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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初嫁篇 【138】、枝節

【138】、枝節

容少白冷笑道︰「我不該信娘。娘答應我照顧好靜好,結果呢?為了一枚玉印,竟利用她。」

「少白……」她開口,卻被他打斷︰「在娘心里,我們都是無關緊要的,我們的生死是小事,容家的偉業才是大,不是麼?」

柳氏胸口起伏,面容沉寂,良久才開口道︰「是,那玉印關乎到容家的興亡,當然要小心為上。可是我也告訴了你,我已讓阿澈暗中保護靜好,若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會讓靜好冒險。」

在方靜好看來,柳氏對容少白比之前已不知道容忍了多少,但容少白的臉色卻更差了,冷哼一聲︰「韓澈?他憑什麼?」

女乃媽想說兩句,容少白卻已不由分說地拉起她的手︰「從今天開始,她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因為……我會保護她。」

方靜好愣住了。人已被拖到門外。

「你干什麼呀?」

他似乎怒氣未平。

她心中浮上一絲溫暖,柔聲道︰「我不是好好的麼?又沒什麼事,何況,娘做的這一切,我也覺得有必要。與其別人藏在暗中窺視玉印,倒不如先發制人,少白,娘這樣做,也是為我們好。」

他背影僵直,良久才道︰「我知道,那玉印是容家的寶貝,我難道希望它被人偷去?」

「那你發什麼脾氣?」

他轉過身,凝視她︰「不知道為什麼,剛才那一刻,知道你經歷過這麼一件事,差點被人傷害,我就害怕。」

她與他對視,輕輕笑了︰「沒事了,你不是說,你會保護我嗎?」。

他愣了一下,眼神竟是無比的認真︰「嗯,所以,你不需要別人的保護,那個人……更不行。」

嗯?方靜好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他說的那個人是韓澈,心中又是好笑,又是說不出的滋味。

原來。他在意這個。雖然他一直不說,但還是放在心里的。

「我和他……」

「算了,不說了,進屋吧。」他忽然笑笑道。

梅苑里,柳氏柳眉緊蹙,倚在黃花梨長椅上,有人來報「韓少爺來了」。

韓澈走進來,拿著一封信,柳氏問道︰「什麼事?都半夜了。」

韓澈道︰「石掌櫃來信了,說北方的權貴與三少爺相處甚歡,想拉三少爺去他們那邊做事。」

「有這種事?」柳氏細眉掀起。

「所以,石掌櫃連夜寫信叫人送來,便是問問干娘的意思。」

「不行!」柳氏皺眉道,「少弘畢竟是容家的子孫,若去了他們那邊做事,成何體統!」

韓澈微微一笑道︰「其實我也與那葉老板打過交道,此人雖然縱橫北方政商界,但卻是個喜歡阿諛奉承之人,我不喜這套,想必四少爺也不喜,所以住不了幾日便回來了。可三少爺……干娘,既然葉老板器重三少爺,不如就讓三少爺留在北方分店,您看如何?」

「留在北方?」柳氏若有所思。

「留在北方,北方的場子也需要那些人照應,我們畢竟人生地不熟,多結交些人總是沒有壞處,既然他們吃三少爺那一套,就讓三少爺與他們打交道去,那邊還有石掌櫃,石掌櫃是老掌櫃了,由他看著,應該也無妨。」

柳氏沉默片刻,擺擺手︰「你先下去吧,我再想想。」

韓澈走後,女乃媽道︰「太太,您真要讓三少爺去北方?」

柳氏道︰「我老了,不想家務寧日,若將少弘調去北方,明里給他個二掌櫃做做,暗里有石掌櫃盯著,也沒什麼不好。一來、我們的二姨太太不是日夜想著兒子能出頭麼?賣她個人情又何妨?二來、少弘一走,金枝一人也掀不起浪花來,北方鋪子生意再好,容家的根基仍在江南,以後,等少弘坐穩了,我便以一家人團聚為由,叫金枝菊萍他們也過去。這里,便清淨了。」

第二天吃飯的時候,柳氏便宣布了這件事。眾人均有些驚訝。

葛氏道︰「大姐">,這是做什麼?我都一大把年紀了,難道還要叫兒子跟我分開麼?」

她雖嘴里這麼說,眉宇間卻是止不住的得意。雖說是個二掌櫃,她免不了失望,但轉念一想,石掌櫃都七老八十了,還能做的了幾年?要兒子在這里待著,反正也生不了孫子了,還不如去外頭闖闖,這似乎是最好的選擇了。

柳氏沉了沉眉,半響,擠出一句話道︰「少弘也是容家的子孫,既然在北邊與那些人交好,也該為容家做點事。」

柳氏的模樣倒真有幾分雖是心中不情願,但自己兒子不爭氣,無可奈何的表情。柳氏這一招果然很靈,葛氏立刻連裝出來的憂郁也沒了,頓時眉開眼笑,道︰「唉,既然是大姐">這麼說了。我這個做娘的能攔著兒子給容家添光麼?」她頓了頓道,「呀,我差點忘了,既然少弘要常住,我得叫人給他準備些燕窩什麼的送過去,那北方不知道有沒有這些東西。」說罷也顧不得眾人還在吃飯,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葛氏走了之後,菊萍也站起來走了。她臉上波瀾不驚,對雲她來說,容少弘不在身邊也許反而更好。

方靜好看了一眼容少白,容少白倒是滿不在乎的樣子。

幾天後。石掌櫃來信說,葉老板把容少弘介紹給了成總督成子旺,成家與葉家本是世交,成子旺對江南錦繡織也早有所聞,故此對容少弘也視為上賓,三人更是結拜了兄弟。而葉永權訂下的那批貨,也在趕制中,三日之後便可交貨。

柳氏對此也頗為滿意。

方靜好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站在窗口,回過頭來對正在洗漱的容少白道︰「沒想到三哥此去竟然連北方的總督也結交上了。」

她知道,南北兩地雖然分之已久,但南方並無總督府,各地割據,分成了許許多多的小幫派,其中巡捕房和鷹眼這類流寇更是勢均力敵,互相牽制,卻又互相畏懼。

而成子旺的勢力盤踞北方已有許多年,一直較為穩定,所以,若說是要統一天下,那成子旺是極有可能的,容少弘與成子旺結識到也真算是攀了權貴。

容少白洗過臉叫毛巾交到桃玉手中,眉心微微蹙了蹙,忽然湊過來,把下頜擱在她的肩膀上︰「我是不是很沒用?」

方靜好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他與容少弘一起去的北方,卻讓容少弘站了高枝兒的事,于是扭過頭來笑笑︰「你和三哥不同,要你看別人的臉色,你如何受得了?」

容少白極為舒服的眯了眯眼,似乎對方靜好的了解很是受用,然後道︰「也不全是因為這樣……我總覺得那老狐狸沒那麼簡單。」

「你是說葉老板?」

點點頭,表情變得有些認真,「那天,他找我見面,似乎想拉攏我,可我沒給他好臉色。他轉身就拉攏三哥去了。」

「他找你做什麼了?」方靜好微微有些驚訝。

「大意是想要仗著我們容家的名頭在北方自己開鋪子。」他挑挑眉。

「這人不是世代在官道上的麼?難道想改行?」

葉永權家里從前朝開始便是做官的,所以才與那成子旺是世交,如今也是在成子旺的總督府里輔佐著,叫他一聲葉老板,只不過是生意場上慣用的稱呼罷了。

「我看是。」容少白一貫嬉笑的神情也變得有些凝重,「我在北方這一路,听了不少北方時局要變動的傳言,我想那老狐狸怕也是防患于未然,若是萬一動蕩起來,也好及時抽身。」

「那三哥與成子旺結交……」她也隱約有些不安起來。

「三哥哪會想的那麼遠?」他笑笑,「商與官沾上邊,雖然行事是方便了不少,但就像在湖邊走路,鞋子免不了會沾上水的。」

方靜好見他分析的頭頭是道,不如以往的玩世不恭,竟一時間愣住了,怔怔地看著他。

「怎麼了?」他被她看的也有些不自然。

她良久微微一笑︰「沒什麼,覺得你變了許多。」她不等他回過神來便又道,「所以你才不願與他們深交?」

他笑笑,手指插入她的發絲,隨意的上下揉搓著︰「反正我也不想做北方的掌櫃,三哥既然那麼想,就讓他做去。」

他的指尖觸踫她的肌膚,癢癢的,她心里甜甜的,卻又有些不安︰「少白,那三哥與他們結交會不會不妥?要不要告訴娘?」

他想了想,臉色頗為不自然︰「本來想說的,可听到了你差點遭劫持的事就忘了。」

方靜好愣了一下,容少白又道︰「算了,娘決定的事改不了,何況以後的時局到底如何也還不知道,說不定天下歸了成子旺所有,三哥不成了皇親國戚了?別操心了,不如先去洗個澡,放松一下?」

他的話本是正常的,帶著關切的味道,但方靜好不知怎麼就听出另一種感覺來,臉騰的紅了,轉身走出去,嘀咕道︰「大白天的洗什麼澡……」

容少白愣了愣,不明白她為什麼臉那麼紅,只是覺得看到她這副模樣,心里說不出的舒坦,嘴角慢慢的翹起來,暗笑自己,自從跟她表白之後,整顆心是晃著的,在乎她的態度,她高興他便也高興,她若有些不對勁,他就不安起來。如此患得患失,怕也是頭一回吧。

他覺得自己應該去找何書淮喝點小酒,也放松一下,想著想著便走出屋子去,梅若正好走進來,見了他先是一愣,然後低聲道︰「四少爺……」

容少白心情很好的笑笑,見她不知是不是剛蹲著洗衣服起來,那小半截衣裳塞在腰帶里了,便隨意地伸出手幫她拉了出來。

梅若被他的動作弄的臉忽然便紅了,有些不知所措,容少白凝視她,又想起方靜好臉紅的模樣,不覺出了神。看著看著,他便覺得梅若這些日子倒也寂寞,心下一軟道︰「你身子好些了麼?」

都說人心情好的時候,對待別人也是極好的,他此刻的聲音就是透著溫柔。

梅若一怔,差點掉下淚來,雖然這聲問候不知晚了多久,她生病是幾時的事了?他仿佛到現在才想起,但終究是問了,那語氣還是如此溫柔,她不覺低頭道︰「好多了,已經不礙了,謝四少爺關心。」

她本以為容少白還會說些什麼,心中竟有些期待,卻沒想到他只是點點頭,便沒再說什麼,轉身走出了院子,仿佛那不過是一句不需要答案的隨意話兒而已。

她呆立在那里,一顆心緩緩沉下去。她恨自己,本是如此清高的一個人,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本便是抱著絕望的心態進了桃苑,跟了容少白,冷眼看著容少白與方靜好的相處,雖然免不了觸景傷懷,免不了寂寞,但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個局外人而已,直到那一天病了,病中的人是脆弱的,她在容府本就沒有朋友,也不奢望誰能來照顧她,卻沒想到容少白來了。

她昏昏沉沉中,感覺他一直在身邊,一顆心便從此不能再平靜。

而如今……他去北方,並未來與她告別,他回來,也並沒來見她,直到剛才,那是他回來她第一次見到他,他似是關切,卻不過是隨意一問罷了。

她不知站了多久,才落寞地回了屋。

而方靜好出了桃苑,去廚房看了看,小四做了主管之後,倒也料理的挺妥帖,再去賬房跟齊叔核對了一下昨日的支出,然後才慢慢在花園逛了逛。

若說進府的時候容府的春色讓人陶醉,那臨近冬天,地上的枯草雖每日有人打掃,還是免不了鋪了一地,未免讓人覺得有些淒涼了。

可她的心境早已不同,所以雖然如此,但也覺得空氣新鮮,很適合散散步。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無台,一切,不過是心里所念罷了。

她不知不覺走到大門口,忽聞說話聲,一眼望去,竟看見葛熙冉站在門口,不知在和誰說話,那背影是顫抖的,她走過去問道︰「熙冉,什麼事?」

葛熙冉見了她,愣了一下,抿著唇不說話。

一邊看門的忠伯立刻道︰「是這樣的,這位小姐">說要找韓少爺,老奴問她是誰,她卻不肯說,只說見了韓少爺便知曉了。表小姐">經過時,這位小姐">剛好說起……說起四少爺,便……」

說起容少白?方靜好一愣,這才注意到門口站著另一位女子,不過十八九歲的光景,一身黛羅紫的衣衫,映襯的肌膚賽雪,只是眉宇間自然的流露出一股子驕傲與優越感,讓人覺得不好親近。

她來找韓澈?說起容少白又是什麼事?

方靜好笑了笑道︰「小姐">貴姓?既然找韓少爺,總得讓忠伯通傳一聲吧?少字」

「你是誰?」那女子聲音清脆,卻頗為清冷。

忠伯連忙道︰「這位是我們容府當家女乃女乃,四少女乃女乃。」

那女子一听,似是了然地「哦」了聲,拖長了音調,不削地冷笑一聲︰「原來你就是那不學無術的公子">的老婆">啊。那剛才那番話應該跟你說才對。」她瞄了一眼葛熙冉,「我還以為她是四少女乃女乃呢,剛才說起那公子">,她竟像是要吃了我!哼!」

葛熙冉頓時臉色蒼白,搖搖欲墜。

方靜好一怔,心中也有些不悅了,她本是淡然的,別人就算是對她不禮貌,礙于身份,她也能忍下去,但說到容少白……她眉宇間也不覺冷了下來,淡淡道︰「小姐">來路不明,又出言不遜,未免不太禮貌。」

那女子絲毫不懼,只道︰「我可沒說錯,你那男人我舅父好心想與他結交,他卻還耍什麼脾氣,擺什麼架子,我還以為他有多清高,可到了晚上,見了怡紅閣的姑娘,他倒臉色好得很,還模著人家的下巴不肯放呢。」

原來這女子便是葉永權的外甥女葉子魚,她在北方沒見到韓澈,心里難受的慌,她本來就被寵壞了,于是帶了一幫子下人偷偷溜出府來,跋山涉水,游玩了一番,便來了江南。她本就對容少白不肯答應她舅舅的事不爽,她想著若是答應了,兩家也好近些,可那紈褲公子">卻偏要擺什麼架子,她從小養尊處優,在北方誰不給葉府幾分面子?故此心里存了芥蒂,剛才見了葛熙冉的態度,以為她才是四少女乃女乃,免不了出言諷刺幾句,現在才知道弄錯了。

方靜好听到葉子魚的話卻愣了愣,從葉子魚的話中,她已隱約知道這位眼楮長頭頂的姑娘是來自北方的,只是到底是哪家的?又為什麼會來容府找韓澈,她還不甚清楚。心里卻全是她的話,怡紅閣的姑娘?捏著……人家的下巴?

葛熙冉,也是因為這番不堪入耳的話才與那女子爭論的吧?少字

她沉著眉,沒有說話。

葉子魚忍不住對忠伯道︰「哼,沒想到你們容府是這種待客之道,讓客人站在門口!」

忠伯搓著手,看看方靜好,方靜好緩緩開口道︰「我們容府向來好客,可對那些連名字都不願相告的朋友,卻是招待不起的……忠伯,你好生守著門,前幾日府中便隔三岔五的進賊,對那些來路不明的人,可要小心著點!」說罷,她轉身拉起葛熙冉的手道,「我們走吧。」

葉子魚想進去卻被忠伯擋著,她底下的丫頭雪凝也是沒有一點兒辦法,忽然她眼楮一亮,叫道︰「小姐">小姐">,是、是韓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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