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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初嫁篇 【068】、反擊

【068】、反擊

桂香朝屋子里的人福了福道︰「大太太。二太太,二姨太,二少女乃女乃身子不適,听聞三少女乃女乃醒轉了,便讓婢子來瞧瞧。」

「有什麼好瞧的?我看她是幸災樂禍吧!」葛氏道。

柳氏道︰「起來吧,這里沒你什麼事,回去伺候你主子吧。」

柳氏對胡氏的寬容讓葛氏又不滿的哼了聲,卻又轉念想到此時計較的不應該是這個,便又把眼光凌厲的盯在方靜好身上。卻見桂香經過方靜好身邊的時候忽然福了福身道︰「二少女乃女乃要婢子見到四少女乃女乃的時候道聲謝,說是四少女乃女乃送來的那些益母草、紅花的確很管用,這幾日身子好多了。」

桂香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讓屋子里的人都猛的抬起頭來,神色各異,方靜好還未反應過來桂香為何突然說起了這個,桃心的臉卻唰的白了,就連一直哀哀哭泣的宋氏也從被子里露出半張臉,瞪大了眼楮。

葛氏那雙眼楮似乎要把人吃了一般盯著方靜好︰「你說,這些東西是從哪來的?」

方靜好看到桃心臉色刷白的那一刻,便明白過來了,她的心一直往下沉,桂香為什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對她說了這麼一句話?是無心的、隨意的,還是故意的?那些益母草和紅花。她本只想到它的作用可以活血化瘀,卻沒想到它的副作用,便是可以致人流產。怪不得桃心讓她好好放著,她當時只以為那丫頭覺著藥材珍貴,還心底笑她,不過是些普通不過的藥材而已,卻沒想到桃心是在提醒她,又不好明說,以為她听得懂。卻沒想到,她是個穿越過來的現代人,那些事,沒有想得那麼多。

宋氏眼珠子一轉,哀怨萬分地道︰「四弟妹,我哪里對不起你?你為什麼要藏著那些東西?你……你難道早就計劃好了要對付我肚子里的胎兒?」

宋氏的話不說還好,一說,便似乎把一切都挑明了,事實一下便出現在了眼前︰四少女乃女乃因為不招丈夫待見,進門一段日子自個肚子也沒動靜,眼看三房有喜了,便私下買了些落胎用的藥物,想找機會對付宋氏,可沒想到機會來的那麼快,根本無需用到那些藥物,便在花園里遇到了宋氏,宋氏與容少弘也許為了一些小事正爭執,方靜好便乘混亂推了宋氏一把,使得她小產了。

所有人的眼光都透著古怪。方靜好覺得自己好像是掉入了一個沼澤里,渾身軟綿綿的,使不出一點勁兒。

忽然,噗通一聲,桃心跪了下去,聲音已帶著猛烈的顫抖︰「大太太,是我,是我……」

「大膽!」葛氏耍手就是一個耳光,「什麼我我我的,在太太面前居然不用敬語!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桃心被甩了個耳光,一半臉立刻紅腫起來,止不住的恐慌讓她眼淚一下流了下來,卻仍咬著唇道︰「太太,是婢子!那些藥是婢子去外頭買來的!」

「你為何要買那些藥?」柳氏目光一沉。

「婢子是見前些日子四少女乃女乃月事來了疼的厲害,才……太太,四少女乃女乃並不知情,只當這些藥是去痛的,見二少女乃女乃身子不爽才好心送了些去,真的不關四少女乃女乃的事!」

「桃心!」方靜好心底一陣暖流劃過,夾帶著濃濃的酸澀,蹲下來摟住她。與她一同跪下,看著柳氏道︰「娘,桃心是為了維護我才這樣說的,這些藥是她買的,可是是我叫她買的!那些藥是我以前吃過的,覺著可以緩解疼痛,所以才叫桃心買了來,她也曾勸過我,是我沒听她的話,執意要叫她買來。」

桃心眼淚朦朧的看著方靜好,方靜好卻沒有看她,只是看著柳氏,柳氏沉著眉不語。葛氏對著桃心冷笑連連︰「好,就算你家女乃女乃是剛進門不知府里的規矩,你呢?你在容府少說也有十年了,難不成也不知道規矩?!那些陰毒的東西是最犯忌諱的,別說是偷偷買來,就算是看見了也得第一時間向大太太稟告,而你非但沒有這麼做,還幫著你主子欺上瞞下,你究竟存的是什麼心?難道,你想替代你主子做少女乃女乃不成?!」

「婢子沒有……婢子沒有這麼想過!」桃心聞言身子也跟著僵硬起來。

「來人吶!」葛氏根本不听桃心的辯解,喚了一聲,門口不一會便出現了幾個壯碩的婆子,這幾個人方靜好見過,便是上次把菊萍拖出門外的婆子,她騰的站起來︰「二姨娘!」

葛氏嘴邊含著一抹狠毒的笑意︰「做什麼?你的事大太太自會處置,至于這個不知天高地厚、擾亂府里秩序的丫頭,給我拖下去好好的用家伺候!」說罷看著柳氏。「大姐">,我不是連處置個丫鬟的權利都沒有吧?少字」她早就看出來桃心這丫頭和方靜好的感情不錯,決定先從這個丫頭開刀,等那丫頭的慘叫聲傳來,還怕方靜好不招?

柳氏面無表情,緩聲道︰「拖下去!」

方靜好正要說什麼,卻听一聲「慢著!」,只見容少白微微上前一步道︰「你們是不是都忘了什麼?」

「忘了什麼?」容少白突然的話讓葛氏也有些錯愕,月兌口而出道。

容少白懶洋洋的道︰「忘了我才是桃苑的主子,丫頭要打要罰,是不是也要問過我這個主子?」

葛氏一時怔住,就連柳氏與沈氏臉上也露出些許驚訝的神色,容少白曾幾何時開始管起丫頭的事來?對家里的事他一直是不上心的,在他剛剛走進屋子的那一刻,葛氏是以為他會覺得無趣而立刻離開的,卻沒想到他一直靠著門欄冷眼看著沒有說話,此刻卻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就算他和方靜好的關系突然改善了,要幫著自己老婆">說話,但又為何要幫一個丫頭?在葛氏看來,一個賤等的丫頭,和牲畜是沒什麼區別的,別說那麼大的事,就算是打破了一個碗。遇到主子心情不好打的半死不活也不算什麼大事。

柳氏開口道︰「那麼你說要怎麼辦?」

容少白看了一眼葛氏道︰「剛才那些什麼草什麼紅的,我也見人吃過,只不過是女人為了身子舒服些,大題小做什麼!」他話說到一半,卻見周圍的人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他,而方靜好也抬起頭,臉上帶著一絲微微的錯愕,他心底竟有些不自然,那藥,他見人喝過,不是別人。是龍門的那些姑娘。有一次他一時好奇問過文嬌龍,文嬌龍當時笑著道︰「這是女人家的事,是為了身子舒爽些。」

此刻,別人的眼神透著古怪和了然他不管也不在乎,可不知為什麼,方靜好望過來,他竟有些心虛,清了清嗓子道,「何況——」他飛快的掃了一眼方靜好,「倘若她藏了這些藥是要害人,也不會傻到把藥送去二嫂屋子里吧?少字二嫂又沒懷孩子,她是傻子麼?把自己的秘密拿出去炫,生怕別人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誰都沒有注意到桂香听到這句話時身子明顯僵了一下,因為眾人都被容少白的這番話噎住了,方靜好不可思議的看著容少白,他會站出來幫桃心說話已是大大的出乎她的預料,之前他不是還為了一只蟋蟀要把桃心趕出去麼?怎麼突然良心大發起來?還有,他的這番話居然振振有詞,讓柳氏若有所思,女乃媽臉上掩飾不住的欣慰,沈氏松了口氣,而葛氏和宋氏卻是臉色變了變。

葛氏忍不住訕訕道︰「這就是你媳婦的心眼,這樣一來,倒變得正大光明了,何況就算那藥是個巧合,那花園里她推到小蝶的事呢?是小蝶親口說的,小蝶不會為了冤枉四媳婦害了肚子里的孩子吧?少字」

床上的被褥輕輕抖了抖,宋氏用被子蒙著臉,也不知是因為心虛,還是觸及了傷心事,被子里又傳來顫抖的哭聲,

容少白聳聳肩,眼楮一眯︰「二姨娘一定要把事推到別人身上,我有什麼辦?說不定是三嫂自己腳跟子軟,沒站穩而已。」

「你!」葛氏指著他氣得說不出話來,又像是被人揭穿了什麼,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少白。住口。」柳氏緩緩的開口,聲音不高,卻充滿威嚴。

容少白瞥了她一眼,眼底含著譏諷的笑,卻也沒再說什麼,柳氏接著道︰「無論如何,桃心沒有做好一個下人應做的事,理應受罰。」側臉對那些婆子道,「按二姨太的話去做,五大板。」

葛氏跳起來︰「什、什麼?五大板?撓癢麼?!」她一時心急,說話便也有些不顧場合。

柳氏看了她一眼,不急不躁的道︰「老夫人">剛受表,過了壽辰,外頭多少雙眼楮在看著?不要叫人說些話去,也當是為老夫人">積福延壽。」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葛氏也不好再說什麼,那幾個婆子得了命令去拉桃心,桃心卻輕輕甩開她們︰「我自己走。」她雙眼含著淚對柳氏磕了個頭︰「婢子自知有罪,甘願受罰,謝太太成全。」說罷,站起來,對著容少白和方靜好輕輕一福︰「四少爺,四少女乃女乃,桃心不會有事的,桃心還要留著氣力,回來好好伺候主子。」

容少白眉心微微顫動,撇開頭,方靜好與桃心對視良久,唇邊揚起一抹默契的笑容︰「知道了,去吧。」

她知道桃心是讓自己放心,也讓自己不要再為了她跟太太、二姨太起沖突,方靜好心里何嘗不難受?可是,桃心的堅定的表情讓她忍耐下來,桃心是為了她,她又怎麼可以浪費了她一番苦心?只有自己好好的,做丫頭的才有好日子過,這才是她對桃心對好的報答。

桃心的申吟聲遠遠傳來,站在宋氏床邊照料她的菊萍神情也有些慘白,不知是想到了自己受罰的那一日還是別的什麼,她閉上眼,似是要讓自己平靜下來。

而一直垂首站著的梅雯身子也輕輕發抖。

方靜好吸了口氣,閉了閉眼,再睜開,走到柳氏跟前跪了下去︰「娘,靜好沒有證據,說再多也無用,但沒有做過的事靜好是絕對不會承認的,為了自己,為了桃心身子上挨的那些板子,為了相信我們的人……」她不經意地看了容少白一眼,容少白似乎有些怔忡,半響才垂下眼,方靜好接著道,「也為了進門這段日子娘對靜好的照顧與教誨。」

柳氏靜靜的看著她,等她說下去。

方靜好的心忽然平靜了,剛才被葛氏與宋氏污蔑時,她是震驚無比的,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甚至厭煩疲倦,不想再爭辯。可不知為何,現在她卻漸漸平靜下來,或許是為了桃心的那番苦心,或許,是因為……容少白?她從未見過他如此有條理的去分析一件事情,雖然只是寥寥幾句話,態度也是漫不經心、懶散的,可那一刻,與容少白相處的點點滴滴竟莫名其妙的浮現出來,最初的交惡,然後一次次的被他捉弄,再到她與他定了一紙合約,杭州之行她細心照顧他,再到那天恍惚中,他抱著她輕輕地揉肚子,她不是沒有感覺的,也知道那當然不是做夢,是真的。後面幾天,他神色不自然的叫她睡床上,自己則去了隔壁。那天,她告訴他,也許和他們是可以好好相處的,那是她的真心話,雖然當時他並沒有給她答案,但想起之前茅屋里和剛才他說的那番話,她的心底竟掠過一絲異樣,也許,他並不是無藥可救的?

到了現在,他們是一個整體,無分割了,她、容少白、桃心,都是一個整體,剩下的日子還長,要怎麼讓自己過的安穩些,一味的退讓和躲避是不行了,因為這已經不是她一個人的事。

她微微一笑,抬頭道︰「娘,靜好問心無愧,卻沒有證據,可二姨娘那邊也只是三房一面之詞,蒸房之事,茅屋之事,靜好不知是不是二姨娘消息特別靈通,為何每次都是二姨娘在場?如果這次是靜好城府深,為了撇清關系而故意把藥送到二嫂屋里,表示自己的不知情,那麼上次蒸房里難道也是靜好自己反鎖了門等人來抓?二姨娘當時是開了門進來的,表示門並沒有壞,听說蒸房的鑰匙只有韓少和大哥、三哥有,少白那時還未去錦繡織幫忙,所以也是沒有的,就算是齊叔要在關門之後再去蒸房,也是要問大哥、三哥拿鑰匙,二姨娘開門的鑰匙是問誰要的?什麼時候要的?」她笑一下,「或者,是二姨娘對我這個媳婦不太滿意,心里有別的人選?所以,要讓我嘗嘗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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