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春
Chapter19
2月5日
六組辦公室
「唉！」
季潔倒了杯水，剛要送到嘴邊，就听見老鄭一聲長嘆。瞥了他一眼，季潔就要喝水，誰知又是一聲長嘆。季潔忍不住了。「我說鄭一民同志，您這唉聲嘆氣的要干嘛呀？！」
鄭一民白了她一眼，一副「懶得理你」的表情。
「你還不知道他？」大曾湊到季潔跟前，壞笑著調侃老鄭，「準是又把老婆惹了，又不知道怎麼哄了吧？！哈哈……」
「什麼呀！」鄭一民欲蓋彌彰的掩飾著，「我可沒惹她！她一個婦道人家，不跟她一般見識！」
此言一出，辦公室里的人都笑開了。
「得了吧！」大曾扶著他的肩膀，一臉「我還不知道你」的表情，「跟誰不知道似的！整個刑偵支隊估計就屬咱家鄭一民同志最怕老婆，老婆生個氣都得哄上好幾天！」
季潔剛喝進去的一口水全被她笑噴出來。
老鄭頓時覺得有點兒跌份兒，一臉嫌棄的模樣打掉大曾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嚷嚷道，「說什麼呢你？睡怕老婆啦！那是愛，懂嗎？！」
「對對對……是愛，是愛……」
「再說了，有強哥在呢！我哪能算得上最怕老婆的啊！」老鄭不怕死的偷瞄著蘇強，說道。誰讓他們一大幫人欺負他一個呢！
「嘿！」蘇強偷偷瞄了一眼郝潔，「炮火別亂射啊！是他們倆埋汰你，哪說哪完啊！」
鄭一民小聲嘟囔著，「我也得說的過他們倆呀……」
「唉∼今年又不能回家陪我媽過年了！」大曾突然嘆了口氣，轉移了剛才的話題，語氣里有點愧疚，有點遺憾。
「誰不是呀！」季潔把杯放在桌上，雙臂交叉，幽幽的說。
「我還不是一樣，打我女兒出生了，我還沒在家過過一個年呢……」老鄭的語氣里也透著些抱怨。
郝潔看著這幾個心情突然低落下去的人，又看了一眼蘇強，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她已經沒什麼親人了。父親去世後，唯一讓她操心的人就是妹妹。只是，兩人也已經半年沒有聯系了。回想半年前，妹妹領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矮胖男人來見她，說是她的男朋友。當時她就氣不打一處來，把妹妹狠狠地罵了一頓後，姐妹倆不歡而散。直到前幾天，看看日歷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她忍不住給妹妹打了個電話，卻听到電話里那個溫柔而冷漠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核對後再播。」空號。難道她這輩子都不打算再見自己，再叫自己姐姐了嗎？看看季潔他們，他們還有可想的人，可回的家，她自己呢？唯一守著的，就是一個不知所蹤的妹妹，和一個不確定的未來。
「行了，啊！」蘇強看出了郝潔在難受，打斷了他們的話。「一個個的，都老刑警了，哪那麼多抱怨！干咱們這行兒的，哪有對不起家里的？」
季潔聳聳肩，表示一種無奈的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