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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 飲鴆

「常勝將軍面善心狠。他見顧小方這麼想開枝散葉。怎麼會讓他如願。」

胖子興奮道。「常勝將軍把顧小方和他的侍妾全部綁在了城中廣場之上。然後當著那顧小方的面。把他的侍妾一個一個用戰槍刺死。那才是真正的好槍法。看得顧小方那叫一個心疼。哈哈。」

「真狠。」一位酒客贊嘆道。

「夠狠。不愧是將軍。」另一位酒客大聲道。

「這還不是重點。」那胖子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道。「常勝將軍殺死了顧小方所有的侍妾。自然是要殺死顧小方了。結果你猜怎麼著。」

不待眾人回答。胖子低聲道︰「常勝將軍就要刺中顧小方的時候。這廝居然是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跑了。」窮親戚們瞪大了眼。

「不是跑了。是一下就消失了。」胖子感嘆道。「當著大軍的面。居然就這麼消失了。他娘的。就像是見鬼一樣。」

「這件事情。我有位兄弟是玄甲重騎的騎士。那是親眼所見。絕對假不了。他娘的。你們說這事怪不怪。」

「……」

……

胖子吃完了飯。吹完了牛。帶著幾個窮親戚心滿意足的走了。

這個故事很多人都講過了。他也沒有什麼當玄甲重騎的兄弟。找到這麼好的听眾。還真不容易。

隔壁的雅座之內。四鰓鱸魚已經涼了。酒壺內的酒也已經冷了下來。

顧歡兒緊緊咬著潤澤的紅唇。俏臉上的神情急劇變幻。時而歡喜。時而悲傷。

紀松風輕輕轉著酒杯。默然的看著她。沉默不語。

「夫君。這些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顧歡兒盯著紀松風道。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紀松風點了點頭。輕聲道︰「我為你贖身之後。曾經出去過兩次。所以知道的比你早幾天。」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告訴我。」顧歡兒眼眶微微泛紅。低聲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的弟弟現在還活著。」

「因為我怕失去你啊。歡兒。」紀松風看著對面的佳人。無限傷感的道。

「怕失去我。」顧歡兒煙眉微挑。微微錯愕。

「你的弟弟自然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有人救了他。」

紀松風盯著顧歡兒的眼楮。輕聲道。「歡兒。我知道這個消息對于你來說意味著什麼。我怕告訴你之後。你就會離開我去找你的弟弟。所以之前我才沒有告訴你。歡兒。我真的不想你走。不想和你分開。」

顧歡兒咬了咬紅唇。低聲道︰「可是今天你還是帶我出來了。」

紀松風略有些傷感的道︰「我已經想明白了。這件事情你早晚會知道。根是瞞不住的。歡兒。我想讓你一直陪著我。可是我也應該考慮你的感受。現在這個消息你已經知道了。你如何決定。我都不會怪你的。」

顧歡兒沉默不語。良久。忽然展顏一笑。如百花同時綻放。

美麗的俏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靨。顧歡兒無比溫柔的道︰「夫君。我們回家吧。」

說著。她向他伸出了縴縴素手。

紀松風心中松了口氣。握住了伊人的手。

……

酒壺里的酒變得溫熱。地點卻已回到了松風軒的後院。

美人淚獨特的氣息在小院之中緩緩飄蕩。聞之令人感傷。

顧歡兒淺淺笑著。給紀松風斟了一杯溫酒。素手端起酒杯。放到紀松風的唇邊。

「美人淚……」

紀松風目光微微一閃。輕輕一吸。杯中溫酒便喝得一干二淨。

顧歡兒給自己也斟了一杯。淺淺抿了一口。微笑道︰「二十多年了。沒有想到小方還在活著。只要有他在。我北顧城顧家便是後繼有人。松風。今天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你一定要陪我多喝幾杯。」。

她的笑靨。便是他永遠看不盡的風景。縱然如今她韶華不再。也是一樣。

顧歡兒輕聲一笑。又斟了一杯美人淚。放到紀松風的唇邊。

紀松風微微一笑。又是一飲而盡。

「松風。你這個傻瓜。你怎麼會覺得。我會離開你呢。」

顧歡兒目光閃亮。看著紀松風道︰「你對我的好。歡兒豈不知曉。這麼多年了。我早已是人老珠黃。也就只有你還這樣對我。而我對于你。也是同樣的心思。」

「松風。我們是生死都是不會分開的一對兒。我怎麼會離開你呢。你這個傻瓜。」

「歡兒。我太在乎你了。我只是害怕……」紀松風輕撫著顧歡兒的頭頂。嘆了一口氣道。

「那也不行。你這樣想。就該罰。」顧歡兒嬌嗔道。又端起了一杯美人淚。

紀松風神se愈加寧靜。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顧歡兒自己也是喝下一杯美人淚。俏臉看上去愈加嬌艷。

「小方這些年肯定受了不少苦。不過听起來。他還是很有出息的。為北顧城顧家報仇這樣的事情。我是幫不上什麼忙。只能靠他了。不過就算是報不了仇。只要他還活著。我北顧城顧家沒有絕後。我也就放心了。」

「我的弟弟。是個真正的男子漢。」顧歡兒目光閃亮。略有些興奮的道。「他能做到一郡之主。不愧是北顧城顧家的子孫。他是干大事的人。我若是去找他。只能是給他添亂。再說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啊。又怎麼去找他。」

「若是你知道了他在哪里呢。」紀松風溫和一笑道。

「那樣我也不會去找他。我是個沒用的人。去了什麼也幫不了他。」顧歡兒溫柔一笑。「而且我也舍不得離開你啊。松風。我們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我也舍不得離開你。歡兒。」紀松風看著顧歡兒。眼眸中有著無限的深情。和一絲淡淡的感傷。

「真的是舍不得啊。可是我們卻要分開了。我還沒有真的成為你的男人呢。說起來還真是遺憾。」

紀松風聲音無比依舊溫柔。陡然掩口輕輕的咳了兩聲。

他輕輕地伸出手掌。向著顧歡兒無限溫柔的笑著。

掌心處。有著一團黑se的血液。散發著刺鼻的氣息……

……

微風吹過。庭樹上有樹葉緩緩而下。

紀松風伸出手來。接過那一片樹葉。臉se無限的感傷。

「松風。你怎麼了。這是怎麼回事。」顧歡兒有些惶急的站起身來。連聲道。

「歡兒。你終于是動手了。」紀松風溫柔一笑。輕聲道。「我想知道。你是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顧歡兒盯著眼前這個平淡無奇的男子。俏臉上的神se急劇變幻。終于化為一絲深深的恨意。

「我一直都知道。」顧歡兒俏臉冰寒。盯著紀松風恨聲道。「二十多年前。我被賣到了一笑樓。你是我接待的第一個男人。而那個時候。我就認出了你。」

「我那天就已經認出來了。你就是我在府門口救的那個乞丐。你就是那個殺死了我父親的男人。你盡管改變了容貌。可是我能夠認出你的眼楮。」

「你知道為什麼二十多年來。你對我一直這麼好。我卻從來不肯讓你踫我麼。我怎麼可能讓自己的殺父仇人。成為我的男人。」

看著一臉激動之se的顧歡兒。紀松風又咳出了一口黑血。給自己倒了一杯美人淚。然後一飲而盡。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這麼說這二十多年來。你一直都是在演戲了。」看著身邊的佳人。紀松風慘然一笑道。

「是啊。裝著喜歡自己的仇人。這些年。我真的是很辛苦。好在現在。我終于不用再演下去了。」顧歡兒咬牙道。

「二十多年啊。時間真的很長……」

紀松風舉起酒壺。飲干了里面的美人淚。把酒壺放在桌上。澀然搖頭道。「歡兒。這些年來。你若是想要殺我。有著無數次的機會。為什麼今天才會動手。」

「我根沒有無數次機會。我的機會。只可能有一次。」顧歡兒聲音變得更冷。寒聲道。

「我不過是個弱質女流。而你卻是強大的殺手。我想要殺你。只有一次機會。我必須保證自己能夠殺死你才會出手。不然我絕不甘心。可是二十多年了。我一直找不到這樣的機會。」

毒醫嘆了口氣。苦澀的道︰「那麼今天。你是如何保證能夠殺死我的。」

「我今天依然沒有把握。可是我已經不願再等。」

顧歡兒看著臉se越來越差的紀松風。寒聲道︰「以往我並不知道小方還活在世上。我以為我是復仇的唯一希望。所以我必須保證自己能夠殺死你才會出手。而現在。知道我的弟弟還活著。那麼即便我失敗了。還有著我的弟弟。我依然有著報仇的希望。我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了。實在不願意再等下去了。」

「所以你就動手了。而且你還成功了。」

紀松風傷感笑著。舉起酒壺。卻倒不出一滴美人淚。

「真是個傻丫頭。」紀松風輕咳一聲。用一方錦帕拭了拭嘴角。看著顧歡兒溫柔笑道。「你若是要我死。只要說一聲。我自己就死了。哪里用的著等這麼多年。」

顧歡兒用力抿緊嘴唇。沉默不語。

紀松風放下酒壺。溫柔一笑道︰「一笑樓的美人淚配仙客來的四鰓鱸魚。乃是天下至毒之物。歡兒。我號稱毒醫。這樣的小秘密。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不過既然是你想讓我死。我就死給你看好了。」

無比留戀的看了一眼對面的佳人。紀松風微微一笑︰「真好看。」

然後他輕輕靠在椅背上。緩緩閉上了眼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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