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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第四章 點滴熱血印紅痕

鐵血騎士身所穿戴的白狼戰甲,名氣非常的大,過往與敵人戰的時候,這套尋常兵器難傷的護身神器,讓鐵血騎士佔盡優勢,配合他們獨特的座騎,還有威猛凌厲的斬擊兵器,真個是來去如風,所向披靡。

不知道有多少高手,都曾經在白狼戰甲吃過大虧,這套傳聞來自域外異族的奇特法寶,就成為中土高手極為頭痛的一件燙手山芋,伴隨著鐵血騎團的剽悍傳說,揚威大江南北,卻沒想到會在今天,這傳說被一支赤紅羽毛打破。

在適才的戰斗中,白狼戰甲的強韌眾人都是親眼目睹,看它承受過百記光劍斬擊而不破不裂,堅韌程度只有比傳說中更強。能夠以一羽飛擲之力,輕易將鐵血騎士破甲擊殺,這份功力之強,已經是江湖第一流的好手。

當前的新一代江湖里,同盟會的少主袁晨鋒,是眾所公認的第一青年高手,除此之外也還有幾個名氣日盛的江湖少俠。在女性方面,日漸接掌萬紫樓實權的寶姑娘也被認為武功卓絕,今日以一羽之力射殺鐵血騎士,所展露的實力更在所享盛名之。

一次的成功,可能是個踫巧,在場有不少人都存著這樣的懷疑,所以接著第一道赤羽之後,第二發赤羽閃電破空而來,把另一名正要回頭撤退的鐵血騎士當場射殺。

死法與先前地那個一樣。赤羽激射而至,瞬間貫穿白狼戰甲,將鐵血騎士破胸擊殺後,余勢未止,猶自釘七尺外的石牆,搖擺顫動,灑下一滴又一滴的血珠。

將一眾河洛劍派子弟打得落花流水的鐵血騎士。如此輕易就被擊殺,在場的河洛劍派子弟都感到臉發燒。卻沒有人想到在那兩道赤羽之後,更要命的第三道赤羽自門內銳射而出,直指向仍在場中的孫武。

赤羽速度奇快、認位極準,絕不可能是失手誤射。孫武不知道對方為何向自己動手,這種時候也來不及多想,當下急提一口真氣,氣隨意轉。金鐘罩已經護住全身要害。為了慎重起見,孫武抬舉起右臂護住頭臉,左臂橫在胸前,看準赤羽地來勢。預備一拳將赤羽擊毀。

「鐺鐺鐺鐺鐺鐺鐺…………」

一長串的金鐵鳴擊聲,發生在孫武重拳擊中赤羽之後。激飛地赤色羽毛與金鐘勁一撞,兩股大力對撼,整個爆碎開來,化作數百碎羽亂射向四方。孫武首當其沖,全身都在碎羽亂射範圍,四肢與胸月復痛得厲害,仿佛被人用鋒銳尖錐狠狠刺擊,不過痛歸痛,這種不集中的攻擊終究是破不了金鐘勁,沒法對自己造成實質傷害,只有一股氣惱之意油然而生。

真是過分!無緣無故就出手,射錯了人之後都沒有一點表示的嗎?我是幫忙送東西過來的。為什麼連我也打?真想要取掉我這條命嗎?

這種不分青紅皂白的做法,今孫武惱怒不已。當碎羽亂射的聲勢已衰,孫武預備怒喝質問,向對方表達自己的不滿,但卻听見耳邊傳來一聲小小地冷哼。

「……白痴的鄉巴佬。」

會用這口氣說括的自然是小殤,但孫武不解其義,正覺得奇怪,陡然間察覺一股銳利勁風破空而來,其勢奇疾、奇快,威力更比之前的赤羽還要更強,孫武心叫不好,正想全力催升金鐘罩關數,可是剛剛硬頂完一輪碎羽亂射後,尚未回氣,金鐘罩催不十成狀態。

糟糕!擋不住地,會被打飛出去,可能還會受傷……我真是太大意了。

孫武這時也已經看了清楚,那夾帶強大勁風、逼得自己氣息不順的高速飛行物,赫然是一支紫色的羽毛。這支比剛才三支赤羽還要更強的第四支羽毛,如擊殺鐵血騎士般射向自己胸口,當下別無他法,唯有以金鐘勁全力一擋。

「波!」

怪異的一聲輕響,紫羽在與金芒接觸的瞬間,化作一團烈火燃燒,剎那間化為灰燼,什麼也不剩下,就好象被金芒給焚化消滅一般。

這手神功引起在場人群嘩然,作夢也想不到這骯髒小丐不但護身硬功了得,就連內力修為也深厚若斯,只有孫武自己覺得奇怪,因為金鐘罩的反震特性,最多是把東西震成粉碎,卻不具有焚化物體的特性,更何況剛剛消滅那羽毛的異能也不像焚化,自己依稀看到紅光一閃,然後那支紫羽就……

紅光……」

這道紅光孫武應該已經非常熟悉了,雖然之前在梁山泊沒什麼機會看到,但離鄉以後,這道紅光已用于實戰,擊殺過藏匿于樹中地鐵血騎士,絲毫無視于白狼戰甲的防御,充分顯示其超水準的殺傷力。

法寶•血穴魔戒!

孫武想到這一點,第一反應就是回過頭找小殤確認,但他這反應卻早在同伴的預料中,才剛要轉頭,就被掐住脖子給轉了回去。

「笨蛋,不要往我這邊看,你自己去承擔責任就好了。」

「你……你矮我那麼多,是怎麼一手抓住我後頸地?」

「………商業機密。」

小殤難得想要低調,孫武也無意追問,眼見第四道羽毛射出後,門里就一片寂靜,似乎這四羽連發令出手者大耗真元,必須回氣休息,怒火中燒的孫武想要討個公道,更想早點把東西送出手,大踏步朝著門口奔去。

只是,想要闖進門去的孫武,面前立刻出現了攔阻的人群。那些之前被擊倒地河洛劍派子弟。這時不管有傷沒傷,全都撐著身體站起來,把孫武與小殤團團圍住,大聲叱喝,說他們必定是與匪徒勾結,才會遭受羽毛攻擊,要將他們擒下審問。

「我們與匪徒勾結?有沒有搞錯?剛剛誰都看得出來。我與那兩個鐵血騎團的人沒有關系啊!」

孫武正色抗辯,但是能夠替他說話的人,這時是一個也沒有。兩名鐵血騎士已經成了死尸,孫武也不可能和他們當面對質,而這群剛才被打得像堆死狗的名門子弟,現在居然氣勢洶洶地圍住自己,好象平常就很擅長搞這一手圍毆把戲。還有,剛才的情形。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明白,這些名門子弟看來都沒有智能障礙,不會看不出自己是無辜受牽連,那為何要故意誣賴自己呢?

「因為睪丸素。」

在身邊的眾多吵雜聲音中。小殤的冷冷語句,仍是孫武最在意地東西。

「什……什麼睪丸素啊?」

「剛剛戰斗開打之前,兩邊人馬體內的睪丸素加速分泌,比平時正常地情況高出百分之三十,現在則是高達十倍。文雅一點的說法是為了在異性面前表現自己,實際一點的說法就是精蟲腦。」

小殤點出了問題背後的原因,孫武卻仍有些不解。要在異性面前爭表現。那所謂的異性是誰呢?當然不可能是小殤,會是門里那一群年輕美貌的妓女嗎?還是……始終沒有露出真面目,僅憑四道羽毛就掌握全場的那個寶姑娘呢?

听起來好象真地是這樣,因為這些人雖然忌憚自己的武功。沒有一個願意搶先出手挑戰,但口里說的話卻越來越奇怪,不是罵什麼勾結強盜,也不是罵什麼下流乞丐,而是說自己冒犯了什麼萬紫樓的寶姑娘,大大不敬,要治自己地不敬之罪。

這個罪名實在變得太快,孫武本就拙于言詞,眾口鑠金之下更不曉得如何替自己分辨,還是小殤看不下去,替他出來說話。

「……這個鄉巴佬的武功很不錯,和他單打獨斗,大家有信心可以打贏嗎?就算栽髒他是邪魔歪道,但你們都已經受傷了,圍毆不一定會有效果,如果輸掉了,大家以後怎麼做人呢?」

「……大家努力爭取表現,希望給寶姑娘好感,這份苦心我很明白,但是不論這個鄉巴佬有沒有勾結匪類,你們幾十個人包圍兩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不但說出去難听,看起來也難看,寶姑娘坐視你們的行動,這個丑名與污點她也要承擔,大家等于陷她于不義,這個樣子真的好嗎?如果弄巧成拙,那就是好心做壞事了。」

十二歲的小女孩,還沒有開始殺人立威,這番話說出去當然沒有人听,但小殤的目標對象本就不是這群名門子弟,而是用以擠兌藏身于暗中的那個人。

孫武的強橫實力、小殤地處理手段,在某個方面來說,這確實也是文武雙全的一種表現,證實了不可輕侮的份量。當暗中窺探者確認完自己所想要知道的東西,就不能再默不作聲,該把騷亂作個了結。

「各路英雄也請听我一言,小女子是寶姑娘地貼身使婢,萬紫樓的香菱。」

同樣是開聲說話,這個清脆伶俐的嗓音,毫不費力地引來眾人注意,人人回轉過頭去,只見大門口走出了三名少女,兩名腰間配劍的武裝侍女在前開道,後頭一名同樣穿著婢女服色,容貌卻秀美得多的少女,一現身便做了個四方揖,向各路人馬問好,用清脆悅耳的嗓音,說出萬紫樓的立場。

香菱能言善道,說話婉轉好听,頃刻間就把事情做出處斷。鐵血騎團惡名昭彰,各位少俠苦戰一場,協助格斃凶徒,萬紫樓會代為將這義行宣揚江湖,讓有份作戰的少俠們大大風光,至于少俠們今日見義勇為,為了萬紫樓挺身而出,真是仁義風範,萬紫樓自當表示誠意,將招待他們欣賞萬紫樓聞名天下的艷絕妙舞,並且重金酬謝他們今日的義行。

至于最後的這一對小英雄……

「請隨我來,我會安排寶姑娘接見兩位。」

※※※

進門地時候。孫武確實有著猶豫。梁山泊雖是個純樸的地方,但孫武不至于搞不清楚妓院是干什麼的,對于男女之事也已似懂非懂,進入大門後,著見里頭一眾打扮艷麗的鶯鶯燕燕,對著他頻頻指點,邊交談邊竊笑。令孫武耳根發燒,不曉得是不是應該立刻退出去。

相較于孫武。小殤就像全然不知道自己到了什麼地方,笑得純真爛漫,天使般的秀美容顏,惹得附近的女性紛紛圍攏過來,想要逗這個可愛的小女孩玩玩,而這個小天使看到那麼多大姊姊靠來,像是被驚嚇到地小白兔。躲回少年的身後,扯著他地衣袖,從袖口後用不安的神情望著眾人。

這幕可愛動人的畫面,令一眾成年女憐不已。但同樣畫面看在孫武眼中,卻有著完全不同的解釋,仿佛是一頭惡狼刻意收起了爪牙,裝作完全無害的樣子進入羊群,不懷好意地挑選目標。

啊啊啊,小殤又來這一套了,她想要作什麼啊?

孫武無法解釋同伴的行為,只能猜測小殤應該是感受到某種威脅,所以祭出了保護色,想讓人把她剛剛在門外的表現視為一種偶然,模糊掉對她地注意。

這種行為起了一定的意義,因為在前頭帶路的香菱看到這景象,眼中閃過一絲困惑,像是很不解似的輕輕搖頭。

之前在門外囂張地眾聲名門子弟,接受萬紫摟的安排,分別到更高級的房間,享受更好的接待,而香菱則是帶著孫武與小殤,去見她的主人,那個只聞名而未露面的寶姑娘。

在路,香菱對孫武解釋了幾樣東西。時值亂世,各地商行為求自保,都會團結組織以壯大勢力,妓館自然也不例外,萬紫樓就是當前中土大地最具規模的妓館組織,這間「天人間」妓館隸屬萬紫樓麾下,所以既是天人間,也是萬紫樓。

當前的萬紫樓主鳳凰夫人,一手建立萬紫樓的規模,更身為當世有數高手之一。其獨生女近年來步入江湖,協助打理萬紫樓大小事務,年方十七,閨名無人知曉,只有寶姑娘這個稱呼流傳于人們耳中。

寶姑娘平日行蹤飄忽,在萬紫樓地各地產業周邊巡視,卻幾乎從不在外人之前露面。多數時候,寶姑娘都是乘著一輛似車非車、似轎非轎的法寶「七香車」,隱身于其內,即使難得地公開露面,也都是頭戴面紗,身邊更有多名武裝侍女組成護衛隊,從沒暴躁過真面目。

「從沒有嗎?那……外頭這麼多人,為了一個從沒露過臉的女人而瘋狂,這不是好沒道理?」

孫武提出了合理的質疑,卻換來了香菱地微微一笑。

「不會沒道理喔,眾所周知,寶姑娘她是萬紫樓的第一美人。萬紫樓里的姑娘,是中土大地素質最好、相貌最美的一群,寶姑娘的天仙姿容卻令萬紫樓內每個姑娘自慚形穢,這件事幾年前就傳遍江湖,不知道有多少英雄劍俠爭著見寶姑娘一次,和她說話下棋呢。」

香菱作出了合理的解釋,但孫武仍覺得怪異,因為無論一個女人怎樣美,如果態度趾高氣昂,拒人于千里之外,再美的容貌都會失去吸引力,所以盡管還沒見面,孫武已經覺得自己不會對這寶姑娘有好感。

認真說起來,眼前這位香菱姑娘倒是一等一的美人。純以容貌而論,她並不是那種明艷照人的類型,一張清秀宜人的臉蛋,面頰還有輕輕的雀斑,看來就像是個鄰家的小姊姊,說起話來落落大方,典雅得體又不失詼諧,讓人如沐春風,孫武就覺得很舒服。

給人的感覺很輕松、很愉快,一點也沒有緊張擔心的感覺,原來世也有這樣的女孩子啊,和小殤完全都不一樣呢……

這樣想著,孫武和小殤被香菱帶入後堂。婢女們奉茶水後,香菱揮手讓她們退下,單獨與兩名來客說話。

孫武起初覺得奇怪,因為並沒有看到什麼蒙面地美少女來接見,但听完香菱的解釋,他才知道這究竟是怎樣一回事。

「真是對不住,但是寶姑娘並不輕易接見外人。已經囑咐過東西由我代收,雖然對兩位很不好意思,但能否告訴我一下,你們是怎麼拿到那面透境的呢?」

孫武這時候才知道,人家根本沒有打算接見自己,換句話說,自己和小殤完全被人小看了。照理說,自己應該要很生氣,不過想到茲事體大。興系到一條人命,拂袖而去這種事終究作不出來,便把自己和小殤意外遇到那名死者的事交代了一遍。

「啊!原來是這樣,他們整隊人今天入城的時候被伏擊。死得一個也不剩,想不到還能把東西平安送到。」

香菱的括,讓孫武想到一些事,不久之前自己曾听到一堆人大聲嚷嚷,說是城東死了很多人,幾十具尸體死得亂七八糟,全都是攜帶兵刃的中土武人,里頭還包括了兩大聖宗地弟子。

現在對照起來,這些莫名其妙被干掉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個死者地同伴。如果他們都是被鐵血騎團給干掉,以鐵血騎團斬人時候滿地碎肉的辣手,那確實是死狀極慘了。

「兩位貴客,香菱無意冒犯。不過這件事牽涉到一件江湖秘辛,關系重大,兩位本是局外人,就不要被卷入無謂的江湖風波,惹來麻煩了。」

香菱委婉地勸說,孫武想到那人臨死重托,務必傳到寶姑娘手,自然不肯輕易交出,但香菱露出很為難的樣子,顯然寶姑娘真的無意接見自己,再加香菱一直努力地表示歉意,孫武的想法終于動搖了。

「這位孫少爺,請行個方便,別難為我們作下人的。」

「別這麼說。我覺得香菱小姐是一個可以相信地人,就請你把東西轉交給寶姑娘。」

縱然不悅,孫武也沒有說些什麼「我們不敢高攀」之類的賭氣話,這種不出惡言的忍耐,是他對自己的要求,但在執行仍是不免有些心浮氣躁,結果掏出那枚透境地時候,就不慎多扯了幾樣東西出來。

一枚巴掌大的玻璃透鏡、一些身僅剩的銅幣、一塊金鎖片,還有一塊玉佩。都不能說是什麼貴重東西,孫武誤掏之後自覺失禮,一面連聲道歉,一面把東西收回口袋里。

「真是不好意思,那枚透鏡在這里,請你……」

「………不用了。」

香菱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奇怪,盡管只是短短的一瞬間,但孫武確實感覺到她正極力壓抑著心中的激動,而從孫武的角度來看,赫然見到她白女敕的素手輕輕顫抖,似乎正被什麼事情掀起了內心狂濤。

不過,那些都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當孫武吃驚地抬起頭來,只見到香菱地臉平和如常,堆滿了讓人覺得很舒服的親切笑容,向他點頭致意。

「對不起,我剛剛想了一下,這東西如此貴重,是同盟會使者臨死之前交托兩位送給寶姑娘的,如果由我這個小婢女來接下,未免太對兩位說不過去,還是由寶姑娘親自接見兩位,這樣才合乎禮教。」

這完全說中了孫武的心里話,但是被香菱這麼謙卑地說出來,孫武反而覺得不知所措,生怕因此傷害到這位小姊姊地自尊,趕忙出言補救。

「這個……香菱小姐是寶姑娘的心月復,和她本人在此沒有兩樣,我把東西交給你也是可以的。」

孫武說得客氣,但香菱聞言卻露出了落寞的表情。

「心月復啊……別人看起來是這樣嗎?貼身並不代表貼心啊……」

輕聲說著這樣的話語,香菱的表情惘然若迷,有短暫的失神,不過卻很快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向孫武歉然一笑,堅持自己僅是個微不足道的婢女,不能代替主人收下,一定要等到寶姑娘回來,親自接收,這樣也才對得起貴客。

說到這里。不再給孫武反駁地機會,香菱拍掌喚來侍女,將孫武與小殤帶到貴賓客房暫歇,自己則是急急忙忙地先行離去。

孫武被這一連串事情弄得模不著頭腦,正猜想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無意中得罪了人,卻听見後頭「波」的一聲。一直坐在後頭默不作聲的小殤,吹爆了鼓漲的糖。像是嘲諷似的說了一聲。

「………真是鄉巴佬。」

※※※

小殤的心意一向難猜,孫武也很難在意她每一下冷笑、每一句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如果連這些東西都要一一在意,自己的生活就永無寧日了。

不過,小殤對于孫武地想法卻總是能輕易把握,這點除了因為孫武的心思單純,另一大理由則是兩個人實在走得太近。孫武地一下皺眉、一下甩頭,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小殤都能夠清楚解讀出其中涵義與背後理由。

也正因為如此,當孫武被安排進入貴賓客房休息。婢女們關門退去後,小殤才很訝異地在孫武面閱讀出一個相當罕見的情緒︰恐懼。

和小殤在一起行動的時候,孫武常常感到不安,但因為太常處于不安情緒中,又習慣了履險為夷,所以反而難得有真正的恐懼。從取得透鏡到連場激戰,事情發生得太快,一件接著一件,完全沒有思考的余裕。直到被安排進入貴賓客房休息,孫武才有時間把整件事情想一遍,細細回憶里頭的每個關節,當那抹赤影掠過腦海。孫武身軀劇震,出了一身冷汗。

「怎麼了?被什麼東西給嚇到了?你一臉被蛇咬到地表情。」

「……小殤,那個寶姑娘……她發射的羽毛,真的很可怕。」

孫武在梁山泊的時候,就已經把金鐘罩練到第五關,雖然他從未因此而自滿,但卻也知道,自己能以十四歲地年紀把金鐘罩練第五關,那已經是天下少有的優秀資質,後來機緣巧合,一舉把金鐘罩練第六關境界,就算是放眼慈航靜殿的千年歷史,也找不到幾個在十五歲之前練成第六關金鐘罩的天才。

自己的練武,並不是單純倚靠天份,而是十多年來日夕不輟的辛勤苦練,無比扎實的鍛煉過程,才有了今日的成就,自己十多年辛勤鍛煉的總時間,恐怕抵得過普通人地二十多年,正因為如此,才能夠以這樣的年紀,獲得超越正常年齡的成就,這不是什麼奇跡,只是應得的豐碩果實。因為了解這一點,孫武雖不自大,但卻對自己地實力頗有信心。

在飛雲艦的那一戰,更是印證了這個事實。金鐘罩第六關功力,讓自己幾乎是橫行無阻,仿佛成了一個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無敵戰神,無論是什麼樣的敵人,單挑或是群毆,自己都能屹立不搖,就連納蘭元蝶這樣的特種軍官都被自己給震驚。

連續的勝利,還不至于把孫武給沖昏頭,但多少麻痹了他的警戒,讓他忽略掉一些事,一些……很重要的事。

「……所以,你開始發現了,十四歲就練成第六關是很了不起,但第六關仍然只是第六關。」

金鐘罩前五關,讓修練者承受敵擊時只痛不傷,能夠修成前五關的人,實力都算是好手,足以在江湖揚名立萬,但卻也僅是如此。所謂的好手,另一層意義就是「畢生成就只到如此」的江湖客,在地方堪稱一霸,可是到了一流高手的戰斗里,他們就是雜魚一般的嘍角色。

打贏嘍並沒有什麼好光彩,同樣的,假如刀槍不入的真實理由,僅僅因為遇到的都是鈍刀與破槍,那也實在沒什麼好高興的。孫武回想起來,自己在飛雲艦所遭遇的兵器,都是普通的光束武器,算是法寶中最廉價等級的兵器,就連鐵血騎士的白狼戰甲都能抵御,自己這刀槍不入實在欠缺考驗,想要自以為所向無敵,實在太可笑了。

戳破自己這種飄飄然幻覺的,就是寶姑娘那天外飛來的一羽。

當時自己已經運到第六關金鐘勁,可是那一抹當胸射來的血色羽毛,輕易破入自己的護身金芒,與自己的揮拳重重對撼,又震得自己手腕發麻,假如不是小殤出手暗助,那道更厲害的紫羽,就會讓自己吃大虧,甚至身受重傷了。

「就因為這樣子,你被那個什麼寶姑娘給嚇到了嗎?鄉巴佬初次進城,就被外頭世界的程度給嚇到,以井底之蛙的程度來說,也是非常合理的,你就別浪費時間,滾時鄉下去孵蛋。」

小殤的話依舊刻薄,听在旁人耳里,甚至會立刻就惱羞成怒,掀掉桌子,但孫武卻沒有反應,只有他才知道,小殤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在這麼說話,在作著側面的鼓勵。

「……其實,並不是那樣。真正讓我覺得害怕的東西,是我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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