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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九十一-二章

奔馳車七拐八拐,終于在一個荒涼的地方停下了,那是陽光小區沒開發的地方,人跡罕至,林肯車邊,是一個孤單的身影——是丁小寧在看車。

「好了,」陳太忠走下奔馳車,拉著支光明,打開了林肯車的後備箱,「看看,就這麼多,你點點吧。」

「你要累死我啊?」支光明苦笑一聲,順便側頭看一眼丁小寧,「五百萬,我得點到什麼時候啊?那是十萬張啊,太忠,咱論捆算吧。」

「論捆就論捆,無所謂的,」陳太忠笑笑,「你不點都行,反正我說這是五百萬,你回去發現差那麼一點半點,就跟我直說,咱君子之交,沒啥不能說的,對不對?」

支光明看著他,登時就愣在那里了,好半天才一伸大拇指,「成,太忠,你算號人物,說實話,我老支這輩子沒服氣過誰,不過你這豪氣,我甘拜下風。」

這話確實是他的大實話,他自命豪氣過人,但是隨隨便便就把大幾千萬交給別人,這個膽氣,他還真的沒有。

最要命的是,這些錢顯然全是黑錢,單純從技術角度上講,他想要A掉這些錢,不存在任何的困難——收條打不打都沒必要。

支光明自問,自己做不到這麼灑月兌,尤其是面對還不太熟悉地人。「支總這牌子才值錢。這點小錢算什麼?」陳太忠笑嘻嘻地回答,所謂的禮下于人必有所求,人家幫自己洗錢。那麼客氣點是很有必要的,「我那朋友認為我這個牌子也值這麼多,呵呵……」

「行行行,」支光明點點頭,一抱拳,又恢復了那份豪氣,「朋友貴在交心,咱啥話也不說了。我支光明是什麼人,太忠你瞪著眼楮看吧。」

「還要麻煩你一件事,」一邊說著,他一邊笑著一指丁小寧,「能不能讓她跟我去陸海?一個人開車實在太累了。」

這倒不是他心存什麼不軌,實在是,陳太忠太痛快了,搞得他面對現實地時候,才發現自己只圖了嘴皮子痛快,卻是要即將面對漫長的兩千多里的路程。

會累死人的。一時間支總欲哭無淚——車上有巨款,路邊撒泡尿都要警惕,至于說歇息那根本無從談起。

這女孩能出現在這里,顯然不是貨主的心月復就是陳太忠的心月復,支光明當然知道她可信,再說,真有什麼異動的話,一個小女子,他也對付得來。

「你想都不要想,」陳太忠搖頭拒絕。臉上笑得跟正在盛開的牡丹花有一比了,「呵呵,你說了要一個人開回去地。」

「那是你說的,我可沒說。」支光明開始耍賴,不過確實,他當時只是悄悄冷笑了一下,卻是激得陳太忠說出了這話。

「沒事,車上有天南省委的通行證呢,」陳太忠繼續跟他胡攪蠻纏,笑著一努嘴,「路上一般不會有人查的。你會開得很輕松。」

「我要睡覺!」支光明不干。「都四十多的人了,連續開一天一夜。車受得了我也受不了,不行,一個人開,我不干。」

「可是她是我的女人啊,不是小伙計,」陳太忠笑嘻嘻地一指丁小寧,「而且,她的本兒還沒領下來呢。」

「那你再給我找個人,」支光明這次是橫下一條心了,一臉的不依不饒,「別跟我說,你在鳳凰找不到幾個信得過的司機。」

「要工錢的,」陳太忠點點頭,臉上帶著莫名地笑意,「我是領導,可也要講道理!」

「一天一萬,行不行?」支光明被他這搞怪氣得有點哭笑不得,「你要開車,我一天給你……一萬一!」

「我的人……現在正跟譚大炮掐呢,」陳太忠終于苦笑一聲,「抽不出身,沒時間啊。」

「你倆真掐上了?」支光明听得大奇,這八卦心一起,也不著急走路了,「我還以為你只是說說呢,怎麼回事?」

「我把譚松的腿打斷了,」陳太忠淡淡地解釋,「限令他哥倆三天內離開天南,要不然……哼哼。」

「呃……」支光明听得就是倒吸一口涼氣,「那個,要不要我幫你聯系一下白肚皮?道上放放風?估計他倆跑得比兔子還快!」

「沒必要,很沒必要,」陳太忠笑著搖搖頭,「這種小人物,不是看在他倆身後的官場勢力上,我隨便伸手就捻死了。」

「他倆身後的勢力,很強嗎?」支光明一時听得有些驚訝,心中隱隱有一點不安,「你也搞不過他們?」

在他印象中,陳太忠身後,最少站著一個省委書記呢。

「強個什麼?」陳太忠笑著搖搖頭,心說蔡莉都快到點兒了,哥們兒要不是怕引起連鎖反應,何必忌憚這個老女人?

「官場上的事情,你不懂的,」他直著脖子侃侃而談,儼然一副多年老手的模樣,「如非必要,那麼,就要學會容忍和妥協。」

「嗯嗯,」支光明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他玩走私玩得大,沒少跟政府部門打交道,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不過,眼見對方鄭重其事地說出來,只當是陳某人另有心得,心中禁不住有點微微的佩服。

「反正需要支援的時候,你吭聲,」他笑一聲,「別看老哥我洗手不干了,可是我還是有點門路地……」

一邊說著,他一邊沖陳太忠的林肯車努努嘴。「這是水貨吧?呵呵,白肚皮他們也玩兒這個呢,沒準你這車。就是白肚皮手上接地。」

「這是大台的貨,」陳太忠笑一聲,他習慣高人一頭了,雖然支光明已經認可了他在官場上地地位,可是他在別地方面,卻是也不肯落後別人,「大台你知道不知道?」

「我能不知道大台嗎?」支光明見他越說越上路,自然也要賣弄一下自己的眼光。「張建國的大台村,不過,主事兒的不是他……呀!」

說到這里,他驚叫一聲,「大台,還真的是譚大炮和白肚皮都沾手的地方,呵呵,這可是巧了。」

「好了,不扯了,時間不早了。」陳太忠猛然意識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實在不像個政府官員,于是不想再說了,「你要是不想一個人開車回,等你的副總來了,讓他陪你就成了吧?」

「喂喂,我地副總是正經人,不知道這些東西,」支光明瞪他一眼。「好了太忠,我錯了還不成?你真得幫我找個司機。」

「要不,找倆算了,」陳太忠一琢磨。這活兒也推不掉了,「支總你躺在後座上睡覺,最好別告訴他們後備箱里有什麼東西。」

「可是不把錢放到前面地話,後備箱太沉吧?」支光明有點猶豫,「開起來是飄的,老司機一腳油門下去,就感覺到了。」

「你放心,他們不敢問。」陳太忠信心滿滿地回答。旋即又笑一聲,「呵呵。要不是因為考慮到重量問題,我直接塞一千萬進來,你信不信?」

「反正嘴巴長在你身上,」支光明悻悻地嘀咕一句,「快點叫人,我要趕夜路了,晦氣……我多少年沒干過這押車地活兒了?」

「嘖,你再叨叨我就不喊人來了,」陳太忠瞪他一眼,拿起手機開始撥號,「這錢你慢慢地洗,不過,先給我的科委弄兩千萬到賬上,沒問題吧?」

「算我倒霉,」支光明回瞪他一眼,心說,這是七千多萬呢,你大方我也不會小氣,還是那句話,你看我支某人會不會做事吧!

這種情況,陳太忠找人,還真的只能從馬瘋子那兒調人了,「瘋子,你那兒有老司機沒有?要知根知底、信得過嘴緊的,跑趟長途,嗯,價錢好說。」

「這個沒問題啊,」馬瘋子在那邊笑著回答,「對了,陳哥,剛才你提車的時候我不在,那邊……京華那邊好像有點動靜啊。」

「你帶著那倆司機過來,跟我好好說說,」陳太忠一听京華,心里就有點麻煩,「周游答應得我好好的,靠,欠收拾是吧?」

不多時,馬瘋子就帶著人來了,兩個司機一看就是那種老實疙瘩,都是約莫三十出頭的模樣,支光明帶著兩人離開,現場只剩下了陳太忠、丁小寧和馬瘋子。

「京華晚上可能有行動,」馬瘋子笑著解釋,「我不是在那兒有個內線嗎?」

「他說,京華現在里面傳瘋了,說是老板跑路,不管大家了,還有人說,老板答應要處理肇事者,給你一個交待,現在人人自危,大概有十個人左右,組織了起來,晚上要跑路,你說咱們該怎麼辦?」

第七百九十二章各管一攤

老板跑路——這是周游有意透露出來,還是無意透露出來的?陳太忠皺著眉頭開始琢磨,最後還是笑著搖搖頭,「讓他們跑了,咱們還混什麼?」

「好了,」他拿出手機,一邊撥號一邊嘆氣,「跟王宏偉說一聲吧,唉,要不老王又該嘀咕了……」

王宏偉一接他地電話,就有點頭疼,「我的陳主任,你又要搞誰了?」

「晚上京華附近,可能出點狀況,」陳太忠笑著說話,「嗯,你看你的警察們,該怎麼調派吧……有打人凶手可能想潛逃。」

「你倒是什麼都知道,」王宏偉一听只是有人想跑路,就懶得多管了,「我早打過招呼了,那兒已經三不管了,市局、分局不管,派出所的也不管,好了,點到為止啊,我可不想見到太大地場面。」「咦。不是還有呂強和系列盜竊案子沒破嗎?怎麼就三不管了?」陳太忠听得有點奇怪,「我還指望你幫忙拿人呢。」

「你做夢吧,別指望我們警察多管閑事。跟黑社會沆瀣一氣。」王書記的話,說得大義凜然,不過,下一句話就泄露了他的底細,「我們只管會館里破案,外面發生什麼,一概不管,這年頭。突發事件那麼多,就算長八條腿,也忙不過來不是?」

這就是雙方劃線,各自交待彼此地承受能力了。

「老王指靠不上,還是得辛苦弟兄們了,」陳太忠掛了電話,沖著馬瘋子苦笑一聲,「今天晚上你到不到現場?」

「那看陳哥你的意思了,」馬瘋子笑一聲,轉頭又看看丁小寧。「對了,陳哥,最近沒啥買賣了,你給張羅點吧。」

這話他說得輕松無比,仿佛是天經地義一般,不過陳太忠還偏偏受用這口氣——做小弟固然要沖殺在前,可是跟老大要路子,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像在京華外面監視,可不一直就是馬瘋子和十七的人在張羅嗎?「你放心,那個京華酒店馬上就下來了。嗯……要不這樣,把你地汽修廠擴大一下,咱做正經汽修買賣?」

「那也成啊,」馬瘋子點點頭。「現在買得起車的是越來越多了,索性搞個汽修城算了,不過,我的錢不夠,還得把你的錢也算進去。」

「隨便你折騰吧,」陳太忠點點頭,「嗯,那個……小寧還是董事長啊。賬面上地事兒。直接跟她說,我懶得記那麼多數字。」

「呵呵。」听到這里,丁小寧終于忍不住了,輕笑了起來,「太忠哥,我記得你記性很好地啊,汽修廠的事兒,我一般都是不管的,馬哥是你兄弟啊。」

「喂喂,可不敢這麼說,幾百萬的事呢,」馬瘋子心里挺受用,心說這小丁還真是上路,可自己那攤兒沒個人監督的話,也不合適。

他自己記賬,就記得亂七八糟的,有時候手下小弟缺錢,或者他心情高興,花起錢來也沒個數,雖然陳哥做事大氣,可是將來人家算起帳來,那還真是麻煩事呢,「以後丁總就是老大了,指東我們不打西。」

「快算了,她就是個女人,胸脯老大是真的,」陳太忠笑著搖搖頭,「我是不想把心操在這個上面,反正又沒多少錢。」

「這件事就這麼說了,」馬瘋子轉移了話題,陳哥做事爽快,他也是知道地,「不過,今天晚上……我要不要去?」

「去什麼去?下面地事兒讓下面人辦,遙控指揮吧,」陳太忠笑一聲,他從來就不是個愛親歷親為的主兒,都忙成現在這樣了,「到時候有漏網之魚地話,我打電話通知你,你別睡就行了。」

不過,很遺憾,當天晚上,京華並沒有出現集體跑路的事情,枉自害得陳太忠一晚上沒睡踏實。

後來他才知道,對方的計劃,原本是想等破案的警察下班之後,跟著一起離開的,可惜王宏偉听了他的警告之後,招呼那些警察,破案用心點,晚上不用回了,就住在京華好了。

王書記的本意,是想讓那些警察不要出門,省得到時候萬一撞見,殃及了池魚,那豈不是不美?結果那邊沒了想法,索性又拖延了下去。

看來,以後有些事,還是不能跟王宏偉說——很久之後,了解到真相之後的某人,心里恨得牙癢癢的。

鏡頭轉回來,等馬瘋子開車離去之後,丁小寧有點奇怪,「太忠哥,這都飯點兒了,怎麼不叫他一起吃飯啊?」

「還有別人呢,」陳太忠抬手打幾個電話,招呼的是許純良和鐘韻秋,前者是幫鐘韻秋要錢了,後者嘛……哥們兒白幫你要錢了?

還有,昨天你表現得很差勁啊……

吃飯地地點,又選在了碧園,沒辦法,這不是陳太忠有意跟王偉新親近,實在是碧園在橫山的邊兒上,這里可是他的大本營啊。

陳太忠和丁小寧坐進房間後,沒等多久,許純良就帶著李英瑞和鐘韻秋來了,一見他的面,李大小姐就開始抱怨,「太忠你們鳳凰這兒,都是什麼人啊……寧建中這種素質地,也能當了財政局長?」

她今天是受了氣了,少不得要發泄一下,另一方面,也是解釋一下︰你看,我幫你辦事,吃了那麼多的白眼。

陳太忠听完事情經過,多少也有點惱怒,不過,這種事情……怎麼說呢?他也沒啥話可說,最近在給科委辦事的一段時間里,他見到了不少靠著自身職能吃拿卡要的家伙。

就連科委本身,不是也想著靠著裝修檢測,在裝修市場上掀點風雨起來的嗎?這實在是無可厚非,只有官場中人,才能了解官場中人的思維方式。

在她抱怨的時候,鐘韻秋倒是沒怎麼注意他的反應,事實上,她一直在偷偷地打量丁小寧︰這個小女孩,也是太忠地情人嗎?有點太年輕了吧?

等她想到,陳太忠也不過才二十歲地時候,心里又有一點莫名其妙的黯然︰其實,人家倆這才叫登對,我鐘某人,有點老了啊。

當然,這只是私下地感慨,她更遺憾的是︰今天……估計太忠不會留時間給我了。

許純良沒有考慮這些反應,在李英瑞發完牢騷之後,他笑嘻嘻地提起了另一個話題,「對了太忠,你們科委最近要搞的什麼改革,需要不需要幫著宣傳一下?」

「能宣傳當然好了,」陳太忠對這個問題很在意,「我已經聯系鳳凰電視台的了,下周開個會,讓他們現場采訪一下。」

明天要開的會,是市里舉辦的座談會,正經科委內部的政策研討和動員會,卻是要等到下一周了——誰猜得出市委市政府會是怎樣的一種反應呢?這年頭,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那你打個招呼吧,看那個會,能不能通過官方渠道反應上去,」許純良笑吟吟地看著他,「要是有省台的采訪,效果會更好的吧?」

宣傳口?陳太忠听得就是一愣,不過,下一刻他就反應了過來——廣播電視局,那不是也歸許紹輝管的嗎?

「是你的意思?」他有點狐疑地看著許純良,小子行啊,敢替你老爹做主了?

「你問那麼多做什麼?」許純良微微一笑,揉揉膀子,「嘖,還是不自在,估計還得幾天才能好順溜了。」

他雖然不回答,但是答案卻是已經擺在那里了,顯然,這是許省長的意思——最少也是他被兒子說動了,只不過眼下,小許同學不方便說出來就是了。

「我就討厭你一副滿肚子城府的模樣,給人感覺很不坦誠,」陳太忠笑嘻嘻地搖搖頭,漫不經心地拿起了菜譜,「這個寧建中,有點點囂張啊,你不再搞他一下?」

他這話是在扯淡,事實上,他心里正琢磨呢,省台來了的話,哥們兒的安排……真還有點糾結啊,希望到時候別太難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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