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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雨起了身,說道,「我們去看看祖母。」

清寧與沈清韻,沈清妍也都跟著了她起了身,往老夫人的屋里走去。

這丫頭一進了陶然居就如此大聲叫喚,剛眯了眼楮的老夫人就被吵醒了,倒是沒有听清楚那丫頭叫的什麼話,心里煩躁得很,不悅地喝道,「誰如此大喊大叫的。」

「老夫人,您喝口茶醒醒覺。」林媽媽端了茶,一手扶了老夫人坐了起來,「翠蘭已經出去了。」

老夫人低頭吃了一口茶,林媽媽把茶放到了一旁的矮幾上,拿了帕子擦了擦老夫人的嘴角,並是問道,「老夫人是要起呢,還是再睡會?」

話是這麼說,心里卻是亮堂著,那丫頭的話,老夫人是睡著沒有听到,可醒著的林媽媽卻听得清楚的。

這昨日才娶進門呢,今兒個就打了起來。

老夫人定是要起的。

侯爺娶了羅家的四小姐回來,老夫人是期盼的,可今日見得了羅四小姐的人後,甚是了解侯爺的林媽媽心里嘆氣,只怕這羅四小姐是不會得侯爺的寵愛的。

這不,剛進門就打了起來了!

真真是冤孽哦!

林媽媽心里一陣感慨。

「起吧。」老夫人揉了揉額角,這春天容易困頓,這會剛睡了,就被吵醒,老夫人額角抽抽地痛。

「老夫人。」翠蘭撩了門簾走了進來,「外面來的是慕瀾院的小丫頭珠兒,說是侯爺與新夫人打起來了。」

「什麼?」林媽媽剛扶了老夫人下了地,老夫人聞言騰地站直了身子,直直地看向翠蘭問道,「你剛說什麼?誰和誰打起來了?」

翠蘭低聲又說了一遍,「侯爺和新夫人打起來了。」

「真是不省心的,怎麼好端端的就打了起來呢?翠香,翠珍你們兩個先過去看看是怎麼會回事。」老夫人沉下了臉,吩咐了一旁的翠香說道。

「是,老夫人。」翠香翠珍屈膝應了,趕緊快步出門。

「怎麼鬧起來的?鬧得厲害嗎?」老夫人一邊問道,一邊要林媽媽與翠蘭,給自己更衣梳頭。

給老夫人換好了衣服,順了衣襟,翠蘭給老夫人一邊梳頭,一邊回答說道,「珠兒是慕瀾院灑三等丫頭,她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只說夫人從老夫人這里回去後,見了侯爺的屋里人,本是沒有什麼事情,可是侯爺回了慕瀾院後,不知怎的就和夫人吵了幾句,然後就動起手來了。」

清寧與沈清雨幾個走了進來,沈清雨走了過去,接了翠蘭手里的玉梳,給老夫人熟門熟路地挽了一個圓髻,然後用翠綠的玉簪固住,一邊輕聲說道,「祖母,莫急,許是丫頭婆子們說大了事情了呢。」

「希望如此了。」老夫人伸手撫了撫耳鬢的頭發,起身,「先去看看再說,這才剛進門來,可千萬別是鬧出什麼事情來才好。」

「孫女扶您。」沈清雨乖巧地伸出了手扶著老夫人往外走。

越過清寧的時候,沈清雨眼里帶著笑容望了一眼清寧,然後繼續畢恭畢敬地扶著老夫人往外走。

沈清韻與沈清妍趕緊跟了上去。

這是對自己的挑釁嗎?還是得意?因為她如今養在老夫人的膝下,又得了老夫人的親睞和寵愛?

清寧淡笑,跟著她們的後面往慕瀾院而去。

「侯爺與新夫人打起來了?」正在處理庶務,听管事娘子們稟告的裴氏听了消息,差點驚跳了起來。

「是的,夫人,老夫人已經往慕瀾院去了。」荷香點頭低聲回道。

「沒有什麼急事的話今日就到這里吧。」裴氏果斷地把對牌立即分發了下去。

「是,二夫人。」

裴氏迫不及待地捏了錦帕往慕瀾院趕,眼里閃爍著熱烈的光芒,嘴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這進門就打起來了啊!

太好了!裴氏高興得幾乎是哈哈大笑。

這羅水月長得如此寒磣,這以後獨守空房守定了!

也就不用自己出手防範算計了。

就算不獨守空房,照眼下的情況來,將來若這羅水月蹦不出兒子來也是順理成章了!

裴氏幾乎是腳下生風。

「老夫人,您可是來了。」守在院門口的翠香一見老夫人一行人,就急急迎了過去。

「怎麼回事?」老夫人一邊往里走,一邊問道。

听得屋里傳出來的喧嘩聲,尖叫聲,老夫人皺著著眉頭又緊了些。

翠香一邊迎著老夫人往里走,一邊跟老夫人說著事情的原委。

原是沈峰攜羅水月從陶然居離開後,沈峰去了外院的書房,羅水月則帶丫頭回了慕瀾院。

這新夫人進了門,自沈峰的妾室都是要拜見新夫人,並是敬茶的。

以前的侯夫人李芸娘在的時候,李芸娘心善,好吃好喝地養著她們,從沒有苛待過她們。但這新夫人羅水月,她們也是听聞過她的傳聞,也都是知道羅夫人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母老虎,所以大家自是不敢有一分的輕慢,恭恭敬敬地給羅水月請安。

羅水月見得一屋子花枝招展,妖嬈的美人們,當下就來了氣,立即就讓這一屋子的美妾們立規矩,給她捶腿,倒茶,揉肩等。

這本就是沒事,這妾嗎伺候主母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然,從書房回到慕瀾院的沈峰,一見到就心生憐意,尤其見得正得寵的玉姨娘卑微地跪在羅水月的腳邊給羅水月捶腿。

一個如弱柳扶風,嬌媚如花,一個身材壯實,膚黑貌丑。

沈峰的心自是偏向美人的,于是當即就沉了臉。

幾句下來,羅水月怒不可遏地把手里的杯盞砸到了沈峰的頭上,兩人就打了起來。

老夫人听得臉臉也黑了,跨進了門。

屋里地上灑了一地的瓷片,糕點,茶水,富貴花開的屏風也倒帶了地上,多寶閣上的珍玩釉瓷也打碎了幾個在地上。

美妾們都臉色蒼白地捂著嘴嗚嗚地叫著,「侯爺,夫人,別打了,別打了。」

想向前相勸,但又不敢向前。

幫了侯爺,就得罪了新夫人,夫人是主母以後就是掐著她們命的人,幫了新夫人就得罪了侯爺,她們可是要期盼著侯爺的寵愛過日子的。

左右為難,所以只好在旁邊叫著。

羅水月正頭頂著沈峰的腰,揪著沈峰的腰際的衣袍,嘴里大叫道,「你打啊,你打啊,有膽子你今日就打死我。」

屋中央的沈峰額頭血跡斑斕,兩只腳都被羅水月的丫頭給抱住了,沈峰雙手,攥著羅水月的肩,「羅氏,你快住手。」

翠珍站在兩人的旁邊,一手拉著羅水月,一手拉著沈峰,「侯爺,夫人,奴婢求你們了,快松手。」

這戰況——

真是激烈啊!清寧掃了一眼屋里的情況,目光看向沈峰與羅水月。

饒是知道兩人打了起來,沈清雨,沈清韻,沈清妍目光里依然帶了幾分震驚看著屋里的扭打在一起的兩人。

「住手,成何體統。」老夫人怒吼了一聲。

「老夫人!」那些相勸又不敢向前的美妾們,頓時覺得有了主心骨,跪了下去眼淚汪汪地看向老夫人。

見得往里走的老夫人,羅水月一把放開了沈峰,跌跌撞撞地朝老夫人沖了過去,一下跪在了老夫人的腳邊,抱住了老夫人的雙腿,大聲嚎哭著說道,「母親,兒媳不活了,你讓兒媳去死。」

抱著沈峰雙腳的幾個丫頭也放開了手,跪在了地上。

「快起來,這地上都是瓷片,小心別傷著了自己!」老夫人忙伸手虛扶了一下,給了一個眼色給翠香與翠蘭。

翠香與翠蘭忙伸手扶了羅水月起來。

老夫人瞧得那碎了茶杯,釉瓷,珍玩,還有那精美的屏風一陣心痛,沉聲喝道,「還不快收拾干淨了,小心傷了人。」

翠珍就忙喚了人進來,加上羅水月的丫頭,一眾丫頭低頭迅速地收拾屋子。

老夫人伸手撫了撫羅水月散亂的頭發,然後收回了手,走到了前面首位坐了下來,說道,「這大喜的日子,可是別說死啊不活了這種晦氣的話。」

「老夫人,侯爺欺負兒媳,還冤枉兒媳,侯爺就為了這些個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兒要兒媳的命。」羅水月嗚嗚地哭著,伸手指著那跪在了地上的美妾們,指控沈峰。

「羅氏,你別亂說話,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什麼要你的命了?」沈峰立刻大聲反駁。

「你沒有?你沒有嗎?就為了這個狐媚子,呵斥我?你沒有嗎?」羅水月朝著沈峰大聲說道,然後轉頭無比委屈地看向老夫人,「母親,您看,侯爺就是這麼呵斥我的,我這剛進門呢,侯爺就當著她們這些玩意兒呵斥我,一點面子都不給留,這以後讓我如何管束後院?如何立威?這不是要了我的命嗎?母親,您讓我去死吧。」

老夫人狠狠地掃了一眼那一地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美妾們,美妾們都老老實實地低下頭了,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老夫人瞪了一眼沈峰,對羅水月說道,「兩口子有什麼話好好說,可不要這般大打出手,傷著了人,傷著了自己可怎麼辦好?」

老夫人說著,就看向沈峰流血的額頭,「你看,峰兒都見了血了,這大喜的日子見血不吉利,他若是說錯了什麼話,我讓他給你賠禮道歉。」

言罷看了一眼翠蘭,翠蘭就忙轉身出門去拿藥,並吩咐人去請大夫。

「母親,侯爺為了這些狐媚子,罵我,還動手打我,侯爺這是想要寵妾滅妻呢!母親,橫豎我是礙了侯爺的眼,不如今日給了我一個痛快,讓我去死。」羅水月捂著嘴,哭訴說道。

「你,顛倒黑白。」沈峰氣得暴跳,伸手顫著手指了下羅水月,又指著血流得更快的額頭,「我哪里打你了?是你動手打的我好嗎?你看,這就你打的。」

「不就是一個玩意兒,值得你跟我急,跟我發火,還說我是長得,長得……。」羅水月扭頭望向老夫人,哭著叫了一聲,「母親,侯爺他沒有良心,欺負兒媳。」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啊?大嫂,侯爺說了什麼話,讓你如此盛怒?」裴氏驚呼著走了進來。

羅水月沒有說出來,但老夫人也清楚了,是自己的兒子估計是說了不好听的話,惹怒了兒媳婦,看了眼裴氏,然後扭頭于是佯怒看向沈峰,「你說了什麼話得罪了你媳婦,回頭給你媳婦好好道歉?」

清寧安靜地與沈清雨等人站在老夫人的身旁,沒有說話。

「大嫂,侯爺許是無心的,你就別跟他生氣了,這大喜的日子該高高興興的。」裴氏說道。

沈峰看了眼羅水月,皺了皺眉頭,低聲嘀咕了一聲,「我又沒有說錯。」

羅水月站得近,听了個一清二楚,氣得跳了起來,指著沈峰說道,「有本事就別踫我啊?她們一個個是長得狐媚,生得妖嬈,吹了燈還不是一樣,你昨晚不照樣要我的身子,一晚上都舒暢!」

羅水月臉黑,話說出來也是臉不紅心不跳的,怒視著沈峰,這一屋子的美妾,不過是立個規矩,沈峰就給自己臉色,說自己太過苛刻她們了,今日不好好地給個下馬威,將來還不得讓她們這群玩意翻了天去?

听了羅水月的這話,就是老夫人也是老臉發熱,燥紅了起來。

清寧臉色微紅,頷首。

沈清雨,沈清妍,沈清韻三人臉羞得通紅。

屋里的其余人也都紅了臉。

沈峰氣得窘紅了臉,說道,「口沒遮攔的,你胡說什麼呢?沒看到女兒們與佷女在嗎?」

老夫人陰了臉,看向羅水月與沈峰,「夫妻兩個有什麼話好好說,不要這般大吵大鬧的,當著下人姨娘們的面,成什麼樣子?」

「母親,兒媳只不過是讓她們立立規矩,侯爺一進門就沒鼻子沒眼楮朝我吼,母親,您說說,兒媳做錯了嗎?說我苛待了她們,尤其是她,不過是給我錘錘腿,我哪里苛待她了?」羅水月指了指玉姨娘,眼淚飆了出來,「侯爺這是要逼死我啊!兒媳不活了!」

一說完,羅水月猛的將頭往旁邊的桌子磕去。

「兒媳!」

「大嫂!」

「夫人!」

驚駭了一屋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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