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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巨大的恐懼,和巨大的悲傷,讓佩兒癱倒在地,尖叫起來。她看到,牡丹的尸體在里門口,她雙手死死的抱著柱子,顯然是恐懼到了極致,顯然是不想去死!但是,她眉心的紅點,卻又那麼醒目!

顯然,這是日月神教做的。顯然,這些人都是東方不敗殺的!能用繡花針殺死這麼多人,整個江湖,也只有東方不敗一人能夠做到吧!可是為什麼,他要殺光這些人,他要毀了這個生她養她的地方,為什麼!

這時,她突然回想到,他說過的一句話——「佩兒,只要你敢離開我,我就讓整個連城幫,給你陪葬。」

所以,在她今天決定離開的時候,也就決定了這些人的生死了嗎?不,不要,她不要這樣,她不想的媲!

這就是她愛過的男人,這就是東方不敗!她早就該覺悟的,早就該知道,像他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還會有愛情,怎麼可能喜歡她!他是暴虐的,是嗜血的,是可怕的……

很快,暴雨傾盆而下,把佩兒淋成了落湯雞。她也不顧著躲雨,含著淚水,咬著嘴唇,吃力的把這一具具尸體拖出去,掩埋。

等埋好所有的尸體,雨反而下的更大了。她實在堅持不住,倒在了地上,任由大雨狠狠的沖刷著她。

丫*

漸漸的,雨過天晴。那些尸體竟然都活了過來,一個個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聚在一起有說有笑的。佩兒正在詫異著,突然,遠處有個人影越來越靠近她,那輪廓如此熟悉,似乎是……

果然是東方不敗。他沒有穿女裝,甚至都沒有穿華麗的衣服——一身的粗布裝,頭發非常簡單的挽成一個發髻。若不是他相貌實在太出眾,他還真的就跟平常人無異了。

「你……你怎麼穿成這樣了?」佩兒驚訝的指著他。

「我不當教主了。」東方不敗狹長的眸子盯著她,「我下崖來找你,想跟你一起退出江湖,過平凡的日子。怎麼樣,你願意跟我一起嗎?」

「我願意!」佩兒馬上點點頭。她愛的是他,要是真的能跟拋卻江湖一切恩恩怨怨,跟他一起過平凡的日子,那就好了。

東方不敗滿意一笑,朝她伸出了手。她想過去抓,但卻突然發現——為什麼這只手,就像一個虛擬的影子,怎麼也抓不住?她不甘心,抬起頭,卻看到他早已轉身,準備離開。

「東方不敗,你不要走,你不要離開我……」佩兒不顧一切的朝他沖過去,大喊著。

*

「東方不敗,你不要走,不要走……」在這一聲聲驚叫聲中,佩兒驀地驚醒了過來。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小茅屋里。原來剛剛的一切,只是一個夢而已。

「你醒了啊?」一個穿著簡陋的女人,端著個木盆,走到她身邊。

「我在哪里?」佩兒剛想活動一下,就感受到腦袋像炸開般的疼。她盯著面前的女人,只覺得她好像有點熟悉。

「你在我家。」女人攪干了毛巾,遞給她,「昨天下雨,沖哥在連城幫宅子後面看到昏迷的你,把你帶回家的。」

佩兒終于想起來,眼前這個面容如此熟悉的女人,究竟是誰了。她有些驚訝︰「你是聖姑任盈盈!」

「別叫我聖姑了。」任盈盈把毛巾收回,莞爾一笑,「我現在只是個平凡女子。都是我當初太執著,以為憑借不懈的努力,就可以覆滅明朝,這簡直太可笑了。那天我下黑木崖時,也是這麼大的雨,我差點就死掉了,幸好沖哥救了我。我現在跟他在一起,很幸福。」

沖哥是誰?當屋子的門被打開,辰軒從外面走進來時,佩兒終于知曉了。原來辰軒喜歡的女人,是任盈盈。那這里,應該就是華山腳下吧。

辰軒的身旁,還有一個男人。他看起來四五十歲,滿頭的白發,臉色蒼白,但雙目卻炯炯有神。

任盈盈听到動靜,一回頭,看到那個男人,頓時笑逐顏開︰「爹!太好了,沖哥終于把您救出來了!」

這個男人是任盈盈的爹,那不就是任我行?任我行竟然沒有死!佩兒更加的驚訝了。

任我行似乎還是很虛弱,連忙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東方不敗把我關在西湖牢底十余年,肯定沒想到,我還能活著出來吧!既然我出來了,就一定要血刃他報仇!」

听到東方不敗可能會有危險,佩兒的心,還是本能的一緊。但很快,她就不再擔心他——他狠的下心,殺了她家里所有的人,她又怎麼能再去想他呢?現在,他跟她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了,而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可是爹,現在整個日月神教,都在東方不敗手里,就憑我們三個,根本不可能奪回神教……」任盈盈蹙著眉頭,擔心的提醒著他。

「現在已經不是我們三個了。」辰軒說,「紅花會的人已經接到消息,他們的德尊主嫁給東方不敗後,在黑木崖被人欺負,最近還被軟禁。他們要去解救德尊主,願意跟我們合作,一起殺去黑木崖。人手方面應該是夠的,但東方不敗武功實在太高了,我們的勝算還不是很大。」

「我有一個辦法。」任我行說著,把一個小瓶子從懷里抽出來,「這是日月神水,當年我調制的,這世上也就只剩下這一瓶了。東方不敗練了葵花寶典,武功天下第一無人能敵,也百毒不侵。不過在這世上,還有日月神水,不會被他察覺。但即使他喝了下去,也只能減弱他一半的功力,而且不出半天,就可以恢復。所以,我們必須在半天之內,奪回黑木崖。」

「可是,如何下毒呢?現在黑木崖上早已沒有了我們的人,我們根本沒辦法下毒……」任盈盈說。

這時,任我行突然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佩兒,就走過來,問︰「她是誰?」

「她是東方不敗的小妾。」任盈盈不假思索的月兌口而出,但很快就意識到,自己似乎不該這麼說的……

果然,任我行的雙眸充滿了仇恨,右手開始顫抖,語氣狠戾︰「這麼多年,東方不敗還挺會享受的?讓我來殺了她!」

「不要!」辰軒馬上上前,張開雙臂擋在佩兒面前,「她也是被迫的,她是被東方不敗強迫的!」

「但即使這樣,也要殺了她!」任我行一把推開了辰軒,「即使她是被迫的,她剛剛也听到了我們的計劃,要是她泄露出去……」

「我不會!」佩兒強撐著身體,坐了起來,毫無懼意的直視著任我行的眸子,「把神水交給我,我去下毒。」

「你說什麼?」任我行听了這話,才收回了手掌。但他很快不屑一顧,「就憑你?東方不敗為人多疑,你還沒靠近他,早就被他殺了!」

「我可以。」佩兒打斷他,堅定的看著他,吼道,「我絕對可以下的了毒,把神水給我!」

這天下,還沒有人敢用這種口氣對任我行說話呢,尤其佩兒還是一個武功極其低微的無名小卒。任我行的雙手顫抖了起來——他可以毫不費力的殺了這個女人,但是她眸光里的那種堅定,那種仇恨,卻漸漸的讓他信服。看起來,這個女人非常恨東方不敗,而且,她似乎有十足的把握。反正現在憑他們三人之力,是殺不了東方不敗的,不如讓這個女人去試試。

于是,他點點頭,竟然把神水交到了佩兒的手里。

*

佩兒休息了整整三天。三天後,她起身,換上了稍稍明艷一點的女裝,化了點淡妝,遮蓋了臉上的淚痕,只是那一雙眸子里的憤怒,仇恨,無法遮掩。

離開華山,花了一天的時間,第二天一大早,她就來到了黑木崖下。抬頭看到那高聳如雲的崖,想到他就在上面,她的心,再一次的戰栗,竟有些希望,能夠見到他。

沿著長長的棧道走著,走到一半,就有數名穿著紅黑服飾的教徒從上面下來,把她圍住︰「來者何人,膽敢擅闖黑木崖?」

一柄柄鋼刀對準了佩兒,佩兒卻毫無畏懼,抬起頭︰「你們不認識我了嗎?」

「夫人?」那些侍衛認出了她,臉上的表情是極其的驚喜,「夫人,您回來了?您知不知道,在您離開的這幾天里,教主他……」

到底怎麼樣,才能不讓心,被這些話給觸動呢?佩兒強迫自己露出一點笑容︰「那就快帶我去見教主吧。」

*

一步一步走上了長長的漢白玉走廊,佩兒站在無極宮門口。她推開門後,走了進去。她看到在里面,東方不敗在喝酒,臉頰稍稍發紅,大概喝了不少。他身後站著的女人是凌月,她手里拿著酒壺。

听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東方不敗大掌一揮,非常不耐煩的說︰「都給我退下!」

「佩兒?」凌月看到佩兒後,驚叫起來。

東方不敗這才抬起頭,對上了她的眸子。然後,他驀地站起,仔細的看了一會,確定眼前這個瘦小的女人是他的佩兒,確定沒有看錯後,走到她身邊,用手勾起了她的下巴。

「你上來干什麼?」這聲音並不友好,也不夾雜著任何歡迎的成分,質問道。

佩兒動了動嘴唇,剛想說話,她瘦小的身軀卻猛的落入他的懷中。他食指按在她的唇上,語氣霸道︰「我不管你是什麼原因,既然你自己上來的,就別想再下去了!」

這三天內,他早就後悔了,心痛到了極點,即使借酒澆愁,也只能讓心里的痛楚更加的明顯。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打算再放手了。

佩兒移開他的食指,怔怔的看著他的黑眸︰「我不會離開的,我已經很清楚,我愛你。」

「真的?」他終于收回了質問的語氣,變的很小心翼翼,生怕她會反駁。

「真的。」佩兒輕輕推開他,走到前面,然後轉身,「東方不敗,我愛你。」

身後拿著酒壺的凌月,身軀在微微的顫抖著,眸子里是極其的憤怒和不甘。佩兒轉身對她說︰「下去。」

「凌佩兒,你為什麼要上來!」凌月朝她吼道。這些日子,佩兒下崖,德安公主被軟禁著,東方不敗身邊就只有她一個女人。凌月本來以為,只要自己一直陪伴著他,終究有一天,他可以發現自己的好,可以愛上自己的。但佩兒的出現,徹底打亂了她的計劃!

「下去。」佩兒不去看她的眸子,伸手就搶過了她手上的酒壺,淡淡的說,「有我伺候教主就足夠了。」

「你下去吧。」東方不敗馬上朝凌月揮揮手。的確,這里有佩兒就夠了,他的世界里,有佩兒就足夠了。

「是。」見東方不敗都發話了,凌月知道自己再沒有翻身的可能,只好下去了。

佩兒背對著東方不敗,把日月神水從腰間解下來,參進了酒壺里。然後,她轉身,朝他拋過去一個寬慰的笑容︰「好久沒跟你一起喝酒了,今天我們不醉不休。」

「好。」東方不敗並沒有察覺什麼,重新坐了下來。佩兒深吸了一口氣,倒給他一杯酒,然後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會上崖來找我。」東方不敗拿起酒杯,在手上轉了一圈,「佩兒,永遠留在我身邊,好嗎?等再過幾年,選出新的教主,我們就一起下崖去,退出江湖,去過與世無爭的日子。」

他的話,讓她想起了在崖下她做過的那個夢。在夢里,他真的不當教主了,跟她一起去過與世無爭的生活。但是現在,可能嗎?他欠下的這一筆筆血債,真的可以一筆購銷嗎?

然後,她就看到他端起酒杯,把里面的酒一飲而盡。

「對不起。」佩兒很快站起,抽出腰間的匕首,對準了他,語氣決絕,「我想,這輩子是不可能了,等下輩子吧。」

「你……」突然看到她如此大的轉變,東方不敗有些吃驚,剛想站起,就感覺到丹田一陣劇痛。他很快意識到了,剛剛喝下去的酒有問題。他對她說︰「你對我下毒?」

「對。」佩兒干脆的承認了,然後點點的淚水,聚集在了她的眼眶里,「這是任我行的神水,東方不敗,你反抗不了的。」

「你跟任我行勾結,一起來害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東方不敗捂住丹田處,皺著眉頭,沖她叫道。

身為教主,他什麼風雨沒有經歷過,什麼陰險的人心沒有見過。但是,他卻敗在了眼前這個弱女子的手里,不僅是因為日月神水他察覺不出來,更是因為,他根本沒想過,從來沒想過,她會害他。

「為什麼?你知道原因的,東方不敗,我恨你!」佩兒說完舉起匕首,就要朝他刺過去。

「不要!」不遠處傳來一個女聲,接著,凌月就從外面沖出來,立即擋在了東方不敗面前。很快,匕首刺進了凌月的胸口。頓時血流如注,凌月的身軀癱軟下來,倒在地上。

「姐姐,姐……」佩兒驚的放開匕首,怔怔的看著倒在地上,垂死掙扎的凌月。雖然凌月害過她,但畢竟是她的親姐姐啊!她親手殺了她的親姐姐!一股突如其來的痛苦和恨意,涌上了佩兒的心,讓她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

鮮血從凌月的嘴角滑過,從傷口處冒出來,在地上蔓延開來。但即使是這樣,凌月還是一直盯著東方不敗那英俊的臉龐。

「不要動,我救你。」東方不敗強忍住丹田處傳來的劇痛,蹲下來,想要給凌月止血,可凌月的手,馬上抓住了他的手臂。

「不必了,教主,我知道我活不了了。」兩行淚水,從凌月的眼角劃過,她似是不甘,似是惋惜,似是痛到了極點,斷斷續續的說,「教主,我愛你……雖然我知道,這輩子你可能都無法接受我,但我是真的愛你,能為你死,我心甘情願……」

然後,她雙眸一閉,離開了人世。

「姐,你不要死,不要離開我……」佩兒撲過去,抓住凌月的雙肩,劇烈的搖晃著。可惜,凌月再也醒不過來了。

「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東方不敗大掌緊緊的抓著身旁的桌子,咬著唇,對佩兒說。

佩兒猛的站起,推了他一把︰「東方不敗!我不知道你現在為什麼還能這麼坦然,連城幫那些人,難道不是你殺的嗎?每一具尸體身上都沒有一點傷痕,就眉心有個血點,不是你下的手,還能有誰?你殺了我全家,你又害死我姐姐……即使我現在殺不了你,也沒關系了。現在任我行已經帶著紅花會所有成員,把黑木崖圍的團團轉,你就算插翅也難飛了!」

東方不敗濃郁的黑眸,緊緊的合上。的確,他是用繡花針殺人的,很多被他殺了的人,身上沒有任何傷痕,只是眉心一個血點。但是,連城幫的人真不是他殺的,雖然他也無法解釋,為什麼會這樣……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任我行終于回來了,圍攻了黑木崖……雖然東方不敗做教主多年,但教內還是有很多任我行的老部下,他們應該對任我行一呼百應吧……那他的佩兒,那佩兒該怎麼辦?

「你真傻。」東方不敗上前,扣住她的肩膀,語氣虛弱了好多,「你以為,任我行讓你來給我下毒,他會讓你活下去嗎?他一定是想,讓我在中毒之後把你殺了,一石二鳥。即使我沒殺你,他也不會讓你活著——你是我的妾,即使你恨我,他也不會放一個隱患在世上的!」

「那又怎麼樣?」兩行淚水從佩兒的眼角滑落下來,滴在他的手上。她喃喃的說,「只要你死了,就可以了。」

他們男人之間的權術,她猜不透,也不想去猜。但是從她帶著神水上崖,準備給他下毒開始,她就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也許,她是覺得連城幫的人都死了,她一個人活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也許她是覺得,他在中毒後可能不會放過她……她知道,他死了之後,她一定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去傷心欲絕,一定也活不了多久。

因為她愛他,她非常清楚,她愛他!

*

「教主,不好了!」侍衛從外面沖進來,跪下,慌慌張張,「任我行帶領大批兵馬攻上黑木崖,現在已經在崖頂了!」

「知道了,退下。」此時的東方不敗,已經不在乎這些了。算了,隨它去吧。

他這一生追名逐利,為了奪得教主之位,假意答應任盈盈,會去覆滅明朝,與任盈盈一起囚禁任我行。

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為了日月神教的威望,他殺了那麼多人,他早已把自己的心,練的跟石頭一樣堅硬。

他本以為,自己會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自己建立起來的皇圖霸業當中,會做個聖明的教主,會讓日月神教,千秋萬載,也會讓自己文成武德,工心聖教,千秋萬代,一統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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