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的傷勢並不輕,情緒一激動,不免換來一陣劇烈的咳嗽。
他的雙手極力支撐著膝蓋,劇烈的咳嗽中,一滴滴鮮血順著嘴角溢出。
眼淚混雜著血水,稀里嘩啦的流了一地。
沒過多久,他稍稍緩過一口氣,慢慢抬起身子,一步三晃的繼續向著老人走去。
兩人之間,短短的十幾米距離,卻仿佛像是永遠也無法逾越的鴻溝。
中年男子悲涼淒淒的呼聲,讓萎靡不振的老人微微有些動容。
老人緩緩抬起頭,細密的皺紋下,一雙渾濁不清的眼,直望向中年男子,其中似乎飽含著一種十分復雜的情愫,令人琢磨不透,無法理解,他泛黃干枯的手指,緩緩指向中年男子。
老人的全身在抖動,干癟泛白的嘴唇也在微微蠕動,似乎像是在說什麼。
中年男子拖著負傷慘重的虛弱身體,終于來到了老人面前,兩行淚水「唰!」的一下又流了下來,他難以控制自己激動的心情,一把將老人抱住,突然失聲痛哭了起來。
老淚縱橫,悲淒的令人心酸。
老人的神情顯得有些莫名。
沒過多久,不知是不是受到中年男子的感染,老人渾濁的雙目,也漸漸濕潤。
一旁的金陽,看著這一幕。
第一反應,這肯定是一對失散多年的父子,但是那個中年男子為什麼會說,這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是自己的兒子呢?兩個人的身份徹底搞反了吧?
帶著強烈的好奇心,金陽慢慢走了過去。
「整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又到底是什麼人?」金陽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中年男子抹了把眼淚,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轉過頭來,微微抽泣著說道︰「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的……但是他……真的是我的兒子……他的名字叫蒙晨北……今年也只有……二十三歲……」
「他只有二十三歲?那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金陽瞥了一眼蒼老虛弱的老人,十分不理解的問道。
中年男子那飽含溫情的眼神之中,漸漸出現一絲悔恨︰「全都是……全都是我的錯……小北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我一手釀成的……所有的事情都……都是我造成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和這個怪物部族之間又有什麼關系?」金陽忙問道。
「呵呵……」中年男子流出一抹自嘲般的苦笑,他接著說道︰「怪物部族……哈哈……太可笑了……你還認為它們是一個原始部族……你難道……難道沒有發現……它們和其他……其他的魔獸之間……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嗎……」
「你是說……獸晶?它們體內都沒有獸晶!」金陽恍悟。
「它們……當然不會有……因為它們本就不是屬于這個世界的生物……或者說……它們本來就不算是一個真正的生命體……」中年男子苦笑著。
「什麼!」金陽頓時愕然。
「其實……這些怪物……你消滅的這些個怪物……是小北一手造就了它們……它們能夠在這個世界出現……也都是小北用自己的生命換來的……」中年男子說著說著,眼淚又一次止不住了。
「你……你是說這數以萬計的怪物都是他創造的?這怎麼可能!創造生命……那應該是神明才擁有的力量!」金陽顯得有些難以置信,雖然他自己也擁有著創造生命的力量,能夠將一只只活蹦亂跳的僵尸和各種神奇的植物統統帶到這個世界,但這畢竟也是托了神奇手鐲的福,金陽自己可沒那個本身。
金陽不禁猜測,難道這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也有著某種和金陽那神奇手鐲類似的寶貝?
「神明……呵呵……小北付出生命的代價,用來創造生命,這還真是諷刺啊……」中年男子苦笑一番,又忍不住咳出幾口血,傷情發作,他的氣色顯得十分糟糕。
中年男子似乎看出金陽的心切,緊接著說道︰「實話和你說吧……其實……這些怪物是小北花費整整五年時間召喚出來的……這邪惡的召喚法術……幾乎掏空了他的身體……」
「召喚法術?世間竟然還有這種召喚法術?據我所知,召喚法術也確實是千奇百怪,召喚的生物也是各不相同,召喚所需要的儀式或者祭品也是大不相同,但是我也從來沒听說過,能夠召喚如此多怪物的召喚術啊?」金陽就納悶了。
「小北所擁有的這種召喚法術……很古怪……沒有人見過……更沒有人听說過……我甚至都不知道……這種古怪的法術為何會出現在小北身上……那麼多年了……這都是一直在困擾著我的問題……」中年男子很懊惱。
「天生就具有?還有這種事情?」金陽更加驚異了。
「應該算是吧……這孩子剛剛出生的時候……倒沒覺得有什麼異常……後來我們才漸漸發現不對勁……在他五歲那年……他就已經能夠自如的操縱這項法術了……」
「我現在還沒搞明白,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既然是你的孩子……這些怪物又是他召喚出來的,那你為什麼要把它們的弱點告訴我……你為什麼又那麼急切的想要讓我消滅它們?這些怪物可是你兒子用生命作為代價換來的……你為什麼……」
中年男子不禁搖頭長嘆,他的眼神里充斥著濃濃的悔恨︰「一切都是我的錯……當初如果不是我……今天也不會是這樣一個結果……是我毀了自己的孩子……如果不是因為我的過錯……小北現在肯定也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他肯定可以享受生命中的每一秒……度過生命中的每一個階段……都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自己一手釀成的……」
說著說著,中年男子的情緒越來越激動,眼眶里的淚水都幾乎快要干涸了。
他突然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嘴角溢出的鮮血也是越來越多……