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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聖殿門外直面了這次神跡的士兵們唱著歌頌陛下的贊歌列出戰斗隊形包圍聖殿時,李明翰已經從聖殿下的一條秘密通道離開了這個會讓他遭遇那些精銳兵團攻擊的廣場。

站在某處街角,開啟了迷彩斗篷的李明翰融入了牆壁的陰影中,他在斗篷下露出的雙眼死死盯著那些士兵。

那些士兵的真實面容已經被掩藏在了與頭盔固定在一起的防彈面罩下,他們穿著嶄新的甲殼盔甲,手里持著地獄槍,背負著補償電池,肩甲上還能看到屬于252兵團的標志。

‘德里克……’李明翰咀嚼著仇人的名字,如同品嘗著那甘美的血肉,他沒想到德里克竟然能說動這里的新任總督閣下,並且能讓他派出直屬于他的252兵團中最精銳的風暴部隊來這里圍堵他!

如果說之前李明翰還覺得德里克打算用那些陰謀逼死他的話,現在則對那個沒有死在荒原上的男人有了全新的認知。

‘謝謝你約翰。’他是如此真心的感謝著自己的伙伴,要不是主動聲納讓他找到了與聖殿下水道平行的一條密道,德里克便已經可以喝上代表勝利的香檳了。

輕輕用左手撫模了一下自己的右臂,那些如同夢幻般出現的箴言構成的臂甲現在已經隱沒在了他的皮膚中,可是他還能感覺到屬于人類之主的柔和力量從右前臂傳來,不斷溫暖著他即將冷卻的心髒。

「現在還不是時候。」溫柔的撫模如同情人的愛戀,他安撫著右臂深處伴隨著他的憤怒同樣泛起的憤怒,那些經文好像構成了一個獨特的生命一般,與他一起憤怒與他一起哀傷,所以此時他才不得不安撫來自自己手臂的憤怒。

他明白此時他如果站出來對那些士兵舉起受到陛下祝福的手臂,那他就是此時的主角,聖殿里那些神甫會成為他身份的最好注釋,而德里克則只能把那些骯髒的想法埋起來,重新縮進陰影中。

可是這並不是他想要的!

暫時解決危機的代價就是德里克可以再一次隱藏起來,他已經受夠了藏在暗處的敵人,所以他想等一等,等到對方張狂的跳著舞蹈徹底走上前台的那一天,便是復仇之時!

「老師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他既像是在對自己的手臂解釋,又像是要說服胸膛中那顆憤怒的心,「德里克……盡管笑吧,等我回來那一天……」

李明翰轉身消失在了陰影中,原地只留下一句話被天空中降下的黑色雨水慢慢淹沒。

「我要你哭!」

十九天後……

得到了一輛汽車和幾大罐油料還搞到了足夠的補給後,李明翰幾乎是用他最大的毅力支撐著他的雙眼不要閉上,因為他的身後到處都是那些想要得到他這條小命的帝**人和賞金獵人以及那些來自其他勢力的家伙,這些人都想用他的腦袋去換取那來自審判庭的虛假友誼。

不眠不休的奔馳了十七天後,李明翰的眼前的淡紅色荒原漸漸有了變化,之前還偶爾能看到的那些半死不活的小樹再也不見蹤影,總是彌漫在車身四周的細密土塵也被帶著奇特腥氣的紅色細微沙粒所取代。

當眼前的世界主色調被令人想要狂的暗紅色取代,李明翰便明白他終于逃出了尼雷恩行省,跨越了那並不存在的邊界線,進入了伊摩沙海岸的地界。

如果從太空看去,位于考拉瓦三號行星那一整塊大6上的東南角的伊摩沙海岸就像是這顆星球已經走入老年的標志,顯眼的暗紅色哪怕是在太空中看起來都是那麼的刺眼,這里就像是星球本身的瘡疤,現在還在緩慢流著星球的血液。

在早年的大開拓時代,曾經有一些充滿冒險精神的商人來到這里,他們帶著全套的鑽探設備來尋找那藏在沙層下的寶藏,或者稀缺的金屬礦物。

但是他們終究都失望的離去了,無數人用他們的生命和干癟的錢包證明了那些沙層下面就是普普通通礫石,除了石頭便是已經開始裂解的岩床。

那些岩床間的可怕深淵讓上面承載的沙層都變得極其可怕,這里甚至都沒有一條已經被勘探出來的安全道路,無時不刻在流動的沙層每天都在改變著地貌,默默地吞噬著敢于走到它們上面的人和任何長著腿會移動的東西。

這還不是最危險的,伴隨著大6外那可怕的黑色海洋的潮汐運動,伊摩沙海岸這片如同浸透了鮮血的沙漠上會不定期的出現恐怖的風暴,這些風暴從南向北席卷這沙漠上的每一寸地面,被風暴裹挾的沙粒會成為最致命的殺手。

它們綜合起來就像是一個級磨床,能把最堅硬的金屬在幾分鐘內就啃成一塊無法辨認的禿柱子。它們就這樣每年無休無止的移動著,把曾經拓荒者留下的痕跡都泯滅在了暗紅色的沙層下,也掩埋了那些倒下的路人。

這就是當年那些有幸留下一條命歸來的拓荒者留下的記錄,他們中有些人無法忘記那遮天蔽日的沙塵,干脆被折磨成了瘋子,徘徊在街道上無時不刻的向每一個路人講述著那可怕的故事,成為活著的警告牌。

而在這一切背後,還有著更加神秘的力量影響著這片從未被帝皇光輝照耀過的沙漠,有許多人在這里莫名其妙的便失蹤了。

就那麼無聲無息的,失蹤了。

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追溯的痕跡,留下的只有他們親人記憶中的音容笑貌。

不斷的神秘失蹤在那些落魄的拓荒者的講述中成了一起靈異事件,有的人堅信伊摩沙海岸的沙層下藏著一些人類無法理解的東西,它們就那麼默默的等在那里,等待著有人走到它們的頭頂……

下一刻,尖銳的爪子便會刺破頭頂的沙層深深插入犧牲者脆弱的軀體,用那溫熱的血肉來滿足它們永遠都不會填滿的**……

「約翰,你是在嚇我吧?」

一個聲音突然插了進來,打斷了那低沉的敘述聲,李明翰把手中提著的空油桶放在了地上,他使勁擰了幾下把汽車油箱的蓋子擰緊。

接著提起剛剛灌空了的油桶,從吉普車側面摘下了固定在那里的鏟子,向外面走了幾步後丟下油桶,用鏟子準備挖一個坑好把這個能出賣他行跡的東西徹底掩埋起來。

雖然此時他已經深入了很少有人進入的伊摩沙海岸的深處,但是小心點總是沒錯的。

「要我拿出這不是恐怖故事的證明麼?」約翰在李明翰眼中投影出一連串的照片,有的是他在太空中看到的情景截圖,有的則是一些有著當事人簽名的正規記錄。

吭哧吭哧挖著坑的李明翰摘下了頭盔喘了口氣,用手撓了撓有些癢的後腦,那里正在愈合的傷口癢癢的讓他總是想要使勁撓上幾下才會舒服。

抬手使勁把手中的鏟子插在了沙地上,他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根給自己點燃,抽了幾口煙後才叼著煙拔出鏟子繼續對付那些和他搗亂的沙子————這些沙子實在太可惡了,他每次挖出一鏟子,都會有大半鏟子的量從沙坑周圍流回來。

「可是約翰,我總覺得你是在講恐怖故事嚇唬不想睡覺的小孩。」低頭對付沙層的李明翰叼著煙口齒不清的說著,除了那幾張照片,他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那些什麼審訊記錄之類的東西完全就是約翰自己制作出來逗他的。

感覺自己好不容易醞釀起來的講恐怖故事的氣氛被破壞,約翰無奈的在李明翰耳邊嘆了口氣,「你難道不覺得,打擾一個老人難得出現的好心情是很讓人痛恨的行為嗎?」

這幽怨的口氣讓李明翰恨不得抱著油桶直接跳進那挖好的沙坑,然後用鏟子把他自己給埋了。

「約翰,我覺得你最近是越來越……」說道這里李明翰突然卡了下殼,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描述約翰的狀態。

「你是想說活潑吧?」約翰的話語里幽怨的成分更重了,他就像是一個被囚禁在高塔上的公主在向關著他的巫婆訴說著那歲月留下的哀傷……

「約翰!」李明翰一不小心咬斷了小雪茄的尾巴,他低頭呸呸吐了幾口吐掉了嘴里的煙末,很無力的對約翰說道,「我的老伙計,您難道不覺得自己給自己的話加旁白是很無恥的行為麼?」

「還被關在高塔中的公主……」李明翰看著手中少了大半截已經無法挽救的煙頭嘆了口氣,把它丟在了腳下的坑里,「好吧,我就是那個巫婆,我真無奈了我。」他一腳把躺在一邊無辜的空油桶踢進了沙坑里,吭哧吭哧的鏟起旁邊的沙子掩埋起身上多了一個凹坑的倒霉蛋。

在那連續十七天的瘋狂逃亡中,幾乎要被自己的憤怒逼瘋了的李明翰要不是有約翰不斷陪著他,陪他聊天給他講笑話解悶,恐怕他早就瘋了。

不過在逃出尼雷恩之後,李明翰突然現埋在自己脊髓神經里的有了讓他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的變化————對方突然變得很惡趣味!

這惡趣味在帶給他足夠的歡笑和精神的放松的同時,卻每每讓他哭笑不得。

「無奈並不是你該有的情緒。」約翰用李明翰被他固化的腦細胞組合起來產生的那堪稱恐怖的計算量飛快做出了一張幾乎可以亂真的照片投影在了李明翰的視野中。

剛看了那張照片一眼,李明翰差一點就忍不住一口血噴地上了,「約翰!!」略帶尖銳的聲音訴說著他的憤怒。

在那張照片里,李明翰拿著他的戰刀正奔向遠方的太陽,「少年啊!勇敢的奔向太陽吧!」約翰在照片下還加了一句旁白。

不得不說,拋卻了那些惡搞的成分外,那張照片無論是背影還是李明翰臉上凝固的狂熱情緒塑造都是大師級的。

「好吧,我承認你再一次贏了。」李明翰拿起旁邊的水壺擰開蓋,透過壺口看了看里面蕩漾的透明液體,最終他還是搖了搖頭放棄了,飛快的擰上了壺蓋,因為他並不想再噴口水出來。

「約翰,我今天真是很郁悶。」李明翰坐回了吉普車,拿出了挎包里的地圖攤開在方向盤上,用挎包里的鋼筆在上面標注出今天的路程。

「郁悶?你不該郁悶啊。」

听著約翰的話李明翰無奈地搖了搖頭,邊做著今天的功課邊對約翰說道,「哎……」這次的抱怨是以一聲長嘆開始的,「約翰我真後悔前世當了個宅男,更後悔的是在少年時代看了那麼多的熱血漫畫,不過我最後悔的是受不了你的誘惑。」

「誘惑?你是自願的,我並沒有誘惑你。」

鋼筆那尖銳的筆尖隨著它主人手的顫抖在地圖上留下了一個孔洞,筆尖上的墨水很快沿著那孔洞暈染開來,「好吧,我是自願的把我穿越之前的記憶向你開放的,行了吧。」

他看著地圖上那暈染開的墨跡嘆了口氣,拿開了鋼筆正要擰上筆帽,突然覺得那團墨跡讓他有種奇怪的感覺。

「約翰,你有沒有覺得這有點不對勁?」李明翰仔細看著地圖上那團放射狀的墨跡,仔細思考著,想找到它與此行之間的聯系,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

「你想問什麼?」約翰在李明翰的視野中把那團墨跡從地圖上‘摳’了下來,在他眼前反復的來回翻轉,然後還建立了三位模型,標注出了每一條細小枝干之間的尺寸。

「我說的不是這個。」李明翰抬手揉了揉額頭,那些不斷跳躍的精確到了微米的測量結果讓他看得不由自主的感覺到眼暈。

約翰知道這並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他又在李明翰眼中投影出了他之前看到過的地圖,把那墨跡和地圖來回疊合著,尋找著它們之間的共同點,不過很快約翰便放棄了這種浪費計算余量的無用功。

「沒有任何的共同點,看不出任何有你所說的那些預兆類的東西存在,我認為你是在浪費我的計算量。」約翰又在李明翰耳邊嘆了口氣,「相信我朋友,你那些預感什麼的我以前見多了,先知這種浪費食物的生物生來都是要被子彈射倒的,他們除了每天神神叨叨的預言世界末日騙小孩外就不知道該干什麼好了。」

眼看求助已經再一次陷入了名為‘詛咒那該死的先知’的奇特狀態中,李明翰明白他暫時是指望不上這個了。

說起來,他現在都不知道該如何定義約翰與他之間的關系,所以他只能把約翰暫時掃進了的歸類中,縱然約翰已經無數次抗議了,但是在找到切實的證據之前李明翰還是如此堅持著。

「先知都是一群該死的混蛋,他們成天就知道騙小孩,該死的騙子們都該死!」約翰這種狀態在一離開尼雷恩的時候就開始了,最早是無意義的罵罵咧咧,都現在都已經用上排比句了。

李明翰曾經也很好奇,在他向約翰詢問這奇特仇恨產生的理由時,約翰在思考了半天之後給了李明翰一個吐血的答案︰他已經忘記了理由,只是記得該仇恨那些神神叨叨的家伙。

天知道‘神神叨叨’這個詞約翰是從哪里學來的,幾次交涉無果後,李明翰干脆放棄了阻止約翰的**,就由他那麼去吧,反正他現在還有個替代的聊天伙伴。

「伊莎爾……」李明翰輕聲呼喊著藏在他靈魂中的惡魔,「你都看到了,我想听听你的意見。」

先感謝風月同學的打賞!我愛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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