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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趙子勛,哪個地方象個外科醫生?

他本是隨意的調侃,卻歪打正著,我面上一熱,雙頰飛紅。

「說什麼呢?」沈凌風見我窘態,岔開話題,「什麼時候回的,怎麼沒聯系我?」

趙子勛轉移了注意力︰「我媽有點不舒服,回來陪陪她,順便看看醫院的老同學——對了,我在飛機上遇見徐燕妮了,她沒找你嗎?」他忽然看向我,似乎感覺自己說錯了話,又忙著澄清,「小美女你別誤會,凌風很專心的,他從沒喜歡過徐燕妮……」

這不是越描越黑嗎?雖然心里有種怪怪的感覺,但我和沈凌風並不是他認為的那種關系。我淡淡一笑︰「我不誤會。」我有什麼好誤會的?沈凌風這麼優秀的人,被女孩子喜歡有什麼好奇怪的?

趙子勛急了,以為我不信,正待解釋,沈凌風適時道︰「她怎麼會好意思找我?——我們還有事,子勛改天再聊,電話聯系。」不待趙子勛反應,已牽著我的手離開,身後還傳來趙子勛急急的聲音︰「真的不喜歡……」

產科的診室在樓上,上了樓,沒有大廳的喧囂,看著走廊兩側坐著候診的孕婦和旁邊小心呵護的家人,心情一下子落到谷底,不堪重負。我有點畏懼的停下腳步,一步也不敢再向前。

我,是不是太自私太殘忍了?

感覺到我不穩的情緒,沈凌風將我擁進懷里。這個懷抱,陌生又熟悉,寬闊又溫暖。我想掙扎,卻沒有力氣,他撫著我的頭發,柔柔的聲音里有著不易察覺的聲線起伏︰「別怕,我會陪著你。」

我心很亂,既知道這個程序免不了,又不知道除了這樣,還能有什麼辦法,這個孩子,來得太突然,讓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我埋在他懷里,雖明知這樣做不對,這一刻,就讓我放縱吧。

他的心跳好象漏了一拍,暖暖的話語在我頭上輕輕響起︰「心兒,我真的做不到親手送你上手術台……我們——結婚吧!」

話很輕,語氣里卻透著股堅定,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誘惑,我倏然驚醒,拼盡全力推開他,心頭一亂,就有點口不擇言︰「這是你早就想好的,是不是?你從一開始就想讓孩子套牢我,故意不給我吃藥,是不是?你模透了我,知道我會不忍心,是不是?……」

沈凌風靜靜的站在那,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眼里卻泛起縷縷溫柔,柔情似水,在我明白自己傷了他時,他卻極盡溫柔的對我說︰「心兒,你明知道不是。」

我明知道不是,我可以怪他受不住誘惑,卻不能怪他不負責任,他就是太負責任,才會陪我站在這。

我心頭一熱,有股暖流在心里緩緩流淌,幾乎就要陷進他的柔情似水里去,耳邊卻響起輕輕的兩個字︰「劉心?!」

我如遭雷擊,身子僵硬!

這是袁翔的聲音。

袁翔,怎麼會在這?!

我慢慢轉身,看見袁翔從拐角處出來,一臉的不可置信,一臉的憤怒。

他都听到了?我怔怔的站在原地,失去了反應的能力。

袁翔的眼楮被怒火燒得通紅,他憤怒的眼神掃過我的月復部,落在我的臉上,久久沒有說話,我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素來還算聰明的大腦搜不出片言只語,良久,他重重的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袁翔……」我搶前兩步,抓住他的手,想解釋,話哽在喉,卻吐不出來。是我自己的錯,我能怎麼解釋?

他冷眼一掃,眼里的冷漠讓我心底一涼。他稍一用力,甩開了我的手,聲音冷徹心頭︰「我把你當女神,原來你這麼下賤——劉心,我們完了!」再也不看我一眼,揚長而去。

我眼前一黑,血色迅速從臉上消褪,感覺全身的血液一下子被抽回心髒,膨脹的心漲得好痛。在我倒下去之前,有人扶住我,失控的叫了聲「心兒!」

不用說,是沈凌風。

我心冰涼,仿佛一瞬間天崩地裂。

什麼誤會都有可能解釋得清,可是肚子里懷著另一個男人的孩子,哪個男人受得了?!

我不怪袁翔,我沒有立場去怪他。一直以來,我僥幸的希望一切能在不知不覺中過去,我僥幸的希望最終能和他走進婚姻的殿堂,卻原來,一切都只是我的痴心妄想。

袁翔,十多年的緣分就這樣走到了盡頭嗎?

我呆呆的坐在床上,頭枕在自己屈起的膝上,沒有思想,沒有言語,心如死水。沈凌風說這是他自己買的房子。我倒下去之後,這個男人難得的也有點慌,急急忙忙找醫生給我檢查,等醫生說我沒有什麼大礙,只需好好休息就行時,他才送了一口氣,把我帶到這里來「好好休息」。可是,一想到袁翔,再好的環境也沒辦法「休息」。他臨走摔下的狠話一直在我耳邊回響,袁翔,認識這麼多年,除了簡單的牽手,除了淺淺的親吻,他總是適可而止,什麼越距的行為都沒有。他小心的呵護著我,一直說我太小,不想讓我受傷,要把最美好的留到洞房花燭夜,不讓我們的婚姻有任何的遺憾。他是這麼在乎的一個人,我卻沒有把自己保護好,去了一趟上海,親手把什麼都毀了!

我,懷了別人的孩子!

這一次,真的是完了!

「心兒,」沈凌風在床沿坐下,眼里寫著明顯的擔憂,「你不要太擔心,等過幾天他氣消了,你再好好跟他解釋。這不是你的錯,只要他愛你,他會想通的。」

他不懂袁翔。我慢慢的將視線移向他,覺得有些諷刺︰「你剛才還向我求婚,這會又假惺惺的勸我,沈凌風,你安的什麼心?!」

沈凌風的眼里閃過一抹痛楚。這個時候,痛苦的是我,我和袁翔分手,他不應該高興才是嗎?!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這樣的神情,當初他決定放棄我的時候,也沒有這樣。他握住我的手,聲音里有著黯啞︰「心兒,我不否認我想要你,我想娶你,如果你願意嫁給我,我會很高興,我會永永遠遠對你好。只可惜,你的心里沒有我。看見你痛苦,我寧願痛苦的是我。我——要的不只是你的人,我要你——幸福,如果他是你的幸福,我會走得遠遠的。」

我怔怔的看著他,冰凍的心仿如春風拂過,感覺有絲絲暖意在心底流動。這個男人,遇上他不知是對是錯,正是他的出現,造成了現在的狀況,但如果沒有他,會不會有別人?我努力的移開視線,我已經對不起袁翔了,不能再辜負另外一個男人。既然無意,何必去招惹他?!我苦澀的道︰「我想睡一會,等我睡醒,請你送我回株洲吧。」

他扶我躺下,為我蓋好被子,悄悄退了出去。

這輩子,我是注定要辜負他。

這一覺,我睡得很淺。總夢見和袁翔的往事,點點滴滴,記憶在心頭。我本不是個愛哭的女孩,可是一覺睡醒,才發現淚已濕枕巾,終于潸然淚下。

沈凌風輕輕走進來,坐在床沿,靜靜的看著我,遞過來一方手帕,沒有言語。

我接過來,拭了拭自己的眼角,痛苦也好,留戀也罷,哭都解決不了問題。袁翔,我不會放手,十多年的感情,我不信你能放開!

是我的錯,我以後會彌補,但是,請你給我一次機會,給我們一次機會!

我還記得,六歲那一年,他在水底拉住我的腳,讓我喝了好幾口別人的洗腳水。

他說︰「真笨,閉氣都不會,我教你,以後叫我師傅。」

我說︰「我有教練!」

他彈我的鼻尖︰「讓你叫師傅你就叫,哪那麼多話?!」

我模著被彈紅的鼻頭︰「就是不叫!」

他往水下一沉,在我還來不及反應時,再度被他拽進了水里,在被嗆得七葷八素時被他從水里撈上來,「叫不叫師傅?」

我看著他光潔的上身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的水珠,頭有點暈眩,倔強的撇撇嘴︰「不叫!」

岸上,只穿了條泳褲的教練在笑︰「袁翔,你小子,你讓他叫你師傅,那叫我什麼,祖師爺?」

那時,我知道,原來他不是叫師傅,他有名字,叫袁翔。

袁翔後來說,如果我不是那麼倔強,他可能不會記得我,看我的第一眼,是覺得我看起來像很好欺負的樣子,他們幾個男孩子打了個賭,賭的就是我會叫他師傅。

可偏偏,我沒有叫。

這樣的袁翔,這樣活潑跳月兌的袁翔,這樣我知之甚深的袁翔,怎會氣我而去?偶爾犯了錯,他只是說︰「算了,誰讓你是我的劉心呢?」

他說,我是他的劉心。他怎會不要「他的劉心」?

雖然這次的錯,大得有些離譜。

不管怎樣,我都要盡力。

我把手帕還給沈凌風︰「天晚了,送我回去吧。」

沈凌風點點頭,看我的眼里看不出情緒,眸子漆黑深暗,諱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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