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紛紛揚揚的雪,無邊無盡,肆意飛灑。山川萬里,雪花翩飛。枝椏上掛著的形態各異的冰花,結了冰的小河邊,一個穿著厚棉襖的女子支著下巴坐在一塊石頭上,安靜的凝听著四周的聲音。

她的臉上掛著柔柔的笑意,仔細的凝听著。

啪。

風起,樹干上的雪落了下來。女子眨了眨眼楮,卷起半截衣袖,捧起一團白雪,手掌來回揉搓著。不多時,可愛的兔子、狐狸、考拉、花貓……形態各異的小動物一一呈現,其形憨態可掬,或是調皮,或是可愛,或是一臉害羞,或是半眯著眼。

女子看著形態各異的小動物,一時間出了神。

不知不覺,她竟然照著那個人的模樣捏出了這麼多的東西。

幽幽的嘆了口氣,女子看向遼遠的天際。幾只飛鳥在天空盤旋、俯沖、高鳴,似乎是為這樣的下雪天而歡呼雀躍。

撫了撫還在發疼的心口,女子垂眸,面無表情的看向雪地中或是可愛,或是害羞,或是半眯著眼的小動物,而後,一一捏碎。

稍顯凌亂地雪地上,只余下一團捏皺的白雪,凹凸不平,溝壑難填。

「主子。」一個沉穩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回頭,女子臉上笑意深深,「鳳簫,爹爹還好嗎?」

鳳簫的眼,一片青黑,黑衣上沾染了細碎的雪花,即使身在冰冷的北疆,他也只是著一件薄衫。寧小婉有些羨慕的看著他,或許這就是練武之人最大的好處,不管什麼季節,都同樣瀟灑。

不像她,穿的如圓球一般,行動不快,即使只是輕輕地走動也會在雪地上踩出深深地坑來,平白糟蹋了優雅純潔的雪。

「主子,你怎麼到外面來了?」鳳簫皺著眉,有些不贊同的看著寧小婉。

「沒事的,今天沒有風,而且你看,」寧小婉原地轉了一圈,歪著頭看向鳳簫,「我穿的很暖和,不會有事啦。鳳簫,不要皺著眉頭了,人家說,老是皺眉,很容易變成一個小老頭。來,笑一個看看。」寧小婉齜牙咧嘴的看向鳳簫,說著就要過來,把他的嘴巴往兩邊拉。

鳳簫閃身奪過她的攻擊,認命的嘆了口氣。

「主子,你不是很想知道老爺的情況嗎?」眼見著寧小婉不死心的又要湊過來,鳳簫突然道。

寧小婉站定,等著鳳簫的回答。

不多時,鳳簫從懷里拿出一封信遞了過來。

展信,寧小婉一目十行,而後將其收好,嘴角染上一抹溫暖的笑意。

鳳簫看著她,擔憂的心慢慢放了下來。與寧小婉重逢的這幾日來,她的臉上一直掛著笑,可他卻敏銳的察覺到,這笑容背後隱藏著一股化不開的哀傷,這哀傷仿佛與她融為一體,從每只骨節,每個細胞蔓延開去,即使是笑著,也遮掩不住。

就像剛才,她轉身對著他笑,與他玩鬧,可他卻覺得,那樣的笑不是真實的。

是因為知道了小王爺就是宮主,所以主子生氣了嗎?可離開了宮主,主子依然不開心,或許,主子是真的很喜歡小王爺,知道了小王爺就是宮主之後,覺得被欺騙了,才會這麼的討厭著小王爺,也痛恨著依然喜歡著他的自己吧。

有多愛,當發現這樣的愛卻是算計和欺騙之時,就會有多恨。

愛與恨,從來都是雙生之物。

鳳簫突然捏緊了拳頭,想到封寒鈺,他的思緒回到了東夷的小院落里。傷重的他只能無力而虛弱的躺在床上,待傷好之時,正要去尋找寧小婉,;柳無在這個時候過來了。

「鳳簫,宮主說,你若是可以用性命來保護你的主子,就讓你知曉你主子身在何處?」柳無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神情一如高傲的羅剎。

鳳簫捏緊了拳頭,他會保護主子,即使是拼了性命也會,可是,這用不著向別人保證。這算什麼?炫耀嗎?警告他,主子是宮主的所屬之物,就算拼了性命保護,也是因為他的命令!鳳簫心中冷笑。

可他依然沉悶的答了句「當然」,好像他重新歸附了羅剎宮一般。時間緊迫,他沒有那麼多時間去尋找寧小婉的所在,他要待在她身邊,視野里有著她的影子,只有這樣,他才會安心,才不會終日提心吊膽。

不管是怎麼如何來到她身邊,只要結果是,陪伴著她,所有的一切都不必理會。

「鳳簫,听說北疆明日是冰雕會,我們去見識見識吧。」清朗的聲音拉回了鳳簫的思緒,他看著眼前笑容燦爛的一張臉,心中堅定。

不管未來如何,她會永遠的陪著他,決不讓任何人傷害她。

西越侍郎府,書房。

知府爹爹看著一張年代有些久遠的畫像,喃喃低語。

「婉如,小婉沒事了,幾個月來,我也可以放下心了。她離開了西越。我知道,你不會怪她的,是不是?我們的小婉一直是個懂事的女兒。她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也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你說過,希望我們的女兒將來依照自己的想法生活,即使身為女兒家,也應該獨立而堅強。小婉很優秀,也很堅強。她說,要暫時離開一段時間,去游覽天下。」

說著說著,知府爹爹突然流下淚來,「婉如,小婉真是越來越像你了,就連你們的夢想都一模一樣。成親只時,你說,希望和我一起游遍天下,只可惜……」知府爹爹泣不成聲,淚眼模糊,他好舍不得女兒就這樣離開,他希望她永遠的待在他身邊,這樣,自己就可以保護她,不讓她受任何委屈。

他含情脈脈的看著畫中女子,像是對待最珍視的寶物一般捧至胸前,「婉如,小婉代替你完成未來得及實現的夢想,你也會開心的是嗎?」小婉,想做什麼就去做吧,你的任性,自有爹爹承擔。

管他什麼王爺王妃,他只知道,女兒的幸福和快樂是最重要的。

同樣的夜,離王府。

封寒鈺的臥房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暖爐,丫鬟僕人們不時地往爐子里加上炭火,四周是用千年暖玉鋪成的石牆,整個房間溫暖的一如夏日,熱的都讓人不時地淌出汗來。可是躺在床上的封寒鈺卻渾身發冷,絲毫察覺不到周圍的暖意。

他的手包裹著厚厚的一圈,僵硬腫脹,看起來很是嚇人。

一身藍衣的容若不時地擦拭著他冒出的虛汗,留意著他所有的變化。他睡得很不安穩,呼吸急喘。自從北疆回來之後,他就一直昏睡不醒。

容若看著封寒鈺冒著寒氣的臉,有些懷疑那日在聖山山頂清醒的尋找著碎玉珠子的封寒鈺是不是自己的幻覺。上了馬車之後,他就暈了過去,呼吸時有時無。不經意的踫觸到他的身體,容若只感覺一陣刺骨的冰涼。

他的身體,竟然冷到了這種地步。搭脈診斷,容若臉色凝重,而後呆呆的放下他的手,久久無言。他怕自己是診斷錯了,復又再次查探了一番,這才確定了自己並未診斷錯誤。

容若咬著唇,心中駭然無比。

封寒鈺的體內,他感覺不到任何內息的流動。這也就是說,他的武功——

喪失了!

萬里冰封果真是害人不慘,想不到武功高強的封寒鈺竟然也弄得武功盡失的地步。更糟糕的是,使用了萬里冰封,身體本就受了損傷的他又帶著寧小婉去了極寒的北疆,寒氣深入五髒六腑,如果他能醒來,這一生,他的身體只怕都是如此陰寒的狀態了。

當務之急,是要讓他醒過來才是。可是,如此冰寒的天氣,他的身體只會更加冰冷,醒過來是難上加難了。

行至岔道口,容若和小青便兵分兩路,他帶著封寒鈺回離王府,小青去小藥谷將解寒氣的藥物拿來。

離王府鋪了暖玉的臥房,于他的身體大有助益,想必他能早些醒過來才是。

至于解寒氣的藥物,天下間除了傳說中的冰蓮,其他的都只是治標不治本之物。而且,這傳說中的冰蓮,書中記載,唯在北疆聖山出現過。封寒鈺尋到的那株給了寧小婉吃下,天下間恐怕再難得到第二株了。

炭火燒得很旺,不時地發出  啪啪的響聲。容若擔憂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封寒鈺,這已經是他們回到離王府的第五日,倘若今夜封寒鈺再不醒來,只怕是……

容若心中十分惱恨,他師承小藥谷,醫術已是天下無雙,竟也對此束手無策。

「冷……」低啞的嗓音傳來,容若驚喜的抬頭,卻發現封寒鈺眼楮依然緊緊地閉著,嘴里無意識的發出呢喃之聲。

容若的目光剎那間暗淡無比,怎麼還沒醒?封寒鈺,你不是還有很多事要做嗎?你不是為了寧小婉連命都不顧嗎?現在她走了,你要是不醒過來,她如何會回來?在山頂,被扯斷的紅繩,丟棄在一邊的銀質鬼面,寧小婉不見了蹤影,還有封寒鈺醒來之時尋找碎玉珠子的模樣,即使不是親眼所見,容若也能猜出個大概來。

聰明人最大的壞處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太過聰慧的寧小婉發現了封寒鈺就是羅剎,一怒之下扯斷了對封寒鈺來說極重要的手鐲,而後不管他死活的離開。

她難道分辨不出來那些喜歡是真實的嗎?容若這時有些後悔,當初自己為什麼要告訴封寒鈺寧小婉會攝魂之術,于他的大業有著非凡的用處,不用一兵一卒,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拿下一個城池,甚至是一個國家!

那個時候,他還半開玩笑的說,想讓一個女人如此甘心付出,得到了她的心應該就可以了。想不到,封寒鈺竟然听進去了,而且還為此布下連環陷阱,讓寧小婉真的栽了進去。

可他更沒想到的是,封寒鈺算計了寧小婉的同時,也賠進了自己的心。

如果他預料到今天的一切,就絕不會將此事告知封寒鈺。

容若深深地自責,可是他不知道,即使他沒有將寧小婉會攝魂之術這件事告知封寒鈺,那兩個人也會走到一起。因為,從一開始,還是羅剎時的封寒鈺,就被謎一般的寧小婉起了莫大的好奇心。

而這份好奇,正是兩人緣分的開始。因為這,封寒鈺見識了寧小婉敏銳的觀察力和特殊的能力,對家人的珍視,對丫鬟待若姐妹的溫柔,對陌生人鳳簫的真誠。

去往京城的小山谷中,在她因為內息涌動,倔強的不想讓鳳簫用內力幫她下壓不平的內息,無力的倒下之時,一直暗中跟隨的他,心中掀起了從未有過的波瀾。

從那時候起,封寒鈺的心中就應該是有了寧小婉的影子,只不過是他自己想不明白而已。

再次相見,她在明,他在暗。因為她牽起了鳳簫的手,他萌生的妒意才發現,在不知不覺間,他已將她放在心中的某個角落。

而後,他步步為營。皇宮初見之時的舍命相救便是觸發所有陷阱的石頭,他要她,欠他一個人情,這樣,他們就會有斷不了的牽扯。

很順利的,荷花池中,見到在水中撲騰的封寒鈺,寧小婉正如一開始他所預料的那般,毫不猶豫的躍進水中,摘一朵白蓮,遞到他面前。那一刻,封寒鈺的心是震動的,從沒有人會這樣毫不猶豫的跳下水里,為他摘花。濕嗒嗒的寧小婉,炫目的就如天上最璀璨的繁星,晃花了封寒鈺的眼。

然後,寧小婉在他心中不斷蔓延,牢牢地佔據了他的心。

和她相處的時光,他是開懷的、愉悅的、快樂的。可這遠遠不夠,他想要她成為他的妻子,陪他度過今後的每一天,而他最想要的,是她的心。

七夕夜的刺殺,他早就預料到了,當破空的箭呼嘯而來之時,他止住了飛星的動作,以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支箭。為了得到她的心,即使是自己的身體,也可以利用!

他一直都是殘忍狠毒的人,對別人狠毒,對自己更是殘忍。

「冷,阿寧,好冷……」床上的封寒鈺不停的呢喃,猛然間睜開眼楮。他淡淡的掃了眼四周的暖爐,厚重的被子,冷冷的吐出三個字,「滾出去」!

如今的他,沒有必要在扮演那個傻子,是該行動的時候了,多年的準備,因為無求而遲遲未動。曾經,他樂此不疲的做將老鼠抓到又放掉的貓,周而復始的抓老鼠然後再放掉,讓它明白,無論做什麼都逃不開,老鼠的命運只是絕望。這就是,那只老鼠應該付出的代價。他玩弄它,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折磨它的精神,讓它以為有了希望,卻在下一刻將這希望毀滅。而今,他有了比這更加重要的事情,貓鼠游戲就到此為止。

一陣靜默,所有人都止住了動作,呆呆的看向床上的那人,有人更是不停地擦著雙眼,不相信平日里痴傻的小王爺竟然會是現在的模樣。

只是冷冷的三個字,卻透露著滲人的煞氣,令人腿腳發軟。

啪嗒!

木炭墜地,一個丫鬟因為害怕,失手將它跌在地上,雪白的羊毛地毯染上了斑斑炭漬。一道冷厲的視線射來,丫鬟驚慌失措的跪伏在地,身體哆嗦,說不出任何話來。

所有的丫鬟僕人們好似才反應過來,一個個張皇失措的五體投地,驚呼︰「小王爺饒命!」這還是那個傻子嗎?這股令人心驚的氣勢是怎麼回事?眾人心中驚疑。

「滾!」

話落,丫鬟僕人們忙不停跌的滾了出去,生怕動作遲緩,引得封寒鈺更加不悅。

「你決定了嗎?」容若盯著封寒鈺的眼楮,心中很不贊同。他自己應該能夠感覺到,他的內力消失了。在這樣的時刻出手,于他很是不利。

「你可以回去了。」封寒鈺並未回答,反而下起了逐客令。

容若呆滯,過了半響才明白他是何意。

「就因為寧小婉,你就自我折磨嗎?身體是你自己的,你若是不疼惜,誰會疼惜?」容若抓著他的衣襟,大吼出聲。如今的封寒鈺只是沒了武功的病人,不足為懼。

可容若沒有想到,即使沒了武功,他只是冷冷的一瞥就讓他心顫。硬著頭皮,容若惡狠狠地瞪著他。

臥房內的空氣凝滯了,有些讓人喘不過氣來。

半響,容若頹然的放開封寒鈺,氣急敗壞的走開,只留下一句話。

「好,命是你自己的,你要如此,我也管不著。」

砰!

院子外的人驚魂未定,卻听見破門之聲,而後,一身藍衣的公子一臉怒氣的走開。眾人瞪大了眼,皆不敢置信的看著封寒鈺所在的臥房。

小王爺是不是瘋了?神智出了問題?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在彼此眼中讀到了這樣的訊息。

翌日,離小王爺瘋了的事情便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傳開。獨孤德文派了太醫前來探視,太醫回稟,離小王爺很是正常,並未有任何異樣。

當天下午,獨孤德文宣封寒鈺覲見,這才驚覺此刻的封寒鈺竟然冷酷的可怕。他毫無遮掩的呈現在他面前,絲毫不偽裝,獨孤德文暗忖,以前的那副痴傻模樣果然是他的偽裝。兩人睜眼說瞎話的扯了些有的沒的,封寒鈺便告辭了。

空蕩蕩的御書房,獨孤德文看著他遠走的身影,眼神微眯。

如今這番,他又有什麼陰謀?以往的經驗告訴他,封寒鈺絕對是個難纏的角色。獨孤德文突然有些後悔當年因為那個人的哀求而放過了一只狼,只是,他垂下頭,以他的實力早在幾年前就足以與他分庭抗禮,為何只是等到了今日?

難道說,他計劃好了別的事嗎?

獨孤德文突然瞪大了眼,呆呆的看著封寒鈺消失的方向。

北疆。

點亮了花燈的冰雕廣場,來來往往的人群,熱情洋溢的笑容,形態各異的冰雕,飛鷹、獅子、狐狸、蓮花、臘梅……人們欣賞著巧奪天工的技藝,雙眸晶亮。

寧小婉欣賞著華麗的冰雕,嘴角染上淺淺的笑意。身後的鳳簫似乎也感覺到她的快樂,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笑容。

「姑娘,買只小兔子吧,你看它多可愛!」一個小攤販走到了路中間,熱情的拿著一只小兔子冰雕遞到寧小婉面前。

冰雕的小兔子,活靈活現,煞是可愛,長長的耳朵,曲著的四肢,透明的身體,懶懶的神態,真的很誘人。寧小婉伸出手,放在手里仔細端詳著。

「這是你自己雕出來的嗎?」她問。

「呵呵,」小攤販笑著擺了擺手,「不是,我是一個粗人,只會做些買賣,哪里雕得出來這麼精細的東西。這是前幾日住在家中的公子雕的,他昨日離開了,將這些冰雕留了下來。我覺得雕刻的這麼細致好看的冰雕,只是擺在家里太過可惜了。趕巧了今日又是冰雕會,就拿出來賣了,算是賺些購買柴米油鹽的銅板。」

小攤販見她很是喜歡,殷勤領著她去了自己的攤位前,指著桌上擺著小冰雕,笑意吟吟的道︰

「姑娘,你喜歡什麼就挑什麼吧,不是我吹,這雕刻的刀工真是天下一絕,你看那邊,」小攤販指著不遠處的廣場上擺放著的巨型冰雕,「那些冰雕,因為冰的塊頭太大的緣故,做工粗糙,與這個完全是天壤之別。」

小攤販喋喋不休的對著遠處的冰雕評頭品足,無比得意的夸耀自己桌上的冰雕。

寧小婉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果真如此,那些冰雕刻畫的痕跡很是明顯,隔得遠了都能看到深深地劃痕。

與他桌上擺放的完全是兩個層次。

一個精細,一個粗糙。

一個活靈活現,一個呆板木訥。

也許是小攤販的嗓門太大了,也許是他桌上的冰雕吸引住了眾人的目光,又或者是一襲黑衣的鳳簫太過神秘。總之,當寧小婉轉過頭時,這里已經聚滿了人。

看著冰雕的,偷偷地瞄著鳳簫的,純粹好奇的……各種視線不一而足。這樣的場景很熟悉,她第一次女扮男裝,帶著鳳簫和若歌在京城的大街走動之時,那場面也是如此轟動。她還記得,鳳簫當時窘迫的模樣。

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依然如此呢?

寧小婉好笑的轉頭看向鳳簫,卻發現他只是靜靜的站在那里,沒有半分不自在。仿佛那些視線都不存在似的,只是靜靜的,默默無言的盯著她。那視線中,帶著淡淡的溫柔和暖意,一讓人安心,一如鳳簫給她的感覺。

鳳簫沒有料想到寧小婉會在此時突然回過頭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眼中的情意來不及收回,他的心飛快的跳動著,一如很多次偷看她,被她發現時的那樣。

可他卻沒有任何動作,不躲不閃的看著寧小婉,靜靜的與她凝視,眸光中的情意化為包容和兄長般的溫柔,不想造成她任何的困擾。

喧鬧的人聲,璀璨的宮燈,華麗的冰雕,醉人的夜。

擁擠的人潮中,久久對視的雙眸,暗含的無盡情意,誰也擠不進來的空間,這一刻,鳳簫覺得很幸福。

因為,寧小婉的眼眸,第一次慢慢的都是他,只是他一個人。

沒來由的,寧小婉的心慢了半拍,她靜靜的看著鳳簫的眼楮,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漸漸地,她笑開了。

這一生,或許她不會孤單的走下去。

有些人靠了過來,問著小攤販要喜歡的冰雕,小攤販忙不停跌點頭說好。寧小婉正要朝鳳簫走去,小攤販突然出聲,「姑娘,這里還有蓮花冰雕,你要嗎?」

蓮花……冰雕!

寧小婉淡淡的看了眼,笑著搖了搖頭,冰雕這種短暫的東西,欣賞過了就好,至于買回去,還是算了吧。太陽出來的時刻,它就會融化,然後化為一灘水。她不太喜歡看著它融化的時刻,那樣的別離,她會覺得有些淡淡的心痛。

「鳳簫,我們去那邊。」寧小婉抓著鳳簫的手,往另一邊走去。

鳳簫呆呆的看著兩人相牽的手,呼吸一滯,無意識的跟著寧小婉走,心緒慌亂無比。主子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兩個人的牽手,在西越是代表著相互喜歡的戀人呀!

她知道嗎?

應該是不知道的吧,否則,她就不會如此了。

鳳簫有些失落,然而不過片刻,他的心卻又飛揚起來。這樣也好,雖然只是短暫的片刻,下一個瞬間就會被現實打碎,但他的心中卻是滿滿的歡喜和感激。他凝視著寧小婉牽著自己的手,只覺得,哪怕下一刻就會死去,他也沒有遺憾了。

發燙的臉頰,快要從心口蹦出的心髒,迎著風,寧小婉緊緊地抓著鳳簫的手,走過每一條街,繞過每一盞宮燈,邁過華麗的冰雕。不停歇的走著,害怕一旦停下就會放下的手。

鳳簫的臉上綻放著溫柔而滿足的笑意,心被填的很滿。

他可以期待嗎?

他可以得寸進尺嗎?

慢慢的,鳳簫試探著將手指扣著寧小婉的,心跳劇烈無比。

高懸的心,他靜靜的等著,等著手被甩開的一刻。

然而——

很久很久過去了,兩人的手依舊輕輕地扣在一起。一前一後走動的兩人,誰也看不見誰的表情。

相扣的手,燦爛的宮燈,透明的冰雕。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萌生,然後,蔓延到相牽的兩人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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