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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五章 更惡

殷鴻听了賢宇之言久久沒能緩過神來,小蕊兒見此情景嘻嘻一笑上前兩步拍了拍殷鴻,只听其道︰「大哥哥,爺爺收下你了,你怎地還愣在那里啊?快快謝過爺爺啊。」

殷鴻聞听此言才回過神來,連著給賢宇叩頭,口中還恭敬道︰「晚輩多謝前輩收留,晚輩日後定當竭盡所能服侍前輩。」其說到此處頓了頓而後接著道︰「從即刻起皇子殷鴻已然死去,晚輩此刻的身份只是前輩的家僕,還請前輩賜名。」不得不說這個殷鴻很會做人,其做事足夠徹底。賢宇聞听其之言面上終于泛起了一絲笑容,在其心中此子的分量抬高了幾分。

賢宇沉吟片刻淡淡的道︰「你原本是天潢貴冑,如今甘願重歸凡塵,就取歸凡二字吧。」其這名頭取是大有深意,其如今亦在歸凡,然,歸凡也不過是一時而已。賢宇心中清楚的很,即便其再怎麼做的像個凡人,終究有一日不得不恢復本來面目。至于眼前這個青年,如今雖說情願歸凡,但賢宇卻知曉其有朝一日還會做回原本的自家,即便其真想做個凡人也是不能的。雖說二人一是修行者,一是凡人,但卻是殊途同歸,終究無法擺月兌宿命的糾纏。就像那天上的雨從天而降,出路卻只有一條,那便是落到大地。即便是落入江河中也只能算落在了大地之上。即便雨水再怎麼掙扎也無法擺月兌這一宿命,這點賢宇心中早有計較,其每每想起心中都難免。修行之人又如何?即便是成了真仙又能如何?終究也只是這天地之間的一粒塵埃而已,或許這個道理所有的修行之人心中都清楚無比,但還是拼命的修行,為的也不過是做那塵埃中最為醒目,力量最為強大的一粒。無論是人還是修行之人都是渺小,無法沖破就只能在其中徘徊,掙扎。就如賢宇這般,雖說其如今已是飄渺境界,但也不過是小有成就而已。再說那二皇子殷鴻听了賢宇賜予的名號心中極為歡喜,在其看來賢宇肯賜下名號就是真心收留自家,其連忙再次恭敬的開口道︰「多謝前輩賜名,晚輩今後就叫歸凡了。」其面上滿是歡喜的笑容,這笑容是發自肺腑吧。經歷了劫後余生,其是真的累了。與賢宇祖孫二人相處的這半個月其真正感悟了。此刻在其心中什麼皇子身份,什麼皇位江山都成為過往。此刻的歸凡甚至覺得往日的種種,過去那十多年的歲月不過是自家的包袱而已。如今包袱依然卸下肩頭,其能感覺到的就只有輕松二字。其現下唯一乞求的,就是這種輕松能一直延續。

從那一夜起吳掌櫃的鋪子里便多了一位模樣頗為俊秀的青年,每當有客到訪此人便會與蕊兒一同迎上去,熱情的招待。在旁人眼中此人是吳掌櫃的遠房佷兒,因家中糟了大難僅剩其一人,故而來此投靠吳掌櫃。日子久了諸人便發覺此人言談舉止很是文雅,暗道吳掌櫃不愧是吳掌櫃,即便是家中隨意來了遠房佷兒也如此的了得。此事傳出去,來吳掌櫃鋪子里的書生更多了,不僅如此,即便是那些大字不識的主兒也來此湊熱鬧,為的就是要看看這吳掌櫃究竟是何許人也。如此一來一幕奇異的景象便出現在了此座不算很大的小城之中,每日里有數百名書生匯聚到一處地方。這些書生甚至排成了長龍,為的只是為了買一件玉器。

如此一來城中其他幾家玉器行的生意自然是越發難做,吳掌櫃斷了人家的財路自然難免招人嫉恨。這一日,四個身著華服的男女匯聚在一起,其中一人正是數十年前與賢宇有過仇怨的文天佑。此刻的文天佑看上去已是七十多歲的老者,一頭青絲早已化作銀發。其渾身上下可說無一不變之處,若非要說出哪一處一如既往,那恐怕就是其的眼神了。那一雙眼雖說有些渾濁,但依然透著狡猾與奸詐。四人中的一個肥頭大耳一看就知整日里好吃懶做的中年男子眯著眼道︰「那個什麼吳忘時實在是可惡之極,一間破舊的店鋪居然把我幾家的生意盡數搶了去。在任其囂張下去,咱們這些人趁早關門大吉算了。」似乎說這幾句話也頗為費力,連著喘了幾口粗氣。此話一出諸人紛紛附和起來,說的都是一些賢宇斷了他們財路的話。

就在此時四人中的唯一一個女子,開口。這是一個頗有幾分姿色的女子,三十歲上下的年紀,很有風韻。原本一張臉還算清秀,但那眉宇間的一絲媚意讓人看了看總覺得此女並非什麼良家婦人。只听其開口道︰「同掌櫃這話說的不錯,小婦人也深受其害啊。」說話間其還一臉委屈之色,看上去倒是真像那些受了害的青白女子。其看了一眼從開始便沉默不語的文天佑,眼珠一轉而後接著道︰「其實說起來我們幾家做玉器買賣的倒霉也在情理之中,畢竟俗話說的好同行是冤家,說到底也是我等無能,怨不得誰。可是文大掌櫃的可就是當真受了害,當真冤枉啊。」文天佑听了此言原本閉著的雙目忽然睜開,那女子見此搖了搖頭接著道︰「文掌櫃的做的可並非玉器生意,而是書本生意。這玉器與書本原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買賣,卻也被那姓吳的強了去,大家伙兒說說,這還有沒有天理了?!天理何在啊!「此女倒是真有些手段,說話間眼圈居然就紅了起來,看在旁人眼中可真叫一個欲哭無淚,惹人心痛。

四人中一個高瘦的男子聞言雙目中閃過一絲狡詐,其連忙接著女子的話道︰「正是,花掌管方才所言甚為有理,我等受些損失倒還在情理之中。但文大掌管也被牽連受了不少的損失,這當真是天理難容啊。」說話間其豁然起身對文天佑抱了抱拳道︰「文掌櫃,您是我們這些人前輩,晚輩听聞文家早在三百年前就在此城中立足,算是城中數一數二的大家族。晚輩等人雖有心與那姓吳的斗上一斗,怎奈此人並無什麼違法之舉。那些買玉之人願意到他那個小破店里買東西,我等也無法阻止。畢竟做買賣這事兒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無法強求。找遍全城,恐怕也只有文掌櫃您一人可名正言順的與那姓吳的斗上一斗,而且勝算很大。若是文掌櫃願意登高一呼,我等後輩願意聯絡城中其余數十家店鋪,聯合擁護文掌櫃。若是能將那姓吳的趕出城去,那文掌櫃可就是我等生意人的恩人,整個城的商人都會記住文掌櫃的恩德。「不得不說此人有一條三寸不爛之舌之舌,這番話說的可謂是振聾發聵。自然,對這幫人而言是振聾發聵,對賢宇而言什麼也不是,最多算是一陣清風而言,其從不在意這些。

文天佑聞听此言雙目中精光一閃,其面上泛起一絲笑容淡淡的道︰「老夫何德何能當全城商人的恩人,不過方才兩位有一句話說的很對。此事之中若說受損,老夫受的損失最大。想老夫世代經營書本買賣,原本與世無爭,只想以書會友結交天下的才子。但怎麼也沒想到那位吳掌櫃居然有如此大的能耐,一個開玉器鋪子的居然把老夫的生意也給搶了去。」說到此處其做出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樣,而後接著道︰「原本老夫這一大把年紀不喜與人相爭,可是為了子孫後代著想老夫說不得也要豁出去這張老臉與那吳掌櫃理論一番,還望諸位鼎力相助才是啊,老夫在這里謝過諸位了。」其說話間面上滿是大義凜然之色,就好似要替天行道一般。其余三人聞听此言紛紛點頭答應,義正言辭的說些自家願意鼎力相助之類的話語。

三日後,賢宇正在店鋪中與眾學子談天論書。卻听屋外傳來一陣嘈雜之音︰「吳忘時,你給我出來!你這不仁不義不講天理的東西!!你給我出來!!!!」賢宇聞听此言心中不由的暗嘆了一口氣,其知曉這一日早晚會來,卻沒想到居然來的那麼快,說話間其站起了身子朝門外走去。殿內的十多個書生听聞此言眉頭也不由的皺了起來,紛紛放下手中之事跟著賢宇出了店門。出得門來卻見一條不算寬敞的小街之上擠滿了人,這些口中嚷嚷著讓賢宇出來。

歸凡見此情景眉頭深深皺起,其恭敬的問賢宇道︰「先生,這些人想要做什麼?」

賢宇聞言淡淡一笑道︰「這些人想趕老夫離去,可能是嫌老夫太過礙眼吧。唉,人老了恐怕最好的去處就是棺材里,活著實在浪費。這俗話說的好,老不死是為賊,老夫便是拿賊了。」歸凡听了此話眉頭皺的更緊了些,其想要上前呵斥那些鬧事之人,卻被賢宇攔了下來。

賢宇上前一步對眾人拱了拱手道︰「諸位請了,不知諸位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賢宇此話一出諸人卻停住了喧嘩,只听一人道︰「吳掌櫃,您這小店的生意還真是興隆的很啊。只不過您這生意興隆卻是讓我等這些做買賣的餓肚子,斷了我等的生路,這也太過分了些吧。」此人說話間看向賢宇的目光中滿是幸災樂禍之色,在其看來賢宇今日是一定會被趕出城去。今日過後正城中便不會再有吳掌櫃的存在,他們這些人的生意很快便會恢復尋常。其實今日前來鬧事的人之中有許多並非受賢宇的排擠,這些人認為賢宇排擠了他們,賢宇什麼也沒做。但即便賢宇什麼也沒做,此刻的賢宇在他們眼中也是被打壓的對象。

賢宇聞听那人之言面上笑容依然不變道︰「這位掌櫃的,老夫實在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老夫在此經營一家小小店鋪,買的是一些底價的玉器,並未想過斷誰的財路,這話說的實在是冤枉。」賢宇此話一出諸人也覺得有些不自在,正如賢宇所言,其開的不過是家小小的店鋪。今日前來鬧事的這些人中有不少生意比賢宇做的都大,可說十人中有九人的門面大小在賢宇的門面之上。一個大門面的店干不過一個小小的門面,這明眼人都知曉是技不如人,無話可說。不過今日並非來講理,而是來趕人的,他們來此鬧事的目的是為了趕走面前之人。

那人聞听賢宇之言嘴巴張了張,但最終卻沒能說出一句話來。卻在此時人群中傳出一個聲音︰「你看起來是沒排擠眾家掌櫃的生意,可你一個經營玉器買賣的人,怎的會吸引如此多的書生來此?你不會要告訴老夫,說你那屋子里的玉會變成書本吧。」說話間那聲音的諸人走出了人群,此人正是文天佑。賢宇見了此人面上的笑容絲毫不改,甚至還更加燦爛了幾分。其此刻心中頗為感嘆,有些人是不會在歲月的洗禮中有任何的改變。就像這文天佑,三十余年前其指使一伙盜賊將賢宇的鋪子偷了個一干二淨,如今其再次領著諸人想把賢宇趕出其居住了三十多年的小城。其變了嗎?沒變。其依然沒有良善之心。變了,其變的更加惡毒,更加不知道義為何物,變的更加無恥。如此看來歲月似乎在其身上留下一些東西,究竟是什麼只有其自家心里最為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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