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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第二章 人外有人 天外有天

慈航靜殿出現新主,在接下掌門大位的當天,就甘冒長年以來的大不韙,一舉解放了使用法寶的禁令。這個消息,伴隨著新掌門登位的情報,在一天之內兩度沖擊各方強權的情報單位。

對慈航靜殿的僧侶而言,事情倒是比較單純,原本他們為了這個少年掌門的突如其來而錯愕、憤怒,不能接受這麼一個空降部隊離奇冒出,既非年長德劭,也非成名英雄,甚至到底是不是本派弟子都很難說,就這麼突然出現在薪火台,變成了掌門人,怎麼看都有很大的陰謀存在。

不過,新任掌門甫一台,便順應要求鮮除禁令,開明大膽的作風,不愧是勇于創新的少年,正極力要求以新換舊的年輕僧侶,對此大感共嗚。本來還有人擔心這會否僅是寺方敷衍的緩兵之計,但改革派所提出的幾項重點要求,全部在解除禁令的同時被宣布采納,並且從隔日開始逐步實施。

新任掌門劍及履及的效率之高、改革決心之堅定,令改革派的年輕僧侶瞠目結舌,繼而受到打動,經過一番簡短的討論後,塞擋在寺門口的靜坐人潮開始散去。這並不是代表他們願意支持新任掌門,只是那個少年既然接受了改革要求,彼此同一立場,他們也就該付出誠意,聞其言、觀其行,再觀察一段時間看看。

畢竟,新任掌門最致命的缺陷,是太過年輕,又沒有足以令人心服的功績與名聲,但在慈航靜殿的歷史,並非沒有天縱奇才的少年高僧,即便是在近代。陸雲樵揭竿舉兵,誓言驅逐異族、打倒天妖時,也不過是一介籍籍無名的青年之身,這個少年掌門比當時的陸雲樵還小了幾歲。可是又有誰敢說他不是新一代的江湖風雲兒?

只要想到當年曾經嘲弄過陸雲樵的長老前輩,這十余年來重談舊事時是怎樣的糗相,改革派的年輕僧侶在姿態就保守得多,不想與師祖、師父犯同樣的錯誤,反正要高舉反對大旗隨時都可以,邢也就不必急于一時了。而在這樣的氣氛下,寺中潛伏的野心份子也唯有按捺住不滿,靜靜等待。

從第二天開始。總航靜殿動蕩多年的內憂,像是一夕間獲得解決,雖說是前任方丈剛剛去世。喪禮還沒舉行,但因為連串新政實施後的調整與改變,慈航靜殿下下都在一種混亂而蓬勃的氣氛中,伊然如同節慶到來,寺內處處俱是土木工程,為了解除法寶禁忌後的變革而翻修改建。

許多人因此分外期待。猜測新任掌門的第二步會是什麼,能否領導慈航靜殿振衰起敝,重振江湖第一大派的聲威。這些聲音孫武都听不到,因為在與各堂各院首座會談結束後,他就離開了慈航本院,暫時以後山禁地的中台禪社為住所。

「慈航靜殿一向禁止女賓入山。我不能破壞人家的規矩,所以要搬到後頭這邊來。」

接過了香菱倒來的茶,孫武簡單作著解釋,但令香菱不解的是,孫武不是那種貪圖享樂的人,如果真的覺得自己在此令他難作,為何不命令自己離開呢?

「因為。香菱你是我的朋,我不能命令我的朋,而且……」少年很認真、很誠懇地說話,說到一半,臉突然出現一層陰霾,「即使我命令你,你也一定不會听,絕對陽奉陰違,更別說還有另一個,她連陽奉都不陽奉,直接把人家腦袋踩在腳底就自把自為了。」

香菱莞爾輕笑,暗忖這個小少爺似乎越來越了解自己性情,可是相較之下,他對小殤的了解就有偏差。

唉,少爺啊,如果不是有你在場,黃泉殤才沒興趣浪費時間踩人腦袋,直接把人整個轟掉就開始作事了……這話不好出口,那個小魔頭喜怒無常,更從不曉得「寬恕」兩字怎麼寫,自己實在是很怕開罪她,惹禍身,尤其是她與路飛揚結合後,如虎添翼,仿佛得到了一座大靠山,更是高深莫淵。

發現自己對小蕩忌憚若此,香差不禁啞然失笑,轉頭再看看埋首中的孫武,芳心更是思湘如涌。

有這兩個人輔助,再加我的支持,其實你真的可以一舉拿下慈航靜殿,可是你啊……香菱的想法絕不夸張。單靠小殤機變百出的諸番神通、香菱本身的能力與手腕,統合萬紫樓與孫武身後的諸多資源,要征服慈航靜殿,難度仍然很高,可是當孫武己經坐掌門之位,任務變成只是讓他坐得穩穩,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

如果孫武有那個意思,以他所握有的資源,穩坐掌門寶座,鞏固統治權,真正拿下慈航靜殿,這絕對是作得到的。可惜,他不但不曉得自身握有的實力,甚至沒有半點野心,令香菱暗嘆良機錯過,僅能被動地處理路飛揚扔來的委托。

當時,才剛剛拍完孫武肩膀作承諾的路飛揚,馬食言,將扛下來的責任全部往旁人肩頭拋,小殤個頭矮矮,自然是旁邊那個高的倒楣。

「沒實力的新人要坐穩大位,一是靠包裝,二是靠外交手腕……這兩個都是萬紫樓的強項,就都扔給你了。從現在起,你就是小武的造型顧問,散布謠言也好,捏造假象也成,總之就是想辦法把他包裝得英明神武,人見人愛,寺里就沒人造反啦。」

明明是自己答應別人,才一轉頭就想把責任甩開,這種行為香菱不想評論,卻也不想被利用。

「路叔叔,您太看得起香菱了,我不過是個小小婢女,這種大事哪能……」

路飛揚聞言,雙眼一瞪,肚子一挺,像個土匪惡霸似的粗聲說話。

「嘿?我是委托你。又不是委托香菱,這件事關香菱什麼事?還是說你一個人忙不過來,想要香菱來幫手?她這幾天也到了附近嗎?要不要幫你把她抓過來?」

「路叔叔你在說什麼啊?香菱不是在這里嗎?」

路飛揚一番話顛三倒四,听得孫武直皺眉頭。卻讓香菱冷汗涔涔而下,好多年沒被人這樣嚇過,慶幸身旁的孫武老實得過了頭,什麼也听不懂,當下哪敢推拒,連忙答應了委托。

這幾個怪人,真是危險人物……接下委托的香菱,構思了幾個策略。無非就是爭取寺內僧侶認同,還有外部勢力的支持,內外加持。

在孫武卸任之前穩住局面。

內部形象不難塑造,外部支持也很好找,河洛劍派是慈航靜殿的萬年盟,沒理由不支持正統繼承人,其余的外援方面,可以讓萬紫樓表態。再爭取同盟會遣使來賀,只要這幾大勢力都支持孫武,就算是朝廷那邊都不敢輕舉妄動。

「唉,不知為何而戰的仗,真是難打。」

訂定大方向,細部構思執行策略。腦里冒出的點子雖是一個接一個,但大部分卻都得放棄,欠缺可行性。進行這種多層面的復雜思考,本就是她的專才,現在更被人指名扔工作過來,沒得逃避,唯有一肩擔起。大半天時間都在忙這些當務之急,就連身為婢女應該做的工作都先放下。

孫武本來就習慣打理自己生活,現在看香菱開始忙了,反而還倒過來向慈航靜殿商借廚房,親自下廚烹調,送點心給香菱。

「打擾了,我進來了。」

因為思考得太過專注,香菱沒有察覺孫武的推門而入,結果當孫武進到房里,就為著眼前的東西大大吃驚。

埋首于桌案前,香菱托腮沉思,小小木桌堆滿揉掉的紙團,看來都是被宣告放棄的執行方案;嬌美的少女神情專注,用一條撲素的白絹綁在頭,纏起長發,目光凝視桌的紙張,一下輕咬著筆桿,一下把筆桿在指縫間旋繞把玩,看似輕佻,但身邊的氣氛卻異常凝重,過沒多久,少女的鳳目驟然亮起,像是想到了什麼絕妙好計,奮筆疾,把剛剛捕捉到的點子寫下。

這樣的香菱,是孫武從沒見過的一面。他首次發現到,身邊的這個少女比自己所知更為能干,卸下婢女職務後,她真正的才干、能力,便得到更為全面的發揮,像是一頭月兌韁的千里野馬,奔馳在無可限量的寬廣天地。

沒有刻意的打扮、沒有美麗的梳妝,也沒有平時的溫言輕語,專注在個人思考的她,動作看來甚至有幾分土氣,但這模樣落在少年眼中,卻令他沒由來地一陣怦然心動。

今天的香菱……好漂亮啊!人還是那個人,臉也是那張臉,但認真的少女眼中閃著動人神采,這比任何胭脂都更能妝點少女麗色,不知不覺間,少年捧著湯碗,在門口呆呆站了幾分鐘,直到少女擱下手中筆桿,滿意地拿起文案看過一遍,點了點頭,這才回過神來,發現屋里多了人。

「啊!少、少爺,你什麼時候來的……呃!」

想起自己現在的樣子,香菱立刻拉下額的白絹,讓一頭烏黑長發泄下,但隨即又想到衣衫不整、未曾梳妝,倉促間哪有辦法一一遮掩,頓時給鬧了個手忙腳亂。

「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慢慢來沒有關系,紅豆粥我先放在這里了。」

不想給香菱帶來困擾,少年把湯碗放下,忍著笑離開了。香菱也不知自己該不該追,楞了半晌,捧起那碗猶溫的紅豆粥,慢慢品嘗他送來的心意。

紅豆粥很好吃,甜而不膩,粥與紅豆的火候拿捏得恰恰好,很像是大館子里的名廚手藝,不知不覺就一碗見底,想不稱贊都不行,只可惜,這滋味吃在自己的嘴里……實在是很心酸。

「奇怪,是誰教他作菜的?教得那麼好,一點也不替以後的人想想,這樣子我們的立場該往哪放啊……」

令人直呼無奈的問題,讓香菱有些迷惘,不知道自己的戰場究竟該擺在哪邊。慈航靜殿這邊的意外太過突然,連帶也打斷了自己之前進行的戰術,現在還反倒讓他照顧起來,真是有失貼身婢女的職責。

「幸好慈航靜殿里都是和尚,別的竟爭者沒有來,要不然,我的處境就很不妙了……」

低聲說著,香菱的目光形向屋里一角,自己偷偷帶進來的包袱,一套半成形的衣衫半露在外,猶自等候主人將之完成……

在香菱忙于策劃工作的同時,孫武也沒有浪費時間,開始翻閱慈航靜殿藏經閣中的武學秘笈,為即將到來的一戰尋找勝機。

易筋經、洗髓經,是慈航靜殿至高無的兩大瑰寶,只要兼修這兩門神功,循序漸進,終有一日會變成苦茶方丈那樣的絕頂高手。以窮年累月之功,不間斷地勤奮苦練,這種修行方式很合孫武的個性,但卻不太合乎他現在的需要。

從慈航靜殿眾僧的反應來看,呼倫法王能夠名震域外,本身肯定是一等一的大高手,縱然及不一皇三宗,相信也所差無幾,絕不是自己能夠敵得過的。想要與他周旋,甚至說得明白一點,想要在他手下保命,都得要發生奇跡,讓孫武在短期之內力量倍增。

「短期之內力量倍增……想練這種武功的話,不該來慈航靜殿啊。」

路飛揚曾經這麼和孫武開過玩笑,而這正是孫武所面臨的困境。慈航靜殿四大神功,沒有人膽敢小覷它的威力,如來神掌甚至可能是當代第一絕學,但無論是四大神功之中的哪一項,都不是短時間內可以練成,孫武的構思一開始就受挫,但卻沒有人知道,少年其實另有打算。

當孫武來到藏經閣,負責把守整個後山重地的苦覺大師出迎新掌門,知道他是為了增強實力,對抗呼倫法王而來,肅然起敬,問他要取閱哪一套武學經典。沸騰文學整理收藏

「本派數千年傳承,先人流傳下來的乘武學不計其數,但足以對抗呼倫法王的武技,相信只有四大鎮派神功,不知掌門人要取閱哪一項武技?」

「這個……請把金鐘罩的秘笈給我好嗎?不用全本,給我第一到第六關的就可以了。」

「金、金鐘罩?那雖然是四大神功之一,可是……」

听到孫武放著別的秘笈不借,只借金鐘罩,苦覺大師的表情之難看,就像是看到了一個死人,那種滿懷擔心卻欲言又止的神情,讓少年不知道該哭好還是笑好。

金鐘罩是四大鎮派神功之末,威力不如其余三項,而首關到第五關的秘笈,更是慈航靜殿授權外派修練的重要生財工具。在高手眼中毫無奧秘可言,想靠金鐘罩來對擾呼倫法王,那只有被活活打死的份,這點孫武非常清楚,但卻沒人曉得他的實際打算。

回到自己暫居的中台禪社後,孫武把六本金鐘罩秘笈全部攤開,一一細讀里頭的文字。

金鐘罩的首關到第六關。孫武早已練成,秘笈中的文字也背得滾瓜爛熟,記得再清楚也不過,特別從藏經閣借出秘笈。只是為了作一次詳細比較。自己從小修練金鐘罩,但所練的秘笈明顯被竄改過,之前自己曾經花時間研究。想找出修練口訣中哪些部分是另行添加,進行歸類,分析出無孔不入掌的口訣,可惜最後以失敗告終。

被編入秘笈里的武技太多也太雜,以孫武的能耐。要一一分折,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但若得到慈航靜殿的秘笈正本,那就是另一回事,兩相一對照,什麼地方多出了文句,完全一目了然。

「……果然……就覺得這個地方有問題。當初練的時候總是練不過去,花了三個多月才過,原來根本不是在練金鐘罩……」

孫武翻看著秘笈,一字一字細讀,心里又是激動,又是興奮,最後完全沉浸在武學世界里。渾然不覺時間過去,當他因為視線不清而短暫歇息,赫然發現窗外早已日落,滿空繁星點點,竟然己經過了大半天。

白天讀,孫武待在中台禪社的禪房里,就連晚睡覺,孫武也不浪費時間,直接帶了鋪蓋就睡在藏經閣門口,讓苦覺大師半夜巡邏時大吃一驚。

「掌、掌門人,你怎麼睡在這里?」

「這個……當然是有原因的。」

搬出掌門所住的禪房,移居到中台禪社,孫武一來是為了把香菱帶離寺中,至于小殤,行蹤一向神出鬼沒,但起碼也是跟著自己跑,不會隨便在寺中隨處出沒嚇人;二來,此處距離藏經閣最近,方便自己翻閱查,順便也把守藏經閣大門,不讓宵小闖入。

「掌門人多慮了,禁地一向有本寺武僧把關,豈容外人任意出入?

便是其他門派的一流高手,要闖禁地也要付出慘痛代價,若竊賊這麼容易便可出入藏經閣,數千年來本院的武經不是早已傳遍天下?「

苦覺大師向打鋪蓋睡在藏經閣門口的孫武解釋,並且指點各處暗樁布防的位置給孫武看。

「老衲接管禁地保安已三十七年,這些年來,意圖私闖藏經閣竊的賊人,平均每兩晚會有一起,江湖局面亂的時候,一晚甚至有十幾起,幾乎從不曾有人成功過,任竊賊如何手段通天,依舊鎩羽而歸,只是本寺秘而不宣,保全這些別派高手的顏面,所以,掌門人大可放心,無需親自把守藏經閣了。」

苦覺老和尚是一名責任感極強的僧人,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閃著自豪的信心,攤開紀錄薄,想讓孫武了解禁地內的保安是何等嚴密。

孫武一頁一頁翻看,只見頭一筆筆列著某月某日何派高手闖關,被哪個僧侶所發現,雙方如何激戰,如何將敵人或擒或驅,寫得清清楚楚。這些密密麻麻的紀錄,正是慈航靜殿長年來屹立不搖,穩居江湖砥柱中流的實力證明,令得少年肅然起敬,對慈航靜殿生出無比敬意。

只不過,敬意歸敬意,孫武還是不相信苦覺老和尚的保證,因為在他對孫武作出種種自信保證的同時,身後藏經閣的大門無聲打開,一大一小的兩個黑色人影從里頭搖搖晃晃地走出。

戴著大頭佛頭套,遮掩住面容,這一高一矮兩名竊賊的手,分別捧著高高一疊,全都是慈航靜殿的重要秘笈,躡手躡腳地從苦覺大師身後走過去,盡管他們刻意不發出聲音,但那種夸張的大動作,看在孫武眼中,根本就是一種旁芳無人的炫耀。

「大師,你背後………」

「哇!小武你好沒良心啊,叔叔辛辛苦苦拱你當掌門,你得勢不認人,利欲薰心,過河拆橋,出賣我們。」

「啊!你們兩個是誰?為什麼會在這里?怎麼進來的?」

苦覺大師大驚失色。仿佛看到慈航靜殿創派以來未有之奇事,在一場短暫的喧鬧後,兩名堂而皇之出入藏經閣的竊賊被擒,所竊的秘笈全部歸還藏經閣,而進行調查的結果,把守後山重地的警戒武僧,沒有人發現這兩名竊賊是如何侵入。而在藏經閣內把守的僧人,則是異口同聲指稱,這兩人出現在藏經閣內,手持掌門碧玉杖為證。說自己是奉了掌門之命,搬去給掌門查閱,留下碧玉杖作為信物。搬走了大批的武經。

「什麼?連碧玉杖也失竊了?」

苦覺大師這一驚非同小可,但這卻不關孫武的事,雖說碧玉杖是方丈所擁有,不過孫武以自己是暫代掌門為由,早就將碧玉杖歸還寺方。

由寺內高僧保管,究竟藏放在什麼地方,孫武全然不知,毫無責任。

竊賊所用的詐術揭曉,苦覺大師像是受到極重的打擊,呆立當場,半晌作聲不得。

「掌門人。老衲……無地自容,不曉得該說什麼才好。」

苦覺大師向少年鞠躬謝罪,孫武本以為他會因為大丟面子而憤怒,卻沒想到他轉身對著路飛揚與小蕩一揖到地,長聲嘆息。

「昨日下午,本寺收到兩位的預告,表明今日此時將來盜經。老衲原本不信,哪知道……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盡多臥虎藏龍之士,老和尚故步自封,多年來實是小覷了天下英雄,慚愧、慚愧……」

苦覺大師坦蕩磊落的態莊,不失一派高僧的體面,讓孫武很有好感,但卻也吃了一驚,訝異于小殤和路飛揚居然事前發過預告,明白告知慈航靜殿何日何時將來盜經。

待苦覺大師一離開,孫武馬向兩人詢問,「你們……偷東西之前發過預告?為什麼要這麼做?」

路飛揚抬頭傲然道︰「這個當然,盜亦有道,我們是專門干大案子的大盜,可不是偷雞模狗的小賊,如果偷東西之前不發預告,那我們的面子該往哪里放?」

「要面子就別偷東西!還有,不管大盜小賊,作的事情都是一樣,不要以為可以美化自己的行為。」

孫武將路飛揚斥責了一頓,但罵歸罵,之前對他的氣惱卻少了許多。偷東西之前有說和沒說,都不能改變偷竊是犯罪的事實,沒有差別,可是,知道路飛揚行竊之前會先「堂堂正正」地進行宣告,少年竟然有一種很欣慰的感覺,這點連他自己也解釋不來。

事實,慈航靜殿眾高僧願意不追究此事,一方面是看在孫武的面子,一方面卻是因為那封預告信。既然事前已預告,盜經就是一場比試較技,慈航靜殿技不如人,除了模模鼻子走開,還有什麼丟人的話可說?

雖然這件事沒有被刻意宣揚,但從此之後,一個傳聞在寺內不脛而走,人們議論紛紛,說新任掌門盡管年少,身邊卻有高人協助,未可小覷。

忙于研究秘笈的孫武,沒有機會知道這件事,也不曉得許多和自己相關的謠言,已經在寺內滿天飛。

在孫武接任掌門的當天,闔寺僧侶知道了他的名字,曉得他是近日來聲名鵲起的少年英俠,結交袁晨鋒,擊敗域外高手北宮羅漢,又連勝禁宮兩大御前統領,還襲擊官衙,短短時間內干下好多的大事。

孫武目前是朝廷榜有名的通緝犯,這點沒人在意,因為在慈航靜殿的歷史,屢有僧人見眾生苦難而熱血涌,月兌下僧袍,殺官起義,變成革命先鋒的案例,所以只要是因為政治理由被通緝,在闔寺僧侶眼中反而不算罪名,倒是這位少年掌門的身世謠言,令得慈航僧眾議論紛紛。

「听說……新掌門是當今聖的親生子。」

類似的謠言不只傳遍慈航靜殿,也傳遍了整個江湖,對慈航僧眾而言,有人確實認為,如若孫武真是皇帝之子,慈航靜殿等于是被武滄瀾並吞,一切都是陰謀;但相對于不安的一派,也有人認為,只要孫武能夠勝任,他是什麼出身並不重要,慈航靜殿看似遭到並吞,卻也因此得以結合官方資源,更能夠光大中興。

年輕一派的僧人,為了正反兩派意見而僵持不下,各堂各院首座則是不動如山,什麼意見也沒有,因為關于孫武的出身,他們早已有了另一個不同的答案,並且將之視為永恆的秘密。

除了出身,孫武曾改扮為僧,擊退呼倫法王門徒一事,也同樣令人困擾。這件事讓孫武為慈航靜殿立下大功,拉攏到不少僧眾的支持,但他驚天動地的那一掌,卻是使人難以釋懷,因為橫看豎看,那籠罩整座大雄寶殿的血光,無疑就是當年天妖無敵于世的絕學,如來魔掌。

新任掌門的出身、師承,兩大謎團給予全寺僧侶無窮的想像空間,雖然猜測不透的秘密令人不安,可是適當神秘所制造出的距離感,卻也讓異議份子不敢輕舉妄動,再加孫武就任後立刻解除法寶禁令,推行新政,讓年輕一輩的改革情緒有了宣泄出口,目前倒是沒有什麼人出來挑戰掌門權威,全寺下籠罩在一種山雨欲來的短暫和平氣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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