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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417-2418自下而上(求月票)

2417-2418自下而上

2417章自下而上

陳太忠模回鳳凰一趟,卻是沒有任何的收獲,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堅決推動稽查辦成立的決心,于是在第二天周三的上午,他找到了康樓電,「康主任,你那個貪官訪談錄,進行得怎麼樣了?」

「報上去了,部里正在審核呢,」康主任回答的時候,笑容滿面神采奕奕,「大家都說,這個活兒,咱文明辦早就該干了。」

「這麼說,一天半天的就能下來?」陳太忠也笑了,不過他的心里,多少有點不平衡,老康的業務刷地就過了,我的業務卻是被人為地阻撓,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哪兒能呢,怎麼也得十天半個月的,」康樓電笑著搖頭,眼見對方眼中露出不解,說不得露出一個大有深意的笑容,聲音也放低了,「關鍵是這個采訪的名單……不能出紕漏,你明白的啦。」

「哦,」陳太忠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他何止是明白,簡直是太明白了,有些進去的官員,涉及了這樣那樣的人物就不合適曝光出來。

所以對宣教部的各位領導來說,出訪談錄不是問題,問題的關鍵,在于訪談錄里該出現什麼樣的人,這才是重中之重不容有失——寧可不做,也不能犯錯。

為了防止可能的疏漏,用十來天的來核對名單,以敲定人選——平心而論,並不能說這時間就很寬裕。

「嗐,我還說你最近一兩天就要去司法廳呢,」陳太忠不無遺憾地搖搖頭,「還想讓你幫我打听個犯人的去向呢。」

「嘖,這還不是一句話?那邊我熟得很,」康樓電一听打听的是犯人,登時就笑嘻嘻地拍胸脯了,「你把這個人的特征和經歷跟我說出來,一天之內我就幫你搞定。」

「我跟這個人呢,是……一點私人恩怨,」陳太忠猶豫一下,吞吞吐吐地發話,看起來似乎有點難言之隱。

「明白,」康樓電笑著點點頭,心說就算是私人恩怨,以你的能量都查不出此人的去向——那就是你沒怎麼上心,所以這恩怨也就那麼回事,他就針對陳主任的顧慮表態了,「我通過私人關系查,不走程序。」

「那就太好了,」陳太忠笑著點點頭,「這個叫龔亮,鳳凰人,一年前被抓住的……」

龔亮在事發當天就潛逃了,是在一年前才被抓住的,當時判了十年還是十五年,陳某人記不清了,反正那廝不是在鳳凰服刑的。

按說,他想打听清楚龔亮的服刑地點,找小董就可以,實在不行也可以通過王宏偉或者田立平來打听,沒必要選擇還不是特別慣熟的康樓電。

不過,他既然選擇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康樓電一開始還面帶淡淡的微笑,听著陳主任的陳述,不過听著听著,笑容就漸漸地在他臉上凝固了——合著你是要找張匯連襟的表弟?

機關里真的是沒什麼秘密可言,陳副主任和張副秘書長的恩怨,本來就有不少人知道了,而昨天又有傳言說,張匯因此否決了文明辦申報組建稽查辦的方案。

這個消息傳得實在是太快了,馬勉想要捂住都沒這個能力,前文說過,文明辦不但是受宣教部的領導,同時還有不少兼職的領導干部。

這個消息在宣教部不是秘密,對省委高層來說,也不是什麼秘密,尤其又是涉及到了兩個年輕有為的干部的踫撞,于是幾乎在一瞬間,此事就在文明辦傳得眾所皆知。

這個消息傳播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很多人的評語,能證明此事的保密度真的很差——「我倒是听說了,陳主任好像……好像跟張秘書長,有點誤會,不過這個稽查辦……又是怎麼回事,怎麼從沒有听說過呢?」

稽查辦的事兒,能封鎖得住,反倒是這種個人恩怨的消息,封鎖不住,這個現象似乎有些滑稽,但卻是事實。

大家一旦確定了這個消息,自然就會有人挖掘陳太忠跟張匯之間恩怨的細節——陳主任說了,是張秘書長做得不對,而且當時他還佔了上風,但是……大家也得相信不是?

事實上,就算相信陳主任的那些人,也有深挖八卦的**,這種題材,是官場里套近乎、賣眼力時最好的談資,誰會疏忽了?

人多力量大,所以,陳太忠、張匯、薛時風的恩怨,還真被眾人挖了一個差不多,連康樓電都有所耳聞了——是的,就在這短短的一天里。

康主任倒是不知道薛時風的表弟叫什麼,但是張匯的連襟是因為什麼惹了陳太忠,他將因果經過打听得一清二楚,這一場小陳果然是完勝——怪不得張匯要橫生枝節以泄憤呢。

可是眼下,他听著听著,就將龔亮和某人對上號了,一時間心情就復雜到了極點,我這是……答應了就得罪了張匯,不答應就得罪了小陳。

這個時候,康樓電實在有點無所適從了,猶豫一下之後,他點點頭,「我了解的時候,會封鎖好的,不過陳主任您這兒……是不是也要?」

嘖,合著我白說了半天,陳太忠心里暗暗地嘆氣,他不找別人專找康樓電辦此事,想的就是這消息能有限度地傳播出去,不成想老康做人不夠圓滑,居然沒有敷衍了事之後轉身搗鬼,而是要現場落實保密性。

不過,這個反應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有對付這種情況的預案,于是他笑著點點頭,「沒事……你放心好了,不過一定要保密啊。」

對龔亮這種小人物,陳太忠有太多的收拾手段了,既然康樓電不想外傳這個消息,他就打算,打探到此人服刑的地點之後,狠狠地給丫點顏色看一看——所謂的敲山震虎,我敲不了薛時風,來震張匯這只老虎,在號子里找些服刑犯,敲打你龔亮一下,總是沒問題的吧?

反正這是順手為之的事情,龔亮在號子里再慘,也未必能打動的了張匯,正是那句話了,朋友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薛書記的表弟也不是張秘書長的表弟。

但是這種反應,有總比沒有強,陳太忠只是想向張匯表示出——你能走正當渠道惡心我,哥們兒我手里也不缺正當渠道。

然而,康樓電了解的結果,再次震驚了某人,「什麼?保外就醫?」

「呃,沒錯,就是保外就醫了,」康主任去司法廳一問,就得到了這個結果,而且效率非常高,「我找的這個人,很可靠……那家伙肝功能衰竭,符合保外就醫的條件……」

「這不是胡扯嗎?」陳太忠下意識地回一句,接著又干笑一聲,「康主任,我不是說你胡扯,我是說……沒听說他保外就醫啊,你等我打個電話了解一下。」

「你估計不用打電話了,」康樓電在那邊哼一聲,「這個案例,我找的人記得很清楚,人家保外就醫的時候,就沒回老家,犯人說了……消息傳回老家的話,他就得病死在監獄里……」

合著龔亮的保外就醫,根本沒驚動鳳凰人,他原本就是有點身家的,出得起錢,薛時風就算冷凍也是個副處,想搭一把手不是很難,關鍵是龔亮是金烏人,金烏的縣長呂清平因為擬黑多刺蟻的事情,跟陳太忠也不太對付。

人家上下其手把此事辦了,龔亮忌憚陳太忠,肯定沒膽子回金烏,直接就在外地養病了,所以陳太忠對此事兩眼一抹黑也是正常了,「他現在……在哪里?」

「保外就醫了,誰還能知道他在哪里?」康樓電嘴上苦笑,心里卻是松了一口氣,好了好了,消息我是給你打听出來了,再有啥事情,那也不是我能決斷的了。

「不是吧?」陳太忠實在有點不能接受這個消息,「他判的是大徒刑啊,怎麼可能……一年就保外就醫呢?」

跟別的地方不一樣,很多地方十五年以上才是大徒刑,但是在天南,十年以上的徒刑,那就是大徒刑,要重點對待,有幾個人被打靶的大案子里的大徒刑,想要一年就保外就醫,政法口上的副處都未必有這門路,就別說薛時風這僕街的副處了,所以,他感到吃驚。

「但是人家手續齊全,」康樓電心里其實也清楚,那姓龔的還不到四十歲,入獄之前沒啥事,入獄之後肝有事,這多半就是的那啥了,可是這程序上沒啥問題,他也不好說什麼,「省人民醫院做的鑒定,四大里的一個,符合程序。」

這四大,說的就是省人民醫院、天南醫科大附屬第一、第二醫院,再加上502醫院——這是部隊上的醫院,治療燒傷、開放性骨折之類的,冠絕周邊五省,這四大醫院,在天南聲名顯赫,簡稱「四大」,做出的鑒定,權威性不容置疑,起碼司法廳是認可這四家的診斷。

「省人民醫院是吧?」陳太忠冷冷一笑,他在那邊也不是沒人。院長沈正斌他就見過,至于院長的女兒沈彤,他更是在車禍現場拉走了此人,不敢說救命之恩吧,起碼是美貌的沈小姐免去了破相的可能,「我去問一問。」

2418章自下而上

康樓電一听陳太忠這麼說,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婉轉地提示一下,「陳主任,慎重,一定要慎重。」

陳太忠要是只會慎重,也就不是陳太忠了,他徑自打個電話給田甜,「甜兒,那個沈彤……你還有來往嗎?」

田甜是沈彤的手帕交,兩人的關系,遠好于田甜跟雷蕾的關系,這大抵是由于身份的緣故——沈正斌是省人民醫院院長,但是同時,他還兼著衛生廳的副廳長。

「沈彤啊,她最近不太好,她的男朋友顧銓沉迷賭博,欠了一債,被人抓到緬甸蹲水牢了……十一的婚禮肯定也黃了,」果然是手帕交,田甜知道的內幕不少,她笑著打趣他,「你不會有興趣扮一下新郎官吧?」

「我有點事情,想聯系一下她老爸沈正斌,」陳太忠咳嗽一聲,按說他有直接打電話給沈院長的能力,然而他不得不考慮的是,沈院長跟朱秉松交稱莫逆。

老沈當初差一點就被朱秉松連累了,總算還好,他在省人民醫院從副院長到院長,足足干了十幾年,在老干部中積攢下了相當的人脈,大家也就懶得動他。

「找沈正斌?」田甜奇怪地重復一遍,「你找她什麼事兒,沒準我能幫你問一問。」

當她听明白事情原委之後,苦笑一聲,「這個事兒,找沈正斌未必方便,你最好是有了證據,那就方便多了……」

原來,龔亮找的這個門路,是真的不那麼好走通的——四大醫院的牌子在那里擺著呢,別說做鑒定了,簽個字都要負責任的。

不好走通的門路,這家伙走通了,哪怕這件事捅到沈正斌那里,沈院長明知道里面有貓膩,那也必須要問一句,有證據沒有?他必須維護醫院的形象——這可是砸牌子的事情。

「證據……肯定有證據,那家伙保外就醫之後,不敢回鳳凰,那就證明他的病是假的,」陳太忠的推斷有點不講理,但邏輯上是正確的,那廝真要病了,他陳某人再是五毒書記,犯得著跟一個肝功能衰竭的家伙叫真嗎?

當然,這只是推斷,當不得真,于是他有點苦惱,「真憑實據我還真沒有,主要是時間太緊,要不然我肯定挖出來那些證據。」

陳太忠確實是這麼認為的,時間緊張——張匯甩了一記響亮的耳光給他,他若不能第一時間做出報復,就算以後再找回場子,那都是大掉面子的事兒。

陳某人的自尊心極強,將面子看得格外地大,仙人讓凡人掃了面子,那成什麼了?

「哈,那也有變通方式啊,」田甜在電話那邊笑,「你就忘了,你現在在什麼單位了?別的不行,造一造輿論總是可以的吧,比如說……去找劉曉莉?」

田主播每天接觸的都是媒體,這想法真是張嘴就來,陳太忠卻是听得恍然大悟,「哦,我倒是把這個忘了……你還在小區嗎?在的話,把電話給望男……」

劉望男得了他的授意,開始忙碌了,陳主任卻是通過小董,查證一下龔亮保外就醫,是否是實情——這件事要從龔亮身上做文章,就要把情況落實到位。

小董的消息渠道也很快,還不到中午,他就將情況落實清楚了,甚至他搞清楚了龔亮大致是通過哪一條線,從而保外就醫的。

擱在往日,陳太忠就順著這條線查下去了,不過他現在沒時間,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反正他已經做好了安排。

大概是下午四點左右,鳳凰市那邊傳來消息,有個女人投水自盡,被路過的好心人救起,送進了醫院,好心人在墊付了急救費用之後,悄然消失。

當然,這好心人不過是個托兒,倒不是怕踫到「X老太」這種訛人的主兒,而女人自殺之前,在岸邊留了遺書,控訴這個社會的不公正。

原來這女人便是龔亮一案的受害者,她在「無意間」听說,龔亮居然被保外就醫,不日將回到金烏,一時間就萬念俱灰了,她不但害怕打擊報復,更怕自己昔日被人那啥的事情,再次炒起來,所以就選擇了以死抗爭。

這東西其實有點經不起推敲,要死的話,她兩年前就該自殺了,不過話在人說,她要說自己咬牙撐著,要看那些歹徒遭報……這個解釋也算合理吧?

其實劉思維才最清楚,這女人舍不得死,她又不會游泳,就跳河這麼一下,還是他砸出了一萬塊錢,女人才心動的,並且再三叮囑,「一定要及時救我啊。」

劉望男操作的,就是此事,她是劉思維的堂妹,又是他的老板,安排此事最為合適,尤其是她跟十七這些人也熟,安排個人「見義勇為」然後消失啥的,真是小兒科了。

反正,鳳凰是陳太忠的大本營,做點什麼,都是太方便了,像醫院那里,假病歷偽造一下也簡單,就說這女人搶救得異常艱難,好懸沒救過來。

這件事雖然有針對性,但是大家並不怕造假,具備完全民事能力的人想要自殺,而且人家願意多出錢,病歷寫得重點又怎麼樣?

醫院不需要為此承擔責任,道理很簡單,沒人會關心這女人是怎麼救過來的,她要自殺是自己的選擇,就算想再告龔亮,這病歷都不可能成為證據——它的唯一作用,就是可以炒作,博取大家的同情心。

再加上十七之流又找人又出錢、再隱隱地恐嚇一下,相關的醫生和護士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那根本不用問。

再然後,就是有熱心群眾打電話給《天南商報》的劉曉莉爆料,說是鳳凰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劉記者敢說真話的名頭,已經有不少人認可了,那麼……鳳凰這邊有人打電話,自然也是正常的。

女人是在湖西和金烏的交界處,東山湖投水的,疾風廠的生產廠長張愛國恰好路過,他想起自己的老主任正在省文明辦掛職,就給陳主任打個電話,表示自己認為,這件事跟精神文明建設很有點關系。

陳主任「驚聞」此事,禁不住大怒,哥們兒我在文明辦狠抓精神文明建設,不成想大本營里出現了這種掉鏈子的事兒,于是他當然就要「表示高度關注」——這個可憐女人的自殺,是對咱們整個社會風氣無聲的控訴 ~

于是他直接就將電話打到了田立平那里,認為電視和報紙上,都該好好報道一下此事,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不管那個龔亮是否真的病了,可是這女人……她不相信政府了啊。

田立平接到這個電話,愣了好一陣,才沉聲發問,「這個……一起很普通的自殺事件,你為什麼要把它無限拔高?」

「因為我要敲山震虎,」陳太忠回答得明明白白,「那個龔亮是薛時風的表弟,薛時風是張匯的連襟,張匯現在跟我過不去,那我就要敲打敲打他。」

他自覺回答得挺有道理,高層的斗爭,往往是通過下面激烈的事件來體現的,想當年他也是通過收拾範曉軍的小舅子楊斌,使得蒙藝輕松地搞定範省長。

這個關系,好像有點遠吧……田立平听得有點無語,其實他听說此事涉及張匯,也是有點頭皮發麻,他知道那是杜毅面前的紅人,田市長不是杜書記陣營的人,不需要刻意討好張秘書長,但是對著干的話,他也有點忐忑。

不過,既然是分了陣營,他也不能拒絕陳太忠的請求——大家辛辛苦苦地拉幫結派,可不就是為了在這種情況下相互支持?

龔亮和張匯關系遠,那就更沒壓力了,所以田立平也不介意答應下此事來,「行,那我安排他們報道一下,力度要大一點……可以向他們解釋,省文明辦在高度關注吧?」

「直接點我的名就行,」陳太忠可是個有擔當的——事實上,要是不點他的名的話,都不能很好地惡心到張匯,「而且我會關注後續發展的。」

「這事兒……不會是在你的授意之下,發生的吧?」田立平笑著發問,他不是笨人,听到這里,哪里還會猜不到一些因果?當然,以兩人的關系,他不怕問出來這話。

「呵呵,反正是自殺,又沒什麼人需要負責,」陳太忠听得就笑。

「你這歪門邪道,還真不少,」田立平听得也有點哭笑不得,不過小陳能算計出來的,他自然也能看出來,這事兒不需要什麼人負責,所以就算是假的,報道一下也不會有責任。

當天晚上,鳳凰電視台就播出了這個節目,由于是趕制的,沒有什麼很及時的圖像報道,鏡頭大多數是在醫院里,不過女主播倒是很忠實地念了稿子,「……這件事情,引起了鳳凰市科委副主任、現掛職于省文明辦的陳太忠副主任的高度關注……」

「**你大爺,陳太忠」好死不死的,薛時風正在家里吃晚飯,看的還就是鳳凰台,猛地听到這則新聞,抬手就將杯子摔在了地上……

(還是第二十二,努力向前沖,召喚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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