婉拒了老夫人的要她去接清寧,更是提醒老夫人她進門一個月了,也該她掌家主持中饋了。

老夫人對羅水月的話,心里有了怒氣,說道,「如今,你是她名義上正經的母親,她出了事,接她回來侯府養著是理所當然,就讓你派人接她回來是為了她好。」

「是,母親您說的是,兒媳明日就派人去接回來。」羅水月很順從地點頭,嘴上卻是說道,「可是兒媳不知道李姐姐府上在哪,而且我身邊的人,只怕李府的人面生,沒得讓李姐姐擔心,如此,母親,您借林媽媽或是翠香幾人中借一個給兒媳用用,帶兒媳的人認認路,認認人混個臉熟。」

自己身邊的人去,這還不是自己去接一個意思?

老夫人氣結。

「祖母,您心里著急關心大姐姐,然,孫女認為母親說得也有理,母女連心,孫女也認為大姐姐是留在前李宅好些,何況,這驚馬是意外,接大姐姐回來本是祖母您擔憂大姐姐,可這一出事,我們就把大姐姐往府里接,祖母您是為了大姐姐好,可大姐姐沒得就會多想,祖母您若是實在不放心,不若孫女探望一趟大姐姐?」宋哥哥也出手了?最後居然是蘇世子救了她,沈清寧的命可不是一般好。沈清雨心里既是嫉妒,又是羨慕,老夫人心里的算盤,沈清雨也是能猜出一二的,于是說道。

「嗯,不能操之過急。」老夫人的心思裴氏豈有不明白之理,可是她也覺得立馬去接人,不妥,于是點頭附和。

是啊,那丫頭對侯府是早就有了怨憤的,老夫人听了沈清雨與裴氏的話,皺著眉頭又緊了幾分。

「祖母。」沈清韻低聲喊了一聲,眼神閃爍著幾分迷離和驚恐,咬咬唇對老夫人低聲說道,「對不起讓祖母您擔心,祖母您別太擔心大姐姐,大姐姐雖是歷了險,韻兒瞧著大姐姐倒是沒後受到很大的驚嚇,她還安慰著我來著的,我瞧著大姐姐沒什麼大礙。」

老夫人想了想,不再提接清寧回來的事情,慈愛地看向沈清韻說道,「你啊,好生養著,等會藥來了,好好的喝了,好好睡上一覺,明日起來就沒事了。」

「是,謝謝祖母關心。」沈清韻點了點頭,想了下,提了一個要求出來,「祖母,母親我想學騎馬。」

「想都別想,這騎馬多危險啊?你平日里出行有馬車,學騎馬做什麼?」裴氏立即拒絕。

「是啊,太危險了,听你母親的話沒錯。」老夫人贊同裴氏的話。

沈清韻有些失望。

「藥來了。」荷葉端了一碗熱騰騰的藥走了進來。

等沈清韻喝了藥,老夫人囑咐了沈清韻房里的錢媽媽等人一番,就帶了林媽媽沈清雨離開。

老夫人一走,羅水月跟著離開。

回了慕瀾院,伺候她換下了沾了雨水的衣服,梳洗了之後,衛媽媽才微皺著眉頭說道,「夫人,百事孝為先,老夫人是侯爺的親生母親,您得顧著她的面子些,傳了出去,到底對夫人您不好。」

孝之一字壓死人。

「我若不是顧忌她是我的婆母,要給她面子,我就直接會說我不去。」羅水月冷著臉說道,「老太婆听得是齊國公府里的世子救了沈清寧,頓時眼里都冒了光,我還不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這沈清寧是侯爺唯一的嫡女,可她的婚事可是皇上下了聖旨的,由她自己做主,旁人可是插不上手的,她反正是女兒,到頭來她是出嫁的,左右不過是一份嫁妝,這嫁妝也是侯府公中出,不讓我出,所以,沈清寧她礙不著我什麼事。你也是知道的,這當初侯爺與李芸娘和離,可是沈清寧利用了裴家的人使的力,那裴家的老夫人可是老太婆的親妹妹。」

這一個月,羅水月沒少打听府里的事。

「大小姐倒是個有主意的。」衛媽媽點頭。

「所以,這老太婆自己掌握不了沈清寧,這是要把我當搶使呢。」羅水月舒服地躺在了軟榻上,「老太婆這是異想天開,也不看看齊國公府世子是什麼樣的人才,這當今聖上可是對他寵愛有加,待如親子,在家的時候,父親就提過一次,這蘇世子的妻子,定會是出身份高貴的公主或是郡主。」

「可是大小姐與蘇世子有肌膚之親呢?」衛媽媽倒是覺得老夫人的想法有幾分可行。

「隨老太婆他們自己折騰去,我們不要管。」羅水月撇嘴,在她看來,蘇世子能得了聖寵,豈非是一般人隨便能左右的人?

何況她如今主要是掃清沈峰後院里的狐媚子,站穩自己的腳跟,樹立自己的威信。

生母健在的清寧將來是要出嫁的,不足為懼,羅水月主次看得很清楚明白。

同樣的建安侯府,宋子瓊傷了腳,建安侯府的人就要更加著急些,張氏請了太醫來,重新敷上藥,開了方子,直听了太醫說沒事只要休養,張氏才松了一口氣。

知道莊子里發生的事情,張氏倒沒有多大的反應,清寧已與自己的兒子撇清了關系,張氏只是擔心自己的女兒。

「母親,您衣服都濕了,您回去先換了吧,兒媳在這里看著妹妹。」太醫看過了,瞧得張氏心安了,宜安郡主善解人意地說道。

張氏看了看宋子瓊,點頭看著宜安郡主說道,「那就辛苦你了。」善解人意,做事穩妥的宜安郡主,張氏打從心里喜歡。

「母親您言重了。」宜安郡主說道。

「等會乖乖把藥喝了,還有記得太醫說的話,不要亂動,小心你的腳。」張氏安慰了一句宋子瓊就離開了。

「很痛嗎?」等宋子瓊吃了藥,宜安郡主坐在了床邊,柔聲問道。

「還好了,其實也不是很痛,只要不動,不用力就好。」宋子瓊微笑著說道。

「那就是好。」宜安郡主狀若松了一口氣,點頭啜了一口茶,猶豫了一番,看向宋子瓊問道,「是不是還發生其他的什麼事情?我瞧得世子好像不高興。」

「這個……。」宋子瓊有些猶豫,他們兄妹與清寧是一起長大的,她一直以為自己的兄長會與清寧白頭偕老,可世事難料,宜安郡主成了自己的嫂子。

自己與清寧的關系也漸漸疏離。

宜安郡主這個嫂子,她是喜歡的,溫柔大方,而且她還能給自己介紹皇室中人,讓自己認識更多更加優秀的權貴。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我很擔心你哥哥。」宜安郡主瞧得宋子瓊的神情,心里更加的肯定。

「其實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哥哥他……。」宋子瓊躊躇,回來的時候,哥哥交代她不要說的。

「還是真的有事?你不說,我這心里更加著急。」宜安郡主臉露焦急,「妹妹你若是不說,我讓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瞧見的人多,哥哥交代自己別說不過是掩耳盜鈴,他們兄妹不說,還有那麼多人呢?于是宋子瓊說道,「哥哥也想救清寧她來著的,可能清寧還生氣,拒絕了哥哥的好意,後來才被蘇世子救了,母親不喜歡我們提清寧,所以剛才沒有說。」

宋子瓊說著抬眸看向宜安郡主,「嫂子,你不要多心,我們與清寧到底是從小認識的,哥哥他定是不會見死不救的。」

宜安郡主一笑,說道。「我不會多心的,你哥哥的為人我還不明白?」

想著自己哥哥也是因為救宜安郡主,兩人才得以喜結連理,宋子瓊想著也就放了心,「嫂子你這麼想,我就放心了。」

宜安郡主溫柔地笑。

說了一會話,宋子瓊有些犯困,宜安郡主囑咐了丫頭伺候她睡,帶了丫頭朝外走。

「世子回來了沒?」進了院子,宜安郡主問著守門的婆子。

「世子回了一會了。」

「郡主。進了屋,丫頭迎了上來,為宜安郡主寬衣。」世子呢?「宜安郡主掃了一眼,問道。」郡主您不在,世子就去了小書房。「丫頭回道。

宜安郡主點了下頭,等換了衣服,轉身吩咐心月復丫頭端了一碟點心抬步去小書房。

雨下得如斷了線的珠子,听得紛擾的雨聲,宜安郡主有些心亂。宋子逸心情不好,是因為他沒有救下沈清寧吧!」郡主。「守在門口的兩個丫頭福身。」起來吧。「宜安郡主揮手,伸手拿過了自己丫頭手里端著的點心了,吩咐心月復丫頭,與那兩個守門的丫頭說道,」你們守在門口好了。「

輕輕推開了門,宜安郡主走了進去,許是因為外面的雨聲太大的原因,坐在太師椅上的宋子逸沒有听到。

燈光有些昏暗,宜安郡主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宋子逸嘆了一聲氣,突然狠狠地伸手一推,」可惡。「

書案上書被掃落到了地上,筆架上的筆 當 當地往下掉。

宜安郡主眼眸閃過一絲慍怒,面上卻是帶了笑,朝宋子逸走了過去,」世子,怎的發什麼大的火,是不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郡主,你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怎的回來了不派個丫頭過來說一聲?對了,子瓊沒事吧?「宋子逸聞言,微微一怔,抬頭問道。」妹妹睡著了,我這剛回來呢,我听說你在書房以為你有事要處理,所以就沒有讓人過來打擾你,這晚上的我擔心你餓,所以就給你送些點心。「宜安郡主把手里的點心放到了書案上,一邊收著散落在地上的書,又是繼續問道,」世子,是不是有什麼煩心的事?「」沒什麼大事,是公事。「宋子逸起身,」不用你親自送過來,我要是餓了,定會讓丫頭拿吃的的。「

宋子逸繞過書案,伸出手把宜安郡主手里的書,放到了書案上,說道,」這些粗活讓丫頭做。「」不過是撿兩本書而已,不是什麼粗活。「宜安郡主一笑,道,」夜深了,世子今日出了城,也忙了一天了,若是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如早些歇息?「」好。「宋子逸笑得溫潤。

兩人一起往外走。

小書房在臥房的對面,雨大,兩人就繞了走廊往回走,宜安郡主的兩個丫頭跟在兩人的身後。」世子,今日你沒有救下沈大小姐,心里是不是更加內疚了?「宜安郡主臉上帶著笑,目光看著前方。

宋子逸腳步頓住,側首看向宜安郡主。

跟在身後的兩個丫頭也頓住腳步。」你不用怪子瓊,是我要她說的。「宜安郡主頓住了腳步回頭,看了眼後面的丫頭,那兩個丫頭便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數步。」你別多心,她如今就如同是我的妹妹一般,她有難,我不能不管。「廊下的燈光幽暗,宋子逸看著宜安郡主說道。」我沒有多心。「宜安郡主微微一笑。

宋子逸頓時覺得自己的話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面色卻很鎮定,說道,」那我就放心了。「

宜安郡主面上的微笑更甚,」世子當初挺身而出救了我,更何況今日是與你從小就認識的沈大小姐!「」不提她了,回房吧,夜里涼雨下得又大,別著涼了。「宋子逸抬步往前走。」世子,你若是放不下她,不若我與她去說,到底是我們有愧于他,我不計較大小,願意與她一起伺候世子你,只要我誠心實意,沈大小姐會明白我們的苦心的。「宜安郡主卻沒有動,說道,」她與你從小一起長大,她心里定是有你的,我們是真心求娶,她會答應的。「

宋子逸腳步微微一頓,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只說了兩個字,」走吧。「

他的心里真的是放不下沈清寧。

這得不到的人和物,總是最好的,另人戀戀不忘。

宜安郡主心里苦澀,面上一點都不顯,溫柔十足地跟著宋子逸往前臥房走。

孫家卻是燈火通明,風聲鶴唳,人心惶惶。

齊國公府里的孫氏也是心急如焚,擔心自己的兒子與孫玉雪。

京城里有人歡喜,有人愁。

城外,雨下得大,孫玉雪被豆大的雨滴給打醒,緩緩睜開眼楮一看,四周漆黑一片,除了雨聲,听不到任何的聲音。

孫玉雪睜大了漂亮的雙眼,一雙盈盈的秋水眸子里此刻盛滿了駭然與驚恐。

是了,拉馬車的馬受驚了,然後墜下山坡。

當時,坐在馬車里的她與碧雲碧月隨著馬車翻轉,天旋地轉,身體也被撞得生痛。

然後呢?

然後碧月與碧雲兩人先被拋出了馬車外,最後自己也被拋出了馬車外面,滾下了山坡暈了過去。」碧月,碧雲……。「孫玉雪冷得發抖,又是怕得要死,」你們在哪?「

聲音被淅瀝的雨聲給吞沒了。

適應了一下周圍的黑暗,孫玉雪環顧了一周,還是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便是想撐著起身,這一動,這才感覺到腰部傳來的劇痛。

受傷了?

孫玉雪頓時怕得放聲大哭。」碧月,碧雲,你們在哪?「孫玉雪邊哭邊喊,」三哥,謙表哥救命啊。「

哭了良久,回答她的依舊是不絕于耳的雨聲。」三哥,謙表哥。嗚嗚。「孫玉雪嗚嗚地哭。

怎麼辦?

自己會不會就這麼死了?

死在荒郊野外?

哭得頭痛欲裂的孫玉雪慢慢地止住了哭泣。

發現只要她不動,腰抽抽地忍忍作痛,倒是沒有那麼痛,可是她一動,便是覺得腰好像要斷了一樣。

到底傷得如何?

若是三哥他們找不到,她要怎麼辦?也不知道這里有沒有野獸?

如此一想,孫玉雪惶恐著伸手模了模腰,濕漉漉的,模了一手的泥濘,好在是沒有傷口的樣子。

周邊是荊條,孫玉雪想著可能會有野獸,便是半刻都挺不住了,周遭除了雨聲,她听不到其余的聲音。

孫玉雪忍著劇痛小心翼翼地翻了身子,抬頭看了一眼,伸手揪住了荊條,挪了挪身體,慢慢地往上爬去。

大雨中的蘇謙與孫玉敬也是心焦如焚。

見得馬車翻落了下去,他們兩個立馬就吩咐了一人回去,回去出事的地點讓蘇瑤與孫玉琦先回去,再是快馬加鞭去黃家的莊子上找人求助。並借一輛馬車,他們這來只有兩輛馬車,這蘇瑤與孫玉琦兩人走了,這孫玉雪不知道是什麼情況,這馬車是必須要的。

黃家莊子上援助的人快馬加鞭趕來了。

這山坡陡峭,又高,又下著雨,山坡上又長滿了荊條與矮小的灌木,經年沒有人下去過,所以沒有路,這下去就是要重新開路。

大晚上的,下著暴雨,這就更加的艱難。

好不容易開了一條路出來,尋到山谷,卻只見了七零八落散架了馬車,和兩匹撞在石頭上撞得腦袋開了花,腦漿並裂的馬,馬車上當時四個人,卻是一個都不見。

蘇謙與孫玉敬兩人見得那兩匹腦袋開花的馬,臉色一下就煞白。

孫玉敬咽了咽口水,說道,」這馬車上沒有人,想來玉雪他們是在中間可能是拋了出來,應該還是在山坡上。「」嗯,幸得這山坡上石頭不多,大都是荊條與灌木。「蘇謙點了點頭,扭頭看了眼那兩匹已經死得僵硬的馬,叫了孫家的侍衛首領說道,」派在行的把這兩匹馬好好檢查一通,是不是有什麼蹊蹺。「

這馬實在是瘋得突然。

也不知道是意外還是有人陷害。

蘇謙眼前就閃過清寧的冷靜自持的臉。

若是馬場的事情是表妹下的手,那難保她會對表妹報復!

她是怎麼做的手腳,蘇謙這會是沒有時間分析,這些得先找到了孫玉雪,然後查出了馬確實會被人做了手腳,再追查。」是。「侍衛首領點頭,扭頭叫了兩個人過來。

眾人打了火把,分開搜尋,這搜尋了兩個時辰,只找到了暈迷的兩個丫頭,掐醒了兩人,問了只知道兩人墜出馬車的時候,孫玉雪是在馬車的。

見得兩個丫頭是還活著,雖是兩人身上有不少的傷痕,可也不是什麼重傷,蘇謙與孫玉敬心里也微微松了一口氣,

孫玉雪也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腰痛得似是要斷了一樣,還有手指頭也是痛得鑽心,身上也被荊條刺得生痛。

加上打在身上的雨水,孫玉雪覺得全身都如同在火上烤一般的痛,孫玉雪痛得想暈過去,可身上的痛卻讓她清醒無比,身上每一寸都痛,似是凌遲一般。

遠遠地听得呼喊聲,孫玉雪聞言,趴在地上叫了起來,」我在這里,三哥,謙表哥救命啊。「」大小姐。「」表妹。「」玉雪?「」三哥,謙表哥,我在這里。「孫玉雪忍著痛,積聚了全身的力量,咬牙尖聲呼救。」在那邊。「一眾人是寸寸地搜尋,誰曾想到孫玉雪滾落的時候偏了這麼多。

蘇謙與孫玉敬舉了火把,也不等人開路,兩人就一馬當先地朝孫玉雪聲音的地方趕過去。」玉雪。「」表妹。「

兩人一見孫玉雪的慘狀,頓時眼都紅了。」三哥,謙表哥……「孫玉雪抬頭見得蘇謙與孫玉敬,一下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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