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站在蘇宅門外,隔著雕花護欄看著滿院生氣勃勃的花草樹木,白薇卻覺得一種涼意從腳底生起,一直蔓延到心里。

各種懷疑像瘋長的野草,那一直無人接听的電話,商雨萌反常的舉動,都讓她不得不疑心。

按鈴,半晌才看到黃媽一溜小跑的過來。

「少夫人?!」黃媽一時改不了口,依然沿用以前的稱呼,白薇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黃媽,你好。」

黃媽正要開門,突然像想到什麼又尷尬的停住,「對不起,少夫人,你還是請回吧。」

白薇征住,強笑道,「黃媽,我是來接安安的,能麻煩通融一下嗎?」

「對不起,夫人說……」黃媽回頭看了眼,滿臉為難。

「黃媽,真的,我只是來接安安,我不會逗留太久的。」被人拒之門外,白薇只覺心中萬分苦澀,他竟然做得這般徹底,便是連他的家也不讓她踏足一步了。

「少夫人,你就不要為難我了。」黃媽轉身就要走,白薇一急,伸手就穿過護欄拉住她的衣服,急道,「黃媽,黃媽!」

「少夫人!」黃媽嘆氣,站在原地,兩人就維持著拉扯的姿勢,白薇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當即不敢置信的問,「黃媽,你告訴我,他們……是不是不想讓我再見安安了?!」

臉上的血色剎那間抽離,一想到這個可能,她腳下一軟,險些跌坐在地。

蘇蘭澤,你不能這麼做……不能……你答應過我的,絕不和我搶安安,你這個說話不算話的混蛋!

白薇氣怒交加,突然大力拍打著護攔,沖里面大喊,「安安!安安!」

「白薇,別喊了,安安不在這里。」這時,一個身姿高挑的女人突然出現在綠樹掩映的碎石小道上,她從彼端緩緩走來,一頭波浪長發斜披在肩上,冷艷的五官上只有疏離與漠然。

白薇征住,愣愣的看著她,眼中閃過疑惑,半晌才低低的不甚確定的喚出聲,「阮柔?」

她怎麼在這里?還有,她剛才說什麼?安安不在這里?!心中疑雲紛至,面上露出一絲驚惶。

「很高興你還記得我。」阮柔伸出手對黃媽揮了揮,示意她先下去。

白薇早在阮柔出現的那一剎那就松了手勁,黃媽一得吩咐立馬就掙了開來,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眼,眼中閃過愛莫能助以及一絲絲異樣的感傷。

白薇尚在為那句話震驚,自是忽略了。

「阮柔,你為什麼說安安不在這里?!」回過神來的她兩手死死的握著那雕花的護欄,手指用力到泛白。

「三天前,安安就已經被蘇夫人送出國了。」阮柔沉吟了一下,眼中有著飛閃而過的復雜神色。

「你、你、你說什麼?」白薇激動的撲在護欄上,發瘋似的搖晃著,「阮柔你剛才說什麼?!安安出國了?!」

不會的!不可能!白薇不相信,一定是她听錯了!

死死的盯著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白薇屏住呼吸,露出抹比哭還難看的笑,「阮柔,咱們不開玩笑了好嗎?」

聲音輕得像是一縷風,飄忽得讓人心疼,眼中已經隱隱看到淚光。

阮柔看著她楚楚動人的可憐模樣,不由在心里冷嗤,她不是蘇蘭澤,眼淚對她沒用。

「如果你要當這是玩笑那就是玩笑吧,不過你放心,我會把你的女兒視為已出。」阮柔雙手抱胸,以居高臨下之姿睥睨著鏤空雕花門外的那抹縴縴身影,說得雲淡風輕,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就像一把劍,刺得白薇痛不欲生。

「阮柔,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把我的女兒視為已出?!」白薇捶著護欄,雙眼赤紅,怒瞪著她。

「好吧,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瞞你了。」阮柔風情萬種的沖她輕笑,卻笑不達眼底,反而有種讓人涼徹心扉的冷意。

「我現在是以蘇氏未來女主人的身份入住蘇宅,這下,你應該明白了吧?」她相信,她應該听得懂她的話。

一時間萬物俱寂,連腦中都是一片空白,唯有阮柔的話一直回蕩在腦海中。

蘇氏未來的女主人……蘇氏未來的女主人……

失神的喃喃低語,白薇征征的看著阮柔,眼神有些渙散。

他要結婚了?蘇宅終于又要有新的女主人了麼?

「你走吧,以後再不要到蘇宅來了,這里,沒有人會歡迎你的。」阮柔不給她說話的機會,驅趕著,眼中露出抹嫌惡。

「阮柔,我不管你和蘇蘭澤是什麼關系,我只要我的安安!把安安還給我!」收起心中所有的失落與悵然,白薇深吸口氣,抬頭怒視著一臉冷漠的阮柔。

對,她不管蘇蘭澤和誰結婚,那是他的事,她只要她的女兒!誰也別想搶走她的女兒!

「遲了。」阮柔撩了下耳邊的長發,斜睨了她一眼。

「阮柔,為什麼要和我搶安安?」蘇蘭澤明明答應過她,絕對不會把安安從她身邊奪走,要不是因為有他的承諾,她也不會讓安安呆在蘇宅。

看來,這一切都是她搗的鬼!

可是她不明白,為什麼她要與自己過不去?她們曾經也算是朋友,而且她和蘇蘭澤都還年輕,還怕以後會沒有自己的孩子嗎?

「為什麼?你為什麼不問問你自己,當初為什麼要和我搶蘇蘭澤?」一直冷著臉的阮柔突然大笑,眼中有著一閃而過的恨意!

「你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和你搶過蘇蘭澤?」白薇大驚,眼中滿是疑惑。

「白薇啊白薇,我真替你可憐,難道商雨萌就沒有告訴過你,我,曾經是蘇蘭澤的女朋友?」阮柔的話如一記重磅炸彈,炸得白薇頭昏眼花,眼前一黑,差點暈厥過去。

她搖了搖頭,像看怪物似的看著她,「不可能……我不相信!」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要是沒有你,或許我早就已經嫁給蘇蘭澤了……」阮柔陷在回憶里,高貴冷艷的臉上浮起夢幻般的笑,可是那樣溫柔的笑卻像曇花一現,還來不及讓人驚艷,就已經被冰霜覆蓋。

她竟然成了第三者?!

白薇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真的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她要去找蘇蘭澤,她不想再听她胡說八道,她相信,只要見到蘇蘭澤,安安就一定會回到自己身邊的!

阮柔嘴角一勾,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打算,不由輕聲諷笑,「蘇蘭澤被你害得差點連命都沒了,你以為他還想再見你?」

「……」白薇腳步一滯,頓時面如死灰,她慢慢地握緊拳,眼簾垂下,直到唇上咬出血痕,她才艱難的再向前邁步。

「別再白費力氣了,他不會見你的。」

身後傳來冷冷的譏諷聲,刺得她耳膜生疼,卻不能回頭,只能繼續僵著身子往前走。

阮柔看著那抹慢慢消失在視野里的倔強身影,一直緊繃的身體忽然垮下。

終于,視線里那抹身影徹底消失了,她緩緩轉身,看著滿眼的綠意盎然,看著雜花庭樹生機勃勃,臉上卻浮了揮之不去的哀傷。

她慢慢的走在小石上,眉心深折,一路上悶不吭聲的,腳下的步子卻越走越快,不多時,便只听她高跟鞋敲急急擊地面的聲音。

到了屋前,她忽然撫額回望了一眼浮雲如絲的碧藍天空,眼中又迅速冷凝起來。

「黃媽。」剛一進屋就見黃媽急急轉身的背影,阮柔眸子陡黯叫住她。

「阮小姐……」黃媽听到她的喚聲走向廚房的步子頓住,接著轉過身恭敬的走到她面前。

「剛才的話你都听到了?」

「嗯……」黃媽垂手而立,眼楮看著自己的腳尖,半晌,輕輕點頭。

「那你知道以後該怎麼做了吧?」不管何時,阮柔都是一幅冷若冰霜的模樣,說話的聲音自有一股不容他人置疑的威信與壓迫。

「知道了。」

「嗯,以後她來可以不用理會,安安醒後再叫我。」阮柔這才點了點頭,然後挺直著背優雅而高貴的往樓上而去。

下午兩點左右,太陽白晃晃的炙烤著大地,此時路上行人很少,沿街的商家也是門可羅雀,無人問津。

白薇失魂落魄的從醫院大廳里晃出來,熱浪迎面而襲,她不禁縮瑟了一下,並不是覺得炎熱,反而覺得寒意刺骨。

她環抱著自己,腳步虛浮的往下走,一級一級,很慢很慢的邁下台階。她的眼楮並沒有看著自己腳下,好幾次都險些踩空。

這時有輛車按著喇叭從側面的路上開過來,她下意識便頓住,呆呆的移目看過去,一只腳還虛抬在半空,就見一道白光從反光鏡里射過來,刺目而耀眼。

她忙歪頭抬手去擋,身子卻突然失去了平衡,眼前也突然一黑,還來不及踏下最後一級台階,整個人便軟軟的往地上裁去……

「哥,不好了!白薇出事了!」陳蒼翰接到醫院的電話嚇得懵住,第一反應就是給他在H市的大哥大打電話。

此時,陳蒼術正安坐在花架下的休息椅上,看著葉菁璇有一下沒一下的拔弄著古樸的七弦琴。

修身養性,她自小心髒不好,葉老爺子便讓她從小拜在古琴名師下學琴。已經幾年未曾撫琴,再加上葉菁璇心思不定,即便陳蒼術不識琴韻亦能發現她並沒有專心。

他不著痕跡的皺眉,「菁璇,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這段時間她不時的發病,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他是她的主治醫生,她的病情他是最了解的,雖然很凶險,可是只要不情緒激動,保持心平氣和,暫無性命之憂。

葉菁璇正沉浸在無名的憂愁中,思緒像天邊的浮去,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一時沒有听到他的話。

手下依然有一搭沒一搭的撫著琴,卻又一直心不在焉,總是想著,身邊的那個人會不會覺得無趣,陪著她這樣的病人哪兒也不能去,她是不是束縛了他的自由?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