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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九十四、大悲劇啊!當街海扁!佳人迷蹤

洛陽天街,乃縱貫洛陽城南北的中軸線。寬足有121米。路邊楊柳扶疏,間植桃、李、石榴,中間為三條道,居中為「御道」,兩側有水渠和平民道。著名的天津橋、玄武門、上清宮等,都在天街這一條直線上。

天街這超級大都市的主干道,就相當于地球天朝的廣場,其繁華程度可想而知。

當大隋天子南巡江都之後,很多武林高手都喜歡在天街pk。無它,天街的地理位置足夠優越,圍觀群眾足夠多,醬油眾的身份也足夠高。無論是作秀,還是真的生死相搏,都有利于pk者揚名立萬,聲名哄傳天下。

出現大場面時,圍觀群眾即使不參與,只大聲吆喝幾句夠給力的台詞,就足夠揚名了。

但是當今天子還在洛陽,洛陽城還未失去秩序,本該是一片和諧。然而今天一大早,就有兩個人一路翻翻滾滾地打到了天街之上。吸引了大批圍觀群眾,攪亂了洛陽城中的和諧氣氛。

天街之上,天津橋畔,一名身著雪白僧衣的年輕和尚,用十分曖昧的姿勢,抱著一個滿身灰塵狼狽不堪的中年男子。那男子原本也是穿著雪白錦袍,原本也算是風度翩翩,瀟灑儒雅。然而此時此刻,除了狼狽和狼藉,實在找不出更多的詞來形容他了。

這二人的搏斗方式,非常的原始粗獷。年輕和尚的主要攻擊手段,就是抱著中年男子的雙腿,摔沙包一樣使勁往地上摔砸。或者干脆高高躍起,把中年男子撲在身下往地面撞擊。

而中年男子的還擊手段也乏善可陳,不是劈頭蓋臉地狠捶和尚頭臉,就是用指頭猛和尚雙眼。

兩人這種近似街頭混混斗毆一樣的pk,原本是沒有任何觀賞性可言的。和尚只好像流氓一樣亂摔亂砸,中年男子則像潑婦一樣抓頭撓臉眼楮,就差吐口水和咬人了。既沒有夠瀟灑夠給力的武打動作,又沒有飛檐走壁上躥下跳的輕功特技,有什麼好看的?

可是……就是這種拙劣的打斗,卻吸引了人山人海一般的觀眾!

天津橋畔,天街之上,人流已經擠得水泄不通。身強力壯的拼命往前擠,身子骨不便利的大聲叫罵,心懷不軌的邊看熱鬧邊揩旁邊美女觀眾的油,帶孩子的家長把小孩頂在頭上。讓小孩提前感受一下大隋天朝剽悍的武風。

不少小偷正忙著發展業務,突听得一聲「好!」跟著叫好聲接連爆起,掌聲轟然而響。就連最敬業的小偷,便也顧不上業務了,連忙停下來夠著脖子,跳著腳往里面看。

附近的酒館青樓上,也聚集了大量有身份的觀眾。這些觀眾們喝著小酒,吃著小菜,看得無比愜意。到精彩處,便也像下面普通群眾一樣鼓掌叫好,或者連干幾杯。

青樓的姑娘們,倚在恩客身邊,通紅著小臉,強忍著不作出不雅的舉動。奈何打斗實在太粗獷太爺們了,不少姑娘看到勁爆處,紛紛忍不住跳起來叫好。當恩客又是好笑又是責備的眼神瞧來時,她們方才忍不住紅著臉低下頭,抿著櫻唇羞羞的笑。

就連附近一些房頂上、圍牆上、樹梢上,都站上了輕功不錯的武功高手。那些高手們一個個背負雙手,擺出一副「丫有種就降下個天雷劈我」的裝B造型,神情凝重、滿臉嚴肅地看著那場原本不可能吸引任何武林高斗。

而天津橋下的洛水之上。本該絡繹而行的輕舟大船,此刻全都泊了下來,把水道擠得水泄不通。船工、水手、乘客紛紛涌上甲板,踮起腳尖,伸長脖子,看得目不轉楮。

這還只是剛剛開始。當打斗吸引到了足夠的圍觀眾之後,還有不少消息靈通的人士,在得知此事件後,紛紛涌向事發地點。要一睹為快,並掌握第一手資料。

一場拙劣的打斗,為何能吸引這麼多觀眾?為何能讓一些大有身份的武林高手,都巴巴地趕過來圍觀?

原因很簡單︰這二人的打斗原始歸原始,但是破壞力卻難得一見。

請看——和尚一把將中年男子摔到地上,中年男子背部接觸地面,地面轟然爆響,碎石飛濺。結實的石板御道裂出蛛網般的紋路,瞬間爬滿了方圓十丈。

中年男子仰起上身,咆哮著掄動雙拳,砸上和尚頭頂肩膀。

砰!砰!砰!砰……拳拳到肉的狂砸,在和尚身上砸出不絕于耳的砰砰之聲,聲震數里!那鐵拳捶擊的  之聲,听在圍觀群眾耳里,就像是听到了戰場上,萬軍對壘之時的激昂戰鼓,讓人血脈賁張,心髒隨之爆跳!

和尚大吼一聲,抱著男子騰空躍起,足足躍起三丈多高,將中年男子撲在身下。向著地面狠狠地撞擊。

轟!又一記巨響,中年男子背部又與地面親密接觸。這一記,御道地面被砸出了一個尺余深的凹坑,碎石迸射出十余丈,蛛網般的裂痕更是爬滿了方圓二十丈!

「太凶殘了!太暴力了!」一名擠在前排的觀眾,揮舞著拳頭,滿頭大汗滿臉通紅地吼叫︰「再來一個!」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大量群眾揮舞著拳頭嘶聲應和。

和尚不負眾望,抱著正瘋狂打連擊的中年男子再次躍起!

「大伙兒看好了!他叫邊不負,外號魔隱!是個著名的武功高手,更是非常有名的采花惡賊!」葉飛騰空之時,放聲高叫︰「小僧虛竹,俗名朱八戒!今日替天行道,要打足此獠一天!洛陽城的老少爺們兒大姑娘小媳婦兒喲,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小僧謝謝啦!」

吼聲中,他躍起足有五丈高,再次撲著邊不負往地上狠撞!

為了照顧婠婠的面子,他還沒說出邊不負的出身來歷呢……

震耳欲聾的撞擊聲響起後,圍觀群眾叫好聲更甚。洛水河上那些船上的觀眾,更是別出心裁地找出了鑼鼓,敲起鼓來打起鑼,替斗毆的雙方加油助威。

場面一時間更加熱鬧了。

「真的是邊不負……」一酒樓上。一名身著雪白錦袍的男子,一手拈著酒杯,似笑非笑地遠遠看著打斗雙方︰「竟被個不知來歷的小和尚,打孩子一樣暴打……邊不負的名聲,算是徹底毀了。」

這男子雙眼明亮,仿佛能看透人心。笑容溫和,予人一種溫文爾雅,神韻內斂的好感。雙眉好似飛劍,為他溫文的氣質中,添加了一份如少年般的鋒銳。他雙鬢修長,染著點點霜白。然而卻不顯蒼老,反為他增添了幾分閱盡滄桑的成熟魅力。

他拈杯而笑,意態閑適,好像在享受這個春夏之交的明媚上午。又好像遺世獨立,以旁觀者的角度,俯瞰著俗世蒼生。

「裴大人也知道邊不負?」坐在他對面,一個相貌粗豪,身材雄壯的男子笑問道。這男子名叫獨孤盛,是獨孤閥的重要人物,獨孤鳳的叔叔,武功十分高明。官拜右屯衛將軍,對天子赤膽忠心,乃天子信重的親衛將領。

以獨孤盛的身份,能與他對桌飲酒的自然也不是等閑人物。他口中的「裴大人」,也是天子非常信任的重臣。

在當今天子還在當晉王,統率大軍討伐南陳之時,這位裴大人就是元帥府記室。後來他奉先帝命經略嶺南,平定叛亂,屢立大功。又不費一兵一卒,單用計策便使極為強盛、屢屢侵犯中土的大突厥國分裂為東西兩部。其經略西域多年,討伐不臣,結納小國,令四夷降伏,百邦來朝,功莫大焉。

他還拍得一手好馬屁,當今天子對他份外信服。

他推動了大隋征伐高句麗的戰爭,戰略大方向無比正確,因為高句麗的確是中原大患,李二父子也曾相繼征伐高句麗。可惜當今天子好大喜功,好好一場滅國之戰,硬是被天子打成了勞師動眾、禍國殃民的武裝大游行,結果為大隋埋下了滅亡之禍根。

他叫裴矩,是天才的戰略家,外交家。是一言可興邦,一言可滅國的大妖孽。

但他的真實身份,實乃魔門第一天才︰邪王石之軒。

超級高手、大野心家、大壞蛋一枚。

「裴某人雖不是武將,但也久經戰陣。又在西域經略多年。多多少少要跟江湖人物打上交道。江湖見識自然比不上獨孤大人,但那邊不負乃陰癸派宗主祝玉妍的師弟,江湖上名聲著實不小。裴某人自然听說過。只是那位年輕僧人,裴某卻是不曾耳聞。不知獨孤大人可知其來歷?」

「裴大人過譽了。」獨孤盛先是謙虛了一句,旋即神情凝重地說道︰「邊不負武功非常高明,雖不是魔門八大高手,但在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強者。盛與之相比,恐怕還要稍遜半籌。那位大師能任由邊不負攻擊要害,這一身硬功實在駭人听聞,怕連三大宗師都趕不上……江湖上何時出了這等大高手,盛著實不知。不過我家佷女鳳兒,似乎與其有舊……裴大人如想知其來歷,待盛問過鳳兒,便可轉告裴大人。」

獨孤鳳昨天陪著和尚在洛陽城逛了一天一夜,這件事情很多熟人都看到了。獨孤盛身為獨孤鳳的親叔叔,當然也有所耳聞。對此事,他原本深覺鳳兒行事荒唐,但因鳳兒的武功太厲害,又太得他老娘尤楚紅寵愛,讓他這個當叔叔的也只能月復誹一兩句,不敢開口斥責。

直到今天見了這和尚大發神威,獨孤盛這才恍然︰敢情這和尚,當真是超級大高孩子一樣暴打。鳳兒與他交好,真的很有眼光。若能將這位不比三大宗師遜色的大高手籠絡住,對獨孤閥所有人來說,都是一件做夢都會笑醒的大好事。

化身裴矩的石之軒微笑點頭,又隨口與獨孤盛聊起了別的話題,多是天子巡幸江都的準備事宜。兩人都是天子信重的大臣,這次又都要隨駕,彼此之間倒有不少話題。

閑聊之時,石之軒心緒轉動,腦中不知閃過了多少念頭,偶爾一瞥遠處兩人斗毆的場所,眸中便會閃爍異樣的光芒,也不知在打些什麼主意。

……

獨孤府。

專屬獨孤鳳的獨門小院中,鳳姑娘正在練功場上,打著一套極為精妙的掌法。

她陪著葉飛逛了一天一夜,原也有些勞累。但是回家之後,想起那套「高手寂寞天下飆血神掌」的玄妙之處,就心癢難耐,怎麼都睡不著了。于是她就在自己小院的練功場上,開始練了起來。

她越練越興奮,越練越投入。之前光听掌法口訣時,就已經覺得十分精彩了。現在實地練了起來,才知道這套掌法的精妙之處,尤在她想象和理解之上。

不惟招式玄妙,便連發力技巧,都超乎她的想象。以這套掌法的心法,搬運自身真氣,就能用八成真氣,打出平時十成功力出擊時的威力。消耗的真氣一樣,威力卻平白提升了兩成,這等好事上哪里去找?

這還只是剛剛修煉,不太純熟。等到日後練得更深入純熟了,說不定只用七成乃至六成真氣,就能打出十成的威力!既能增強她的持續戰斗力,又能讓她全力出手之時,獲得超乎想象的爆發力。

「假和尚究竟是什麼人?這等精妙的掌法,居然隨口就傳給我了……他既有這等神功,為什麼不曾出他時,他也只是硬扛著不還手……什麼和諧之道,鬼才信他。他不對我還手,莫非是……」

小鳳凰的臉兒一下紅了起來,也不知道心里想到了什麼。

心思一亂,掌法自然紊亂。她索性停手,走到練功場邊,掐著場邊小樹的樹葉,臉紅紅地想起了心事。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進來,貼身侍女的聲音也傳入她耳中︰「鳳小姐!鳳小姐!」

被擾了心事的獨孤鳳頗有些不樂地抬起頭,望向那匆匆跑過來的小侍女。侍女跑到獨孤鳳面前,喘了口氣,說道︰「鳳小姐,王五來報,說虛竹大師現在正在天街上的天津橋畔暴打邊不負。」

小侍女自然不知道虛竹大師是誰,更不知道邊不負是何許人也。她只是轉述那位王五的話罷了。而那王五,正是獨孤閥的武士,曾隨獨孤鳳一起押送葉飛來著。也親眼看到了鳳小姐與虛竹大師「打情罵俏」的一幕。因此,那位王五在收到風聲後,便馬上跑來報信。

「什麼?」獨孤鳳先是一驚,隨後一喜︰「假和尚終于肯出的還是邊不負?太好了,這下能看到他的真功夫了!」

說罷,獨孤鳳身化輕煙,幾個縱躍便出了小院,只留余音回響在那小侍女耳邊︰「支二十兩銀子給王五,就說他這件事辦得好,本小姐賞他的!」

……

洛陽城郊,氣勢恢弘的靜念禪院中,一青衣素顏的絕美少女,靜坐在一間小禪房中,閉目打坐。

突然,禪房的門開了。一僧衣雪白,眉目英挺的青年僧人,走進禪房之中,在少女對面坐下,取了筆墨開始寫字。

少女睜開雙眼,雙手合什,對僧人行了一禮,輕啟朱唇,以空靈婉轉的美妙嗓音說道︰「了空大師。」

青年僧人微笑點頭,也不開口,徑直筆走龍蛇,在紙上書寫。

他是靜念禪院的主持了空。別看他長得年輕,真實年齡早就七老八十了。只是修為十分精湛,以至返老還童了。他修了幾十年閉口禪,至今未曾破功,自然不會開口說話。

了空寫滿了一頁紙,將之遞到少女面前。少女接過一看,神情微微一動,輕聲道︰「竟有此事……那白衣僧,莫非就是嘉詳大師傳訊中說的……那位一葦漂流數十里,被傳得神乎其神,逢人便討喜錢的虛竹和尚?」

嘉詳大師,四大聖僧之一,武功極高,也是石之軒的師父之一。乃三論宗大德高僧。三論宗的本部就在南京棲霞山棲霞寺,那棲霞寺距離江都不遠,故嘉詳大師很快就听到了「虛竹大師」的傳聞,以佛門之間的傳訊方法,將消息傳到了洛陽。

了空輕輕點了點頭。

少女秀眉微顰︰「那位虛竹大師的行逕,著實敗壞佛門聲譽。弟子本疑他是魔門中人偽裝,但又為何與邊不負沖突?還有,陰癸派當代傳人白清兒,居然也出現在了洛陽……」

一念至此,少女當即盈盈站起,沖著和尚合什一禮︰「大師,洛陽群魔亂舞,陰癸傳人既已出世,二十年決戰在所難免。弟子當親自前去一探,便是不戰,也當試探白清兒的底細。」

了空又取了張白紙,寫上兩行字,只見上面寫著︰「讓不貪、不嗔陪你一行。」

不貪、不嗔,淨念禪院四大護法金剛之二,武功十分高明,任何一人都是能獨當一面的一流高手。

少女雙手接過那張白紙,恭聲謝過,步履輕盈地走出了禪房。

……

午後,陽光燦爛。一只小艇向著洛陽城接近。一位黃裙少女凝立船頭,淒迷的美眸中,已隱隱映出洛陽城高聳的城樓。

艇上除她之外,再無旁人。然而這小艇卻像箭魚一樣分開水面,行得既穩且快。

天空傳來一聲鷹啼。少女抬頭看去,只見一只小巧玲瓏的黑鷹,在小艇上方盤旋了兩圈,旋即向著她一頭扎下。

黃裙少女伸出雪臂,那黑鷹嗖地張開雙翼,撲出一陣疾風,勁爪穩穩地抓住了少女柔女敕的皓腕。鷹爪如此有力,然而少女的手腕,卻連一絲紅痕都未出現。

少女從鷹腿上一只小鐵筒中抽出一卷紙條,展開來細細閱了,俏臉之上,不覺顯出一抹奇異的神彩。

「呵,竟有如此趣事……已經打了整個上午了嗎?不過僅僅這樣……還是不夠呢……」

幽幽嘆息中,黑鷹沖天而起,沒入天際不見。

小艇繼續箭一般破水而行,洛陽城,越來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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