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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分庭相抗

蕭天佑的確來得很急切,跟魏貴妃不歡而散,他安排好宮里的一切之後便怒氣沖沖的出了宮,打馬到了府門前,想起府里那個完全入不了眼的妻子,仿佛在提醒著他自己不過是魏貴妃為七皇子鋪下的一個墊腳石罷了,遂又掉頭橫沖直撞的進了花樓,喝了個大醉酩酊。

直到遇刺的消息傳出了宮,在豐都內城鬧得沸沸揚揚,他身邊的長隨才急忙把他叫醒。

來不及回府換掉沾滿胭脂酒味的衣服,蕭天佑就迫不及待的進宮了。

蕭天佑和蕭煌宇說話的時候有意識的壓低了聲音,加上蕭煌宇所在的位置本就離人群較遠,故而剛開始幾句話眾人並沒有听清楚。直到蕭煌宇抬手為蕭天佑整了整衣領,又恍若無意的大聲說了一句,各個大臣才發現蕭天佑衣衫有些凌亂,頭上的發冠也是戴得歪歪扭扭,面色潮紅,湊進了似乎還有一股濃濃的酒味,話未多說,一時間面色各異。

蕭皇最近身體一直不好,又一再受傷,這次听說更是傷到了心脈附近,也不知道是否能夠醒來。三皇子蕭敏德因著李賢妃之故,身體有憾不能再有子嗣的事情早就傳遍了豐都,無子嗣的皇子自然不能為帝,因此眾人早就把他排除在儲君人選之外,只在蕭天佑和蕭煌宇之間來回觀望。

原本看好蕭天佑的大臣更多一些,魏貴妃堪稱無冕之後,加上她身後的魏家,比起孤家寡人的蕭煌宇來,他的勝算似乎更大一些。只是,此時眾人看他的眼神又隱隱有了些變化。蕭皇被刺已經是幾個時辰之前的事情了,蕭天佑現在才匆匆趕來,還是一副剛從醉生夢死中醒來的樣子。

不管他是因為何種原因才會如此,要麼就是他手段不夠高明——得到消息的時間太晚,要麼就是德行有虧,連自己的父皇遇刺之時都還在溫柔鄉里,想到這里,眾人又想起來,二皇子蕭天佑的嫡親皇弟,七皇子今日才中毒,險些就喪命了。而蕭天佑竟然還有心思去醉生夢死——就算不難過,也無需做得這麼明顯啊,也不知道七皇子中毒的事情跟他有沒有關系……

蕭天佑沒想到蕭煌宇簡單一句話,竟會在瞬間引得在場大臣看他的神色都發生了變化,最可惡的是他一句解釋遮掩的話都說不出來。難道他能說自己是因為跟自己的母妃生了間隙而借酒消愁,還是說他不想見到自己的妻子而躲進花樓?皇子妃的父親現在就在不遠處站著,他要這麼說,除非是不想要這門岳家了!

蕭天佑憤怒不已地盯著蕭煌宇,見他目光沉冷地盯著自己,蕭天佑渾身顫抖,咬牙切齒地道︰「你莫要顧左右而言他,礪王妃好端端的一個婦人,怎麼會無緣無故的行刺父皇,若是查出背後之人,我等必將將他碎尸萬段!」

他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從齒縫見磨了出來,仿佛面前的人就是那個背後黑手一般。礪王妃刺殺的事情有異,稍有點腦子的人都會知道,蕭天佑這話說的雖然凶狠,但沒有半點證據,眾人只當他惱羞成怒,並沒有太放進心里。

蕭煌宇听到他的話,並沒有發怒,嘴角甚至挑起一抹笑意來,這些年的經歷早就讓他學會了隱忍,實際上也只有那個人才能動不動就把他氣得跳腳。

蕭煌宇神情不溫不火的道︰「二皇兄有句話倒是說對了,本王的王妃不過是一介婦人,手無縛雞之力,怎麼會平白無故的刺殺陛下,其中的緣由自然還是等父皇醒來之後才能知曉,到時候皇兄必定能夠手刃傷害父皇的真凶。」

蕭天佑張嘴還想繼續說什麼,卻被人冷聲打斷。

「好了。」魏貴妃深深地看了蕭煌宇一眼,截住了蕭天佑即將說出口的話。這種時候多說多錯,說什麼都會被有心人曲解成別的意思,還不如閉嘴。

「陛下生死不明,你們在這里吵又有何意義。」魏貴妃說道,「事實如何,等陛下醒來一切自有分曉。」

「是,母妃。」蕭天佑氣憤難耐,最終還是低聲應了魏貴妃的話。

蕭煌宇扯了扯嘴角,轉頭看向宮門。魏貴妃說得對,一切都要等到蕭皇醒來才有定論。他是絕對不相信裴意會刺殺蕭皇的。他從蕭明珠的寢宮里回來,才發現裴意人已經不

見。當時他就知道不好,恐怕連蕭明珠都是受到蕭皇的指使才會故意誘使他過去,等他匆忙打听到裴意的下落,趕到御書房的時候,就只見到混亂的一片。

一切已經來不及了。吳公公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說,但就算只憑猜測,他也能料想到當時發生的事情。蕭皇應當是想要算計裴意,或者威脅她,才會故意立下那道聖旨,只要他有何不測,那麼第一個受到眾人懷疑的就是裴意。他謀算得很好,只是他沒有算到麗妃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樣——不僅對他沒有絲毫的愛慕,反而充滿了生死難解的仇恨。

他既然要用那麼不入流的手段,自然不會留太多的人。當時在場的四個人,吳公公對蕭皇的衷心不容懷疑,那麼動手的,唯一有動機,又能夠讓蕭皇卸下防備成功得手的人,就是麗妃。

麗妃跟著一起進了監獄,就是最好的證明。否則以她此時的地位和身份,沒有確切的證據,吳公公根本不敢將她如何。

蕭煌宇負在身後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又松開。吳公公既然知道當時的情景,那麼將裴意送進京兆獄,不過是因著蕭皇那道聖旨——作為一個合格的奴才,他當然不能違逆主子的意思,蕭皇原本的打算如何,他自然應當照做——那麼吳公公就不會對裴意如何,不過是將她關押起來,等蕭皇醒來之後再做處置。

他讓團圓帶著人去京兆獄,理當不會有其他的問題才是……只是獄中環境太差,終究不能久待,這個人到底要什麼時候醒來?

要是裴意在就好了,說不定還有一絲轉機,要把她從京兆獄中帶出來不難,可要怎麼讓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接觸蕭皇?

蕭煌宇的眉頭蹙了起來,眼神卻在看到宮門時驀然一亮。

太醫用袖子擦著臉上如水一般的汗液,轉身對上幾十雙神色各異的眼楮,饒是他在宮中伺候了多年,也忍不住小退了一步,幾乎就要落荒而逃。

「李醫正,陛下如何了?」

「陛下可是醒了?」

「陛下有沒有什麼吩咐?」

……

……

一時間圍成一團,嚴嚴實實地把李太醫包圍了起來,讓他寸步難移。

李太醫抽回了自己被人拽住的袖子,才吶吶地開口︰「各位稍安勿躁,陛下……仍在休息,還需再等等,再等等。」

眾人臉上有些失望。

蕭天佑撥開了人群,大步走上前,開口問道︰「父皇一直沒有醒來嗎?」

想到吳公公交代的話,李太醫飛快地搖了搖頭,「未曾。」

「父皇現在昏迷不醒,正是需要親人看顧的時候,太醫可否讓我進去看看父皇。」到底是礙著各位大臣在場,蕭天佑沒有直接要求,甚是有禮的征求太醫的意見。

太醫有些為難的擰起了眉頭,按理來說這種時候是不宜太多人進出的,可是二皇子……太醫非常清楚蕭皇此時是什麼狀況,在他看來,蕭皇即便是醒來,完全康復,幾乎是不可能的。那麼新皇馬上就會出現。

現在若是拒絕了二皇子的要求,落了他的面子……李太醫正擰著眉頭想,眼角突然掃到了一截華麗的宮裝,心里微微一凜,他倒是忘了,二皇子是貴妃娘娘的親生兒子啊……

李太醫舌忝了舌忝有些發干的嘴唇,笑容還未完全綻開,「自然……」

蕭天佑的眉梢揚了起來,有些得意地朝蕭煌宇看去。這刺殺一事,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有變,既然一開始是礪王妃,那就永遠都只能是礪王妃刺殺了陛下!

「陛下重傷昏迷,此時根本就不宜太多人在殿內進出,二皇子難道連這點子常識都不知道嗎?」

聲若洪鐘的聲音在眾人背後響起,毫不留情的駁了蕭天佑的話。這些事情即使心里有數,但是在場沒有任何人敢當著蕭天佑的面說出來的,這不是說他不孝麼?

也不知道是哪個不知死活的,竟敢當中打二皇子的臉。眾人心里好奇,隨著聲音看去,蕭天佑也甚是惱怒地抬頭望去。

消瘦的身形一步步從暗處走到了宮燈照亮的地方,不少在朝為官多年的老官員嘴巴長大,忍不住驚呼一聲︰「沈相爺!」

來人正是沈璧。

他步伐匆匆,嘴唇緊緊的抿著,滿臉怒容,似是對剛才蕭天佑說的話很是不悅。

不僅在場的大臣和蕭天佑傻眼,連蕭煌宇都愣住了。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豐都?為什麼一點消息都沒有?他這個時候來豐都做什麼?他現在進宮又是為了什麼?!

沈璧站定,抬手點著蕭天佑一頓呵斥︰「你身為人子,居然半點都不為你父親著想!

此時他還昏迷著,你要進去做什麼?是能夠代替太醫為陛下診治,還是能夠代替那些宮人給陛下近身伺候,還是你想進去就地為你父親做法祈福?你什麼都做不了,要進去做什麼,平白給人添亂子!」

沈璧一番話說得又沖又急,眾人還沒回過神來,他已經歇了口氣,又繼續說道,「我當你們這些年應當有長進了,沒想到還是這麼不知輕重!」

蕭天佑被他一番話訓得臉色漲紅起來。他!他究竟知不知道他在做什麼?自己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什麼都不懂,什麼都沒有的淑妃之子了!他怎麼敢!

可他一來就是端著長輩的腔調,也只提父子,不說君臣,堵得自己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沈璧是先皇後的父親,是父皇都敬重的人,算起來也是他的長輩,他要怎麼反駁?

他要說什麼?!

沈璧看著蕭天佑漲紅的臉,在胸口堵了一晚上的惡氣終于出了一些。

「相爺!」

禮部尚書連忙上前施禮,沈璧抬手止住了他的動作︰「有什麼事稍後再說,陛下的身體要緊。」

禮部尚書連忙應是,腳下不停地退到了一邊。

沈璧已經站在了蕭煌宇的面前,他很快的打量了面前身材頎長的年輕人,只淡淡地說了一句︰「不錯。」就是挑人的眼光太差……

「李太醫?」沈璧語氣上挑的喚了一聲。

李太醫連忙從人群後面擠了出來,忙不迭地點頭應道︰「下官在,下官在。」他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對,畢竟相爺早就辭官了,他再自稱下官是不是不合適?……不過,在場也沒有人說不對,就先這樣吧……

「老夫帶了一個人過來,你帶她進去給陛下瞧瞧吧。」

魏貴妃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沈璧退出朝堂十余載,積威猶在,加上在場不少的人都受過是他的門生,受過他的提拔,一時間沒有人反駁他的話。

李太醫張口就要應下。

「不知道沈老太爺要給陛下引薦何人?」魏貴妃眼神淡淡地從蕭天佑身上滑過,似是漫不經心地走到沈璧面前問道。

她喚的沈老太爺,就是在提醒在場的官員,眼前這個,不過是沈家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子罷了,他已經不是當年在南蕭朝堂上呼風喚雨的相爺了。

宮燈下,兩人被圍在人群中間,一左一右分庭相抗,仿佛戰場上策馬上前的先鋒,隨時就會拔劍砍向對方,雖然只是短短幾句話,劍拔弩張的氣氛卻不由自主地讓周圍的人覺得緊張起來。

沈璧看著這個十幾年間似乎更加美艷的女人,眼中的殺氣一閃而過,很快被不屑所掩蓋住。

「老夫做事,還輪不到你來置喙。」沈璧看著她漫不經心的模樣,似是想起了另外一個人,舌頭仿佛又痛了起來,一時間語氣更加不好,「淑妃娘娘莫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你還沒資格來管這些事情!」

究竟是誰忘記自己的身份!魏貴妃最厭惡的就是听到淑妃二字,掩在廣袖下的手掌濡濕,手指甲扣進了肉中,魏貴妃臉色淡淡的開口說道︰「太後病重,陛下昏迷,本宮是宮內分位最高的妃子,暫代處理這些事情,也不過分吧。倒是沈老太爺,究竟為何突然回來,又為何在這個節骨眼上給陛下引薦毫無關聯的人!」

——喵嗚,後面尾巴明天改——

沈璧已經站在了蕭煌宇的面前,他很快的打量了面前身材頎長的年輕人,只淡淡地說了一句︰「不錯。」就是挑人的眼光太差……

「李太醫?」沈璧語氣上挑的喚了一聲。

李太醫連忙從人群後面擠了出來,忙不迭地點頭應道︰「下官在,下官在。」他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對,畢竟相爺早就辭官了,他再自稱下官是不是不合適?……不過,在場也沒有人說不對,就先這樣吧……

「老夫帶了一個人過來,你帶她進去給陛下瞧瞧吧。」

魏貴妃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沈璧退出朝堂十余載,積威猶在,加上在場不少的人都受過是他的門生,受過他的提拔,一時間沒有人反駁他的話。

李太醫張口就要應下。

「不知道沈老太爺要給陛下引薦何人?」魏貴妃眼神淡淡地從蕭天佑身上滑過,似是漫不經心地走到沈璧面前問道。

她喚的沈老太爺,就是在提醒在場的官員,眼前這個,不過是沈家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子罷了,他已經不是當年在南蕭朝堂上呼風喚雨的相爺了。

宮燈下,兩人被圍在人群中間,一左一右分庭相抗,仿佛戰場上策馬上前的先鋒,隨時就會拔劍砍向對方,雖然只是短短幾句話,劍拔弩張的氣氛卻不由自主地讓周圍的人覺得緊張起來。「老夫做事,還輪不到你來置喙。」沈璧看著她漫不經心的模樣,似是想起了另外一個人,舌頭仿佛又痛了起來,一時間語氣更加不好,「淑妃娘娘莫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你還沒資格來管這些事情!」

究竟是誰忘記自己的身份!魏貴妃最厭惡的就是听到淑妃二字,掩在廣袖下的手掌濡濕,手指甲扣進了肉中,魏貴妃臉色淡淡的開口說道︰「太後病重,陛下昏迷,本宮是宮內分位最高的妃子,暫代處理這些事情,也不過分吧。倒是沈老太爺,究竟為何突然回來,又為何在這個節骨眼上給陛下引薦毫無關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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