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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住心中的千頭萬緒,矮老頭又朝唐允進了一步,無比鄭重的暗聲道︰"十四爺,若如你所言,雲妃尚在人世,但她若不願回來,王爺就算苦等一世,也是枉然啊。況且王爺的身體每況愈下,又能撐到幾時?"

唐允微怔,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輕吁了口氣,凝聲道︰"你說得很對。"黑眸暗動,腦子里靈光一閃,就突然毅然決然的說︰"那就把七哥病重的消息公告天下,七嫂若在世,必定會得到消息,她若真的絕情絕意,不理七哥的死活。到時,我們再想其他辦法,也不遲。"

矮老頭一臉愕然,不理解,這算是個什麼辦法,並且覺得有諸多不妥的地方,正欲開口勸阻,唐允急速轉身,就一陣風的沖出了清華殿。暗呼不好,矮老頭慌張起來,正好瞧見高林走過來,就沖上去,將唐允的打算說了一遍,把稟告王爺的重擔,往他身上一推,然後腳底抹油,也迅速開溜了。

高林不知所措的守到唐賢床前,直到天亮他清醒過來,才支支吾吾的將事情報告與他。唐賢又驚又氣又怒,歷聲責備道︰"糊涂,眼下的局勢,還不夠亂嗎!快,派人尋到十四爺,傳我的命令,他若是走漏半點風聲,本王就將他的舌頭給割下來。

高林面色一白,急步沖出門外,調了一小隊人馬,直奔十四王府而去。剛一出宮門,就遇著一大群百姓,圍在宮門前揚手指指點點,喧鬧嘈雜的在議論紛紛。

翻身下馬,走近一看,高林的心頓時涼了半截。皇城牆上,赫然貼著代政王病重,舉國尋醫的皇榜。急忙令侍尉嚷開人群,飛身沖上去,一把將皇榜撕了下來,驅散人群。守城侍尉見狀一驚,不明所以的,福身上前詢問︰"高總管,這皇榜可是有何問題?"

面色凝重,高林重重一點頭,急聲反問︰"這榜是何時貼上去的?媲"

"昨晚二更時分。十四王爺親自帶人來放的榜,還連夜讓人,將百余份布告,貼盡京中各大街頭市尾。"侍尉恭聲回稟道。

震驚的瞪大眼珠,高林疾聲喊︰"速速帶人,將城內所有的布告,盡數撕下,收回。"

"是。"侍尾一驚,大聲應話,急忙帶著隊伍出發了。

"這下,十四爺可闖了大禍。"黑沉著臉,高林當下心急如焚的,用力一跺腳,飛身上馬,急沖沖的奔向十四王府。

若奇帶著靈兒剛行到盛京城門,就看到城牆上的布告,一大群人,圍著,擠著,揚頭觀望,好不熱鬧。有識字好事之人,高聲念道︰"大唐代政王突然患重疾,針藥不進,氣血日虛,現公榜懸招能人聖醫,能醫者,不論好壞,皆重重有賞。"

"怎麼有這等怪事,不論好壞,皆有賞?"人群中,有人奇怪的揚聲嚷道。

"哎,古話有雲,病急亂投醫,代政王如今在朝中,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的身子若是患上重疾,那可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宮里自然是急不可待,特別緊張。"

"那宮里的那些太醫們,不都是這京中醫術高超之人嗎?"

"你沒看到,上面寫著針藥不進嘛,但凡醫者治病,無非是用針用藥,若是這兩都皆不可行。這病怕是世間少有的疑難之癥啊!"

"如此說來,這代政王,不是…………!唉,他可是一代賢王,為天下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光這幾年,減免賦稅,就讓百姓的日子好過了許多啊。怎麼會患上這等怪病。"一位農民打扮的老者,一臉婉惜的搖頭嘆道。

"是啊,真是可惜。只盼這天下,真有能人聖者。"人們一個個滿心遺憾,搖頭嘆息,漸漸散開了。靈兒靜靜駐立,仰面看著那皇榜,心里油然生起一股沖動。醫書首頁上面赫然十六個大字,浮現腦海之中---醫者之心,當如父母。天下病患,皆為兒女。醫書上,當真有一種,專治不進針藥的法子,或許,她可以去試一試,反正治不好,也有賞的嘛。

腦子里轉著這樣想法,水靈兒就猛的沖出幾步,一把上前,玉手輕揚,揭了那道皇榜。若奇一驚,疾聲呼道︰"靈兒,不可!"飛身上前,一把拉住她,就想要逃開。說時遲,那時快,守在一旁的侍尉,飛快的沖了上去,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位姑娘,既揭皇榜,請隨我等入宮。"見她們竟想逃走,侍尉神色一凜,橫眉威道,態度不禁傲慢起來。

"既然是求醫之榜,你們的代政王,是有求于人,身為手下之人,你竟敢對揭榜之人,如此惡劣。難道不怕,將來,姑娘醫好了代政王,請他取了你的腦袋。"若奇挺身向前,將水靈兒護在身後。威不可擋的怒道。

侍尉不料,一個小小的百姓,竟有如此大的口氣,不由得一怔,竟然被威懾住了。細一想,他所言非虛,就更加後怕了。連忙退了一步,微垂下頭,軟下聲音道︰"在下不敢,既然姑娘有醫治之法,就請隨我等入宮,謹見王爺。"

不解的回頭看了水靈兒一眼,若奇心中不由得暗暗嘆道,或許這是冥冥中早有注定,還未進到盛京城內,她與他之間就生出了這樣的聯系。令他措手不急。或許,他根本不應該帶她回來!

水靈兒望著若奇擔心而憂慮的目光,信心十足的一笑,安慰他道︰"奇哥哥,你不用擔心,醫書上,確實有醫治這種郁結之病的法子。再說,皇榜上也說,不論好壞,皆有賞。不會有事的。"

黯然一笑,若奇伸手摟過她,邪氣的俯首在她耳邊,話里有話地低語道︰"我是在擔心,那位病中的王爺,會不會對你這位絕色的聖心醫者,動了心。到時,我只怕自己搶不過他呢。"

嬌嗔一笑,她清眸微轉,道︰"既然你擔心,我就讓他只見丑顏,不見絕色。"說首,由懷中取出一方紅紗,蒙于面上。

若奇微一怔神,接著會意的笑了起來,摟著她,大步隨著侍尉,來到大唐皇宮門前。

"這位公子,請留步。皇宮禁地,只有揭榜之人,才能進入。公子,請行至悅來樓歇息,我們自會有人通報姑娘在宮中的情況給公子。"侍尉將若奇攔下,恭聲說道。

"奇哥哥,你等著我,我很快就回來。"水靈兒微笑著沖他揮手,隨著侍尉走進皇宮。頷首點頭,他亦微笑著回應,但是心中卻無端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很快?但願吧!

朝堂之上,一片嘩然,因為腿疾不便,而借口托辭,良久不上朝的三王爺唐凌,今日突然上朝,這還不算什麼,令人震驚的是,他竟然是走進朝堂大殿的。一雙長腿,穩健駐立,行步有風,一身紫金龍紋錦袍,威風凜凜。神采奕奕。

"恭喜恭喜,三王爺腿疾痊愈,這真是天大的喜事。"朝中百官見狀,皆上前抱拳一福,賀喜道。

唐凌滿面春風,笑得好不得意。一一抱拳謝過︰"承蒙各位掛心,多日來,本王養傷在府,朝中之事,有勞各位了。"百官連忙躬身陪禮。

這時唐允一臉懊惱的走上了朝堂,抬眼瞧見唐凌挺身玉立,驚得瞪大眼楮,急步上前,左看右看,圍著他轉了好幾個圈。才定住腳步,臉上沒來由的就一樂,嘴里高興的喊道︰"這下好了!"

"十四弟,本王還真沒想到,原來你也如此掛念本王啊。"見他行為反常,唐凌冷笑著打趣道。

"三哥你病了那麼久,都能在一夜之間痊愈,可見這世上,還是有奇跡發生的。那七哥的病情的好轉,不是更有指望了。"唐允挑眉低笑,直率的說著,朝中官員听了,皆是一臉赫赫。

任誰都看得出來,三王爺的腿病絕不是一夜之間痊愈。若不是十四王爺,一時魯莽的將代政王重病的消息,公告天下。三王爺的腿疾,怕是也沒這麼快好。

"代政王到。"李公公揚聲一喊,朝堂頓時靜了下來。

一身月白錦服的唐賢,臉上蒼白無色,抬步邁上龍椅高台,不禁的發出一陣咳嗽。

"七弟的身子果真虛弱至此,應當好好歇著,切不因國事,怠慢了治療啊。"唐凌眼光銳利的看著他,溫聲勸著,言語之中儼然一片真誠的關切。

"三哥上朝來了。"唐賢神情溫潤如常,沖他微一點頭,凝聲道︰"蔣司南的醫術果然高超,看樣子,三哥的腿,可是好全了?"

"是好全了。"唐凌笑著,向前邁了一步。朗聲道︰"我本來還想貪懶,再多休息幾日。沒想到,今個一早,就听到七弟病重的消息,這一驚,就再也顧不得了。想著這一年來,七弟為國事鞠躬盡粹,竟累壞了身子。我真是心中愧疚。"

星眸一寒。唐賢眼神深重的看了唐允一眼,唐允心虛,慌忙低下頭,避開了那滲人的目光。

"是啊,代政王要保重身子。國事雖重,但身體是人之根本,應當早日治愈,方才能精神百倍的治理國家啊。"有朝中重臣,出聲附合,百官之中,不少人贊同的連連點頭。

唐賢心知,唐凌亮出如此重要的一張底牌,意所何指。若想一步不退,已是不可能的。臉色一肅,揚聲道︰"既然三哥身子痊愈,又有心國事。左承相年事已高,亦有心歸退,承相之位,就由三哥代任吧。"

心底一悅,眼底閃過飛揚的光彩,唐凌微一福身,凜聲謝道︰"臣定不負重托。必當竭盡全力,為代政王分擔國事。"百官中有不少人,面露難掩喜色。

唐允暗自抬眼,看著唐凌一黨,個個滿心歡喜,神采飛揚。心里氣就不打一處來,這不是趁人之危嘛。就算三哥真的要爭權奪勢,也應該憑真本領,這樣的耍弄心機,拾人以惠,實在不是君子所為。

心中忿忿不平,腦子里一沖動,他就猛的站出列,公然大聲喊道︰"臣弟有事稟報。"

唐賢黑眸一沉,眼中閃著怒意與責備,暗示他不要再多事。唐允卻故意視若不見,堅持說道︰"今日臣弟,張貼的尋醫皇榜,有一女子揭榜。"

百官一听,就有人忍俊不住地暗笑出聲。在他們看來,唐允張榜之事,本就是一場愚昧至極的笑話,現下,又听他說揭榜之人是一女子,更覺可笑至極。若是連蔣司南都瞧不好唐賢的病,一個女子,又有何本領,說白了,還不是沖著那句"不論好壞,皆重重有賞。"想來混水模魚的濫竽充數之輩。

"既然如此,你把她帶上來吧。"唐賢神情淡然的隨口說著,一副事已至此,由得你去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其實揭榜的人不止她一個,只是高林後來派去的侍尉把人和皇榜都攔了下來。或許是沒有料到,他會貼到盛京城外去。一時疏忽,獨獨漏了她一個。

水靈兒被侍尉帶著走進朝堂,身處威武莊重的大殿,看著滿朝官員威嚴凌歷的氣勢,她竟毫不心怯,昂頭挺胸,闊步而行,走到殿前,福身一拜,道︰"民女水靈兒,拜見王爺。"

入殿之前,隨身的侍尉細心教了她一些禮儀,唯恐她顯出山野村婦的魯莽,沖撞了朝堂之上的威儀。

"抬起頭來。"望著台下,紅紗蒙面的女子,唐賢語氣慵懶的說著,眼神冷冽的又掃了唐允一眼。如此年輕的女子,他竟相信,她能治好自己的病!

"將你面上的紅紗除去。"眉頭一蹙,他不滿的說著。

"民女相貌丑陋,怕沾污了您的眼楮。"水靈兒神情氣爽的,脆聲說著,沒有半點羞忿自卑的情緒。

但凡男人,對女人的相貌都有一種好奇感。見她行為舉止端莊大方,聲音細膩悅耳,身姿綽立,年紀尚輕,一襲紅紗遮面,更添幾分朦朧,迷離的神秘。朝堂上的人,無不心生探趣,想要一窺,她紗下容顏。听她如此一說,不禁暗暗唏噓,興趣減了大半去。

"相貌美丑仍是皮之表面,你即並不介懷,又何須在意他人眼光,做此虛掩。"目光銳利的審視著她,唐賢語氣溫和,卻字字尖刻。

伸手摘下面紗,水靈兒昂頭仰視,神情自然的微微一笑。半邊如被烈火炙烤至變形的黑色焦臉,頓時屈皺如麻,似有萬條蠶蟲在蠕動,可怖到令人作嘔。

唐賢神色沉穩,但眼中還是忍不住閃過一抹愕然。只是瞬時,便被他刻意的從容淡定掩去。

有人驚訝過度,低呼出聲,慌忙避開了眼神,唐允亦是赫的猛一瑟縮,趕緊上前一步,低聲呵道︰"還不趕快戴上。"

抬手掩住面紗,清眸微轉,水靈兒望著被自己嚇得頓然失色的男人們,得意的俏皮一笑,龍台之上的男人悄然將這一笑,看在了眼底,黑亮瞳眸,跳過一抹閃亮。

"十四,你帶她下去。"揚聲說著,沖唐允慎重一點頭。

"是。"唐允心情復雜的頷首應聲,帶著水靈兒退下朝堂。一路走到清華殿,唐允頭也不回一下的,徑自在前面懊惱又後悔的,喃喃自語道︰"這下好了,七嫂沒引來,招了個丑無顏。七哥不會真的要割了我的舌頭吧?"

矮老頭遠遠看見他低著頭,身後又跟了一位蒙面女子,朝著正殿而來,就急忙調轉身子,想避開。剛跑出去沒幾步,就听到身後一聲歷呵︰"矮老頭,你給我站住。"

哭笑不得的頓住身子,矮老頭臉色一變,堆起滿臉笑容,假裝全然不知的,低聲問道︰"哦,是十四爺,找在下有何事啊?"

"矮先生,若不是你先提議,我也不會惹了這樣的麻煩,我不管,她就交給你了。等會七哥下朝,你負責跟他交待。"霸道的嚷嚷著,唐允橫著眉毛,斜睨著矮老頭。

"十四爺,這是個什麼說法。在下的提議您當時不是否決了嘛。再說,這位姑娘,我也不認識她呀。如何交待?"苦皺著臉,矮老頭為難的小聲抗議著。

"你不認識,我更不認識。"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走再說,唐允打定了主意,快步朝門外走去,邊走邊說︰"她跟你是同行。揭了皇榜來給七哥瞧病的。你不如,與她好好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醫好了七哥的心病,也好將功贖罪。"

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望著唐允漸行漸遠的身影,矮老頭只能自認倒霉,重重吁了一口氣,當真跟水靈兒研究起唐賢的病情來。

"姑娘既是醫者,當知病之大理。王爺心氣郁結,憂思過重。病仍發于心中,心結不解,病理無法疏通,難以治愈啊。"矮老頭沉聲嘆道,神情愁苦。

"心結?你們既然知道他有心結,病又因此心結而起,為何不想辦法解開此結。"听他說得頭頭是道。水靈兒不禁有些惘然疑惑。

"解開,談何容易!如今那人是否還在人世,都還是未解之數。"矮老頭一嘆,回頭認真的看著她說︰"姑娘,你若是真有法子,倒是可以放手一試,若是只為那榜上重金賞賜一說而來,等會,可是要當心啊!"說完,也不等她答話,腳底一滑,飛身飄離了好遠,一拐彎,身影消失了。

水靈兒一怔,就听見身後一陣錯亂的腳步聲。回身一看,一群人俯身哈腰,伸開懷抱,小心翼翼的圍著一個剛會走路的孩童,緩步走了過來。

"冬雪,世子怕是累了。"高林瞧著世子越走越慢,沖冬雪低聲提醒著。

冬雪點頭,彎腰蹲子伸手去抱。那孩子卻不願意,小手一揮,朝著前面搖搖晃晃的猛跑了一段,就沖到了水靈兒的身旁。只見他小手輕抬,抓住她的桃紅裙擺,來回的輕輕晃動,像在與她打著招呼。

水靈兒蹲子,好奇而仔細的瞧著眼前孩子。精致的五官竟與方才朝堂之上的男人。如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一般,俊美無比,白胖胖的小臉,紅撲撲,肉嘟嘟的,顯得童趣無限,可愛極了。

"姑娘是?"高林疑惑的看著她,正聲問道。冬雪趕緊上前,抱起小世子,走進了內廳。

站起身子,水靈兒微微一笑,道︰"我叫水靈兒,是揭了皇榜,來與王爺瞧病的。"

"哦,"高林微一頷首,暗暗上下打量著她。凝聲問道︰"姑娘必是有人之處,才敢揭榜而來。"

"倒也不是。只是知道一個可解,不進針藥之人的病癥的法子。想來試一試。"水靈兒坦然的答道,鎮定而從容,毫無懼色。

高林不意,她會如此直接,略微遲疑了一會兒,有些怔神的盯著她,從她身上覺出一股似曾相識的威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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