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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初嫁篇 【055】、心安

【055】、心安

方靜好凝住了。怪不得容少白今天回來的特別早。原來是跑回來了。她忽然想起什麼,便問道︰「齊叔,听說少白小時候是跟二哥學過算賬的?」

齊叔怔一下,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隨即點點頭道︰「已是很小時候的事了,四少爺覺著有趣,便跟著二少爺學,也是學了一段時日的,除了算賬,還有寫詩畫畫什麼的,這些老奴都不懂,可我們二少爺喜歡,不過後來不知為何,四少爺便沒再學下去。」

是三分鐘熱度吧?少字她看著齊叔擔憂的神情,安慰了幾句,便回了屋。在她看來,容少白是安分了一陣,終于還是忍不住了。她對他,是徹底失去了信心。不是因為他的秉性,而是因為她自己也明白,就像小時候自己偏科極討厭理科一樣。不喜歡的東西,就算逼著學,也不見得有用,反而會產生更深的厭惡感。

看來,柳氏這步棋不一定能行得通。只是不知道容少白對算賬的厭惡,是天生的還是別的什麼願意。對此,她也不願多想,她能做的便是盡人事,其他就知天命吧。

而此刻,容少白正斜倚在一張貴妃榻上,文嬌龍凝視他,半響,溫柔的一笑︰「怎麼又過來了?今天不用去鋪子里麼?」

「你不想我來麼?」容少白斜睨她。

她笑,走過去捏了他臉頰一下︰「你又耍什麼小孩子性子了?」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容少白忽然猛地站起來,提高了聲音道。

文嬌龍似是嚇了一跳,手凝在半空中,隨即緩緩在貴妃榻上坐下來,看了他一眼︰「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容少白眯著眼楮沒有說話。

「對我也不能說麼?」文嬌龍輕聲道。

「你明明知道!」容少白忽然轉過身盯著她道。

文嬌龍笑的完美無缺︰「知道什麼?」

「嬌龍!」容少白在她面前蹲下來,仰起頭看她,「知道那天我分明看見了你,知道我心里想什麼,知道我這段日子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不讓你再受到老太婆的傷害,為了能給你個名分……」

「你都看見了?」文嬌龍依然在笑,眼底卻有一抹捉模不透的情緒,「你看見的不止這一次了吧?少字」

容少白的瞳仁收縮起來,文嬌龍語氣平緩不驚︰「少白。我是生意場上的女人,比不得你家里的少女乃女乃小姐">們。」她輕悠的道,「他們說我是交際花,可我不覺得這個名字有多麼難听,相反,這些便是我生活的方式,我的生意需要我有復雜的人脈,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只要是能幫到我的人,便都是我的貴客。

容少白苦笑一下︰「我知道,所以這多年來我從未說過什麼。」

文嬌龍一笑,說不清的風情萬種,伸出手輕柔的握住容少白的手︰「我知道你對我好,也只有你懂我,我一直都知道。」

容少白反抓住她的手,看著她︰「嬌龍,別做了。」

「別做了,難道到街上去乞討不成?」文嬌龍笑的花枝亂顫。

「跟我回家,我養你不就好了麼?」容少白道。

「你憑什麼養我?」文嬌龍似是漫不經心的道。

容少白怔了一下,半響,唇邊撩起一抹譏諷的笑︰「是啊。我憑什麼養你,我憑什麼說這樣的話,我不過是個沒出息的。」腦海里不知怎麼就浮現起方靜好說的那些話,她輕蔑的眼神,她說,容少白,你就這點出息?她說,你只會自暴自棄;她說,何書淮比他靠譜……

他哼笑一聲,似是喃喃的重復一遍︰「她說,書淮也比我x譜。」

文嬌龍似乎也愣了一下,眼神動了動,片刻,道︰「四少女乃女乃?」

容少白沒有回答,略帶諷刺的勾了勾唇︰「從小,二哥什麼都比我好,後來是韓澈,我以為書淮和我是差不多的,沒想到在別人眼里,他也比我好。」

文嬌龍望著他,心里突地有些不舒服,但隨即便又笑了︰「四少女乃女乃也是為你好,少白,我也希望你好。」他蹲在她跟前,她輕輕讓他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膝蓋上,「有哪個女人不想找個好的歸宿?只是,我們以後的還有很多時間,不急在一時不是麼?你是容家嫡出的少爺,是你母親的親生兒子。只要你好好的做,你母親怎麼還會氣你?否則,就算我嫁進了你們容家,你母親便會對我好麼?我以後的日子便會好過麼?」

容少白也不說話了,過了半響,他悶悶的聲音傳來︰「齊叔今天拿來了二哥的算盤。」

文嬌龍輕輕揉搓他的頭發︰「怪不得你今天脾氣大,好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你再氣下去我就要心疼了。」

容少白靠在她的懷里,聞到她身上玫瑰花露的香味,懶洋洋的動了動身子,用唇摩挲她的身子,文嬌龍笑一聲,喉嚨里發出一聲沙啞的低喃︰「小壞蛋!」

「說了,我不是孩子了……」容少白道。

屋子里的溫度忽然升高了……

片刻後,文教龍換了一襲輕薄的褐金色喬其紗旗袍,容少白斜斜靠在床上,托著腮幫子看著她︰「我送你的那匹綢緞怎麼不拿去做衣裳?」

「這幾天生意都忙不過來,哪有空閑?」文嬌龍漫不經心的道。

「正好,我陪你去裁縫鋪子。」容少白手指一勾,取過外衣披上道。

「花想容」裁縫店里,方春來正把一條剛做好的旗袍舉起來,凝視著。錦白的底子。湖藍與淡粉相間的碎花綴于腰間、領上。他似乎便看到了方靜好穿著這身旗袍的模樣。

什麼時候開始她有些變了?是在嫁進容家之後嗎?記得最後一次見面,她抱著他哭成了淚人,求他別走,求他在她身邊,告訴他死也不會嫁進容家,除了他,她誰也不嫁。

「帶我走吧,春,帶我走!」她的哀求還仿佛在耳邊。

他當時一狠心便走了,就算听到她自尋短見的消息也沒有回過村子。然而,當再一次見面。她竟然完全不同了,不,容顏還是那般,只是除了容顏,其他似乎都有些不同了,即便還是那樣一張臉,即便還是一臉的青澀,但那雙小小的眼楮里透著世故、洞悉一切的光芒,像是身體里藏著另外一個人。她叫他哥哥,情緒淡然,沒有一絲波動,仿佛他們便是許久不見的親兄妹。她告誡他不要與胡氏往來,別害了別人也害了自己,說那句話的時候,他在她眼里看不到嫉妒,看不到痛苦,只有平淡,除了平淡還是平淡。

那一刻,他竟然覺得心里無法平衡。他擔心她情緒失控,但她卻毫不在意,甚至連一絲恨意都沒有,反而他有些忍不住了。

他盯著那襲旗袍,眼神卻有些恍惚,然後,視線忽然集中起來,他看到門口停下一輛馬車,于是收拾好心情,換上微笑,正準備迎上去,卻見到馬車上下來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他見過,他也不會忘記。容少白。

容少白下了車,卻沒有走進來,似乎在等待,不一會,馬車上又下來一個女人,一個嫵媚、風情萬種的女人。

一襲褐金色喬其紗的旗袍映襯的她本來就高挑的身材更加凹凸有致,微卷的劉海妥帖的伏在額頭上。皮膚在陽光下不是那麼白皙,卻另有一種美。

兩人進了店里,容少白卻似乎已經忘了他,只是給他一匹黑色的緞子,讓他給那個女人做一身衣裳,他一邊量著尺寸,一邊用余光細細的打量他們,只見他們之間透著非比尋常的親密,一時不知是什麼感覺。他在心里道︰靜兒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嗎?靜兒,我要教你曉得,這個世上只有我對你是一心一意的。

容少白覺得這個裁縫師傅有些面熟,細想之下才記起竟是方靜好的哥哥,經常來府里給少女乃女乃們做衣裳的那位。他的眉心不覺顫了顫。文嬌龍瞄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方春來,輕輕一笑︰「你不是要去錦繡織麼?不用管我了,女人家做衣裳是很麻煩的。」

容少白愣了一下,飛快的勾了一下唇角︰「不用你說我也是要去的。」說罷轉過身朝門外走,忽然听到文嬌龍似是低聲的自言自語︰「你是听了我的話還是四少女乃女乃的?」

他腳下一頓,半響,沒有說話,走了出去。

容少白走後,文嬌龍朝方春來一笑︰「方師傅的手藝在柳眉鎮可是數一數二的,只是我是第一次來,以前都叫杭州的師傅做了送過來,現在好了,不用跑那麼遠了。」

方春來凝視她,露出一貫的笑容︰「哪里哪里,養家糊口而已,多謝小姐">夸獎。」

「我不是什麼小姐">、少女乃女乃的。」文嬌龍嫵媚一笑,「我和你一樣,都是要起早模黑做生意的,不像那些少女乃女乃命好,說起來……」她看著他,「听人說方師傅的妹妹也是大宅子里的少女乃女乃吧?少字」

方春來怔了怔,文嬌龍一邊摩挲著那匹緞子,一邊似是不經意的道︰「不知是哪個府上的?我和容府的四少爺是多年的知交,也許認得也說不定。」

方春來手下飛快的用筆劃著線,道︰「衣裳趕制好了是要送去哪里?」

文嬌龍看著他,眼中浮起一抹笑意︰「青石弄,龍門。」她緩緩補充了一句,「就說,是文嬌龍的東西。」

文嬌龍走後,方春來凝視了那件錦白的旗袍許久,便在一張小紙片上飛快的寫了點什麼,放進旗袍中,再把旗袍包好,和其他幾包衣裳放一起,吩咐打雜的道︰「給容府的幾位少女乃女乃送去,過幾日便是容老夫人">的壽辰,想必她們急著用,黃色紙包的是四少女乃女乃的,你親自送到她房里去,別叫人代手。」

伙計知道自家師傅和容家四少女乃女乃是嫡親的兄妹,便也沒多想,應了聲就匆匆出了門。

桃苑里,方靜好倚著窗,窗外桃絮滿天,四月的天暖和了不少,陽光照進來的午後,讓人有些慵懶,直想睡上一覺。她轉過身,目光落在一件錦花白的旗袍上。這是適才「花想容」的伙計送來的,她也是第一次知道那間鋪子的名字,方春來的裁縫鋪子。

當她打開外面那層紙面時,從旗袍里掉落下一張紙來,上面只有四個字︰我答應你。

那張紙被她用水浸濕了,一點點的揉搓干淨,直到什麼都不剩,她不想給別人看到。方春來是什麼意思?他答應她,答應什麼?

她想了很久,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答應她好好過日子,不再與胡氏糾纏不清。她緩緩的舒了口氣,覺得一樁心事也落了。無論是因為什麼讓方春來改變了念頭,她總是也安心了,雖然她對他沒有所謂的親情,但他畢竟是老爹的兒子,與她這具身子原來的主人也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她也是想他好的。

她心情好起來,卻又傳來一個消息,容少白在錦繡織,她以為他不會去了,至少今天不會,沒想到他竟去了。方靜好想,容少白難道真的只是單純的討厭算賬不成?

她又坐了會,很快便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她從桃苑去前廳,正好看見女乃媽送錢大夫出來,她遠遠的跟錢大夫點了點頭,錢大夫也笑了笑才出了大門。

女乃媽上前微微欠身︰「四少女乃女乃。」

「錢大夫去看過女乃女乃了?女乃女乃身子如何?」方靜好和她一路走。

女乃媽嘆口氣︰「身子也沒什麼,只是依舊記不起什麼來。」

「女乃女乃是生了一場病才這樣的嗎?」。方靜好隨口問道。

女乃**眼神卻閃了閃,半響才道︰「是啊,幾年前成了一場病,落下的病根。」

到了大廳門口,女乃媽要去請柳氏,方靜好便自個進去了。女乃媽回到梅苑,柳氏正披上外衣出來︰「走了?」

女乃媽點點頭,欲言又止道︰「錢大夫說的那些話……」

柳氏的眉心不易察覺的動了動,半響波瀾不驚道︰「就當什麼都沒听到。」

女乃媽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最終沒說,只隨了柳氏去了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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