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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安一個人呆呆的走在通往竹雪軒的長廊上,腦子里一片空白,一想到要問她那個問題,他的心就突突的加快,那些刻意裝出的冷漠,全被拋在腦後,在他的希望變成絕望之時,上天給他一個這麼大的恩惠,他真的好想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他?他曾經想過無數次他們成親時的模樣,他們成親後的模樣,他們有了孩子的模樣。在那些喜歡她的日子里,他樂此不疲的想著今後的種種,縱然她對他是冷冰冰,他也甘之如飴,他覺得她至少是有一點喜歡他的。

可那日暖閣,她是真的傷了他的心,他多麼高傲自負的一個人,被她那樣打擊討厭,他一度覺得很絕望。現在想想,那天她心情一定不好,或者是自己和青樓的女子玩樂,她生氣了,才會失控說出那些話,對,一定是這樣,他怎麼那麼傻,他竟然還因為這些氣話而冷落她,忽視她,他真是太傻太笨了。

等會他一定要好好跟她道歉,認認真真的問她。

卷碧還沒來得及通報,他就已經闖進竹雪軒了,一眼看見孟瀾依坐在紅木雕花桌旁喝茶,看見他闖進來,只抬了抬眼皮,葉千染忙站起來,葉安卻看不到,眼光定定的鎖在孟瀾依身上。

葉千染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孟瀾依,抿著嘴笑著「哥哥快坐,我剛想出去拿點孟姐姐喜歡的糕點,可巧你就來了,你陪孟姐姐說會話吧」

說完向卷碧示意,兩人悄悄關上門,出去。

屋里只剩下兩人,孟瀾依依舊神色淡然,完全沒有剛才的溫柔神色,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涼茶。

葉安的喉結不易察覺的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孟瀾依的目光淡淡的掃向他「葉公子,又什麼話要說嗎」語色清冷,沒有起伏。

葉安剛才那熱烈的思想突然不見了,他像是被人從頭到腳破了一盆冷水,澆滅的他所有的熱烈希望。

他的目光不在炙熱,變得清冷,他緩緩的坐在她對面,嘴角扯出一個微笑「孟伯父說要將你許配給我,我是來問你怎麼看的?」

孟瀾依端茶的手猛地一顫,臉上依舊是鎮定的模樣,她淡淡的問「哦,是嗎?」

手不自覺的在身側握緊,他調整呼吸,垂眸看著桌子邊緣,刻意裝出不在意的樣子「我想知道你怎麼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向都听從父親的話」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葉安看到她淡漠的樣子,眼眸中隱隱有微薄的怒意。

「那你想問什麼?」孟瀾依側著頭問他仿佛真不明白似的。

「你的心呢,告訴我你內心真正的想法是什麼?」葉安目光鎖住她的眉心問

「張羽在之前的一個月里,來尚書府提了三次親,我父親沒有答應,為什麼?因為父親不想和張景結盟,但又不好拒絕,所以只好找個人把我嫁了,至于我,我從來沒有自己的想法,父親讓我做什麼,我就會做什麼」頓了頓續道︰「但你不一樣,你完全可以拒絕,不一定非要娶我」

葉安手中的杯子砰的一聲放在桌子上,茶水濺到衣服上也渾然不覺,他嘴角泛上一絲嘲諷的笑,反問到「我為什麼要拒絕?你明知道我喜歡你,可卻偏偏說出這樣冷的話來刺激我,我不會再上當了,不管你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我這次都不會放過你,你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吧,好,我明天就去尚書府提親,我娶你,我一定會娶你的」

孟瀾依咬咬嘴唇,什麼都沒說。

他走到門口時,回頭望了一眼,她仍舊是端坐的模樣,垂眸執杯,他嘴角泛起一絲笑意,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其實,你並不一定不喜歡我,只不過在你心里,有別的東西比我更重要而已」

孟瀾依仍是一副鎮定模樣,水到唇邊時,卻不穩的灑了兩滴,茶漬落在衣襟上,似模糊淚痕。

晚上孟瀾依回到府中,他父親問「我知道葉安已經問過你,但我還想問你,瀾兒,你想嫁給他嗎?」

孟瀾依垂眸看著腳下的地板,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雖然爹爹現在是困境,但不會為了張羽的糾纏就把你推出門,你不用考慮爹爹的處境,只要你不願意,爹爹是不會逼你嫁給他的」

孟瀾依很久沒有說話,良久點點頭,聲音細如蚊聲「我想嫁給他」

孟姜欣慰的點點頭,眼中似有淚光「只要願意就好,你之前的人生都是在為爹爹而活,爹爹對不起你,嫁人以後,要好好為自己而活」

風吹影動,月色溶溶,秋月淡淡灑在綠竹之上,泛出斑駁的光色。

諸葛流雲又做夢了,醒來時,正是月上中天,滿弧的銀色,透過窗前灑進來,月色里還有搖晃的樹影,他沒有向往常一樣,起身喝酒,只是拿了一件披風,蓋在身上,開門走出去。

院子里的綠竹沙沙作響,月色下的紫藤花架顯得朦朧,他站在花架前,未束起的發淡淡的披在肩上,月色描繪出他端整俊朗的輪廓,清晰的眉眼,頎長的身影,他微微偏頭,想起花架下笑容像薔薇花一般的女孩和她固執的堅持,眼角眉梢浮上淡淡笑意,他輕輕合了合的披風,緩步向院子深處走去,夜風微涼,月色微涼。

夜晚的尚書府真靜,他一路分花拂柳,不知不覺來到湖邊涼亭,湖邊楊柳依依,湖里有疏淡月影,白月碧水,照的這一方天地有點清涼的冷,他緩緩的坐在涼亭里,垂眸看見腰上系的羊脂玉在月色下發出清冷的光輝,把羊脂玉握在手心,仰起頭淡淡看著漆黑的天幕,良久,薄涼的嘴唇吐出幾個模糊的字眼,在這細碎的夜晚,一字一字的砸進自己的心里,沒有人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一個人的名字,一個三個字的名字。

諸葛流雲不知道在涼亭里做了多久,起身回去時,腳微微有些酥麻,路過清風的房間,房間里還有微弱的燈光,頎長的身影投映在窗子上,他微微低著頭,似是翻書的模樣,站在門前思慮再三,還是決定不去打擾他,只是還沒轉身,門已經開了,諸葛流雲朝他笑了笑,清風側身讓他進去。

諸葛流雲修長的手指翻著桌子上未合的一本詩集,含笑坐下,美好如夜露般的聲音輕輕響起「半夜還在看書,父親知道了,定會高興瘋的」

諸葛清風白他一眼「流雲,揶揄人的功夫見長啊」諸葛流雲輕笑出聲。諸葛清風手托著腮問「你半夜不睡覺,在院子里瞎晃悠什麼呢?」

「睡不著,就出來走走」仍舊是隨意的樣子。

「對了,我要給你一樣東西」諸葛清風起身向里屋拿了東西,回來時,神秘的對他笑「把手伸出來」

諸葛流雲不明所以的伸出手來,眸色中微有疑惑,諸葛清風把那顆晶瑩剔透的玲瓏骰子放在他的手心,續道「她說上次的那個被她給扔了,她很後悔,所以又做了一個送給你」

心里泛上一陣柔軟,諸葛流雲怔怔的看著手心,張嘴想說話,卻被諸葛清風擋了回去「她還說,如果你不想要,可以扔了,但千萬不要送回去」

諸葛流雲說不出話來,清風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她對你挺痴心的,三天兩日的就要讓我帶她來找你,也不怕被人發現壞了自己的名聲,但每次卻都是被你攆走的,你也太狠心了」諸葛清風略微帶著抱怨的語氣。

諸葛流雲嘴角散去一絲低笑,良久才說「我這是為她好」

諸葛清風撇了撇嘴「就算在刻骨銘心,她這般堅持,你也該看到了,連我這個局外人都不忍心,她每次回去的時,都會對我說,她下一次再也不來了,她看著你,卻想著你不喜歡他,她就覺得難受,她還是不要見的好。可真正到了下次,她還是纏著我帶她來,真不知道你有什麼好的,竟叫她如此痴心」

諸葛流雲微微蹙眉,良久抬起頭來,「我不是不知道,只是……」

諸葛清風再次打斷他的話「別跟我說你忘不了蓮心,我總覺得你對蓮心的感情,有種畫地為牢的感覺,沒有人需要為了過去的錯誤而陪葬一生的」

頓了頓,諸葛清風續道「流雲,一個人再愛你也不會無休止的等下去,如果有一天,千染她對你死心了,你可千萬不要後悔」

微弱的燭光適時的爆出燭花,啵的一聲,良久,諸葛流雲起身「你今天說的話好像有點多,我想我該走了」

諸葛清風覺得很好笑,就真的笑出聲來「諸葛流雲,我的話一向都是這麼多,只不過你今天心虛了而已」說完又笑了

諸葛流雲踏出門檻的腳頓了頓,隨即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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