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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不想再去在意

紫煙強行使用紫雲飄散之後,已是強弩之末,眼前所見,依稀仍是血污橫尸,遠近宮闕在濃煙滾滾中傾頹瓦解,心中卻再難有半分雀躍,只余疲憊淒涼。

竟是再也邁不動腳步,頹然坐下,身後身前都是一片血光,坐在這登上坤寧宮的高高的台階之上,紫煙將手中長劍扔到一邊,單手托著腮幫,眼楮目視著前方的天空,一輪紅日正在雲光里面若隱若現,這寒冷的冬天終究是過去了,妖嬈的春天就要來了,只是自己的心再無漣漪,突然變得安寧……

四處傳來的喊殺聲,號角聲,沖鋒聲,箭矢劃破空氣的聲音,紫煙竟是再也听不見……

軒轅浩辰,竟是他!

殿下?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啊?竟不知外面已經換了日月?

軒轅浩辰聞言一窒,萬千要說的話語都堵在心口無法說出,阿雲的疏離,阿雲的疲憊,讓他心如刀割,卻什麼也不能做!

遠遠地,看見大哥朝自己走來,一身滄桑,甲冑佩劍,沐浴在冬天的陽光中,怎麼那般的溫暖?

葉明鵠來扶起紫煙,紫煙的腳剛一落地,就覺一陣頭暈,雙腿發軟,這一次,是真的耗盡了所有的精力,再也尋不回以前那個瀟灑強悍的葉紫煙了!

紫煙心中沉痛,大哥呢,大哥在哪里?

紫煙薄薄一嘆,這里或許曾經是自己的家,但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這里早已不是自己的家了。

紫煙努力起身,撲到大哥的懷里,言語哽咽,「大哥,我不想住在這里,我想回家!」

葉明鵠即令眾將士尋找王妃和郡主的下落,皇後雖給平南王的罪名是謀逆,卻未來得及削去平南王的封號!

他不讓,紫煙和大哥亦不能走,雙方就這樣僵持著,他們可以等,紫煙卻堅持不了多久,深宮之中的提心吊膽,坤寧宮的竭力廝殺,讓自己心力交瘁,自己再累,也不能再回到這月影閣!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明鵠率著眾將領終于攻入了南門,血染戰甲,所到之處,御林軍盡歸降,他們亦知大勢已去,不必再做無謂的掙扎!

只是有些不明白,為何他已是新的東宮太子,卻依然住在這昔日的辰王府?頹動步心。

葉明鵠一路疾馳,把後面的將士遠遠地甩在後面!

「阿雲,阿雲」,大哥聲音讓紫煙清醒了過來,能再次看到大哥熟悉的臉龐紫煙依然有瞬間的恍惚,大哥堅毅如舊的臉,堅毅如舊的眉,和自己一樣疲憊的眼眸,原來大哥也會累。

★★★

「阿雲…」他似是還要說什麼,就被紫煙虛弱的聲音打斷了,「我累了!」

震驚只是短短一瞬,紫煙就恢復了平靜,「恭喜殿下!」

似是知道紫煙心中所想,軒轅浩辰道︰「別擔心,一切都過去了,你大哥和嫂嫂現在都暫住在辰王府!」

紫煙終于又沉沉睡去,又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覺一睜開眼楮,就能看到軒轅浩辰的臉,終于忍不住了,「你出去!」

想不到自己還能活著,還能逃過這一劫,自己終于做到了,心中卻無半分欣喜,只剩下無邊的疲憊!

幸好依著大哥堅強的身軀才沒有跌倒,剛站穩身子,就看見軒轅浩辰站在門邊,他制止了葉明鵠的行禮,深深地凝視紫煙,深邃的眼眸里面閃著一種紫煙看不懂的情愫,神情沉痛,聲音低沉,「這里才是你的家,你要去哪里?」

終于,軒轅浩辰退後一步,讓開了去路,葉明鵠道︰「臣謝殿下!」

這里是月影閣,自己以前住過的地方,現在住在這里算是怎麼回事,不過,紫煙相信大哥,大哥知道自己心意,一定會盡快清理平南王府,或者尋找新的地方,讓自己盡早搬離這里!zVXC。

紫煙用力點點頭,「我們現在就走!」這是軒轅浩辰的府邸,自己住在里面算什麼?

這一覺睡得好沉,夢里隱約見到慈愛的父親,美如冠玉的二哥,還有從未謀面的母親,還有師傅,還有明伊,依稀又回到了白雲山莊的無憂歲月……紫煙緊閉著雙眼,似乎依然沉浸在那個美麗的世界。

「好,大哥帶你回家!」

紫煙坐在長長的台階上,長發披散,仿佛一尊精致的雕塑!

他的臉驀地變得沉痛,「阿雲,我有很多話要對你說!你听我說好不好?」

輕輕搖頭,那和自己又有什麼關系,這些都是他們的事,自己再也不需要關心了!

「王爺請慎言,這里不是臣女的家!」紫煙的聲音清冷而疏離!

紫煙閉上眼楮,「我什麼都不想听,你出去!」

「是殿下!」大哥糾正道。

是誰?這哀慟的聲音讓紫煙心口莫名地抽痛,竭力掙月兌睡意的召喚,想要睜開眼,卻只看見一片迷蒙霧霾,什麼也看不清。紫煙閉上眼楮,又努力睜開,終于真真切切看見他的面容。

紫煙卻無語,隨著大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月影閣,離開了曾經的辰王府。

葉明鵠沉默半晌,低頭看向紫煙,眼波流動,讓人看不清,良久,終于吟出一個字︰「好!」

不等他說什麼,紫煙轉頭看向大哥,「大哥,我們走!」

自己在世間過了不過才短短二十幾年,就怎麼像隔了好幾世春秋,這一次,是真的累了,前塵往事,恩恩怨怨,再也不想理會!

自嘲一笑,當然還在,要是皇上已經殯天,他就不是太子,而是新君了,不過,皇上也支撐不了多久了,本就沉珂已久,又被紫藤蘿所害,縱是服下自己配的解藥,恢復神志,身體的損傷卻已經到了極限,相信,很快,軒轅浩辰就要登基了!

紫煙抬起頭,努力想再對大哥笑,卻發現再也笑不出來,喉中的腥甜不斷往上涌,用內力竟是再也壓制不住,一口鮮血噴在了大哥的胸前,失去意識之前,只模模糊糊地對大哥說了幾個字,「嫂嫂…壽寧宮…」

「阿雲,你醒來太好了!」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這里似有幾分熟悉,依稀是曾經自己在辰王府的寢殿,月影閣,自己怎麼會到這里?

一整夜,紫煙時而昏睡,時而清醒,竟不知過去了多久,只是依稀听到房間外面有人一直在說話,似乎有「阿雲,阿雲」的聲音傳來,紫煙凝神听去,竟是軒轅浩辰一個人在自言自語,聲音淒楚!

這里是哪里?似乎不是自己的房間,也是,平南王府血流成河,哪里還有自己的房間?

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軒轅浩辰晉升太子,那原來的軒轅昊天呢,皇後娘娘呢,還有皇上呢?皇上還在嗎?

紫煙苦澀一笑,復又沉沉睡去,時至次日,細細想來,竟然完全沒听見軒轅浩辰昨晚說了些什麼,全然不記得!

自己是真的累了,自己生命中最璀璨的年華,都在爭斗中度過,不是在邊城疆場,就是在宮廷更為血腥的廝殺中度過,最美好的年華都付與了流年紛爭,消磨于風刀霜劍,這一刻,自己是真的累了,真的不想再理會任何事情了。

難怪自己會在這里,一切都過去了,是不是說他終于如願以償了?

軒轅浩辰卻堵在門口,擋住了兩人的去路,紫煙忽而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表情很是復雜,似是透著無奈,似是透著涼薄,似是透著哀慟,只是凝視著紫煙。

他的眼楮中透著驚喜,透著哀痛,透著恍惚,透著太多紫煙看不懂的東西,不過紫煙再也無心去探究了,自己已經太累,再無任何的眷戀!

「阿雲!」他欣喜若狂!

軒轅浩辰落寞地出了房間,關好了門,卻沒有離開,一直站在門外。

自己再也不想見到的人!

葉明鵠已到紫煙面前,驀然抱住紫煙,「阿雲,大哥來了!」

紫煙嫣然一笑,「我們回相府好不好?」相府,是父親的家,是大哥二哥從小長大的地方,那里一定有無數他們兒時美好的回憶。

不過無論誰是殿下,都和自己沒有關系了,也不需要再去關心了!

紫煙想站起身,卻發現怎麼也動不了,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氣,只得給大哥一個清絕的笑容!

「阿雲,我知道你醒了,你睜開眼楮看看我好不好?」

「報,在坤寧宮發現郡主!」四處搜索,過去了大半個時辰,終于有了阿雲的消息。

紫煙卻無心去理會,疲憊地閉上了眼楮,努力翻身向里,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

巨變初定,後來的事情盡管紫煙不想听,卻還是依稀從旁人口中知曉事情的始末。

原來軒轅浩辰早已打算強攻宮城,他已秘密集結十萬大軍已經駐扎在京郊之外,到達京城僅需三日,而那日皇後矯詔,傳自己和大哥入宮,皇後他們也早已做好策反工作,原來大哥的部將司徒章竟秘密投靠了他們,司徒章和徐青本是大哥最信任的麾下部將,從未有過一絲的虧待他們,司徒章亦出身名門,驍勇善戰,足智多謀,為人亦算耿直,為何?為何會做出這等背信棄義,出賣大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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