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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有時候,林靖偶爾回想起來,自己這個,到底是該說命中有貴人呢,還是該說自己就是那個穿越者典型體質?迎合了穿越大神的走哪兒哪兒不太平的定律?

那時,林靖不能讓人欺負了,可是她又有著自己的尷尬——當然,因為這個尷尬,她其實該是閉門不出的,可惜她心里又憋屈的慌。

只是當林靖正想不管不顧沖動一回時,就有一只手過來,拎起了那醉漢的衣領子,一把推搡到了一邊兒去。

那閑漢本待不買賬,可抬頭看見拎著他衣領子的人,意外地,就慫了。

只是那人可並沒有因為閑漢慫了就住手了,直接把人拎到了櫃台邊上,拍開了櫃台上那小壇子燒刀子,捏開閑漢的嘴,提起壇子就往里倒酒,也不管人是吞了還是都吐在了外頭,倒了小半壇才停下來,擱下酒壇子,又抄起櫃台上的抹布,就塞到那漢子嘴里攪動……

這個,像是在給那閑漢洗嘴?

這一連串的動作,如行雲流水,看得人目瞪口呆,又帶著幾分凶殘,瞬時讓那些喝多了上頭的都醒了酒,乖乖的夾起了尾巴,更別說是看清了原來是那人啊!

別人看清了,林靖也看清了,這個橫加出手的,以前跟自己說過話,雖然僅僅是那人說而自己來不及反應。那人,就是金錚的私人快遞員。

得,別說了,準是金錚不知在哪兒窩著,看見了這樣一出。

果然,那人給閑漢洗完了嘴,就又走到了林靖跟前,一彎腰鞠躬。道︰「我家主子有請,不知公子是否賞臉移步。」

這到底是問句,祈使句,還是陳述句?

興許是剛剛的沖擊,讓林靖大腦還沒正常進入引導區,竟然還會無厘頭的分析了下句型。只是馬上又滿頭黑線的回過神來,沖著那人友好的點點頭,「還請這個管家帶路。」她只是偶爾抽住了分析一下句型而已,又不是分不出好賴。

林靖的那幾個隨人一听自家主子的話,馬上也站起來要跟著。卻听那人吩咐掌櫃,讓好茶好菜的招待,不動葷腥。興許是在菩薩跟前許了願,吃不得羊肉燴面,那還有釀皮子和炒粉呢。

如此,不露痕跡的替林靖等人圓了回來,卻又擺明了只讓林靖過去。只是。這人管這人說,那些林靖的隨從只拿眼楮看著自己家的主子。

早在那人說這些的時候,林家福已經湊到林靖耳邊,說了「西寧世子」四個字。林靖心里動了動,自己是認出了那人,才知道是金錚。可林家福是怎麼知道的?也是認出了人,還是另有什麼說話?不期然的,林家福才剛話語未盡的樣子。就冒了出來。看來,今天還是太不謹慎了。

幸好,是西寧世子。

不過,這個想法才冒出來,林靖就又馬上在心中搖頭。什麼叫做「幸好」?

只是,對于西寧世子。林靖還真沒怎麼想要如刺蝟般豎起渾身的刺。現在那人既如此說,林靖也就沖著隨從點點頭,安撫了下眾人,自己站起身來,由著那人指引著。

踏上上二樓去的樓梯,林靖又回過身看了眼身後的大堂,見眾人並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就算是眼神對上了那個小二哥,那個小二哥也只是恭敬的彎了彎腰,並沒流露出什麼額外的表情,剛剛那個說二樓雅座不開的人,好像根本就不是他。

二樓是沒什麼人的,準確地說,只有一間有客人。只是,這一間的客人,排場就相當的大。

金錚坐在座上,難得的沒有如以往那般硬冷鋒利猶如出鞘的寶劍,而像是沉浸入水中,裹上了層瑩潤水氣,雖然透過著水氣還是看得見那里頭的銳利硬挺,卻又生出些蒙蒙柔軟,就算是冷,也不是那種欲凍人成冰的那種。就一如那些年前,高旻寺那個做早課的金家大爺。

听見林靖過來,也不等林靖開口,金錚就點了點邊上的空位道︰「坐。」而他自己,還是那麼微閉著眼楮,慢慢喝著面前的那碗甜醅子,喝一口,停一會兒,讓那釀液在口中充斥,然後又慢慢滑落下食管。這架勢,明明是在品著美酒嘛,哪像是在吃這種一文錢的甜酒釀。

林靖也不知道這人叫自己上來是干什麼的,只是既然讓自己坐下,那就坐了。才坐下,金錚也給她倒了碗甜醅子。

林靖倒是沒有覺著金錚給自己倒酒是多榮耀的事情,只是,這會兒她也饞了這東西,這還是上一世出差去蘭州時喝的,當時只覺得甜甜的很好喝,跟酒釀米酒之類差不多,可沒想到這東西後勁還是有些得,還把她給放倒了。

林靖也不用金錚再招呼了,很慢很慢的吃起來了,仔細回味著與上一世的不同。只是一低頭,就見金錚把那碟灰豆子朝她推了推。得,甜食甜酒,不錯。

只等林靖喝完了大半碗甜醅子,干掉一小半的灰豆子,隨意間一抬頭,才發現金錚早就不在吃那些東西了,眼楮也睜開來了,盯著自己猛看。

林靖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大概沒睡覺腦子糊涂?怎麼就能這樣沒心沒肺的?

林靖正糾結著如何挽救自己的正常神經反射,就听見這人開口了,「你說,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每次踫上你,你總是不消停?」雖然嗓音的本質沒變,可這會兒卻因這人的緩和,多了絲溫和,林靖甚至听出其中還有絲效益。

只是對于這人的問話,林靖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吭哧吭哧半天,忽又端起碗,喝起酒來。罷了,隨著人怎麼想。

這人也並不是需要答案,狀似只要人陪著說說話。不,連說話都省了,只要陪著就好。

林靖雖低著頭,但還是看見那人對身後服侍的人說了些什麼。那人出去了,過了會兒,就有人遞上幾個盤子。林靖一看,認識,蘭州也是有羊肉泡饃的。好東西啊,只可惜,這東西,自己現在雖然很想吃,卻吃不得啊。

哪想到金錚揮揮手,屋子里那些伺候的人都出去了,借著這人就對林靖洋洋下巴,「吃吧。」

林靖雖然對眼前這人防備心輕些,卻不是一點兒也不提防的,見這陣勢,忙推拒了去。「多謝世子好意,只是,靖,卻著實不方便。/」

可沒想到,那人「嗤」了一下,「得了,你就糊弄鬼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父子是怎麼回事情。」

這話,其實還真是夠得上大逆不道,就算是林如海對林靖不好,可在這世道上,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只是,這人就這樣輕飄飄的說著,一點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說著,還又把盤子往林靖跟前推了推,「吃吧,你這都快趕上竹篾條兒了。」

這就把什麼守孝之類的都帶過去了。

林靖的身份,放在一般光頭百姓面前,還是有些分量的。可在金錚這樣的人前,林靖實在是想不出,自己這樣一個小秀才,有什麼能讓別人算計一下的,這可不是榮國府內院。

這樣想著,林靖也就不操那心了,就著湯汁,還真吃了起來。

有時候,事情就這麼奇怪,兩個不對等的人,可能因為某個小事,也因為某種心情,就互相看順眼,不顧本身的不對等,坐在一起閑聊起來。

而這個閑聊,還聊得有聲有色,就連金錚都笑了好幾回。

等林靖離開告辭時,這肚子里已經塞不下晚飯了。

踏進榮國府中,林靖也還保持著好心情,新年的第一天,還真是個不錯的開始,不管是對于榮國府,還是對于自己。

因而,林靖看見在自己屋子里等著的寶玉,也笑著道了個喜,「國舅爺,怎麼想著過來坐坐了?」

寶玉原本看見林靖回來了,臉上是笑盈盈的,可听了林靖這話,忽然就板上了臉了,「你怎麼學那些個祿蠹說話?什麼國舅爺的?但凡一個女子,在那里頭,沒人疼沒人憐,外頭家人還要指望著她,這不跟吃她的肉吸她的血有什麼區別?我是不希罕這個國舅爺的!你也趁早別說這樣的話來讓我堵心!」

林靖听這話倒是一驚,還真沒想到寶玉會說出這樣一番道理來!只是再一想想,依著這人往日的調調,女孩兒就是珍珠花兒,該是被疼被憐惜的,但凡與經濟仕途相關的,都是祿蠹,都是不堪入目的,這樣一想,還真能讓寶玉這麼說。

只是,這些話,還真是對女子心疼到了極致,連皇帝都放在一邊了,皇帝的妃子都沒人疼愛了,那皇帝,那個啥,這話還真是,嘖,別扭。不過,就沖著這話,還是讓林靖對寶玉看高了點兒,雖然這寶玉一向是有點兒說得多做得少。

林靖不由笑道︰「是。以後再也不說了。只是,二哥哥還是小心些好,別整天把那些掛在嘴里,要是讓那些壞心的人听去了,指不定鬧出什麼事情來呢。二哥哥,這大過年的,你怎麼在我這兒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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