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封閉密室中，兩個人相對而坐，只隔了一張桌子的距離。一個中年男人名叫卓海，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名叫月竹。
兩人沉默少許。
「我已經明白你不是精靈，也沒有被精靈思想所影響。」
冷著臉的卓海先發問了︰「可你為什麼要殺那些劫匪和無關的人質，就算劫匪該死，難道那些無辜的人質也該死？恐怕是你害怕泄露自己擁有特殊能力的秘密吧。」
「如果我害怕泄露，我就不會在銀行外眾目睽睽之下形成那些血字了。」月竹眼中有著與年齡不相稱的果斷︰「這種事和我沒有關系就算了，但是牽連到了我，又讓我親身感受到他們的麻木和怕死，這種廢物留著何用，連自己的心靈也不敢面對，還不如死干淨算了。」
「雖然我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卓海眉毛皺了起來︰「你沒有權利決定別人的生死，他們是無辜的，既沒有作惡事，也沒有觸及你……」
「觸及了！」月竹寒著聲音打斷了卓海的話，他咬著牙道︰「他們的麻木和貪生怕死讓我憤怒了，身為人類怎麼可以這樣無情，你只看到最後我殺死了那個女人，可你知道銀行里之前發生了什麼事嗎？」
「你說，我听你的解釋。」卓海皺了皺眉毛，淡淡道。
「解釋……哼，我需要解釋嗎？」月竹嗤笑一聲，也不管卓海罩了一層寒霜的臉色，微微眯起眼楮，像是重新陷入了那段黑暗的血腥的回憶，夢囈一般︰「當時那些劫匪沖進銀行後，所有人都尖叫了起來，就因為有個人要向外沖，劫匪就干干脆脆地殺了他，我也害怕了。我目睹著他的腦袋被打碎了，當時差點吐了出來，我一直在恐懼著，害怕我會死，但是我想到劫匪不敢輕易殺死人質，雖然害怕，也沒有心神崩潰。」
卓海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死了幾個人對于經歷過不知多少腥風血雨的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
「安排好我們這一大群人質，他們也收好了錢，我突然听到銀行外警車的警笛聲，我以為希望來了，可是我看到一個劫匪向我走來，雖然我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做什麼，但我知道被這些亡命的劫匪選上我的性命就不在我自己手中了。幸好，那個劫匪選了我身邊的另一個女人，他把那女人抓到銀行門口，當著那些警察的面，殺掉了她！」
「即使又死了一個人讓我變得更加恐懼，但我以為逃過了一劫，心中還有些慶幸，慶幸那個劫匪沒有選我！」
「而再後來，似乎是老天不肯放過我，為了懲罰我的慶幸，最殘暴的劫匪頭來了，他親自抓了我！我當時就在想，完了，這次我死定了，為什麼要選我？我渾身都軟了，任由他擺布，就在我徹底絕望的時候，劫匪的注意力被人群中的一個女人轉移走了。那是個很漂亮很時尚的母親，她帶著她可愛的女兒，她對他的女兒很好，她好像還有一個在法院的老公。可是就是因為她的美麗和她在法院的老公，給她帶來來了災禍！」
月竹牙齒緊緊地咬了起來，表情也變得猙獰，卓海皺皺眉毛，他已經猜到了幾分後面發生的事情。
「那幫畜生，輪。奸了她！就當著所有人的面！而銀行里那些男人，卻還有些激動，他們居然能用眼楮目不轉楮地繼續看下去？！混賬！他們怎麼可以這樣？」月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微微平復了心情，繼續有些悲哀地道︰「這樣就算了，接下發生的事情才是我要殺他們的真正原因。」
「那個年輕的母親有一個非常可愛的女兒，只有幾歲，在媽媽被不知第幾個劫匪侮辱時，她終于出來了，她很勇敢。可惜，就是因為這份勇敢，讓劫匪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她女兒的身上。可你知道，接下來這個女人做了什麼嗎？」月竹臉上又似悲哀又似感動，像是在問卓海，又像是在問自己。
「什麼？」卓海依舊面無表情地看著月竹，說出兩個字。
月竹緊緊地盯著卓海的雙眼，一字一句道︰「她跪下了，她對著那幫毀了她的清白，強佔了她身子的畜生跪下了！她為了求劫匪放過她的女兒，她跪下向那幫祈求了！」
卓海的表情終于變了，從震驚變為疑惑，從疑惑變為感動。
月竹有些瘋癲的大笑了幾聲，有些神經質地大喝道︰「哈哈哈！她居然願意跪下？！她居然能跪下？！為什麼？！為什麼！！難道她不恨那些劫匪嗎？！」
問完這句話，月竹臉上的瘋狂表情一斂，已經變成淡淡的感動︰「她當然恨那幫畜生了。但是她更愛她的女兒，與自己所受的傷害相比，她寧可女兒好好的活著。這要多麼偉大的母愛才能做到？想到這些我的眼淚就流了出來，當時我已經決定了，哪怕就算是死也要幫她！即使我依舊恐懼死亡，但我更感動這份偉大的愛！你知道我殺死的那些無辜的人質，他們是什麼反應嗎？」
「……」卓海微微沉默，有些艱澀地開口道︰「我想我明白你為什麼要殺他們了。」
月竹沒有理會卓海的回答，自顧自地說︰「他們沒有一個敢表露出自己的感動，害怕劫匪會因為他們可憐這位母親而殺了他們。我幾乎要嘔吐了，我看到他們臉上那種想感動卻不敢表露的表情我就想吐！怕死不是錯，但是連自己的人性和感動都要強行壓制，都要繼續麻木，那就是罪無可恕！」
月竹看著卓海，一詞一頓鏗鏘道︰「所以，我殺了他們！無一例外，粉身碎骨！」
「殺得好！」卓海臉上出現一絲狠色，撫掌喝道︰「這樣的人就算是我在場依舊要全部殺光！」
「那麼接下來呢？似乎那小女孩兒並沒有活下來，被劫匪殺了嗎？」卓海想起銀行中除月竹之外所有的人都死了，又問道。
月竹深深地看了卓海一眼，繼續回憶道︰「我提出要用自己的命和小女孩兒交換，因為我已經有了一點點微不足道念動力，所以劫匪第一槍也沒能殺掉我，假意答應了我的請求，卻在小女孩兒即將逃出銀行的時候殺了她！我絕望了……我竟然眼睜睜地看著她的女兒被殺！而我，卻沒有拯救她的能力！」
「所以，我醒了！我要執行我的正義，我要讓這群罪人接受最慘烈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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