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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集 第三章 心魔不滅 虎嘯龍吟

「……總之,很奇怪,除了剛才說的那些,還有就是舍利傳出的能量,這次好像是活過來了一樣,當這些能量在運作的時候,我控制不了自己。」

孫武慎用詞句,盡可能把當時的狀況說個清楚,黑衣人則是若有所思,聆听著孫武的話,不住搖頭,讓孫武一顆心筆直往下沉落。

「前輩,您一直搖頭,我的情況很糟糕嗎?」

「小施主,若有面鏡子,你看看自己的情況,你現在的狀況恐怕稱不一個好字。」

「這倒也是……」

孫武想想自己現在的狀況,根本就是整個人癱在木板車,被小殤推過來推過去,動都不敢動一下,如果這樣也能說是好,天底下大概也沒有什麼東西叫做不好了。

「小施主,貧……在下有一言相勸。」

「前輩請指教。」

本能的習慣,要聆听長輩指點時,孫武都會低頭致禮,可是這次頭一低,他發現自己全身僵硬,動都動不了一下,心里尷尬,卻听見黑衣人開口說話。

「小施主,你知不知道為什麼使用佛血舍利的人,至今都沒有善終?」

「這個……」

孫武本以為,黑衣人會像普通長輩一樣,勸誡自己別再使用佛血舍利的力量,這點自己何嘗不知,問題是每次都被人逼到無處可走,為了求生,不得不借助佛血舍利的力量戰斗,這難道也是自己的錯嗎?

黑衣人這問題的答案,應該就是「舍利的能量並非血肉之軀能承受。所以企圖使用舍利的人,最後都粉身碎骨」,可是,听他的語氣,似乎答案沒有那麼簡單。

其實佛血舍利入體後。自己反覆思考著一個問題︰血肉之軀真的無法運使舍利能量嗎?

過去是有很多絕世高手,以舍利練功,試圖吸取舍利能量,最後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這些人全都是文武出眾的不世英才,自己可不敢妄想才能超越他們,可是時代在進步,自己所處的這個年代,有他們所不及的優勢。特別是看到呼倫法王他們把法寶植入人體,強化肉身之後,類似的念頭就開始冒出來。

單純的血肉之軀,是無法承受佛血舍利的龐大能量,但如果用法寶把肉身強化呢?強化之後的,比普通人體強百倍,這樣的能否承受舍利能量呢?過去應該沒有人做過這樣的事,但到自己這一代,技術已經成熟。前人做不到的白日夢,在自己這一代變成可能。若是自己的想法沒錯,那麼一個能夠運用舍利能量的絕世武者就可能誕生。

佛血舍利的能量,可以撐住整個梁山泊在半空,堪稱是世最強大的能量體,如果這能量用在人身……別說什麼三宗,恐怕就連武滄瀾,甚至陸雲樵都不是對手了。這想法在腦中一閃即逝。孫武興奮的時間沒有太長,在接觸到黑衣人祥和目光的瞬間,和人爭強斗勝的突然消失無蹤,整個人像是被一桶冷水當頭澆下,剎時間變得冷靜,連帶也想到一些之前想不到的東西。

「前輩的意思……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天意,限制住了人體,不讓人們使用佛血舍利?」

孫武的猜測,換來了對方的贊賞。黑衣人眼中露出「孺子可教」的欣慰神情,伸手模了模孫武的頭,溫言道︰「小施主,你可知道在遠古時代,大地之曾有巨獸橫行,它們雄偉的身軀無物能敵,睥睨著世一切的生物,在很長一段歲月里主宰著大地,但是到了最後,它們仍是滅亡,只留下化石尸骸供後人想像憑吊。」

這段久遠歷史,孫武曾經听村長老爹說過,因為村長老爹騎車遨游大地,其中一個嗜好就是考古,每次回到梁山泊,都會將考古發現當成奇聞秩事,向孫武與小殤夸耀。

而黑衣人的意思,孫武隱隱約約能夠體會。那些生存在久遠年代的巨型生物,現在之所以全數滅亡,是因為它們的存在超過了環境負荷,為當時地「自然」所不允許,因此遭到排除。從這角度來說,佛血舍利與人類的結合,也是一件超越自然平衡的存在,所以強行完成這結合時,來自「自然平衡」的反撲就會開始出現。

「最先出現的反撲,就是人體的天然限制。常人的根本無法承受舍利能量,無論是怎樣武功蓋世的強者,都不能突破這層限制,是以歷任魔門之主相繼鎩羽,不得善終,這便是冥冥中的天意。」

黑衣人道︰「原本這應該是個無法被打破的限制,但隨著時代變遷,各類法寶技術的開發,這個自然限制終于到了被破除的一天,然而,自然平衡的反撲並不是只有如此,雖然之前不曾有過先例,卻隱約可以窺見瑞倪……」

孫武聞言,側頭思索,心頭一點明悟,很快把握到對方的意思。

「前輩指的意思……是心理。」

「不錯,千百年來魔門人才輩出,高手無數,但妄圖吸納舍利能量的,最後卻無一例外走火身亡。所謂走火入魔者,除了的經脈創傷,也有許多人是神智迷亂,精神崩潰,這與其說是走火,倒不如解釋為力量陡增後,適應不良,導致精神失常。」

這個解釋說來玄妙,其實也很好理解,就如同窮人驟富,精神未必能適應這巨大轉變,無形之中,個性便會產生變化,或是變得驕縱狂妄,或是變得凶狠暴戾,憑著超人的武功橫行霸道,最後終于玩火自焚,因為自己失控的瘋狂而導致滅亡。

「所以,前輩是暗示我,如果我開始依賴佛血舍利提升力量。即使我的身體能承受得住,精神也會發生變化嗎?」

「不錯。小施主你初涉江湖,心靈澄淨空明,猶如一張白紙,雖是純潔。卻也最容易受到引誘與污染,塵世間人心險惡,不是現在的你能夠想像,況且……佛血舍利本就是一件不潔之物,內中的怨氣會影響佩帶者精神,時間一長……」

黑衣人提出的警告,是孫武之前所不曾想過的問題,听起來覺得很有道理,但也讓人覺得有點不想服輸。因為如果法寶技術可以解決負荷,說不定也有某些技術能解決這方面的心理問題,這麼早就放棄,那未免太過故步自封。

而少年的這份心思,並沒有能瞞過黑衣人的眼楮,從這少年的目光里,黑衣人看到了很多東西,里頭甚至包括自己年輕時曾有過的豪情壯志。

「唔,世事難料。或許你的想法沒有錯,不過。你年紀還輕,身旁有很多關心你的人,無論你做什麼事之前,請多為他們想一想。」

黑衣人的聲音很慈和,但話語中所隱藏的感覺,讓孫武曉得他並非認同自己的想法,只是因為不習慣去勉強人、改變人。所以才不再對自已勸說。又或者,這個黑衣前輩很能了解自己的苦衷,畢竟,情勢發展到現在,已經不是自己想不用佛血舍利,就可以不用的了。

「根基未穩,連發三道神掌,小施主你的傷勢不輕,若非姍拉朵女士的救治。你現在已經不可能在這里說話。照估計,你至少還要休養個兩三天,這段時間里頭,一切的外界騷擾你不用擔心。」

之所以不用擔心,自然是因為黑衣人會幫忙打發,盡管他只是一個蒙面的神秘人,可是這句輕描淡寫的簡單承諾里,卻散發著一派宗主的氣勢,讓人對他充滿信賴威,孫武很高興這樣的人能成為自己後援,這些時日以來,獨力領導自己並不熟悉的慈航靜殿,對抗各方壓力,這個擔子實在太吃重了。

「前輩,我覺得……比起姍拉朵夫人,您更有著傳法長老的氣質與感覺,該不會您才是傳法長老?」

「呵呵,非也非也,姍拉朵女士確實是傳法長老,我則是負責保護傳法長老的護衛而已,這個千萬不能搞錯了。」

「那……前輩您知道苦茶方丈的秘密法寶嗎?」

「呃?我……他有什麼秘密法寶?」

來慈航靜殿本是為了取得苦茶秘寶,結果搞到現在,外務不斷,連那個秘寶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這任務可以說是失敗之至。關于這秘寶的真相,苦茶方丈已死,任徜徉支吾其詞,姍拉朵則是完全狀況外,能夠問的人似乎也就只有眼前這一個了,可惜,黑衣人似乎也搞不懂。

「咦?你指的該不會是那件東西?」

孫武當然不可能知道「那件東西」是什麼東西,可是黑衣人的話說出口後,語氣變得極為慎重,這令孫武看到一線希望。

「前輩,您知道那是什麼嗎?請您一定要告訴我。」

「嗯,我大概知道你要的是什麼,但你先告訴我,你要這個是用來做什麼。坦白說,那是苦茶方丈的私人物件,不屬于慈航靜殿,所以你這新任方丈無法繼承,而朝廷一再對慈航靜殿苦苦相逼,除了要本派完全屈服效忠外,這件東西的存在也是一大理由。」

孫武一驚,想不到這件秘寶牽連廣闊,連朝廷也想奪取,這麼看來,那件秘寶確實非同小可,而那若僅是苦茶方丈的私物,不屬于慈航靜殿,那自己這個代理方丈出無權去取了。

「我……我是要拿來救人,用來醫病的。」

既然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怎麼可能曉得要怎麼用?

但既然村長老爹的病要靠這來救,說是拿這來醫病,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不過,話可能不是這樣,因為任徜徉隱約提過,這件秘寶的用途是……

「絕不可能!這件東西本身並沒有醫療效果,絕不可能用它來治病。」

黑衣人斬釘截鐵的回答,讓孫武暗暗道果然如此,因為當時任徜徉也說,那件法寶的真正意義,是用來發動一次召喚,作為實行召喚的信物,本身應該是沒有什麼功能的。可是,各方人馬如果都想要它,那是要用它來召喚些什麼呢?應該是那個被召喚的東西很有價值?莫非……是位神醫?

一想到神醫,孫武腦中便冒出姍拉朵仰頭狂笑、噴著鼻血的模樣,這確實令他感到一陣惡寒。

「唔,莫非你是想請那個人來替你治療?可是……雖然他確實有出神入化之能,但佛血舍利造成的能量沖擊太大,恐怕他也幫不到你什麼。」

黑衣人的這些話,再次讓孫武有一頭霧水的感覺,用目光發出質疑,希望黑衣人能夠向自己解釋。

「這個……其實那件東西已經失去意義,最初它誕生的目的,已不再存在,現在人們所在意的,是它的附加作用……」

「前輩,您說的這些是禪機嗎?我覺得好難懂啊。」

「呵呵,你不需要懂的。這件東西已經隨著苦茶而永埋黃土,慈航靜殿里的所有東西,包括武學秘笈、釋家重寶,你都可以隨意取去,唯有這樣東西沒法給你,要對你說聲抱歉了。」

與黑衣人的談話,讓孫武如墜五里霧中,好像明白了什麼,卻又陷入更深的謎團。黑衣人想要見自己,應該是針對佛血舍利的傷害做出警告,但以現在的情況來說,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找不到可以解決舍利傷害的良策。

「小殤啊,姍拉朵夫人很厲害,你也不是普通女孩,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搞定佛血舍利啊?」

話一問出口,孫武也覺得自己是與虎謀皮,急病亂投醫了,姑且不論小殤會否趁火打劫,目前的她不能使用法寶,根本沒能力幫助自己,向她求助是毫無意義。

「咦?好奇怪的氣味啊,我聞到有一種被人小看的氣味,這附近有什麼人在看人不起嗎?」

孫武是從沒听說「被人小看」可以發出味道,但是當邪惡的小女孩不懷好意地瞪視過來,他就覺得自己剛才可能誤踩了老虎的尾巴,更糟糕的一點是,自己現在全身麻痹,動彈不得,躺在這塊木板,木板之下有滾輪,而操縱這個本板車方向的樞紐,則是小殤手里頭的遙控器。

結果,慘劇便一點都不意外地發生了……

「啊!不要在這時候開玩笑啊,這是山路,下面還有石階,不可以在這里玩飆車的!」

掌握遙控器的小殤,似乎根本不知道節制兩個字怎麼寫,率先跑在前頭,雙手做了個奇怪的揮舞動作後,木板車的滾輕開始高速飆轉,跟在她後方橫沖直撞。狂飆下山。

沖勢極猛,這一下委實非同小可,尤其是到了石階地段,木板車的極速飆行有不少時間都是輪下騰空,少年的身體被幾道繩索固定在木板,只覺得耳畔風聲狂嘯,景物高速倒退,己經是極度驚險,而小蕩的行進路線又很亂,一下子穿過樹叢。一下子跑過草堆。害得自己也狂沖猛撞,把什麼毒蛇、昆蟲全趕出草堆,還差點在樹叢里撞到一只蕩樹藤的猴子。

「滾開!滾開!要命的全部閃到一旁去,慈航方丈開始練金鐘罩了,哪個不要命的敢擋在他老人家之前,全都要粉身碎骨。」

「哇!你別胡說啊。我現在哪能運金鐘罩?還有,你叫人別擋在我前頭,自己卻跑在前面,這算是什麼意思嘛!」

「我?我是替青梅竹馬的好清除路障啊,這麼替你著想,難道小武哥哥一點都不感動?」

「把——你手的遙控器——給我關掉!」

曉得這樣下去肯定會玩出禍來,少年的叫聲淒厲無比。綁住身體的系帶已經有一條崩斷,而石階旁邊雖然多半是有護欄。卻也有不少地方是草叢與數十丈高的山谷,要是倒楣摔下去,平時還可以考驗一下金鐘罩,賭賭是否九死一生,現在卻肯定是萬劫不復。

眼見小殤的玩興似乎沒打算停止,孫武唯有構思自救良策,設法自己解救自己。

好像沒有辦法。又只能用那一千零一招了……黑衣人前輩,請恕晚輩冥頑不靈,沒有听您的勸告,但我現在決定使用神掌,干掉這個要摔死我的小妖精,為民除害,與她同歸于盡。電光石火間閃過腦海的念頭,與其說是戰術構思,倒不如說是胡思亂想。畢竟在這種速度感之下,孫武也無法維持腦里的正常思緒,然而,本來在前頭跑得興高采烈的小殤,不曉得為什麼停下腳步,高速行進的木板車瞬間從小蕩身邊飆沖出去,孫武終究是練武之人,反應快過小殤許多,把握住這千載一見的良機,在與小殤錯身而過的剎那,手掌一勾,用稍微回復知覺的右手奪來遙控器。

哇哈哈哈,哇哈哈哈,我自由了,到底是我贏了,哈哈哈,跟我斗?我終于當了一次贏家啦!千鈞一發的勝利,少年喜出望外,差一點叫喊出聲來。這個遙控器的規格並不陌生,孫武一搶到手,馬就按了煞車鈕,同時腦里想起一個問題,就是小蕩為何會突然停住?

回頭探看,小殤的眼晴直直地望向前方,卻不是看自己,而是看著前頭的空氣,那模樣與其說是在凝視什麼,倒不如說是察覺或感應到了什麼,錯愕失神,這才愣在那里。

能讓小殤發愣的事情不多,而且極不尋常,但無論是什麼事情,能困擾住這個女孩的終究只有短短一瞬間,她很快就回過神來,並且用一副真正魂飛天外的驚愕表情,瞪視著孫武。

「你白痴啊!這里怎麼可以煞車!」

整件事在短短數秒內發生,最早,孫武還真是沒有意會過來,奇怪自己未何不能按煞車,難道是小殤玩不成游戲,心有不甘?這可能不是沒有,但表情看來不太像啊。

跟著,孫武轉回了頭,看見自己正前方十尺處,長草己盡,是一個陡峭的斷層,斷崖對面不足十五尺處,便是另一處懸崖峭壁,兩者相距不算太長,但除非是絕頂輕功高手,否則絕對跳不過去,而斷崖看來很深,被雲霧所繚繞,朦朦朧朧,如果什麼生物從這頭摔下去,恐怕連尸體都很難我。

咦?奇怪,剛剛還在滿山遍野亂跑,什麼時候跑到這里來的?小殤也真有辦法,居然給她找到了這麼個斷崖來,幸好我搶先一步煞了車,要不然豈不是直沖到斷崖下去?啊!好像不太對喔!素來以遲鈍著稱的少年,反應確實慢半拍,想到事情真正的嚴重點時,一切已經來不及了。高速行進忽然停止所造成的強大動能,瞬間令木板碎裂,也崩斷了固定身體的系帶,孫武被緊綁在木板的身體,在木板碎裂的同一時間,向前飛摔出去。

一瞬間所發生的事。只能用騰雲駕霧來形容,孫武覺得自己仿佛置身空中,如箭矢般朝正前方飛射,破空穿雲,離開了這一邊地山崖,朝另一面山崖射去,原本看來很遠的山崖,眨眼間就近在眼前,但也就在即將到達的那一瞬間,前射的力量迅速減弱。地心引力的下墜力量佔了風。

要是就這麼摔下去。別說金鐘罩,哪怕是一座真的金鐘,也只會摔成幾十塊金鐘碎片,孫武在千鈞一發之際,伸手攀出,勾拉住山壁岩石。這才沒有倒楣地摔落下去。

「呼,好險,我是重傷病人耶,怎麼可以玩這種驚險場面……」

人體撞山壁地沖擊力,令得一些細碎岩石月兌落,順著山壁滑滾下去,孫武明知道不該看,卻仍忍不住瞥了一眼。

山崖很深。腳下約莫七尺處,就被雲霧覆蓋,看不清楚更下方的景物,細碎石塊落下,很快便沒入雲霧,無影無蹤。孫武暗暗心驚,兩手緊緊扣住岩石。感覺氣喘心悸,力不從心,又擔憂千針刺穴的止痛效果隨時可能消失,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瞥見一幕奇異景象。

彌漫山崖間的雲霧,遮蔽了大部分的景物,但有些雲霧稀薄之處,還是可以往下去看。而在層層雲霧底下,孫武看到對面山崖下數十尺處。有一個小小的平台,那是山崖中部的一塊突出,純自然形成,從陡峭的程度來看,恐怕只有飛鳥、猿猴之類的能夠攀。

但也就是在這個平常人應該到不了的石台,孫武隱約看見了人影,而且還是兩個人,在這孤仞絕壁面對面說話。這幕景象讓孫武有些不可思議,因為自己是和小殤亂跑,搞不好還是小殤刻意往僻靜地方鑽,這才來到這個杳無人煙的所在,正常情形下,這里不該有人,沒理由也沒可能在這里看到人。

難道……有人在這里圖謀不軌,剛好被我撞破了嗎?真是天意,怎麼說我也是代理方丈,有什麼陰謀我不能不管地。想到這點,孫武便想看清楚是哪方人馬。兩手攀在岩壁,孫武側轉過頭,運足目力朝下方定晴看去,赫然發現石台的兩個人,氣氛似乎並不善,與其說是面對面說話,倒更像是在對峙,而且其中一人的背影很熟悉,好像還是某個自己認識的人。

那個人……是獨臂的?路叔叔?他到這里來做什麼?這個發現實在驚人,孫武不敢置信,瞪大眼晴看得更清楚點,確認背對著自己的那人,缺了一條手臂,空蕩蕩的袖子在猛烈山風下飄揚不定,確實是路飛揚沒有錯。

這里的山風很強,崖壁又陡,路叔叔是怎麼到這麼高地方的?

還有,他在和誰說話?赤魃先生嗎?看身形不太像啊!與路飛揚說話的那個人,約莫三四十歲年紀,個子很高大,長長的黑發綁束在腦後,穿著一襲土黃色的袍子,乍者之下,並沒有什麼突出,可是在那麼猛烈的山風中,他負手背後,整個人猶如一株絕崖勁松,牢牢生根于地,動也不動一下,顯示出非同一般的武掌修為,更散發著一股凜然之威。

而且,當孫武覺得古怪,特別往那人身看去,雖是隔著數十尺遙距,又有猛烈山風干擾,但那人似乎頓生感應,抬頭朝孫武的方向望來。由于彼此的距離太遠,角度又太陡斜,孫武沒法看清那人的樣子,只看到一雙很奇特的眼晴。

幾十尺的距離,連面孔都看不見了,要說能夠看清楚對方的眼神,那實在是一件很荒唐的事,然而,出于武者的特殊感應,孫武確實能夠捕捉到那雙眼神,感受到那份高高在的威嚴、不容反擾的絕頂霸氣,如果用實際一點地言語來形容,孫武覺得這應該不是人類的眼晴,因為人類的眼晴不可能發出這種霸絕氣勢,沒有一個人能夠……

神話里的龍,大概就是這樣的眼晴,以前都沒想過,世居然有這樣的人,要不是正被吊在崖,我搞不好會腳軟跪下……奇怪的想法掠過心頭,孫武想看得仔細一些,但是路飛揚的空袖被風吹得亂飄,似有意、似無意,竟然打橫掃向對面那人。遠觀見這一幕的孫武心中劇震,只覺空袖乘著猛烈山風,一瞬間仿佛化為白龍,縱嘯疾沖,去勢神妙無方,若這是武功,那便是自己生平僅見的精妙招數。

這、這是武學嗎?好像只是單純的巧合,不過,如果這一招是打向我,我要怎麼接?本能地想著這個問題,但最後的答案卻是無計可施,換做自己易地而處,勢必被這一袖拂中面門,得靠金鐘罩硬擋,不過眼晴屬于脆弱部位,抗擊力稍弱,若這一袖的勁道過大,要害被襲,自己有很大的可能要後退散勁,偏偏這石台如此狹窄,退個一步,己經從石台摔下萬丈深淵去了。當然,這還是因為自己有金鐘罩護體,才有這許多假設,換做是其他武者,百分百是第一時間就被掃下絕壁孤崖了。

自己接不下這一袖,那個中年男人又是如何呢?孫武很想知道這個結果,但一陣雲霧卻于此時飄來,再次遮蔽了下方景物,變回朦朦朧朧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了。

孫武心里焦急,卻忽然感覺周遭大氣出現變化,緊跟著,明明沒听見任何聲音,全身卻為之一震,好像被什麼听不見的聲波給強烈震撼,手腳發麻,數秒過後,耳里才開始听見聲音。

那聲音初時極為高亢,猶如龍吟虎嘯,又高又細,但很快就變得有如千雷齊至,萬馬奔騰,連串霹靂震天而響,哪怕是隔著幾十尺距離,孫武仍覺得這聲音近在耳邊,一震再震,幾乎震得自己魂魄離體,渾渾噩噩,失去知覺。

從小苦練扎下的根基,孫武沒有被這一陣嘯聲給震倒,可是山崖壁面卻沒有這麼牢固,在聲波肆虐之下,岩石壁面開始崩裂,而孫武所攀附的位置一樣不能幸免。

「不、不會……在這種地方……」

瞪大了眼晴,孫武作不了任何事,就隨著崩落的石塊一起,朝那不見底的雲霧深淵摔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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