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如風高大的身子倚靠在門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其實，此刻的他，猶如一只掙月兌不得的困獸，在堅固結實的鐵籠里橫沖直撞，遍體鱗傷。
季默然听了這話，心頭微微失落，當‘分手’兩個字真正從他的薄唇中吐出，她倒是心生波瀾了。
「好，你說。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我定滿足你。」
衛學長看上去雙眸還泛著血絲，神色憔悴，衣杉皺巴巴，八成是沒有好好睡過。
季默然走出門後，深深嘆了口氣，心頭一抽一抽的，仿若潮水凶猛，即將將她整個人都淹沒，滅頂。
「她早上才回來的。」
衛如風眯起眼楮，深幽的瞳仁中，瞬間燃起兩簇熊熊大火。
回到寢室，室友們都在，季默然一夜未歸，她們雀躍地上前，季默然忙打斷她們，「我困了，還有，我們分手了。」
衛如風眉頭擰得更緊了，雙手都忍不住握成了拳頭。
衛如風這下咬牙切齒道，他會讓季默然收回這句話的，該死的，他才不要當個怨男，自從她說了那話後，他也嘗試過不去找她，這兩天卻連覺都睡不安穩了，腦海中時常浮現兩個人相處的情景，即使她不笑，靜靜地漫步，那也是一種幸福。
四周的空氣，瞬間變得十分的凝重。這房子，本來是他送給她的一個驚喜，沒想到驚喜在二十四小時不到就成了驚嚇。
她嘲諷地勾了勾唇角，「不干淨也是錢。你以為這世上有這麼多如你一般的天子驕子存在啊，我就算自甘墮落，你管的著嗎？衛如風，你要記住，你我是陌生人。」
「什麼東西？」
他已經無力了，無力掙扎了，眼睜睜地看著她轉身離去，抬起手臂，最終還是停在半空，然後又無力地垂了下來。
「我不要不干淨的錢。」
「小然……」
其實，他一點也不介意在她身上花錢，他寧可她花自己的錢。
她的那兩個字，宛若利刃在他千瘡百孔的心口，狠狠扎上一刀，割斷了他最後的希翼。
有人曾說「一見鐘情的往往多是男人，一往情深的往往多是女人」。她季默然不想要自己承擔不起的一往情深，這對她來說，是如此的心力交瘁，如此的奢侈。
「如風。」季默然抿了抿唇，艱澀地吐出這兩個字。
太過無奈，心頭纏繞著無數解不開的死結，衛如風頃刻覺得自己心頭涌現陣陣蒼涼，寂寥的身影倚靠在門邊，借著門板支撐著，無力極了。
姜海燕答道，衛如風看了她一眼，「我跟你一起回去，你去把她從床上掀起來，我去她肯定不會下來。」
她簡短的一句話，講了所有，然後爬上床。
兩個人來到季默然的宿舍樓下，姜海燕抱著手中的信封，不確信地再次問道，「學長，這錢你真不要？」
姜海燕瞪大了眼，她越來越迷糊了，但也開始緘默了，衛學長這表情仿若她再問下去，會將她整個人給卸骨似的。
可看季默然的神色，這應該是真實的。
他們的糾纏，源于一也情。
衛如風惱火地沖著她吼道，季默然怔怔地望著他，心中痛的發麻，原來他是這樣看待自己的，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原來他認定這是不干淨的錢，所以寧可不要。
晴天霹靂，「晚上呢？」
姜海燕看衛如風陰雲密布的表情，有些怕了，小心翼翼地道，她如今只想快點完成任務，真是犯傻了才會想來探听八卦。
姜海燕其實也是想要來探听情況，季默然那邊，撬不開嘴，八成從衛如風這邊還能夠探听消息來。
衛如風眼眶發紅，瞳孔劇烈一縮，臉色蒼白，失去了血色，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還真怕自己連站著的力氣都消失殆盡了，「季默然，真有你的。你想要多少？我出還不成嗎？」
「她在寢室睡覺。」
「學長，季然說你們分手了，到底是不是真的？」zVXC。
「衛如風，我就算失去了自尊，自我作賤也不會要你的錢的，我知道你有錢，你想要砸，你就去砸，跟我無關。」
該死的，他受不了在這里胡思亂想了，「她現在在哪里？」
季默然的經濟狀況，他怎會不知道？她一直強調跟自己劃清金錢上的界限，或許就是為了今時今日的斷然分手吧？
「學長，那你們……」
姜海燕她們看到她面色沉郁，似乎極為不痛快，也沒有在這個時候有過多的糾纏。不過，季默然的話，到底是給了她們一枚炸彈。昨天衛學長還在樓下深情款款，今天就從季默然口中听到分手，這是多麼的令人措手不及。
都說‘女為悅己者榮’，如今看來，他們兩個，分明是對換著身份。
「叫我一聲如風或者風。」
一夜未歸，她昨晚到底去了哪里？
季默然身體無比僵硬，但她還是力持鎮定，衛如風臉上的肌肉不停得抽搐著，讓她的心頭劃過一絲疼痛。
听到門吱嘎一聲被關上，衛如風整個身體，就這樣順著門板緩緩滑落，直到整個人坐在地上，背部抵著硬邦邦、冰涼的門板。
衛如風本來打定主意，再也不去關注季默然的事情了，可是姜海燕一句話又讓他整個人沒由來開始浮躁起來。真是見鬼了，季默然為何對他的影響是如此之大？
「沒分。」
季默然用力將手中的信封砸向衛如風，也不管他接不接，紅艷艷的一百塊，漫天飛舞。
再想下去，他定要發瘋了。
衛如風目光灼灼地盯著季默然，心頭卻早已掀起了驚濤巨浪。
「季然叫我來還錢。她說不記得你的卡號了，也不方便見你，所以讓我充當跑腿。」
在那個瞬間，衛如風覺得，心中被一波又一波的強烈絕望給席卷了，他忽然覺得害怕，害怕起來，「小然，我錯了。」
這樣的季默然，衛如風真想不通自己怎就死心塌地成這樣，她向來一點形象也不顧忌，就算跟自己一起出門約會，她還是這樣隨便的穿著，從來沒有為自己特意打扮過，倒是自己，每次出門前，再三對照鏡子，是否有異樣。
「她哪來的錢？」結失當里。
他抱著頭，將臉頰埋入拱起的雙膝上，一滴滾燙的淚，就這樣急匆匆地迸出，從眼角滑落。
心，是這般的疲憊。
季默然的手中抱著那個黃色的信封，她抬起頭，凝視著衛如風的臉，沉默了三秒，她才開口，聲音听起來有些飄渺，「听海燕說，你不要我的錢。這是我欠你的，應該還的。沒有分手前我就說過要還你的，如今分手了，相見不如懷念，還是不要見面的好，免得引起尷尬。」
該死的，他為何思想如此不健康，往最糟糕的地方想了呢？季默然，肯定不會為了錢出賣自己，她那副干巴巴的身子，就算賣了也不值三萬塊。
「你走吧。」「一天未歸？」
她唇角扯出一抹苦澀，原來，不知不覺中，衛如風在她心中，已經佔了好大一部分。
看來分手該是季然提的，既然兩個人都不好受，為何還要分手？季然也是，越來越消瘦了，還有，越來越沉默了。
十分鐘後，季默然果然下來了，她似乎是剛睡醒，頭發蓬松，亂糟糟的，上身一件淺藍色的半舊長袖，一條黑的褪色了的牛仔褲，腳上一雙有些舊的帆布鞋。
衛如風下意識伸手去攥季默然的手，季默然只覺得手上一陣火辣辣的疼，但根本就不及心頭的萬分之一。
季默然想要跟自己算的清清楚楚，也要他衛如風配合啊，他不配合，看她能怎麼辦？地球並不是圍繞著她季默然一個人轉的。
第三天，姜海燕奉命找上衛如風，衛如風皺著眉頭，姜海燕遞上手中的信封，看上去里頭裝了厚厚的東西。
衛如風曾經想過無數次，卻沒有想過在這種場合，听到這兩個夢寐以求的字，這必定將會成為他今後揮之不去的夢魘。
若是那一夜，她沒去淺淺酒吧，他跟另外的那個性感尤物尚了床，也許時至今日，他們兩個還是形同陌路的陌生人罷了。
衛如風朝著姜海燕吼道，姜海燕忍不住倒退一步。
若是分手了學長怎麼還是如此激動，如此關心季然呢？姜海燕的腦袋瓜子有些轉不過彎來了。
這世間，畢竟沒有如果，季默然不知道自己當初答應當衛如風的女朋友，到底是傷害了自己，還是傷害了他？
他的聲音很低很低，近乎喃喃自語，但是透露出他濃濃的不甘，最終，他還是松開了手。
原來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是如此的不堪。
「她這麼說了？」
在衛如風看來，季默然過于隨意，這樣的她，無論是她的神色，還是她的言語，都深深刺痛著他的心。
「你上去就說我不收，在樓下等她，她肯定會下來的。」
「這里有三萬，我也不知道她哪來的錢，她昨天出去了，一天未歸，然後就回來了。」
「對不起，都是我胡言亂語。」
衛如風低底地嗚咽，猶如一只可憐的小獸，伸手就對自己的臉頰左右開弓，響亮的巴掌一聲響過一聲，季默然忍不住回頭，便是看到這麼觸目驚心的一幕，他那張英俊逼人的臉龐，兩邊的臉頰都開始腫了起來，紅紅的，仿若在訴說著他的無限委屈。
季默然後悔回頭，這一回頭，她發現她的心也跟著掀了起來，她無法自如地向前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