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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安抱葉千染下馬車時,正是月上柳梢,夜幕上繁星點點,葉安讓僕人去回清風,清風果然親自出來迎接,只是在看到他身後的葉千染時,微有愣怔,葉安不由得苦笑,「清風,又要麻煩你了,我這個妹妹被慣壞了,我說不服了她」。

清風皺皺眉,有點不悅「有什麼事非要拖著這個受傷的身體來,你怎麼能如此任性」

葉千染迎著他略帶責怪的目光,眸中神色難辨,她只是定定看著他,也不說話,清風看向葉安「的確是我們兩個把她寵壞了,當初真不應該那麼放縱她」

秋風蕭瑟的吹著,葉千染止不住的咳兩聲,清風看著一陣風就能吹走的葉千染,無奈的搖搖頭,示意葉安帶她進去,葉安半扶半抱護著她進了府門。

燭光搖曳,秋風吹著窗柩嗒嗒作響,房間里,葉千染的臉色略顯蒼白,一身素淨白衣上繡著淡色的鳶尾,嘴唇緊緊的抿著,整個人映在燭光里,明明是孱弱的病態,卻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清風別過頭吩咐小廝,「大少爺一旦回府,就說我有急事找他,讓他立刻來找我」小廝躬身作揖退下。

流雲踏著秋風而來,一眼看見坐在燭光里葉千染,呼吸都變輕了,他靜靜的看著她略顯蒼白的臉,微微蹙了眉,心頭涌上一陣酸澀,他別過頭,清風起身問「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晚?」

嘴角泛上一絲笑,眼楮里卻無半分笑意,依舊是清淡的嗓音「皇上找我和父親有要事商談,多耽擱了一會,你找我來所謂何事?」

清風瞟了一眼葉千染沒有回答,徑直走出去,葉安和他擦肩而過時,頓了頓,留下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氣。

葉千染撐著桌子緩緩起身,燭火幢幢,案幾上的燻爐里燃出裊裊燻香,背後荼蘼花開的屏風,映著他頎長的身影,清冷的眉眼,挺拔的鼻梁,薄涼的嘴唇,雪白的衣袍繡著雅致竹葉,身上依稀還有冰涼鐵甲的氣息,這就是讓自己牽腸掛肚魂牽夢縈的人,這就是自己唯一喜歡的人,而此刻他就站在自己眼前。

她用盡全身力氣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克制不住的緊緊抱著他,頭埋在他的胸前,聲音低低的,近似嘆息「我想你」這一句話說的輕柔而纏綿,百煉鋼都能化成繞指柔。

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撞了一下,悶得一聲,是灼熱的疼痛,諸葛流雲閉上眼楮,英俊的眉頭緊緊皺著,左岸的心跳像是冰凍的河流瞬間破裂。

他右手抬起來,半晌,最終還是無力的垂下,唇邊逸出一絲嘆息,他低低的喚她「千染?」

葉千染在他懷里點點頭,頓了頓,又搖了搖頭。

諸葛流雲和她拉開一點距離,唇邊經常掛著的清冷笑意也不見了,眉眼間沒什麼表情,他低低的看著她,眸中神色難辨,「千染,我沒有那麼好,我也只是一個很平凡的人,有弱點也會犯錯,不高興時會生氣,遇到挫折時會退縮,心煩時也會發脾氣,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完美」。

葉千染抬眼看他,聲音壓得低低卻極盡輕柔「可我喜歡你」

諸葛流雲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良久,他嘆息道,「千染,你還太年輕,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

她的目光鎖在英俊的臉龐上,像是要把他看透,良久,嘴邊攢出一個笑意,頰邊的梨渦深的艷麗,她偏著頭看他,臉上帶著疑惑「你在害怕?」

諸葛流雲微微一怔,說不出話來。

葉千染像是發現了什麼秘密,她揚起頭「你並不是不喜歡我對不對?」

他抿起嘴唇,皺了皺眉,還是沒有說話。

葉千染卻不放過他,眼楮直直盯著他,不放過他臉上的一絲表情「你害怕我後悔,害怕我失望,因為你也喜歡我,對不對?」

她眼神中充滿濃烈的感情帶著熱烈的期待,卻極力的想要克制。

諸葛流雲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鬢角,順著臉龐一路下滑,然後抬起她的下巴,眸中帶著莫測的深意,直直的看到她眼底深處,他的嗓音沉沉的,「為什麼是我?」

「嗯?」

「喜歡你的人那麼多,為什麼是我,是因為我拒絕過你?」

葉千染微微挑眉,迎著他的目光,沒有任何閃躲,聲音溫軟而堅定「不是」頓了頓怕他不相信似的又重復一遍「從來都不是」

窗外圓月掛于桂頭,月色朦朧,夜雲鋪滿天際,偶爾還可听見夜鶯的啼瀝聲,燭火映照著兩張年輕臉龐,空氣緩緩流動,呼吸可聞的距離,剎那間有種天長地久的錯覺。

下一刻被他拉入溫軟的懷抱,右手克制不住似的緊緊抱著她,葉千染一動不動的待在他懷中,生怕一個抽息他就會消失,她能感受到他清晰穩健的心跳,能感受到他環在腰上手的掌溫,她覺得有點不真實,美麗的的好像一場夢境,她囈語般的喚他,「流雲」。

諸葛流雲放棄了掙扎,一句我想你,一句流雲,徹底打破了他的意志,他以為五年的時光可以讓他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原來自己還是這麼意志不堅,他想也許可以再冒一次險,總好過還沒開始就放棄。

他低沉的嗓音響在耳畔,帶著絲絲蠱惑「千染,我給不了你任何承諾,我不知道自己的未來,而且還背負著一段沉重的孽債,我不知道這樣的自己能給你帶來什麼樣的將來,你確定這樣的我是你想要的嗎?」說出這樣不確定的話,環在腰上的手卻沒有半點放松。

葉千染終于伸手緊緊攬上他的腰,臉埋在他的胸前的衣襟里,眼角滑出一滴眼淚,落在衣襟上,「我從前沒喜歡過什麼人,也不知道究竟什麼才是正真的愛,可我想每天都看到你,我不要那些虛無的承諾,我也不知道未來會有什麼等著我,可我願意冒險,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

風吹滿一室花香,身後荼蘼花開屏風在燭火中搖曳,兩人皆是一身白衣,就像兩只白蝶擁抱在一起,他的唇貼在她絹絲般的黑發上,窗外不知名的古樹,蒼翠中蘊著昏黃,是熟透的顏彩,深秋就要來臨了。

自那日見過他之後,到如今已經過去半月有余了,葉千染的身體一日日的好起來,他沒再來找過她,她也沒去找他。雖然思念刻入骨髓,讓她朝思暮想,可她清楚的知道,有些事情急得,有些事情急不得,流雲的心上有太多的放不下,他需要時間好好的整理一下。

在這期間,清風倒還是時常來看她,談談詩書,講講京城的名人軼事,無非就是哪家的小姐出閣了,誰家的官員怕老婆,那個侯爺又娶了幾房……,京城是個是非之地,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葉千染總是听著,偶爾也會笑笑,有時候他們也會談論一下朝堂局勢,雖然清風說他不喜歡官場,到底還是熱血男兒,有叱 情懷,雖不參與,但終究還是關心的。

清風說朝廷的削藩政策終于確定下來,皇上選擇張景和朱泰的意見,先削齊魯燕趙楚齊周,把寧王和靖江王放在最後,這不單是因為寧王和靖江王的兵力最強,主要是他們並沒有什麼把柄留給朝廷,皇帝害怕出師無名,所以慎之又慎,才決定啟用朱泰和張景的主張。

自此朝堂之上的兩派之爭,徹底結束,削藩開始步入正軌。

清風說他父親一向看不起朱泰迂腐樣子,現在皇上接受他們的主張,心里多少有點不好受,但好在父親不是一個心胸狹窄的人,過了幾日也就過去了,現在正忙著和皇上商討用什麼名義削藩,流雲又有護衛京畿的重責,家里似乎只剩下他一個閑人,連十歲的小妹落雨都整天嘲笑她,說他不務正業。他很是無奈,要不是為了參加葉安的婚禮,他早就走了,搞得現在灰頭土臉,這些都要算在葉安頭上,他還說等走的時候,他一定要狠狠的敲葉安一個竹杠,這樣他心里還會平衡點。葉千染總是會笑他像個小孩一樣,他也渾然不在意,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

深秋九月,百木凋零,百花凋謝,秋風簌簌的吹著,院子里的幾顆楓樹,樹冠茂密,樹葉漸漸變成深紅,遠遠望去就像紅衣女子腳下襯著的紅雲,艷麗到眩人耳目。

在沒有風的日子里,葉千染會攜著卷碧和綠斕,到樹下彈琴,腳下踩過枯樹葉,咯吱咯吱作響,那一樹火紅襯得她美貌更加鋒利。

哥哥偶爾也會來找她下下棋什麼的,偶爾也會和綠斕說幾句俏皮話,葉千染敏感的察覺到,綠斕自那日為哥哥擋了一下之後,哥哥明顯待她不同,這也無可厚非,只當哥哥是為了報恩,但更多的時候,哥哥都是在忙著婚禮的事情,婚期一天天將近,他也忙碌起來,來找她的時候,也越發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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