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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依這邊聒噪不已地叫著,馬背上的君卿洌卻根本無視他,一言不發,依舊是那副疏離冷漠的樣子。

楚青依見此倒也習慣了,眼珠兒咕嚕嚕一轉,轉身便又直接撲向了蕭虎,盯著他的老臉,道︰「喲,蕭將軍這臉是怎麼回事,誰將你的臉打成這模樣的?武藝不凡啊,居然掌的如此對稱。我說蕭將軍,你這閨女不是極得翼王心意嗎?剛才還要死要活非搶著娶了她呢,這會子怎扔下她走了啊?本世子錯過的好戲,你是當事人,知道的清楚,快給本世子說道說道啊!」

楚青依是千億王獨子,千億王又是中紫國兩大異姓王之一,皇帝和千億王早年一起輔助先帝打江山,雖非親兄弟可卻勝似親兄弟,加之楚青依嘴甜,皇帝對他簡直比皇子們還要恩寵一些,楚青依在京城那也是個橫著走的紈褲。

見楚青依看熱鬧看的如此囂張,如此理直氣壯,直問到了出丑的當事人身上去,旖灩一陣好笑,又見蕭虎面色青中帶綠,綠中透黑,可卻礙于千億王世子的身份,隱忍著不能發作,胸膛不住鼓動像頭老黃牛,旖灩便覺著這楚青依是故意的,這廝八成和轎中那妖孽一樣,都是以氣人為樂子的!

蕭虎被楚青依逼問的渾身發抖,面色幾變,見眾人都還聚擁在蕭家門前瞧熱鬧,他才勉強穩了穩心神,沖楚青依哈著腰道︰「世子爺啊,老臣如今焦頭爛額了,您就莫蹚這渾水了,老臣近日剛得了只通體銀白的海東青,一會兒就給您送到千億王府去,您看可好?」

楚青依這才松了拉著蕭虎的手,揚聲道︰「當真通體銀白?一根雜毛也沒有?」

蕭虎忙是點頭,道︰「要不老臣這便叫人帶您過去瞅瞅?」

楚青依這才面露愉色,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道︰「這倒不必了,料你這老小子也不敢騙爺,爺先瞧熱鬧,這回可不能再錯過了好戲。」

蕭虎又被氣得手抖了抖,卻也沒奈何,忙走向司徒軒,熱情地拉了他的手,滿眼含淚地道︰「賢佷啊,伯父方才也是有難處,伯父身在官場,身不由己,蕭家和司徒家乃是世交,你和靨兒的親事又是自小便定下的,今日是你們大婚之日,雖說之前鬧出了些誤會和不愉快,但是好在……」

蕭虎好厚的臉皮,這話雖沒說完,但人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他這是瞧蕭靨兒嫁不了翼王轉臉又想起司徒家來了。要知道蕭靨兒今兒可是一身鳳冠霞帔都出了府了,若是嫁不出去,那今後不僅蕭靨兒的臉沒地兒放了,便是蕭府以後也沒臉在京城混了。

人都抬出了府,迎親的隊伍來到了府門前,可鬧到最後要是全部棄了蕭靨兒而去,那蕭靨兒簡直比之前被拋棄的盛旖灩更丟人,更沒臉,簡直要成為最大的笑話,第一棄婦的名聲落不到盛旖灩頭上,是非得捆上他女兒了!

蕭虎說著,司徒軒卻是一嘆,道︰「伯父的意思佷兒這半響都想明白了,佷兒確實不如翼王殿下遠矣,佷兒不能強人所難,既然蕭姑娘和翼王是互相愛慕,那佷兒便也只能成人之美了,佷兒願意另覓佳人,也祝願蕭姑娘能如願以償,和翼王殿下白首到老。」

司徒軒這回答的分明是方才旖灩到來之前蕭虎對他說的那一番話,他面上神情更像是方才深受打擊,竟一直在思量蕭虎的那番話,此刻才剛剛回過神,根本就不太明白發生什麼事兒的模樣。

旖灩听司徒軒如此說,不由低頭勾唇一笑,暗道這丫果真是個黑心商人,太會把握時機,裝蒜裝憨為自己謀利了,奸商!翼王人都走了,還祝什麼白頭到老,原來最會氣人,諷刺人的在這里。

剛才司徒軒一直沉默著,還因驚馬差點又摔上一跤,他這樣丟魂落魄瞧在百姓眼中,確實像是剛回過神的樣子。見他如此,再听他的話,眾人當下便覺蕭家欺人太甚,瞧這多樸實善良的孩子都被欺負成什麼樣了!

這蕭家人太無恥了,如今倒想起人家來了,早干什麼去了,現在倒是要將一個水性楊花,沒人要的女人硬塞到司徒家去,見過無恥不要臉的,可實在沒見過這樣無恥的,怪不得能養出這樣不要臉的女兒,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百姓們轟然議論謾罵起來,蕭虎面色漲的比豬肝還紅,見司徒軒揣著明白當糊涂,他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司徒軒卻只嘆息一聲,道︰「蕭伯父也莫因此內疚羞愧,更莫因此事怪罪蕭姑娘,感情之事不能勉強,怪只怪小佷不夠好,罷了。小佷這便離開了,蕭伯父不送。」

他言罷翻身上馬,掉轉馬頭,蕭靨兒這樣一句話便能釀成大禍的蠢婦,還有蕭家這樣狗眼看人低的門戶,即便沒有君卿睿搶親,他也是必定要想法子退了這門親事的。更何況,蕭府未免太不將司徒家看在眼中,真以為官高便能如此猖獗了嗎!

蕭虎追了兩步,面對眾人指責的視線張了張嘴,實在難言……

翼王走了,司徒軒也走了,蕭靨兒穿著大紅嫁衣已經出了府門,可卻再無人迎娶,方才還是風光無限,現在成了人人厭棄水性楊花再無人要的殘花敗柳。

一個天一個地,蕭靨兒見司徒家的人也都跟著司徒軒轉了身,登時不能承受這樣的打擊,兩眼一番直挺挺倒了下去,婢女們尖叫著去扶她,亂成一團。

而另一邊,君卿睿帶著王府的人撤出被百姓圍的水泄不通的將軍府長街,後頭的百姓本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兒,此刻見翼王的隊伍退出來,氣氛凝重,一無喜樂,二沒花轎,登時便知是出了變故,紛紛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還沒轉過街角,君卿睿便迎面撞上了盛易陽帶著的太傅府眾人,兩邊人馬一接頭,盛易陽瞧了瞧翼王的面色,還有他身後灰不溜秋,明顯遭受打擊的迎親隊伍不由一愣。

他還沒吭聲,君卿睿已眯起了眸子,目光銳利盯著盛易陽,冷聲道︰「太傅大人養的好女兒,當真是好的很!」

他這話簡直咬牙切齒,卻又充斥著萬千復雜的情緒,似恨似愛,似悲似喜,叫人辯不分明,盛易陽又是一愣,君卿睿卻已一抖馬韁錯身馳了出去。身後隊伍隨後,嘩啦啦瞬間走了個干淨。

怎麼才這一會子功夫便發生了這麼大變故?翼王那話到底是何意,旖灩做了什麼?

盛易陽想著不再停留,忙帶著人往蕭府沖,他到時正撞上司徒軒也帶著迎親隊伍退走,他又是一怔,隱約見蕭府門前亂成一團,被婢女們圍著的女子面色蒼白暈暈沉沉顯是蕭靨兒,而蕭虎更是一身狼狽,氣急敗壞的模樣,盛易陽再度不解和驚詫起來。

旖灩沖來蕭府,紫兒沒能跟上,早已擔憂半響,生恐自家小姐吃虧,此刻見旖灩端坐紫電之上,一身清華,好端端,她忙奔了過去,抓了旖灩的手,還是不大放心地急聲道︰「小姐沒事吧?」

旖灩低頭瞧著一臉焦急和擔憂的紫兒,唇角揚起柔軟的笑來,還未語,那邊蕭靨兒倒是被婢女掐過人中幽幽醒了過來,她見眾人都鄙夷笑話地瞧著她,回想起發生的事情來,又正好瞧見盛旖灩高坐馬上,笑容清麗的樣子,一時間她杏眼中滿是恨意,推開婢女們的摻扶便跌跌撞撞血眼猩紅地向著旖灩沖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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