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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析華坐在暖閣的炕上,見到析秋和佟析硯進來,就笑著道︰「可收拾好了?也不著急慢慢收拾。」佟析硯和析秋行了禮,佟析硯回道︰「歸置了一些,錢媽媽還在收拾著。」

佟析華點點頭,轉身對秋萍道︰「擺飯吧,也不用費事移到別處去,兩個妹妹也不是外人,我們今兒就在暖閣……」說著忽然眉頭一皺停住了話,析秋正詫異之時就見秋萍緊張的去扶佟析華︰「二夫人,您沒事吧!」

佟析硯也跑過去︰「姐姐!」佟析華模著肚子眉頭皺了半晌,又擺擺手笑著道︰「無妨的,就是踢了我一下,略重了些,一時岔了氣!」

析秋皺了皺眉,抬眼打量眼佟析華,她想到司榴懷孕時面色紅潤身體發福的樣子,相比較佟析華面色泛黃,臉上的粉仿佛也浮在臉上,她的目光又落在她的小月復處,肚子隆起的位置也略低了些,這才七個月而已……

她暗暗疑惑,秋萍已笑著道︰「少爺以後定是文武全才,這樣大的腳勁兒。」

「就你話多!」佟析華瞪了眼秋萍,又轉頭去和析秋道︰「自小進府就跟著我,真是慣壞了的。」析秋也笑著道︰「我到不覺得……」

佟析華滿臉的笑,手緩緩模著自己的肚子,她請洪道婆打卦也是說她這胎是兒子,前面又有六妹妹的胎夢……想到這里她笑著道︰「都別貧了,快擺了飯,許是他也正餓著,在肚子里鬧著要吃飯呢。」

佟析硯就歪著頭去問佟析華︰「佷兒也會吃飯?」

佟析華就哈哈笑了,順勢拉了佟析硯的手,捏了她的鼻子道︰「六妹妹不問,就偏你問了出來,真是沒心機的丫頭!」佟析硯頓時鬧了個紅臉。

丫鬟進進出出,將飯擺在暖閣里一方黑漆彭牙圓桌上,析秋和佟析硯就佟析華坐了下來,秋萍立在佟析華身後幫著布菜,佟析硯身後則站著代絹,司杏則服侍著析秋,正準備吃這邊外間秋露的聲音傳進來︰「二爺回來了!」

佟析華眼楮頓時一亮,秋露已經放了筷子去掀簾子,佟析硯和析秋也站了起來,隨即就看到蕭延亦大步走了進來,目光在佟析硯和析秋身上轉了一圈,兩人雙雙朝蕭延亦屈膝行了禮,蕭延亦朝她們微微點頭,佟析華已經笑著迎了過去︰「怎麼回來了?可用過飯了?」

蕭延亦回道︰「我回來看看,稍後還要去一趟錢府。」又看向佟析華和兩個妹妹︰「你們吃吧,我去換件衣裳。」

這麼說就是沒吃了!

佟析華就看了眼佟析硯和析秋︰「兩個妹妹也不是外人,二爺吃了再走吧。」

蕭延亦面露猶豫。

「我和四姐姐回去吃吧!」析秋笑著和佟析華道︰「這才到,正好也熟悉熟悉環境。」佟析硯也點點頭。

佟析華沒有反對!

蕭延亦卻是目光一閃,擺手道︰「也不用麻煩了,我去外院吃!」說著轉身就出了門,佟析華就隨後跟了出去。

佟析硯垂著頭暗暗皺眉,析秋也微微挑眉,難道他們的感情並沒有傳言中那麼好?!

不過一刻,佟析華回來了,撐著腰指著桌面道︰「我們吃飯吧,飯菜也要涼了。」卻沒有再提蕭延亦,析秋和佟析硯安靜的坐了下來,三個人默默的吃了飯,秋萍又沏了茶,析秋和佟析硯就重新坐了下來,三人在暖閣里坐著喝茶。

「說是錢伯爺回來了,聖上昨晚急招入宮,才回到府里就喊了你們姐夫去,也不知什麼事。」錢伯爺就是錢夫人的夫家,佟析華說著停了停,又指了指上面道︰「听說蓬萊有長生秘方,錢伯爺去了三個月昨兒才回來,也不知尋沒尋到。」

析秋一驚,聖上已經到尋求長生秘方的地步了?

佟析硯也是一驚,露出驚訝的表情來︰「長生之說不過是傳聞,聖上怎麼就信了?」

「噓!」佟析華小聲道︰「平民百姓都想要長生不老,何況帝王,只是苦了錢伯爺一去三個月長途跋涉,若是找到了倒還好說,若是找不到……就怕聖上一怒落一個辦事不利的罪責!」

這也算飛來橫禍了!析秋靜靜听著,她知道佟析華真正的目的絕不是和她們議論朝政,念頭閃過就听佟析華道︰「听說昨晚去宮里的,還有三皇子。」

原來如此!

她是在告訴佟析硯,三皇子的勢力日夜趨勝,而一直與三皇子政見不和的蔣士林,只怕再難起復,只要有三皇子一日,蔣士林就只能做一個山野茅舍的教書先生!

如果蔣士林的未來只是如此,那麼佟析硯還是趁早打消了這念頭的好。

果然佟析硯臉色微微一變,立刻垂了臉……點到為止,佟析華看著佟析硯就露出滿意的笑容來,她轉了臉去看析秋道︰「六妹妹過了年也十三了吧。」

析秋點頭道︰「是!」佟析華就點頭道︰「瞧我,都說懷了孕就容易忘事,前些日子若不是因三妹妹……出了些岔子,你都是定親的人了。」她說著又仿佛覺得自己的話不大對,笑著道︰「喝茶,嘗嘗這武夷大紅袍。」

析秋目光微微一閃,仿佛沒有听懂佟析華,就乖巧的喝了口茶,又羞澀的紅了臉道︰「我不懂茶,倒有點牛嚼牡丹了。」

「這不懂也好。」佟析華笑著道︰「也不用講究什麼,便只要是茶,解了渴就是好茶。便是像我,以前在家時跟在母親後面,盡愛吃老君眉,旁的茶喝了就覺得不對,可自從懷孕後口味又變了,除了這大紅袍,竟是老君眉也吃不得了!」她說著掩面笑了起來︰「這話我也只能和你們說說,旁的人听見還道我矯情了。」

這是在告訴她,嫡庶有別身份有別,就是愛好和品味也是有貴賤之分的?!析秋笑著道︰「我也曾听母親說起過,說姐姐小的時候就愛和她搶茶喝……」她說著微微笑著道︰「還說姐姐最是像她了!」

佟析華咯咯笑著不停,余光落在佟析硯身上,就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她狠狠的皺了皺眉,析秋見她這樣就去拉佟析硯的手問道︰「四姐姐您說呢。」

佟析硯一怔,月兌口問道︰「說什麼?!」

析秋嘆了口氣,就听佟析華笑著道︰「吃了午飯六妹妹怕是也乏了,我讓秋萍送你回去歇歇,四妹妹身子不好也別來回走,就留在這里陪我說說話。」

「是!」析秋笑著站起來,秋萍就走到門口為析秋打了簾子,析秋回身看了眼佟析硯就帶著司杏和春雁出了門。

剛剛走到院子里,迎面就踫到個穿著蜜色褙子,梳著婦人髻的丫鬟,析秋微微詫異之際,那丫鬟已經笑著迎了過來。

她笑著和析秋福了福,道︰「奴婢晴霜見過親家六小姐。」她說完抬起頭看著析秋道︰「我們夫人想請您和四小姐過去坐坐。」

析秋眉頭一挑,夫人?難道是五夫人?

晴霜說完又是一笑道︰「是五夫人,說兩位剛剛來,想趁著中午院子里人少,陪兩位小姐去逛逛園子。」

「多謝五夫人美意。」析秋笑著又露出為難的樣子來︰「四姐姐正在和二夫人說話,還勞您轉告五夫人,稍後我們再去打擾。」

誰料晴霜卻是笑著道︰「那六小姐去坐坐吧,等稍後奴婢再來請四小姐。」竟是執意要請析秋去的樣子。

析秋微露詫異,回頭看了眼正房的門口,門口守著的小丫頭目光就偷偷往這里瞟著,她正猶豫著,秋萍從房里走了出來,笑著和晴霜見了禮,又和析秋道︰「二夫人說了,既是五夫人請六小姐,您就去坐坐吧,只記得多帶些人跟著,別在園子里迷了路!」

她這樣一說,便是析秋想推辭也說不得了,她朝秋萍身後看了看,果見她身後站著幾個婆子,她笑著點頭道︰「勞煩秋萍姑娘轉告姐姐,我去去就來!」說完,就隨著晴霜帶著丫頭婆子出了院子。

五夫人住的院子穿過了整個花園,和佟析華的院子隔著花園成了對角,門口種著兩顆玉蘭樹,此時花葉凋零,在交錯的樹枝下一方填著紅漆的如意門便現眼前,上方書‘娉瀾軒’三個大字,字體渾厚大氣。進了院門過了影壁就是一個小小的花園,花園里假山層疊水流清澈,水面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冰面下可清澈的看見有金色的錦鯉在游動著。

晴霜一邊走一邊給析秋介紹院中的景致,此刻見析秋注意到池子里的錦鯉,就笑著解釋道︰「是五爺特意去普濟寺後山釣的,然後又讓人裝了甕送回來給夫人養著,夫人見著歡喜就日日讓人喂吃食,沒成想回來時不過手指這麼長的魚,竟長的這樣大了。」

析秋想到她在普濟寺時,也收到這樣的魚,她看著小小巧巧還以為是金魚,沒想到卻是錦鯉。

析秋應景的回道︰「听說普濟寺的錦鯉刁的很,沒想到五爺竟是釣了這樣多!」很感嘆佩服的樣子,晴霜一听頓時面露驕傲之色︰「可不是,每次五爺和二爺一起去,二爺都是空手回來,只有我們五爺不是七八條,也要三四條的樣子……」

沒想到蕭延亦也釣魚?析秋微微笑著,晴霜又覺得當著析秋的面這麼說蕭延亦有些失禮,就補救似得解釋道︰「不過二爺每次去,都志不在釣魚,听說普濟寺山下那條河里有許多彩色的石頭,二爺總是帶著人在河里找石頭,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往府里搬,有事高興了還親手在上面刻字呢。」

刻字?析秋心里忽地一跳,好像想到什麼,卻又沒有抓住,她微微皺了皺眉,晴霜就以為析秋不願听蕭延亦的事,就露出尷尬的表情來︰「瞧我,關顧著說的痛快,竟讓六小姐在院子里吹風了。」說完就伸手去扶析秋。

析秋卻笑著道︰「原來還有這樣的趣事,難怪我見姐姐房里擺著許多的石頭。」她想到蕭延箏房里那塊湖綠色的雨花石,難道也是出自蕭延亦之手?!

「可不是,我們五爺常和我們說二爺的事,說旁人都愛玉石古物,就二爺最是特別,獨愛這頑石。」

析秋笑笑沒有說話,一個丫鬟……她的話是不是太多了點。

她又細細打量晴霜,原以為她是五夫人身邊的媳婦子,如今看來應該是五爺的通房了,若不然以她的身份,怎麼也沒有資格去妄議主子才是!

「六小姐小心腳下。」晴霜說著人已經上了台階,進了一個穿堂,析秋由司杏挽著,過了穿堂是個三進的院子,比佟析華的院子略寬敞些,院子里搭著花架子,甬道兩邊種著杏樹,正房里有嬰兒的啼哭聲斷斷續續傳了出來。

晴霜微微笑了起來,對析秋道︰「定是我們晟哥在哭呢。」

晟哥?是五夫人的長子吧,五夫人在十月初時產下蕭府的長孫,析秋听說名字還是侯爺取的,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回來的,佟析華回來和大太太說時,臉色極其難看,說不過運氣好些,讓他生了長孫。

大太太就笑安慰她︰「長孫又如何,不還是庶出的。」佟析華听著就笑了起來!

析秋笑著道︰「我還沒和五夫人道喜呢。」話落,正房的簾子被人掀開,五夫人笑眯眯的走出來,朝析秋伸出手道︰「六小姐可終于到了,若不然我可要親自去請了!」

「不敢!」析秋任由五夫人拉著,邊往房里走,邊道︰「本也是要來拜訪您的,只是才剛落腳,園子里又不熟悉,就不敢到處走。」

五夫人把她讓進房里,進了右手邊的暖閣︰「六小姐快坐。」把析秋按在左邊炕上坐下,很熱情的樣子,又回頭對晴霜吩咐道︰「你帶著兩位姑娘也去吃茶歇會兒。」

晴霜就福身應是,司杏和春雁看了眼析秋,隨著晴霜出了暖閣。

五夫人隔著炕桌和析秋對面坐著,親自接過丫鬟端來的茶遞給析秋︰「上次勞煩六小姐給晟哥做衣裳還沒機會好好謝謝你呢,這來來去去兩三回,也不得空和你單獨說說話,今兒你一來我就迫不及待想請你過來坐坐。」

析秋謝過接了茶,又笑道︰「五夫人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又四處找了找︰「怎麼不見大少爺?!」

提到自己的孩子,五夫人的目光頓時柔和不少,笑著去和身邊的丫鬟道︰「去,讓小姐把晟哥兒抱過來。」丫鬟應是而去,五夫人又對析秋解釋道︰「剛剛正鬧著呢,也不肯吃女乃,就知道哭!」

孩子的事析秋不懂,只能紅著臉微微笑著,這時厚厚的門簾子被人掀開,就見一個年輕的女子款款走了進來,十五六歲的年紀,身材很高挑,長的和五夫人有幾份相似,也是圓圓的臉大大的眼楮,皮膚很白,她走進來朝析秋微微一笑,笑容溫婉端莊一派大家閨秀的行止。

這就是五夫人的妹妹的秋娘?果然長的很漂亮。

析秋起身給秋娘回了半禮,五夫人出聲問道︰「晟哥呢?」

秋娘答道︰「剛剛鬧了一通,許是餓了,這會兒女乃娘正在喂女乃……親家小姐也不是外人,我就自作主張讓女乃娘稍後再抱過來。」說著朝析秋笑著道︰「還望六小姐不要見怪!」

析秋訝異的看了她一眼,也笑著回道︰「不會,吃飯皇帝大,哥兒正吃著飯呢!」

五夫人笑了起來,攜了析秋重新坐了下來,又指著秋娘介紹道︰「這是我五妹妹,閨名喚秋娘。」又轉身對秋娘道︰「六小姐略比你小幾歲,可卻是比你穩重多了。」

秋娘掩面而笑︰「姐姐便是不說,我也有著自知之明的。」又笑著和析秋道︰「早听說六小姐的名,只是一直無緣得見,如今您也來做客,我倒是有不少針線上的事想請教凝呢。」

析秋笑著搖頭道︰「不敢擔,不過是粗淺的針腳。」說完她端著茶心里卻納悶起來,五夫人找她到底為什麼事?難道真的至少單純的聊聊天?可若只是聊天也不用這麼迫不及待吧!

正說著,一個長的白胖的女子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兒進來,女子進來朝五夫人和秋娘福了福,又朝析秋福了福︰「晟哥給親家小姐請安。」

析秋就笑站起來受了半禮,從懷里拿出個荷包來︰「來的匆忙也沒帶什麼,這個先給哥兒玩,改明兒若是五夫人不棄我再給哥兒做雙鞋。」

女乃娘代晟哥接過禮,又朝析秋福了福,五夫人的目光就落在那個荷包上,湖碧色的荷包,雙面繡著雙子報福的圖案,荷包下面綴著瓔珞,是五只憨態可掬的金魚,顏色各不相同形態也沒有重疊,五夫人就笑著從女乃媽手里接過晟哥笑著道︰「晟哥快謝謝六姨母。」

秋娘也模著瓔珞笑道︰「六小姐的手真是巧!」

析秋已經不能用驚詫來表達此刻的心情了,五夫人這樣也太過于熱情了,她紅著臉擺手道︰「不敢擔!」又笑著逗了會兒長的虎頭虎腦的晟哥,五夫人就讓女乃娘抱著下去休息了。

析秋看看時辰,就想告辭,可五夫人卻拉著她道︰「二嫂正午睡呢,你這會兒回去也沒的意思,不如就歇在我這里了,我們也正好說說話。」

「這怎麼行。」析秋笑著擺手︰「才落腳,好些東西都沒收拾!」五夫人按著她道︰「也不著急這一時,我可還有話和你說呢。」

析秋眉梢微微一挑去看五夫人,五夫人就滿臉的笑對秋娘道︰「你去看看晟哥吧,才吃了女乃別像昨兒那樣吐了。」秋娘就站起來點頭應是,又和析秋打招呼︰「六小姐,失陪了!」

析秋起身送她,五夫人就回頭對析秋道︰「六小姐喝茶。」析秋笑著端了茶杯,五夫人目光微微一轉狀似無意的問道︰「這次我瞧著六小姐可是瘦了許多,听說生了場大病,如今可好些了?」

析秋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笑著道︰「也不是什麼大病,就是前些日子得了風寒鬧了一場,這幾日倒是好多了!」

五夫人目光微黯,喝了口茶才道︰「這無論是誰這身子便是重中之重,可要緊著些才好!」她說著話音一轉又道︰「四小姐過了年就十四了吧?前些日子我听說親家太太在給她說親,也不知成了沒有,若是定了我這添箱禮可得提前備著才行。」

析秋垂著臉眼楮終于松了口氣,紅著臉對五夫人笑道︰「這樣的事我哪能知道,都是母親做主的!」

五夫人微露失望,又將桌面上的蜜餞朝析秋面前推了推︰「六小姐吃果子。」析秋笑著推辭,順勢站了起來︰「時辰不早了,我還是回去吧,免得大姐擔心。」

這一次五夫人沒有攔她,就笑著道︰「我送送你。」她和析秋並肩出了門︰「六小姐沒事常來坐坐!」

析秋笑著點頭︰「一定!」又朝五夫人福了福︰「夫人留步!」五夫人就在門口停了腳步,門口候著的春雁和司杏就迎了過來,五夫人立在門口看著析秋出了院子。

她身後,秋娘從簾子後面走出來,露出歉意的樣子看著五夫人道︰「要姐姐為我操心了!」說著垂著臉眼眶紅了!

五夫人眼楮微微一眯,轉了身笑著對秋娘道︰「你是我妹妹,便是為你操心也是應該的。」她說著牽著秋娘的手往里面走︰「你我是親姐妹,母親一再交代過我,定要為你尋戶好人家,那周公子一表人才,又有錦鄉侯這樣的叔叔,東昌伯這樣的姑父,將來必是人中龍鳳,這樣的親事放眼滿京城也沒有幾家,而除去這些,他們家的門戶又和我們相當,這門親事再合適不過了……既然佟府和周家還沒定,那我們便還有機會。」

她說著微微一笑,露出勢在必得的樣子來。

秋娘卻垂了臉,目光悠遠的仿佛根本沒有听到五夫人說話。

析秋走在前面,司杏和春雁一左一右陪著,又有佟析華指派來的婆子跟著,一行人默默的往回走,剛到院子門口遠遠的就看到蕭延亦走了過來,析秋停了腳步朝蕭延亦屈膝行了禮︰「大姐夫。」

「六妹妹這是去哪里了?」他微微笑著,目光溫和仿若秋日的湖水般……

析秋垂著頭回道︰「五夫人邀我過去小坐。」蕭延亦眉頭略是一蹙,看著析秋道︰「听你大姐說你的腿受了寒?即是腿疼就在房里多歇歇,我稍後去和娘說,你也不用和在府里一樣早晚去和她請安,就安心養著病!」

「不用。」析秋急忙擺著手道︰「腿也不是時時都疼,況且,我是晚輩這禮數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廢的!」

蕭延亦笑容斂了斂,點頭道︰「即是這樣,那給你預備頂軟轎吧,來回也能舒服些。」說完,他不給析秋拒絕的時間,又道︰「你回去歇著吧,這里風大。」說完,與析秋擦身而過,先一步進了院子。

析秋緊緊皺著眉頭,繞過正門過了穿堂回了自己院子,她坐在床邊喝茶,司杏滿臉愁容的坐在她腳邊,朝析秋問道︰「小姐,五夫人是不是在和我們打听什麼事?」

「哦?怎麼說?」

司杏回道︰「我守在門外,秋露拐了彎來問我錢夫人的事,又問四小姐的婚事……」析秋挑著眉頭問道︰「你是怎麼回的?」

「我瞧著蹊蹺,也不敢明著拒絕,就一概以府里沒听到這樣的事為由,半個字都沒有多說。」她看著析秋又問道︰「難道五夫人也屬意周家的親事?」

五夫人還真是迫不及待啊,析秋無奈的搖了搖頭!

「小姐,東西都收拾好了,您可要去看看?」宋媽媽笑著進來道︰「司杏和春雁我們三個就住在院子里的抱廈,離小姐這里近進出也方便些。」對面幾件耳房就給了錢媽媽幾人,畢竟是大太太身邊伺候的,宋媽媽怎麼也不敢出這個頭去和錢媽媽爭,況且,兩位小姐的身份又在這里,她更是不敢開這個口的。

析秋笑著點頭道︰「媽媽辦事我豈有不放心的,累了一上午你也去歇會兒吧。」她又看著司杏和春雁道︰「一直陪著我你們也還沒吃飯,快去吃些!」

司杏和春雁並著宋媽媽下去吃飯,析秋就靠在床上閉目養神,到了下午她又去了佟析華的房里,佟析華笑看著她,問道︰「五夫人都和你說了什麼?」

析秋笑著將五夫人的話原原本本的轉述給佟析華听,果然就見到佟析華眼底劃過絲冷意,她鼻尖冷哼一聲,不屑道︰「就會用小聰明,她道旁的人都是傻子不成!」

析秋垂了臉沒有說話,因為事關佟析硯,她不感興趣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側了臉去喝茶,佟析華笑擺著手道︰「時辰不早了,你們過去吧,早些回來吃飯!」

「是!」析秋和佟析硯站起來屈膝應了,佟析華因為有孕在身,太夫人免了請安,她只要逢初一十五去一次便可以了,可析秋和佟析硯卻不能因此就免了,兩人辭了佟析華就由秋萍送出了門,立在門口兩人看著院子的情景皆是愣了愣,就見院子中間正停著兩輛軟轎,四個粗使婆子見到兩人出來,動作一致的蹲身行了禮。

佟析硯笑著對析秋道︰「大姐姐想的真周到,竟是連軟轎也備了。」送她們出來的秋露卻是皺了皺眉,滿臉的疑惑,她不記得二夫人喊過軟轎!

析秋沒有說話,她感覺這軟轎和蕭延亦應該有莫大的關系。

「二位小姐上來吧。」負責抬轎的婆子笑著對佟析硯和析秋道。

佟析硯也不多想,當先進了前面的那頂轎子,析秋動了動嘴,只能無奈的上了後面那輛,待兩人一走秋萍就急忙回到屋里去和佟析華說,佟析華喝茶的動作一頓,驚詫的問道︰「你說有人給兩位小姐備了軟轎?」

秋萍點點頭,佟析華將茶盅擱在桌上,問道︰「可問了是誰吩咐的?」什麼人想的這麼周到?不可能是太夫人,若是太夫人知道六妹妹腿不便四妹妹身體不適,也只會免了她們請安,怎麼也不會特意喊了軟轎來……

她神情忽然一變,臉色極其難看,難道是二爺替兩位妹妹備的?

佟析華的手指緊緊的握成了拳頭,她懷孕七個月,前幾個月每日去娘那邊請安,又要處理房里的大小事,進進出出的累的腰疼,他提也沒有提過要為她備著軟轎,兩位妹妹這才來了半日,他就已經喊了軟轎進來!

佟析華一瞬間四肢僵硬起來,周身若被人澆了一盆冷水,冷的她忍不住打了個顫。

「奴婢這就去問問。」秋萍轉了身就要出去,佟析華卻擺著手示意她不要去︰「不用去了。」說完,她靠在身後軟軟的迎枕上,緩緩閉上了眼楮嘆道︰「瞧瞧再說!」

或許是她想多了,二爺對兩位妹妹好,不也是給了她臉面?!

秋萍停了腳,喃喃的看著佟析華。

這邊析秋和佟析硯去了太夫人房里,太夫人正和蕭延箏,宣寧侯夫人以及吳媽媽打葉子牌,見析秋和佟析硯進來,太夫人朝兩人招招手道︰「親家兩位小姐來了,快過來給我瞧瞧,也給我換換手氣!」她身邊的大丫頭青月為兩人各搬了杌子放在太夫人身邊,析秋和佟析硯各行了禮,就在太夫人身邊坐了下來。

蕭延箏笑著對太夫人道︰「娘,今兒您可是贏家,若是換手氣,也該是我換才好!」又轉頭對析秋道︰「六妹妹到我身邊來,可不能好手氣都給了娘。」

太夫人呵呵笑了起來,吳媽媽看著太夫人難得這麼高興,就笑著將手里的牌遞給佟析硯︰「四小姐玩會兒吧,奴婢可不敢玩,再玩我這幾年存的棺材本就全都還給太夫人了。」

佟析硯連連擺手道︰「我不會玩這個。」又看著析秋道︰「六妹妹玩吧!」析秋也笑著搖頭︰「還是吳媽媽來吧,我也不會玩葉子牌!」

吳媽媽就耷拉著臉,捏著牌嘆氣道︰「看來真是難保了!」

一屋子的人跟著笑了起來,太夫人則指著吳媽媽道︰「放心,日子長著呢,等你用的時候,指不定已贏回來了。」

析秋也隨著眾人微微笑了起來,只是她總覺得太夫人盡管笑著,可笑容卻不達眼底,仿佛心事重重卻又不想讓旁人知道,而故做輕松的樣子來……

析秋坐到蕭延箏身邊,陪著玩了會兒,太夫人就扔了牌,眾人在暖閣里歇著,喝了會兒茶,析秋和佟析硯見時辰不早了正要回去,這時蕭延亦和蕭延庭一前一後走了進來,析秋就看見一向面含微笑溫潤的蕭延亦此刻竟是冷著臉,眼底微露著寒氣,太夫人見他們進來,頓時面色也變了變,臉上的笑意消失不見。

析秋拉著佟析硯順勢站了起來,對太夫人道︰「我們也回去了。」太夫人朝兩人點點頭,又對蕭延箏道︰「你陪親家兩位小姐一起回去吧。」

書房里就剩下太夫人和蕭延亦,蕭延庭還有宣寧侯夫人,吳媽媽默默的關了門,送析秋和佟析硯,蕭延箏出門,她自己則守在了門外。

蕭延箏滿臉疑惑的回頭朝房里看了看,歪著頭不知在想什麼,析秋和佟析硯在院外的軟轎前停住腳步,對蕭延箏道︰「二小姐也回去吧,我們坐軟轎回去。」

「那好,我就不送了。」說著有些心不在焉的轉了彎進了自己院子所在的夾道。析秋和佟析硯各自上了軟轎回到佟析華的院子。

兩人進了門秋萍仿佛早就在門口等著她們,笑著迎過來道︰「二夫人說身體有些不舒服,晚上就不和二位小姐用飯了!」

佟析硯緊張的問道︰「姐姐不舒服?哪里不舒服?可請大夫了?」

秋萍搖頭道︰「說只是腰疼,不用請大夫!」佟析硯不放心,回頭對析秋道︰「六妹妹先回去吧,我進去瞧瞧大姐姐。」

「二夫人睡了。」秋萍攔著了佟析硯︰「不如這樣,等二夫人醒了奴婢去告訴四小姐可好?」

佟析硯想了想,沉吟了片刻點頭道︰「也好!那我先回去了。」就和析秋回了她們住的院子。

析秋一進房里,臉色就沉了下來,她總覺得今天侯府的氣氛很怪異,她見過蕭延亦數次,卻沒有哪次從他臉上見過這樣的表情,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如今朝中暗潮洶涌,福建又是戰事不明,聖上令宣同總兵帶兵二十萬去福建支援,可軍令還未送到宣同,總兵卻因為吃酒與人打架,打傷了一個市井流氓被人告了御狀,隨後一個小小的浪花便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將宣同總兵在任三年來所有的貪污受賄,暗中開挖私礦的事揭發出來……朝堂上御史的唾沫星子都快將宣同總兵淹死,聖上終不是年富力強,挨不住這樣的陣勢,臨陣將宣同總兵下了大獄,沒有總兵,出兵的事也只能一拖數日待定。

戰時分秒必爭,她不知道這樣的數日,對于宣寧侯來說有多重要,但她卻看明白了,這背後必然是有人在做手腳,有人不想宣寧侯得勝歸朝,不想福建的戰事這麼快就解決……這樣的事連她都看出來了,更何況蕭延亦或是太夫人呢!

她暗暗嘆了口氣,太夫人的房里日日歡聲笑語不斷,又怎麼會沒有粉飾太平之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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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房里,蕭延亦和蕭延庭各坐在太夫人下首,宣寧侯夫人親自去沏了茶遞給兩人,蕭延亦接過茶喝了一口,太夫人就沉著臉問道︰「出了什麼事?」

蕭延亦沉著臉,聲音也低低的帶著絲涼意︰「二皇子下午在宮中伺疾時,也不知怎麼惹了聖顏,如今正在保和殿外跪著呢,楊,胡兩位閣老听到風聲趕去宮中,聖上卻是連面也未露!」

「竟有這事?」太夫人皺著眉頭道︰「可打听了聖上到底是為了何事生怒?」

蕭延亦搖了搖頭︰「當時保和殿里只有聖上和二皇子兩人說話,後來二皇子就沉著臉出來,自行跪在了門外。」

太夫人神色漸漸凝重起來,嘆道︰「就是說,胡楊兩位閣老對宣同總兵人選的提議,聖上並未采納!」蕭延亦就臉色難看的點了點頭。

出兵的事只要多拖一日,蕭延炙的就可能多一份危險,福建這場戰事涉水太深,已不是他們如今的宣寧侯府可以測探的,如今只要保證蕭延炙能平安回來,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

太夫人看著蕭延亦道︰「讓你找的高手可齊全了?」蕭延亦點頭回道︰「一共十六人,都是江湖上的朋友介紹的。」

太夫人點頭道︰「今晚你讓他們連夜出城趕去福建,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保你大哥周全。」蕭延亦認真的點了點頭。

蕭延庭卻是垂著臉看了眼一直沉默的大嫂,暗付道︰若是連大哥都應付不了,那這十六人去了也不過是送死罷了!

「老二,你明天去一趟你岳父府上,探一探佟二老爺的底!」

蕭延亦就鄭重的點點頭︰「好。」想了想又對太夫人道︰「娘,我去把老四喊回來吧,這幾日我和五弟各自都有事,有老四在您有什麼事也能吩咐他做!」

太夫人眼楮微微一眯,滿面不悅的冷哼道︰「不用!我還沒老到昏聵的地步!」太夫人轉了臉又去吩咐宣寧侯夫人道︰「听說周夫人這些日子染了風寒,玉貞,我房里還有幾株百年的人參,回頭讓吳媽媽給你包上,你去看看周夫人!」

宣寧侯夫人點頭應是。

太夫人就靜靜坐著,她想到先太皇太後去世時,老侯爺致仕歸寧後,對她說的話︰「一時的忍辱負重,是為了蕭氏能長久不衰!」

她緊緊握著手中的茶杯,她無法保證侯府的明天,卻不能讓蕭氏在她的手中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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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好坑爹~哎呀,我越來越沒下線了,竟然四點才更新,真夠挫的~你們抽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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